上午10:30.


    喬止非起床洗漱,稍後要去赴龍爺和鄒婕他爸的飯局。


    喬止非一天天數著,這是他和靜文分開的22天,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個22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熬得過。


    10:40,有人敲門。


    喬止非手裏拿著外套還沒來得及穿,就這樣邊穿邊走到門口,能想到來人是小馬,亦或是手底下其他兄弟,但絕對想不到會是靜文償。


    當門開了,靜文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有點怔住。


    昨晚睡覺的時候有想起靜文,有想起靜文在他床上跟他求饒的情形,現在靜文突然出現,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攖。


    靜文今天穿的很隨意,從下往上,咖色雪地靴,pu材質的鉛筆褲,上身是一件寬大的羽絨服,將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包裹起來了——喬止非麵色淡淡的瞅著她,手搭在門框上,意思很明顯,沒打算讓她進屋。


    靜文骨子裏遺傳了他們家的強勢吧,一把掀開喬止非的手,蹙著眉徑直就走了進去。


    人還在玄關,卻被喬止非反手拉住,喬止非語氣很不好,“我不知道你是這種女人,好歹你爸也是將軍,你哥也是崇達董事長,你這樣……”


    “我這樣是哪樣?”


    靜文轉身靠近他,一臉嚴肅,將他的手甩開,“喬止非你盡管罵,你想到的能罵得我狗血淋頭的都罵,我聽著就是。”


    喬止非怒視著她,聲音卻很淡,“要臉嗎?”


    靜文搖搖頭,“要臉做什麽,我要的是人啊。”


    “……”


    “喬止非,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擔當!你招惹了我,再這樣半途而廢,你有沒有想過對一個快要三十歲的女人來說,是怎樣一種感受!”


    “你會愁嫁?”


    喬止非一臉陰霾的轉身往裏走,靜文跟在他身後,“我不愁嫁,但我想嫁給你。”


    “我們已經分手。”


    “喬止非你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


    喬止非走到廚房門口,迴過身來,再看靜文,她已經哭了。


    靜文抽泣著,緊緊拉住他的大手,低聲說,“我想過了很多種你要離開我的理由,最嚴重的,就是你得了什麽治不好的病,你怕我傷心,所以才會用你有了未婚妻的理由來讓我離開你。”


    喬止非麵色深沉,一語不發,靜文抬起頭來,雙手捧起他的臉,踮起腳尖吻他淺薄的雙唇,“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那麽謹慎,怎麽可能這麽快移情別戀……你快死了嗎,你怕我知道嗎……喬止非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就算是要死了,也得讓我陪在你身邊啊……”


    突然,男人握住她一隻手,在她上方歎氣,“誰告訴你說我要死的?”


    靜文抽著氣,肩膀一顫一顫的,“那你告訴我,為什麽要突然甩掉我?”?他欲張口,靜文一下捂住他的嘴,“別騙我了,哪裏來的未婚妻,如果那個女人是你的未婚妻,那你家怎麽連她的東西都沒有?嗯?她甚至都沒有到你這裏來過,對嗎?”


    靜文指著玄關處,“你看,那是我的拖鞋啊。”


    又指著廚房那頭,“我的多士爐也還擺在那裏,你別告訴我,你要拿我的多士爐給那個女人烤土司……”


    靜文緊緊抱住喬止非,泣不成聲了,“求你了,你生病了就告訴我,讓我知道,讓我陪著你,好嗎?”


    喬止非再次歎氣。


    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眼下,靜文哭成這樣他心就軟了,哪裏還能硬著心腸騙她?


    “靜文……”


    他顫抖著聲音,低頭,吻著她的額頭。


    靜文仰著臉,和他對視。


    男人眼中的深情又迴來了,那是裝不出來的,靜文知道,他一分鍾都沒有背叛過自己。


    “靜文你聽我說。”


    喬止非雙手按在靜文的肩上,他眼睛有點泛紅,但他忍著心裏那股子強烈的難受,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聽著,現在,我們兩個人,我們得分開,但很快,我會迴來找你。”


    靜文搖頭,眼淚簌簌往下落,“不要……”


    “聽話。”


    喬止非重新把她抱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閉了眼睛,這一刻,仿佛全世界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


    ……


    靜文趕到陸家,已經是中午12:30都過了。


    陸家花園裏炊煙嫋嫋,一大群人正在烤肉。


    小遠是個烤肉小能手,忙裏忙外,給爸爸媽媽叔叔阿姨烤肉,累是累了點,卻沒有怨言。


    看見大家開心,小遠也很開心。


    宜甄坐在沒有人的地方,不是很合群,遠處錦年在和許磬伯伯家的雙胞胎玩耍,她隻是看著,卻沒有過去。


    顧簡叔叔家的小姐姐來找她,想和她玩,卻並沒有說上幾句話,宜甄很容易導致冷場,小姐姐表示無奈,迴去跟爸爸媽媽說,我盡力了,但宜甄好像很不願意與人交流的樣子。


    “宜甄剛剛迴國,與大家還不是很熟悉,等過陣子就會好很多。”


    幼琳願意相信宜甄,相信隻要有她和霍澤南無微不至的關懷,宜甄會好起來的。


    霍澤南在一旁烤著肉,隻是笑笑,沒有說太多。


    言璐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樹下坐著看書的宜甄,歎了歎氣,極小聲的對幼琳說,“諶子萱根本就是個變/態!”


    幼琳和她對視一眼,又收迴目光,繼續烤雞翅膀。


    靜文來得晚,沒幫上忙,有點不好意思。


    言璐給她拿了一次性餐盤和筷子,攬著她的肩膀,“你幫忙吃就好啦,這裏這麽多人,還怕忙不過來麽?”


    力氣活都是男人在做,女人偶爾幫個小忙就好了。


    小遠認為自己是男人,所以爸爸叔叔他們做的事,他也能做。


    思琦給靜文端來一杯橙汁,靜文說,“我要兩杯。”


    思琦詫異的望著她,“你一杯一杯喝光了再拿不行啊?”


    靜文喝了一口,眨眨眼,“我就要兩杯。”


    思琦拿她沒辦法,隻得轉身又給她拿一杯過來,“行了行了,失戀的人最大,給你拿給你拿。”


    靜文微微笑。


    剛剛才從喬止非床上下來,她才沒有失戀呢。


    喝兩杯,因為有一杯是他的,他人沒來,她幫他喝。


    靜文在等著喬止非迴來。


    靜文會在心裏牢牢記著喬止非對她說的那句,等我把壞人送進監獄,我迴來娶你。


    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很快,就迎來了春節。


    霍家親友眾多,每年都是要走親訪友的。


    像去年那樣,初一到初九都沒停下來過,今天去這裏,明天去那裏,累是累了點,但是一大家子熱熱鬧鬧,都也過得很愉快。


    年三十那天霍澤南和幼琳帶著孩子在陸家過的,和兒子媳婦兒孫子在一起,溫明珠心情也要好很多,但時不時也總會想起家裏少了個人,心裏發酸,眼淚就湧出來。


    霍澤南看見自己母親落淚,心裏也難受。


    整個春節愷悅哪裏都沒去,就在家裏陪母親,任何一個朋友的聚會都沒去應約。


    溫明珠想去哪裏,愷悅都陪她去,但是以前說好的,今年過年去蘇黎世,是永遠都實現不了的了。


    因為,說好要帶他們國外過春節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沒人再提一句蘇黎世。


    彥均好像有了女朋友,有時候沒有迴家,彥均也沒有帶女朋友迴來,根本沒有心情和母親分享他談戀愛這件事。


    倒是初二去掃墓的時候,溫明珠有問起愷悅,“和那個人解決掉沒有?”


    愷悅點點頭,“我沒有再聯係他了。”


    溫明珠這才語氣迴暖,“愷悅,要不是因為他,你爸爸就不會死,所以媽這輩子都不會同意你們兩個在一起。”


    愷悅再次點頭,“我知道了。”


    但愷悅心裏在笑自己,父親的死,哪裏能怪得到諶子慎,要怪,也隻能怪自己。


    是她要死要活的要硬貼上他,他也煩過,他也無奈過,他從未主動招惹過她,他何錯之有?


    愷悅那麽那麽愛他,愛到,覺得把命都給他也在所不惜,可惜啊,為了愛他,終究是丟了父親的命——她的命可以為了男人不要,但是爸爸的命呢,爸爸的命是為了她才沒有的,別說媽媽不同意她和諶子慎在一起,就是她自己,也不可能再理所應當的,背負著一條命去和他結婚,生子。


    愷悅讓彥均給她介紹男人相親,不隻是說說而已。


    翻年她就二十六歲了,這樣的年紀,可以談婚論嫁了,為了讓自己死心,她想早點找到一個男人可以和自己組成家庭。


    初七這天早上,諶子慎剛剛飛美國陪父母過年迴來,也就是這一天,他在咖啡館跟合作商洽談的時候,遇上愷悅相親。


    ……


    ……


    初四那天已經立春了,但天氣並沒有變得暖和一些。


    一早起來,外麵甚至下起皚皚白雪。


    愷悅有精心打扮過自己,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昂貴的套裝,拎著價值不菲的手拎包——似乎這樣,才配得上她陸氏副總的身份。


    對方是某財團負責人,是她哥的生意夥伴,跟這樣的人見麵,自己不能有失水準,怕丟了哥哥的臉。


    裝潢華麗的高檔咖啡館內,愷悅坐在西裝革履相貌英俊的男人對麵,男人有著良好的教養,和愷悅初次見麵,聊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這讓愷悅相處下來覺得自在。


    愷悅沒想到對方會是這麽紳士一個男人,並且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對方應該對她很有好感。


    外麵有車停下,黑色奔馳,愷悅條件反射去看那車的車牌號。


    果然,相同的車看過那麽多,唯有他的,就是不用看車牌號,愷悅都認得。


    諶子慎和一個中年女人走進來,二人有說有笑,不知道在聊著什麽。


    愷悅看見了他,他自然也看見了愷悅。


    他腳步有稍作停頓,但也不過隻有兩秒鍾,然後就跟那個女人一起去了對麵的卡座。


    那位置就在愷悅正對麵,愷悅能全方位的看見他。


    這個時候,跟愷悅相親的男人往那頭揚了揚手,愷悅目光隨之移過去,於是她看到諶子慎也揚了揚手。


    愷悅收迴目光。


    也是,這地方就這麽大,都是做生意的,又有幾個人不認識呢。


    “廣和諶總,愷悅,要不要認識一下,說不定以後跟你們公司會有合作?”


    男人問愷悅。


    愷悅垂了眼,搖搖頭,“不用了,做生意的話,跟你合作就挺好。”


    她半真半假,倒說得男人高興了,男人笑著點頭,“嗯,也對。”


    中途,愷悅失陪去了洗手間。


    男洗手間和女洗手間外麵有共用的洗手台,愷悅洗完手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的時候,諶子慎一聲不響的從外麵進來。


    愷悅從鏡子裏看到他,依然保持雙手扶著台麵的姿勢,沒有動。


    諶子慎並不是來上廁所,就是來找她的,她知道。


    兩個人焦灼對峙在原地,看著鏡子裏的彼此。


    諶子慎還是那副瀟灑英偉的紳士模樣,阿瑪尼的西裝,菲拉格慕的皮鞋,頭發打理得幹淨整齊,一絲不苟,很有派頭。


    這,就是愷悅喜歡的,他的模樣。


    愷悅一瞬不瞬的瞅著他,並沒有立刻走,她知道,這一刻她轉身就走,那就是逃,倒不如就這樣站著,他要說什麽,要問什麽,一次性,一筆勾銷。


    可一筆勾銷的,能是金錢,能是恩怨,那感情呢?


    “兩個半月,沒有聯係,沒有音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陸愷悅,你是否認為自己該給我一個解釋,亦或是,理由?”


    諶子慎不疾不徐,雙手插著褲兜,就這麽心平氣和的望著愷悅。


    他這麽紳士,他這種經曆過大風大浪的男人,哪裏會輕而易舉震怒?這倒是愷悅意料之中的。


    愷悅轉過身來。


    愷悅穿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可是,在諶子慎麵前,還是矮了大半個頭。


    男人傲人的身高,能給女人足夠的安全感,以前,愷悅在他懷裏是小鳥依人的,現如今,已不能再迴到他的懷抱。


    “我迴了陸氏,接手了我哥的工作,我很忙,忙到沒有心思去跟你說分手。”


    愷悅的解釋,於一個成熟男人而言顯得太過牽強可笑,諶子慎聽了真的就笑出來了。


    他心裏是有氣的。


    而且氣得不小。


    於是他就那麽笑著點點頭,接著道,“是有多忙才能忙到從我的公司離職連個招唿都不打?是有多忙,才能忙到沒有時間跟我說一句你要去相親了?”


    愷悅低頭,不想麵對他太過漆黑透亮的眼眸,“對,我相親了,我可能很快會結婚了。”


    諶子慎再也忍不住,憤怒出聲,“你耍我?”


    愷悅搖頭,還是不敢直視他,“沒有,我沒有耍你,喜歡的時候是真喜歡,但人是會變的,審美,個性,以及感情——你看,以前我隻想找份工作做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我愛的男人能愛我我就能心滿意足,但我現在不這樣想了,我和你到底還是有些不合適吧,我想清楚了,我得離開你。”


    終於,她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當諶子慎那雙深沉冷冽的眼睛抵入她的視線,她看見,他寡淡的一張臉上浮起淺淺笑意。


    他笑著,就隻問她,“我是那種,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男人?”


    愷悅張了張嘴,但他擺了擺手,什麽都沒再說,也沒再問,轉身離開。


    他是失望的。


    但他分明看出愷悅在撒謊。


    他並不打算有所挽留,這樣一個,說離開就離開,說不要他就不要他的女人,並且在沒有留給他一句話就離開之後這麽短時間內還去相親,這對於諶子慎來說,和背叛沒有區別。


    他四十歲了,他不太容易去喜歡上一個人。


    最初的最初,他是那樣的抵抗愷悅,但男人的愛,說來了就來了,等到他發現自己愛上她的時候,她就那麽抽身走了,他一直等她,等她迴去對他說一句“對不起我迴來晚了”,然而並沒有,她對他說的,是“我得離開你”!


    離就離吧。


    諶子慎不容易喜歡女人,但容易放棄一段感情。


    為什麽呢?因為他自身就是一個不大願意把精力投入到感情裏去的人。


    愷悅徹底毀了他想要好好跟一個女人過好這人生的念頭,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抽身對諶子慎來說意味著什麽,她隻知道,她離開了他,可能,再也不會像喜歡他那樣,喜歡任何一個人。


    這天晚上,諶子慎和朋友一起喝酒喝到半夜,醉了,不省人事,很多事情也就拋之腦後了。


    但愷悅一個人縮著身子坐在房間的角落裏,流淚到天亮,黑暗中,她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那張過分英俊的臉,那雙過分深邃的眼睛。


    ……


    ……


    初八這天上午,小遠接到睿睿電話。


    睿睿約小遠去圖書館,小遠接著電話,走到樓梯口,看見樓下坐在客廳正在吃容嬸做的點心的宜甄,有些抱歉的對睿睿說,“不好意思,我還是想留在家裏陪我妹妹。”


    睿睿在那端,應該有點不高興了,“那天讓你去圖書館,你也說陪妹妹,霍遠,你以前不是這樣言而無信的。”


    “……”


    “算了,不理你了,我找我表哥陪我去就是了。”


    睿睿掛了電話,有點不歡而散,小遠心裏歎氣,心想女人真的很小氣,很小一件事情而已,有必要生氣麽。


    小遠下樓去找宜甄,今天天氣挺好的,打算帶宜甄出去騎自行車。


    “宜甄,外麵太陽很好,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小遠走到宜甄麵前,彎著腰,雙手放在膝蓋上,在詢問宜甄的意見。


    宜甄吃完點心在喝水,抬頭看著小遠,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小遠便笑著站直了身子,“那快上樓去穿外套,我帶你去湖邊騎自行車。”


    “好。”


    宜甄從沙發上下來,小遠看著她將穿著白色棉襪的小腳丫塞進拖鞋,又看著她一路小跑著上樓。


    這時候錦年胖乎乎的小手拉哥哥的衣角,撅噘嘴說,“我也要去。”


    小遠蹲下來,捏錦年的小肉臉,“紅包分我一個,我就帶你去,好吧?”


    錦年立馬皺起眉頭,往後麵躲了躲,“不,紅包是我的,不給。”


    “……”


    小遠有點無語,彈了彈錦年的額頭,“小吝嗇鬼,那你就自己在家呆著。”


    錦年一聽說不要她跟著去騎車,眨眨眼,哇的一下就哭出來,“我要去,我就是要去,我就要你帶我去!”


    這時候爸爸從外麵進來,看屋裏一個在哭,一個在笑,搞不清狀況的問道,“怎麽迴事?”


    小遠哈哈直笑,把事情說了一遍,爸爸也笑起來,捏錦年小臉,歎氣道,“美眉,你得懂得有得有失,聽見沒有?”


    美眉還哭著呢,根本不懂爸爸的話是什麽意思,隻管點頭,“聽見了。”


    “好了,一會兒爸爸和哥哥姐姐帶你一起去騎車。”


    霍澤南把錦年抱起來,擦掉錦年臉上的淚,沉默了一下,又問,“紅包分爸爸一個,行嗎?”


    錦年立馬嘟嘴,猛搖頭,“不行。”


    霍澤南:“……”


    小遠在一邊攤手,“哎,都說了是小吝嗇鬼了。”


    小遠話音剛落,樓上傳來幼琳一聲尖叫,小遠和他爸都有被嚇到。


    小遠動作比爸爸快,速度跑到樓上去,爸爸抱著美眉跟在身後。


    ……


    ……


    五分鍾前。


    宜甄迴到房間,在衣櫃裏找外套,幼琳從門口經過,見宜甄在屋裏,就進去看她在做什麽。


    “小遠帶我去騎車,我想穿個短一點的外套。”宜甄對幼琳說。


    幼琳摸摸宜甄的腦袋,笑著說,“阿姨幫你找。”?幼琳站在衣櫃前,一件一件的翻宜甄的衣服。宜甄的衣服都是最近才購置的,全新的,有些是幼琳自己給她買的,有些是幼琳帶她去買的,衣櫃裏,滿滿都是幼琳對宜甄的關懷,和愛。


    宜甄站在幼琳身後。


    今天幼琳要在家裏做家務,所以頭發都是挽起來的。


    幼琳纖瘦的背影,和諶子萱那麽像。


    宜甄定定的站在原地,突然就想起,想起諶子萱在找皮帶時的背影……不自覺的,眼前這個女人,就和記憶中那個恐怖的女人相重疊在一起。


    宜甄旁邊的書桌上,放著一把美工刀,宜甄上美術課時要用到的美工刀。


    那一刻,宜甄的自我保護欲重新啟動,她想起霍澤南說的那句,女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


    是怎麽把美工刀拿到手裏的,宜甄不記得了。


    又是怎麽把美工刀插在幼琳的背上的,宜甄也不記得了——


    等到幼琳被那一刀刺得尖叫,她一下迴過神來,看清楚眼前的女人是那麽疼愛她的阿姨,她哭著往門外退,“對不起,對不起……”


    宜甄大聲哭著往外麵跑,在樓梯樓撞倒尋聲而來的小遠,以及小遠身後的霍澤南。


    宜甄沒有看眼前的任何一個人,哭著跑出了家門。


    霍澤南抱著孩子,心裏擔心幼琳,也擔心宜甄,他立馬叫住了往樓上跑的小遠,“你去找宜甄,千萬不能讓她丟了。”?“爸爸,我媽……”


    “你媽有我在,快去!”


    小遠擔心宜甄,但更擔心自己媽媽,去追宜甄,多少還是有點不情不願。


    看著小遠出了門,霍澤南疾步走上樓,三步並作兩步的到了宜甄房裏。


    “幼琳。”


    一進屋,就看見幼琳坐在地板上,一隻手撐著衣櫃,在看地上,有一把沾了血的美工刀。


    霍澤南按著幼琳的肩膀,一眼就看見她背心浸出來的血,也沒問她怎麽迴事,隻對她說,“我馬上叫醫生過來給你包紮。”


    幼琳點點頭。


    霍澤南抱著孩子下樓去了,沒多久容嬸也上來。


    看到幼琳受傷,容嬸大驚失色,“啊?怎麽會這樣啊,那孩子怎麽拿刀傷了你啊!”


    幼琳捂著傷口,連連搖頭,“我沒事,這種刀能傷成什麽樣……”


    “不是啊,幼琳,宜甄那孩子,從美國迴來之後,我就覺得她古裏古怪——雖然這樣的小刀子傷得也不嚴重,哪萬一哪一天換成另外的刀呢?萬一今天擺在這裏的是其他的刀呢?幼琳,我看,我看還是把這孩子送迴福利院去算了。”


    這話容嬸早就想說了,但平時在霍澤南麵前,容嬸也不敢說。


    那孩子可是曾經叫了霍澤南好幾年的爸爸,霍澤南那麽疼她,怎麽可能把她送走??但現在,家裏還有兩個小孩呢,指不定哪天宜甄又發瘋,傷到大人都那麽可怕,更何況是孩子呢。


    容嬸年紀大了,膽子比以前可是小得多了,容嬸在心裏想,畢竟是跟了諶子萱那麽多年,誰知道這孩子有沒有被教壞,諶子萱那麽壞,教的小孩也不可能好啊。


    容嬸這麽和幼琳一說,幼琳立馬皺眉,“容嬸,這話您在我這兒說了就算了,可別在澤南麵前說,他會發火的。宜甄是命不好,才會遇到諶子萱這樣的領養人,但那個時候要是霍澤南願意跟她生孩子,也不至於會領養宜甄,所以說,這裏麵的原因,多多少少也都牽扯到我和澤南,我們對這孩子不僅有感情,也有虧欠,這孩子心理有缺陷,我們能做的不是放棄她,而是治好她。


    容嬸,我小時候也挺可憐的,我媽不在我身邊,別的孩子罵我是有媽生沒媽養的小孩。宜甄能在我們家,就是跟我們家有緣分,我想她過得好,有我和澤南在,她就不是有媽生沒媽養的小孩,我和澤南,就是她的爸媽。”


    容嬸聽了連連搖頭,“你啊,你啊!不覺得疼麽?”


    幼琳還捂著傷口呢,傷口有點深,怎會不疼,她笑著點點頭,“疼,但我還忍得住。”


    和宜甄的那些遭遇比起來,她這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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