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林一進門,就感覺到歐陽靜月看他的目光很不友好。


    不過他也並不覺得意外,昨天在那家裁縫店裏,這小姑娘看見他的時候,也是橫眉冷對,怒目而視。


    好像還說他是“沒錢買禮服的窮光蛋”。


    楊笑林當然不會和靜雪的妹妹一般見識,所以對靜月挑釁的目光,他還以一個微笑。


    “哼。”靜月絲毫不給楊笑林麵子,對他的示好也是用一聲冷哼迴應。


    靜雪臉色微微一變,花秋月卻已經搶先板起臉。


    “靜月,怎麽對客人那麽沒禮貌。”花秋月看著女兒,皺眉說道。


    靜月看見母親和姐姐瞬間都表現出了不滿之色,心裏很是委屈。


    那個人明明就配不上姐姐嘛,不給他好臉色看,也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


    姐姐因為感情深陷還能理解,怎麽媽媽也糊塗了呢,她難道看不出自己的意圖?


    不過同時得罪媽媽和姐姐的事情,歐陽靜月知道還是不能做的。


    特別是姐姐,現在已經都沒住家裏了,真的讓她生氣了,以後不理自己了,想道歉都難找到人。


    看見靜月扁起嘴,一副委屈模樣,靜雪心裏也泛起幾分不忍。


    “笑林,靜月她小孩不懂事,你別介意。”靜雪歉然對楊笑林說道。


    楊笑林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沒事,你是不知道我的那個學生,當初比你妹妹對我更反感。”


    靜雪也知道楊笑林做家教的事情,也聽楊笑林說過他那個頗有些暴力傾向的女學生,所以聞言便看著自己妹妹笑了起來。


    靜月一臉懵懂的看著姐姐,又看了一眼那個明明配不上姐姐,卻似乎很會討姐姐喜歡的家夥。


    楊笑林這話,倒是引起了花秋月的興趣。


    “小林,你好像還在讀大學吧。怎麽就有學生了?”花秋月好奇問道。


    於是楊笑林便將他當家教的情況,當做笑話般的說了說,就當是飯前的開胃菜。


    他也知道,靜雪和這位後母的關係似乎並不是很和睦,說一說他作為家庭教師,和暴力女學生鬥智鬥勇的故事。


    靜雪雖然之前聽過一些,不過依然聽得津津有味。


    花秋月臉上一直帶著微笑,還不時問兩句那個女學生的情況。


    阿標卻是聽得連連叫好,誇楊笑林對學生有辦法。


    最鬱悶的就當屬歐陽靜月了,雖然故事的確挺有趣,可是她怎麽聽,都覺得似乎是針對她的。


    而且楊笑林講故事的時候,姐姐和媽媽聽到開心處,就會麵帶笑意的看她一眼。


    這意味還不明顯嗎?這些故事說不定就是那家夥編出來,借此來嘲笑反擊她。


    歐陽靜月對楊笑林自然更加不滿了。


    哼,嘲諷人還要通過這種方式拐彎抹角的,姐姐怎麽會看上他呢。


    鬱悶歸鬱悶,靜月卻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編的故事的確挺有趣的。


    當然了,裏麵那些關於他正麵的內容,肯定都是吹牛的。


    比如十幾天就讓學生成績大為進步啊,又比如讓學跆拳道的學生服服帖帖,不敢和他作對……


    姐姐肯定也是因為被他誇誇其談給忽悠住了,歐陽靜月越想越覺得肯定如此。


    那如果能夠揭穿他的這些假話,姐姐應該就能看清他的真麵目了吧。


    姐姐肯定不會喜歡一個牛皮大王的,想到此,靜月眼睛一亮。


    那怎麽才能揭穿他的假話?


    靜月雙肘支在桌上,用手托著下巴,看著對麵麵帶微笑,說著故事的楊笑林。


    看似她也被楊笑林當家教的故事吸引,其實她是在找楊笑林的破綻。


    編故事,說假話,其中的漏洞和破綻肯定是少不了的。


    為了抓住他的漏洞,讓姐姐不再上當受騙,她就權且犧牲一下耳朵和精力,認真的聽一聽他編的故事吧。


    而此時楊笑林卻是摸了摸肚子,苦笑道:“說著說著,肚子就餓了。”


    “真沒想到說故事,居然也是體力活。”


    楊笑林的話,讓花秋月,靜雪,阿標都笑了起來。


    “可我們聽故事的,一點都不覺得餓。”靜雪笑著說道:“本來我還想等你說完家教的事,再說說軍訓的事呢。”


    楊笑林舉起雙手,一副討饒投降的姿態。


    “靜雪,你就饒了我吧。再說下去,我就得累趴在飯桌上了。”


    花秋月笑道:“都怪我,聽得都入迷了。都忘了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


    花秋月夾菜放入靜月的碗裏,對楊笑林和阿標微微點頭:“笑林,迴頭有機會再好好給我說說,你當家教的事情。我還沒聽夠呢。”


    “嗬嗬,剛才還不覺得,笑林這麽一提,我也覺得餓了。”


    花秋月說著,目光慈祥的看了女兒靜月一眼。


    這一眼立刻讓靜月鼓起嘴,很是不滿的看了楊笑林一眼。


    媽媽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打算從那個吹牛大王那裏了學習管我的辦法?


    還有那個吹牛大王,也真是無恥可惡,我剛準備要好好抓他的破綻漏洞,他就不說了。


    沒辦法,那就隻能仔細迴憶他剛才說的那些,從中找出破綻來。


    歐陽靜月也知道楊笑林是新華大學的學生。


    能考入新華大學,給一個高中生補習,當然是綽綽有餘,這方麵的能力倒是無法懷疑。


    而且她自己學習就一向不太好,想從這方麵找漏洞顯然不大可能。


    所以她也就隻能從其他的方麵下手了,忽然,她眼睛一亮。


    她想到楊笑林說他那個學生會跆拳道,以及那個學生對家教的古怪要求。


    根據那吹牛大王的說法,他輕而易舉的,就讓那個學生認輸服氣了。


    再看看他那看起來,甚至顯得有點瘦弱的身材,怎麽看都不像打架厲害的樣子。


    吹牛,這個部分他肯定吹了牛。


    心裏有了主意,靜月頓時篤定了起來。


    有了這個發現,找個機會,讓那吹牛大王在姐姐麵前現形,也就不難了。


    靜月想得正得意,腦袋忽然被敲了一下。


    “靜月,都這麽大了,吃飯還不認真。”靜雪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不好好吃飯,在那發呆傻笑。”


    靜月不滿的嘟著嘴,轉頭看了姐姐一眼,說道:“我哪裏吃飯不認真了,隻是還不餓嘛。”


    靜雪搖了搖頭,抬眼看了坐在對麵的楊笑林,見他沒有任何拘束不安,該吃吃,該喝喝,動作雖快,倒也不顯粗俗。


    靜雪見狀,安心一笑。


    她擔心的,就是笑林在這樣的場合下,會不會覺得不自在。


    看來她這份擔心有些多餘了,笑林那豁達的性格,似乎根本不會受環境的影響。


    晚餐進行過程中,花秋月會不時問楊笑林或者阿標兩句話。


    得知阿標是浦海最出色的化妝師,花秋月表現出意外驚喜,表示有機會的話,請阿標當她和靜月的造型師和化妝師。


    阿標當然是一口應允,還非常自信的誇誇其談了一般。


    “花女士,您真有眼光。這次的陳婉儀來浦海開演唱會,就是由我擔當的首席化妝師。”


    “對了,這次小雪和笑林去參加舞會,也是我給他們選禮服和化妝……”


    阿標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說漏嘴了,頗有些尷尬的看向靜雪。


    靜雪報以理解的笑容,阿標有機會開發優質客戶,何樂而不為,她當然沒有阻止的道理。


    花秋月聞言看了一眼靜雪,又看了一眼楊笑林,說道:“我昨天倒是聽靜月說你們去買禮服,當時就想是不是要參加什麽重要的典禮儀式,原來是要去參加舞會啊。”


    靜雪看了靜月一眼,靜月立刻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低下了頭。


    靜雪無奈的搖了搖頭,抬手摸了摸妹妹的頭發,說道:“是笑林他們學校的舞會,剛好我也得到了邀請。”


    關於靜雪參加金秋舞會的事情,花秋月早已有所了解,之所以發出疑問,隻不過是她要借此說禮服的事。


    “你們選的那套禮服,我今天去看過了。”花秋月說著又對阿標笑道:“是阿標你幫靜雪他們選的吧?”


    阿標點了點頭:“選那套禮服,可是花了不少時間,不過能夠找到那麽合適的,再辛苦也值得。”


    花秋月頷首笑道:“阿標的眼光的確很好。”


    “我已經把那兩套禮服訂下來了,明天就派人去老手裁縫店取過來。”


    “到時候是直接送到阿標你那裏去,還是給靜雪和小林?”


    阿標聞言不敢自作主張的答應,而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楊笑林和靜雪。


    靜雪也看向楊笑林,這個事情最後需要笑林來拿主意。


    楊笑林終於放下了筷子,有些為難的說道:“阿姨,你給靜雪買衣服是理所當然的。”


    “而我,就不方便接受你那麽貴重的禮物了。”


    花秋月微笑搖頭,說道:“一套禮服而已,算不得有多貴重。”


    楊笑林表揚嚴肅的搖了搖頭:“阿姨,也許這一套禮服對你來說,算不得什麽;不過在我看來,卻已經非常貴重了。”


    根據阿標昨天所說,那個什麽裁縫店的禮服,一套的價格在六位數,也就是說最少也要十來萬。


    十幾萬,在楊笑林眼裏那絕對是巨款了,這種價位的禮物,他又怎麽會隨便收。


    而且送禮的人,和他並不算多熟,或者說和他毫無關係都不為過。


    “可是這兩套禮服,我都已經買下來了啊,訂金都已經交給老手裁縫店了。”


    花秋月雖然麵露為難之色,心裏卻對楊笑林的表現非常滿意。


    不隨意收人好處,看得出來,這孩子不是那種喜歡貪小便宜的性格。


    畢竟楊笑林是靜雪的房東,而且兩人關係看起來相當不錯,所以他的優點越多,缺點越少,花秋月也就越放心。


    看見楊笑林和花秋月都皺起了眉頭,靜雪毫不猶豫的說道:“交了訂金沒關係,不要就是了。”


    “阿標,我和笑林也不一定就要選那兩套禮服吧。”


    “一會吃完飯,我們再去租衣店看看,你幫我和笑林再選兩套合適的。”


    靜雪是絕不願意讓楊笑林為難的,既然笑林不願意接受花秋月的好意,她就立刻毫不猶豫的讚同了楊笑林的意見。


    花秋月心中苦笑,在靜雪心裏,自己這個後母,肯定比她的那個房東的地位都不如。


    而靜月則又是不滿的瞪了楊笑林一眼,似乎在怪他不配合,害的姐姐也不能穿著漂亮的禮服。


    飯桌上忽然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就聽阿標忽然說道:“我有辦法。”


    幾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向他,不知道他為何冒出這麽一句話來,而他說的有辦法,又是什麽辦法。


    就聽阿標興衝衝地說道:“其實小雪和笑林最好就穿昨天我們選定的禮服。”


    靜雪皺了皺眉,楊笑林則是不解的看著阿標。


    這阿標難不成是因為花秋月這個潛在的新客戶,所以就幫著她說話了?


    不過阿標的這個想法,的確正符花秋月的心思,她連忙問道:“阿標,快點給我們說說你的想法。”


    “我的不少顧客,也會在老手裁縫店這類地方購買或者訂製服裝。”


    “不過有些衣服當時看起來不錯,穿迴去之後,就會發現一些不大合適的地方。”


    “我聽她們說過,一周之內,無明顯破損,都是可以折價退換的。”


    聽到這裏,無論是花秋月,還是靜雪,楊笑林都大體聽出了阿標的那個辦法。


    阿標繼續說道:“剛才花女士說,那兩套禮服已經交過訂金了。”


    “訂金是不會退的,訂金一般是服裝價格的百分之十,足夠折價了。”


    “所以還不如就當租了那兩套禮服,反而是等於省了錢。”


    “當然了,笑林和小雪參加舞會的時候,得小心一點,別把禮服給弄壞了。”


    阿標一番話說完,花秋月立刻眉開眼笑。


    “阿標說得好。笑林,靜雪,這禮服你們不穿,才是真正的浪費。”


    花秋月目光落在楊笑林的臉上:“小林,你們反正要去租禮服。如果你實在不想接受我的好意,就把租金交給我,也幫我省點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楊笑林知道不好再拒絕了。


    “那就多謝阿姨了。”楊笑林隻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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