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暗道裏跑出來,一隻破鞋就飛了過來。


    謝九迅速躲到克爾曼身後,破鞋恰好落在了他的臉上。


    抄起煙袋鍋子,聶老頭沒頭沒腦的往兩人身上招唿。


    阿丹和琪琪格的嘴角揚起來了。


    別以為動作快,就瞧不出,阿爺一下子也沒打著額格其(姐姐),煙袋都落在了阿爹身上。


    “老頭,不是要你先走嗎?”臨走前,給琪琪格一封信,若她過了晌午後半個時辰內還不迴來,就把信給聶老頭,囑咐先走,現在時辰已過,怎麽還留在這裏?


    “好你個阿九,還敢騙我,這是嫌棄我腿瘸了是個累贅,是吧!這麽大的事什麽也不說,敢自己一個人溜出去做,不要命了!”


    走什麽走,阿九還在這裏呢……但此風不能漲,萬一這丫頭以後再時不時的做出點什麽刺激的事,這顆老心承受不起呀!!


    “阿叔,都是我不好!”克爾曼小心的護著謝九,歉意的道。


    “沒你什麽事,我們父女倆說話呢……對了,幹的好!那樣的女人,剁成泥都不為過。”阿丹不懂事,但琪琪格已是明白事理的年紀,故,聶老頭壓低了聲音悄悄說。


    ”謝謝。”哽咽著道。


    “爹,別甭繃著臉了!嗯……這不是怕您,一個毒放出來,無差別對待,死傷無辜嗎?”看著懵懂的孩子,謝九急忙岔開話題,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得想想往哪逃。”


    “不會濫殺無辜的!”收迴煙袋,聶老頭悶悶的道,“但若阿九有事,老子這雙手,不怕再沾血。”留下是等消息的,若宣王真的下狠手,傷了阿九,老子就變閻王要他的命。


    絕世好爹呀!


    一下子跳到聶老頭背上,謝九的小嫩臉蹭著老樹皮臉,感動的道,”爹……一輩子都不離開你,給你養老送終,把幡摔盆。“


    “乖!”眉開眼笑,老臉開花。


    克爾曼一家“……”兩個唿吸之前,還,還要打人的,阿叔(阿爺)沒原則!


    ……………………


    “說說吧,打算上哪躲難?”


    克爾曼搶著道,“迴草原。”


    “腦子呢,腦子呢!”被聶老頭的煙袋又狠狠敲了幾下,克爾曼摸摸頭,不解的看著他。


    “別說咱們沒路引,就算是想法子搞來了,也走不了……這一路上的關卡多得像蒼蠅,各個城門上的懸賞文書必掛的到處都是,咱們幾個人的相貌,太打眼了,一抓一個準。”


    看了看克爾曼一家,再看看聶老頭,謝九了然的點點頭。


    三雙眼都是藍的,現在又沒隱形眼鏡,這特征太突出了,再加上老頭這張這折子臉,海捕公文一發……太糟心了!


    “那就再迴祁陽縣,唿肯說過,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這句話克爾曼記得清楚。


    “祁陽縣城才多大,在城門口放個屁,到城尾還能聞到,就這麽小地方,到處還是相熟的人,怎麽藏人……這才是自投羅網。“聶老頭當即否決,”阿九,你想上哪?”


    想去京城。


    吳展櫃打聽來的消息說,黑家已把大本營搬到了京城,早晚要去確認,還不如直接到京城,但,那裏是老爹避之不及的傷心地,而且也是沒路引,去不了。


    “爹,您說上哪就跟您上哪。”


    沉默。


    ”爹?”謝九上前搖晃聶老頭,“您快點決定,一會兒那些人該找過來了。”


    “去京城!”聶老頭下定了決心,道,“把阿丹和虎骨酒放籃子裏,阿九背著,克爾曼背我,琪琪格自己走。“出了前麵那條官道就走小路,走南闖北這麽多年,最熟悉的就是路。


    “等下!”不是不想迴京城嗎?怎麽改主意了?謝九急忙攔住,找理由道,“京城是宣王的老巢,這一去,無疑就是羊入虎口。大齊這麽大,咱們到別的地。”


    不要以為老子沒看見,你整天在紙上寫寫畫畫的都是關於大齊京城的事,雖然原因不曉得,但知道你想去京城,怎麽可能還去別的地,“我在京城有友人,有她幫忙,不會有事的。”離開了十幾年了,終於能平靜的迴去看看女兒和外孫的墳了,而這些,都是因為有阿九。


    “咦?老爹也有朋友,是什麽人?”謝九驚喜的問道。相處這麽久,頭一次知道老爹還有親朋好友。


    “……高人,有點兇的高人!”摸摸比別人大許多的耳朵,都是拜友人常扭所賜。


    “怎麽兇?”


    “不讓喝花酒,不讓賭錢,不讓打架!”歎口氣,“當年……也是她助我報了仇,給你們提個醒……此人簡直兇悍無比,簡直……。”


    “克爾曼,收拾一下,趕緊的啟程。”直接打斷聶老頭的話,謝九歡快的吩咐道。


    “好嘞!”


    “那不是個善茬啊,去了別後悔啊。”要去見那兇婆娘了,怎麽感覺又有點不想去了呢!


    “不後悔,那是個好人!”謝九肯定的道,“能這麽關心你,管著你,幫著你的人,就是個好人……對了,爹,京城,藍眼睛的人多嗎?”


    “多,不隻有藍的,還有紅的,綠的眼睛,那個當皇帝的小子還算開明,允了開海禁,各國商人雲集帝都,就有了這番局麵。”倒是個高瞻遠矚的,就是根不好……他爹該死!


    “走,趕緊的走!”聖地,簡直就是逃亡的聖地!


    三雙藍眼睛是引人注目,那如果有三十雙呢,三百雙呢,宣王殿下,您慢慢找吧……哈哈,帝都簡直就是為克爾曼一家量身打造的地方。


    再說大隱隱於世!誰能想到,被通緝的會放著其他地不逃,反而鑽進敵營呢……帝都那麽大總有容身之處,這才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爹,沒有路引,這路怎麽走?”


    “不,不知道!”看著閨女高興的臉,突然後悔的聶老頭耍懶了……那人喜歡小閨女,萬一把阿九搶走了,怎麽辦?


    “阿九,我突然想起來了,京城不好,咱們去江南吧,那裏好……真好!”


    伸了伸手掌,彎了彎了手臂,抱起虎骨酒,謝九遺憾的道,”碎了就沒得喝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帶你去。“手腳靈敏的奪下來,閨女省吃儉用的心意,誰也不能糟蹋……連閨女自個兒也不行!


    ………………


    官道上,一大隊官兵朝著祁陽縣城而來。


    官道兩側都是聞風閃避的車馬,和普通的百姓。


    禁軍護衛長陳浩瞥了一眼路旁帶著帽子的嬌俏的小少女,心裏暗讚一聲,好一個國色天香的小美人,手下卻沒放鬆韁繩,勒了一下駿馬,加快速度離開。


    兵馬過去後,秩序很快恢複。


    “爹,這是來捉咱們的嗎?”被陳浩暗讚的少女……謝九,皺著眉頭問道。


    “保不準呀!走吧,趁著還沒露餡,趕緊的走。”趴在克爾曼背上的聶老頭催促道。


    聶老頭,克爾曼一家的相貌已是公開的了,唯有謝九在別人眼裏的形象是個小黑臉,這把臉一洗,相信除了老主持,沒人會認出她來。


    所以,現在的標配是…………喪父喪母的小少女,帶著病了的爺爺和幾個奴仆,進京投靠遠方的親戚。


    一行人向著京城出發。


    ………………


    慕文暄在衙門裏等到黃昏。


    親衛隊搜了整個祁陽縣無果後,又返迴了義莊,終於在壁櫥後麵的牆角找到了暗道口,可人已經逃之夭夭了。


    生平第一次敗在了除皇兄以外的人手裏,慕文暄心中五味俱全。


    “這位聶老倒是很有計謀。”大刀在旁道。


    ”不是聶老!“


    “什,什麽!”


    “若是聶老想出來的,來救人的手段就會是毒,而不是阿九,而且他舍不得阿九涉險……所以用調虎離山的是那個小尼姑,沒想到,沒想到我竟然會敗在這麽簡單的計謀上!!”


    就因為簡單,所以不曾防備。


    就算她是聶老的徒弟,可也才是十歲左右的孩子啊!


    明了他的身份,見了他這樣的天潢貴胄,不見絲毫慌亂,坦然的說出聶老要見他,在他欣喜的時候,順勢說出要見克爾曼,又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約好了逃走,一番裏應外合,他就這麽……敗了。


    這是犯了目下無塵,自視過高的錯誤……要改!!


    山水有相逢,直覺告訴他,兩人很快還會見麵!


    很好,小尼姑阿九,本王記得你了!


    ………………


    ”對了,你是怎麽和克爾曼約好的時辰逃走的?“夜裏在深山老林露宿,閑聊時,聶老頭問道。


    “用這個。”手從耳朵上劃到下巴,來迴兩次。


    “那是啥?”


    “以前玩球時,唿肯教的,這手勢就是快逃!”克爾曼在旁解釋。


    棒球手勢用語而已。


    謝九上輩子出了警察學校,沒幹成信信念念的特警,卻當了專管雞毛蒜皮小事的片警,多管閑事的性子就是那時候養成的。


    陪著小孩玩耍,陪著老人溜彎。


    在他們那裏還有老藝術家一條街,她,光榮的被推為代表,專門為這些人服務。


    服務的結果……說出來,當時是一泡淚,現在卻無限懷念。


    往事不可追,還是幸福的活在當下吧,這樣才對得起對自己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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