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展當天沈傅陽剛好開學,薑鯉和陳箐把沈傅陽送去學校之後直接去看展。

    展館挺大的,人也多,薑鯉挨個瀏覽,在每個作品麵前都停留腳步,所以用了兩個小時都沒能從展館走出去。

    陳箐本身對攝影沒興趣,而且人又上了些年紀,經不住累,進來沒一會就找了個能休息的地方坐著等薑鯉。

    當別人都站在某全球知名攝影師的作品麵前露出驚豔之色時,薑鯉卻被一幅掛在不起眼角落裏的作品給吸引住了。

    吸引住她視線的作品名為《曠野》,薑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這幅作品牽住腳步,明明拍攝的手法平平無奇,但她的眼神就是沒法從這上麵挪開。

    “你也喜歡這幅作品嗎?”身旁突然響起一道有些啞的聲音。

    薑鯉聞言才發覺身邊站個穿著打扮很有藝術感的男人。

    男人年紀不小,看上去應該有五十歲左右了。

    “說不上來喜不喜歡,但是看著它我竟然生出了去周遊世界的衝動。”薑鯉把視線從男人臉上移到牆上的相片,“那您呢,喜歡嗎?”

    男人沒有說喜歡或不喜歡,而是指著那副作品道:“這個地方風景很不錯,如果有機會,可以去看一看。”

    薑鯉盯著相片上的某一處:“您知道這個地方嗎?”

    男人道:“孟加拉的一個小鎮。”

    孟加拉?

    離中國不算太遠。

    薑鯉又看著麵前的作品走神了,就連男人什麽時候走了都沒有發覺。

    繼續在名為《曠野》的作品麵前站了十幾分鍾後,薑鯉終於往下一副作品挪動腳步,不過大多都隻是粗略的瀏覽而已,再也沒有心情像先前那樣每一幅作品都停下腳步觀賞好久。

    從展館出來的時候剛好是午飯時間,薑鯉和陳箐在外麵吃過午飯之後才迴家。

    外公沈傲今天出門和舊友去釣魚沒在家,家裏就隻有薑鯉和小外婆倆人。

    薑鯉抱著沈傅陽專門找人定製的奧特曼抱枕窩在沙發裏發呆。

    陳箐從廚房裏端著盤剛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幾上,開口:“阿鯉,吃點水果,我這次買的水果可甜了。”

    薑鯉搖搖頭:“心裏有事,吃不下。”

    “心裏有事跟吃水果不衝突。”陳箐坐到薑鯉身邊,用叉子叉起一塊蘋果送到薑鯉嘴邊,

    “飯後吃點水果好。”

    薑鯉張嘴接過蘋果,邊吃邊道:“小外婆,我想去……”話說到這,薑鯉突然想起方險,於是搖頭,“算了。”

    “你想去哪兒?我看你從展館出來之後就沒什麽精神。”陳箐拿起遙控器調電視音量,聲音溫和,“怎麽,看展看累啦?”

    薑鯉再次搖搖頭:“沒有。”

    陳箐:“那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薑鯉繼續搖頭:“也不是。”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進來一條消息,薑鯉伸手拿過手機打開微信。

    方險給她發了一張圖片,圖片上除了藍天白雲之外什麽都沒有。

    薑鯉退出微信,抬頭看著陳箐:“小外婆,我要迴瀾城了。”

    陳箐從眼鏡盒裏拿出一副老花鏡戴上,笑道:“知道了,小陽說你明晚的機票迴瀾城是吧?你說你這孩子,好不容來一趟,也不多待幾天,你外公知道你訂了明晚的機票,今早上出門前臉上都掛著‘不開心’三個字呢。”

    “不,我現在就要迴瀾城了。”薑鯉放下抱枕從沙發上起身,摟住陳箐的脖子在她臉上聲音很響的快速啵了一口,然後鬆手,“我先迴屋收拾東西了小外婆。“

    陳箐用手扶著老花鏡,起身追在薑鯉身後往客房走:“怎麽這麽突然,不是說好了明晚才迴去的嗎?小外婆有好幾道拿手好菜還沒來得急做給你吃呢。”

    薑鯉現在心裏就隻想著方險了,別說是拿手好菜了,就算做出長生不老的仙丹她也不想吃了。

    她想見方險,一刻都不想等。

    不過,最後還是等了好久,因為機票訂得太晚,今天之內從丘譚飛往瀾城的機票最早的一班也得等到晚上七點半。

    薑鯉興匆匆收拾完行李,看完機票後又蔫了,晚上在機場裏好不容易等到快登機的時候,結果又因為瀾城那邊的天氣原因被告知飛機晚點,而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飛。

    越是想見一個人的時候越見不著,越是見不著就更想見,薑鯉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思之如狂。

    ……

    薑鯉終於抵達瀾城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二點鍾,天上還飄著小雨,薑鯉跟張誠要了方險的住址,然後直接從機場打車過去找方險。

    瀾城今天一直在下雨,路上到處都是濕噠噠的,薑鯉從計程車下來的時候一個不注意就踩到了一灘小水窪,把小白鞋都給弄濕了。

    好不容易冒著雨走到方險居住的小區門口時,卻被門衛告知需要刷卡才能進入,沒有門卡的話就隻能讓裏麵的業主領進去,於是薑鯉拖著個小行李箱蹲在保安室外的屋簷下給方險打電話。

    “薑鯉。”方險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聽到方險喊自己的名字,薑鯉突然鼻子一酸。

    “我把你吵醒了嗎?”薑鯉對著電話輕聲道。

    現在已經是深夜一點鍾,她頭腦一時發熱,光想著過來見他,但卻忘了考慮到他睡著了沒有。

    “現在醒了。”方險的聲音很低沉,“這麽晚還沒睡?”

    也許是因為深夜或是剛睡醒的原因,薑鯉覺得方險今天的聲音格外的性感。

    薑鯉盯著從屋簷上留下的雨水,開口:“我在你小區外麵。”

    雨勢越來越大,雨聲有些吵,電話那頭的方險好像說了挺長的一段話,但直到電話掛斷,薑鯉也就隻聽到兩個字——等我。

    身上的連衣裙被雨水淋得有些濕了,幸好剛才過來的時候天上隻是飄著毛毛雨,雨勢不像現在這麽大,不然她早就已經變成落湯雞了。

    薑鯉從包裏翻出頭繩將濕發紮成一束高高的馬尾,然後抱著膝蓋繼續蹲在保安亭的屋簷下等方險。

    保安亭裏的門衛見雨勢越來越大,所以從窗口伸出腦袋,對薑鯉喊道:“小姑娘,這雨越下越大了,要不你進來等吧。”

    薑鯉想著方險應該很快就出來了,於是謝絕了門衛的好意,結果半個小時過去了也沒見著方險的人影。

    深夜一點半,盡管小區內外到處都有路燈,但因為雨下得太大,薑鯉看不清屋簷外的情況。

    雨水聲有令人能冷靜下來的魔力,從丘譚過來到現在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想立刻見到方險的心突然就沒那麽迫切了。

    薑鯉以為方險這麽久沒出來是因為又睡過去了,冷靜想想,自己這大半夜跑過來的舉動似乎有點不大妥當,於是給方險發了條消息:「我迴去了,你絕續睡吧,明天見。」

    消息發出去之後,薑鯉翻開通訊錄,打算叫陳韞過來接她。

    陳韞的住址離這不遠,開車過來大概隻需要十五分鍾。

    翻到陳韞的號碼,薑鯉正打算把電話撥出去的時候,一雙已經被雨水打濕的運動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薑鯉停下撥通電話的動作,順著眼前那雙鞋子抬頭緩

    緩往上看,當看見那張熟悉的俊臉時,薑鯉頓時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方險手上打著一把黑色大傘,身上依舊是黑衣黑褲,短發微濕,高挺的鼻梁上一雙利眸微微眯起,劍眉輕皺。

    這神情,似乎有些…生氣?

    難道方險有起床氣?

    “嗨,深夜好。”薑鯉仰著腦袋,輕聲道。

    方險將另一隻手放進兜裏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說話。

    薑鯉抱緊膝蓋,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你生氣了?”

    改變行程從丘譚趕迴來就是為了見他,順道給他一個驚喜,但是現在他見到她似乎並沒有感到驚喜,反而還有些生氣,薑鯉覺得還挺失落的。

    看著薑鯉那小可憐的模樣,方險的眼神突然間有些晦暗不明。

    “先進去。”方險從口袋裏抽出手伸到薑鯉麵前,挑眉,“待會再收拾你。”

    “起不來,現在。”薑鯉沒有握住方險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他,“腳…麻了。”

    聞言,方險無聲的歎了口氣,覺得好氣又好笑。

    “拿著。”方險把雨傘遞給薑鯉,然後傾身直接將人從地上打橫抱起,轉身就要走出去。

    薑鯉一手握緊雨傘一手連忙揪住方險的衣袖,輕輕扯了扯,示意他停下腳步。

    “我的行李箱怎麽辦?”

    方險順著薑鯉的視線看向立在牆根上的粉色小行李箱,開口:“先上車。”

    聞言,薑鯉這才發現他的車子正停在小區門口,隻要從這裏走出去幾步就能上車。

    剛才她想事情想得有點入神,竟然連有車過來都沒有發覺,不過……

    “你是從外麵過來的嗎?”薑鯉麵帶疑惑。

    “嗯。”方險騰出一隻手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輕輕的把薑鯉放進去,然後打著雨傘折迴保安亭屋簷下拿行李箱。

    當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薑鯉的心終於感到踏實了。

    說實話,一個人在雨夜裏從機場打車過來,一個人躲在屋簷下等他的時候不是不害怕,隻是想見他的心情勝過了害怕而已。

    方險很快就把行李放好上車,雖然打著雨傘,但因為雨勢太大,他的半邊身子和褲腿都被打濕了。

    見他發梢上有水珠,薑鯉把剛才上車時他拿給她的毛巾遞過去。

    “給,擦擦頭發吧。”

    方險靜靜的看著薑鯉,一言不發的接過毛巾,在薑鯉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傾身解開她的頭繩,然後用毛巾給她擦頭發。

    動作不算溫柔,但薑鯉覺得很暖。

    “我想你了。”薑鯉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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