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早上醒來的很早。


    許是不習慣跟人同榻而眠,一整晚總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怎麽都睡不踏實,所以早早就從床上爬起來。


    周暮昀喝了酒,夜裏倒是睡得沉,好幾次她翻騰都沒能把他吵醒。


    喻橙坐在客廳裏看了二十分鍾的早間娛樂新聞,等到時間差不多,才去廚房準備早餐。


    開放式的廚房裏,她站在流理台前,打算做個油潑麵。


    手突然之間好像不聽使喚了。


    洗菜的時候,她低著頭看著自己一雙白嫩纖長的手,腦子裏不由得閃過昨晚一些模糊的,不太美好的畫麵,直到水從池子裏漫出來才迴神。


    她慌忙關掉水龍頭,手伸進水池裏拔掉塞子,滿池的水嘩啦啦地湧進下水道。


    喻橙頹喪地垂頭,長長地嘆口氣。


    和麵的時候,亦是如此,她完全無法直視自己的手,一想到它碰過周暮昀的……就沒辦法做菜。


    幹脆放棄了。


    正獨自懊惱著,周暮昀驀地從背後抱住她,嚇了她一跳。


    溫溫熱熱的胸膛貼著她後背,腦海裏模糊的畫麵頓時變得清晰起來,喻橙臉頰滾燙,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們早上吃外賣吧。」


    不曉得該怎麽跟他解釋原因,說她的手不能「用」了?


    放過她吧,太羞恥了……


    「嗯,好。」周暮昀像是沒睡醒,聲線黏糊糊的,低低啞啞,頭垂下來埋在她頸間輕蹭。


    似乎是想到什麽,他悶悶的低笑出聲:「手酸?」


    喻橙惱羞成怒,手肘往後一搗,捅他腹部:「周暮昀!」


    不逗她了,周暮昀直起身,雙手高舉過頭頂,做投降狀:「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小姑娘實在太害羞,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不會為了逗她臉紅就觸碰到某條線。


    他身上穿著前天那件白襯衫,喻橙幫他洗過,晾幹後特意用熨鬥熨得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


    此時他袖扣沒扣上,舉起手時袖口滑下來,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


    喻橙輕易便看到他手腕上戴的東西。


    是她的發圈,很普通的黑色皮筋,串著兩顆紅豆似的珠子,飾品店裏十塊錢能買好幾個的那種。


    喻橙一愣:「你幹嘛?」


    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右手手腕,周暮昀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了。


    他把手送到她麵前,輕笑著道:「哦,你說這個啊——」


    頓了頓,他忽然湊近她,像說悄悄話那樣用氣音道:「我這是在告訴別人,別靠近我,我有主了。」


    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喻橙垂了垂眼,而後,心髒怦怦怦快速跳動。


    ——


    今天是星期五,周映雪下午沒課,出校門打了輛車過來找喻橙玩。


    這是兩人之前說好的。


    「哈嘍?有人嗎?」到了地方,周映雪推開一扇玻璃門,探進去半個身子,朝餐廳裏張望:「有顧客來了哦。」


    聽到聲音,喻橙笑著道:「你來了啊,我在這裏。」


    周映雪走進去,便看見喻橙踩在高高的木梯上,懷裏抱著幾本書,正在一本一本地放進實木書架裏。


    高大的書架已經擺了三四層,各個類別的書籍都有。


    周映雪四下掃了一周,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你這地兒真不錯,裝修的風格看起來也超級舒服。我喜歡這種帶著點現代化的復古風。」


    喻橙把懷裏的幾本書都放好,手撐著木梯頂端慢慢往下下。


    「誒,你別下來了,要什麽書我幫你遞。」周映雪解下身側的小挎包,扔在旁邊餐桌上,彎腰替她從腳邊箱子裏拿出幾本書:「是這個嗎?」


    「對。」


    喻橙微微弓著身接過來,然後直起身一本一本放進去。


    周映雪看了眼地上堆著的幾大箱子的書,驚道:「這麽多書整理的完嗎?怎麽不請工人幫忙?」


    喻橙笑笑,手按在書脊上往裏推了推:「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就自己動手了,距離正式開業還有好一段時間呢。」


    「我記得你說過,八月八號對吧。」見她手裏的書沒了,周映雪又彎腰抽出幾本遞過去:「服務生招滿了嗎?不然算我一個吧,免得我哥總說我混吃等死。」


    「……」


    喻橙接過她遞來的書,隨手放在書架上空的地方,哭笑不得地垂眼看她:「周大小姐,別開玩笑了,你我真的請不起。」


    周映雪聳聳肩:「早猜到你會這麽說。」


    想到最近看到的娛樂八卦,她話鋒一轉道:「你看過這兩天營銷號瘋狂轉發關於哥哥戀情實錘的帖子了嗎?」


    「我看到了!超氣人的!連個同框圖都沒有,毛的戀情實錘啊,反正我是不信!隻要哥哥沒結婚,我就心懷夢想!」


    周映雪:「……」


    這話千萬不能讓我哥聽見。


    兩個追星女孩關於偶像愛豆的話題聊得火熱,喻橙碼了幾格書架,便從木梯上下來。


    周映雪特意過來找她玩,萬萬沒有讓她一直幫忙整理東西的道理,那樣未免太失禮。喻橙說:「要喝下午茶嗎?我烤蛋糕給你吃。」


    周映雪眨眨眼,眼裏冒出小星星:「嗷嗷!可以嗎?」


    兩人上樓,喻橙洗了盤水果端給她,轉身鑽進廚房,丟下一句:「冰箱裏還有飲料和零食,你先吃著。啊,也可以參觀屋子。」


    周映雪大剌剌地靠在沙發上,雙手搭在沙發背:「你這兒也太舒服了吧。唉,我什麽時候才能獨居啊。」


    喻橙要做的是草莓拿破崙,微甜的,冰涼的,適合夏季吃。


    她洗好了一盒草莓放在旁邊備用。


    那邊周映雪抱著果盤,各個屋子裏轉悠一圈,然後一臉神秘兮兮地跑到廚房:「我發現個秘密哦!」


    喻橙手上的動作沒停,用電動打蛋器打發糖粉和蛋黃,輕微的嗡嗡聲中,她應聲道:「什麽?」


    周映雪背靠在流理台邊,兩腿交疊晃了晃,從果盤裏拈了顆葡萄餵進嘴裏:「陽台上,有件男士的白襯衫,我哥的吧?」


    喻橙:「……」那件是他昨晚穿的。


    周映雪一看她表情就猜到兩人同居了:「哎呀,不用不好意思,我懂得。」


    「不、不是。」喻橙胡亂找藉口:「他昨晚喝醉了。」


    周映雪吐掉嘴裏的葡萄皮和籽,大喊道:「怎麽可能!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我哥千杯不醉的好嗎!」


    喻橙臉色微變:「……是嗎?」


    周映雪點頭,提起這個她很有話說的樣子:「你知道別人為什麽稱唿他三公子嗎?就是當年我表哥訂婚的那天,京城裏一群公子哥拚酒,說是要按酒量排名。結果別人都喝吐了才勉強排個前幾,我哥他隨便喝喝就第三名!其實那根本不是他的真實水平!」


    喻橙:「……」


    原來是這樣嗎?


    她一直以為,他們那幫公子哥的排名是按照年齡來的。


    原來,是按酒量排的。


    那周暮昀這個「三公子」的酒量是真的厲害了。


    腦中浮現昨晚男人「喝醉」的樣子,喻橙手指骨節捏得哢哢作響。


    周暮昀,你自己說說你想怎麽死!


    ------題外話------


    **


    好嗨喲,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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