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歎了一口氣,望著沈慕山與自己七八分相似的,年輕的俊臉,又笑了出來。


    “可惜啊,沒能看見,你的她。”他有些遺憾地搖頭,“要是,舒華,問,問起我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沈慕山的喉結動了動,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握著他的手,深褐色的眸子裏帶著滿滿的認真。


    “您可以放心。”


    “我,遇到她了。”


    他黯淡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被沈慕山握著的手,也一下子有了力氣,猛一下攥緊了沈慕山的手指。


    “真的!”


    沈慕山雙眼通紅,臉上卻帶著笑,點點頭,“真的。”


    “嗯,她……好嗎?”


    水靈靈的杏眸,彎彎的眉毛,秀氣的鼻子,還有不點自紅的雙唇,精致的瓜子臉,玲瓏的身姿……許嘉玥一下子浮現在沈慕山的眼前,沒有一絲的距離感。


    “嗯,很好。”


    沈慕山鄭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笑也不那麽艱難了。


    “我給你看看她吧?”


    他迫切地點了點頭,用焦急的目光示意沈慕山快一點。


    他怕自己沒有時間了……連太陽,都要落山了……


    沈慕山掏出自己的手機,輕輕劃下,屏幕亮了起來,他點開了一個視頻。


    雪花簌簌,一個藍色的身影進入了鏡頭,她歡唿雀躍著,仿佛看見了下雪就是一件十分值得高興的事情。


    五官精致,膚如凝脂,身材小巧,動作靈活如一隻小鬆鼠。


    她的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讓人一眼就能看見她的輕鬆與快樂。


    “嗯,很,好。”


    他含笑點了點頭。


    忽然,他的目光驟然落在沈慕山的身上,“你,你,雪,雪!”


    沈慕山垂眸,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他不說話,仿佛被震驚到了。


    末了,終於又笑了出來,臉上帶著十分滿意的神色,“好。”


    “我,我放心了。”


    “你遇到她了。”


    太陽漸漸地沉到了海底,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


    “舒華……來接我了……”


    他心滿意足地笑了笑,眼眸中的光亮慢慢地淡了下去。


    沈慕山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卻能感覺到他生命在飛快地流失。


    “舒華……”


    他低低地喚著,仿佛看見眼前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孩子,紮著兩根辮子,衝他盈盈一笑,靈動又可愛。


    太陽完全沉到了海裏,小屋子被暮色合上。


    他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嘴角還帶著殘留的笑容。


    沈慕山忍了許久,終於低低地喊了出來,聲音哽咽而嘶啞。


    “爺爺!”


    沈慕山迅速地辦理了沈老爺子的喪事,把沈老爺子的骨灰撒到了海裏。


    他在海邊站定,靜靜地看著浪花或輕或重地拍打在岩石上。


    “jack,聯係專機,立刻迴國。”


    “是。”


    轉身,海浪濤濤,重重地拍打在岩石上,海水四濺,仿佛是在為他的離去而不舍。


    但,他臉上再沒有一絲情緒。


    飛機到c市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沈慕山開著車到了許嘉玥的樓下,靜靜地看著陽台上透露出來的橙色燈光,溫暖而輕柔,像是情人的目光。


    他從車裏摸出了煙盒,銀白色的煙盒在路燈下格外精致好看。


    容落說,“你煙不是早戒了嗎?”


    是啊,他的煙早就戒了。


    但是心裏的人,卻怎麽也戒不掉。


    沈慕山眸色暗了暗,看著指間的煙熄滅,抬頭,最後看了一眼陽台上透露出來的光。


    第二天,沈氏正式宣布,全麵收購喬氏,向房地產業進軍。


    看到新聞的時候,許嘉玥正在跟團隊的成員開會。


    電視裏是沈慕山一層不變的冷臉。


    他臉上沒有一絲情緒,也沒有任何疲憊的神情,仿佛昨夜那個徹夜未眠的人根本不是他。


    穿著手工定製的黑色西裝,袖口閃爍著精致的扣子,他淩厲的眉眼仿佛能看透別人的心思,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拿著話筒的記者支支吾吾了大半天,卻依舊問不出自己心裏想要問的問題。


    忽然,那記者靈光一閃,大聲地問,“沈先生,之前您攜一名神秘女子出席容小姐的慈善晚宴,但據說,那名女子跟喬氏新上任的總經理有曖昧關係,還有人親眼看將兩人親密相擁。”


    “請問您,收購喬氏,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一道銳利的目光準確地落在那個記者身上,仿佛刀子般狠狠地掃過。


    那記者不由得瑟縮一下,但,話既然已經問了出口,若是能夠得到沈慕山的親口承認,那這真是一大頭條啊!


    世人都有浪漫情節。身家巨資的總裁,為一個女子而一擲千金,不,億金,收購喬氏。


    這個新聞如果由他拿到,恐怕主編一定得樂瘋了吧?


    記者還在做著白日夢,但是沈慕山不過一個眼色,早有人過來,把這個口不擇言的記者給“請”了出去。


    “各位如果沒有任何疑問,那今天的新聞發布會就到此結束。”


    主持這場發布會的主持人上台,眾人再看,沈慕山早已經由人護送著離開現場。


    他身後,無數的相機和閃光燈失去了固定的方向。


    “嘉玥姐,嘉玥姐?”


    正在開著會,許嘉玥卻走了神。


    小吳輕聲地提醒她,終於把神遊的許嘉玥給喊了迴來。


    “嗯,剛才說的這個地方,如果沒有問題,今天就去聯絡人事,把這個地方敲定。”


    許嘉玥迴到會議中來,但是很明顯,她整個會議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好在這些都已經是大家心裏有數的事情,這個小會無非是為了宣告落實之前商定的事情而已。


    會議結束以後,許嘉玥剛迴到辦公室,就接到樓下前台的電話,說是有一個趙小姐在等她。


    許嘉玥想了想,應該是趙甜甜。


    她拿了文件夾,一路電梯到了一樓。


    果然是趙甜甜。


    天氣迴暖,趙甜甜今天穿得很少,幹淨利落的一件淺粉色套裝,戴了一頂白色蕾絲蝴蝶結帽子。


    “嘉玥!”


    她看起來很高興,衝許嘉玥招了招手。


    “怎麽今天過來了?不是說明天再來的嗎?”許嘉玥笑著坐到她身邊,就立馬被趙甜甜抱住了胳膊。


    “今天天氣好,我過來找你,簽了約之後,順便去逛一下街。”


    趙甜甜拿過她手上的文件夾,看也不看上麵的東西,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把自己的大名給簽了上去。


    許嘉玥驚訝她的幹脆利落之時,不由得還有些好奇,“你就不怕我給你的是不平等條約?”


    “怕什麽。”趙甜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不會的。”


    你不會的。


    她們不過見了一次麵,趙甜甜就能用那麽肯定的語氣來跟她說話。


    許嘉玥心底有種怪怪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不差。


    她心情好了起來。


    “你想去哪裏逛?”許嘉玥站起來,看了一眼手上的表,“現在距離我下班還有半個小時,不如你先跟我到上麵去坐坐?順便我也好把合同交給助理存檔。”


    趙甜甜無所謂,她點了點頭,兩個人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許嘉玥!”


    剛要走到電梯前,一個尖銳的女聲劃破辦公大樓的一樓大廳的沉靜,眾人皺著眉頭望過去。


    是一副氣急敗壞樣子的喬敏。


    她見許嘉玥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她,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噠噠地踩著高跟鞋跑過來。


    二話不說,她揚起手就要打許嘉玥。


    可知她甚多的許嘉玥早有準備,一把捏住了喬敏的胳膊,將她甩在一旁。


    細眉橫挑,她厲聲嗬斥,“喬敏,你又發什麽瘋!”


    喬敏怒極反笑,冷哼一聲,道,“我發什麽瘋?許嘉玥,發瘋的人是你吧!”


    “當初要離開喬誌遠的人是,又沒有人強逼著你走!怎麽,後悔了?看他當上了喬氏的總經理,看他過得好了,你心裏不舒服了,就非要折騰他了?”


    “許嘉玥,你要不要臉?喬誌遠從頭到尾,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麽糟蹋他!”


    喬敏雙眼通紅,眼眶泛著水光,但是卻強逼著自己不要哭出來,聲音哽咽地大聲道,“你有什麽,就衝著我來!憑什麽對喬氏下手!”


    被她潑婦般行徑而惹得厭煩,許嘉玥眉頭一皺,但總算知道她的來意了。


    她臉色沉了沉,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著喬敏,毫不留情地道,“收購喬氏,是公司的意思。你來找我鬧,有什麽用?”


    “嗬,收購喬氏,是公司的意思?”喬敏壓根就不信,她咬牙切齒地瞪著許嘉玥,“分明就是你在從中作梗!你妒忌我跟誌遠過得好,你想方設法要破壞我們!”


    許嘉玥一愣,竟然笑了出來。


    她雙手抱肘,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喬敏,道,“喬敏,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收購喬氏,是總裁的意思,是公司的決定。我不過是一個小員工,還能左右公司的發展方向?”


    “噢,是了。我忘了,你喬大小姐,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別說是左右公司方向了,就算是經理、董事的任免,你喬小姐都能說得上話。可我不一樣,我不過就是個給人打工的,我可沒有喬小姐這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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