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厚孝的大吼聲十分的響,話裏的內容又正好是打鬥中的兩人最在乎的事情。


    聞翼和安仁路幾乎是同時扭轉過頭,看到落夜表情痛苦的坐在地上,背靠著圓柱子捂著腹部,身上的白褲子血紅狼藉。


    兩人迅速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的朝著她衝了過去。


    安仁路身上受了傷,到底還是晚了一步。等到他上前時,聞翼已經臉色發白的抱著安落夜往門外衝去。


    “你怎麽樣?哪裏傷著了?肚子?還是腿部?”聞翼拚命的讓自己的聲音鎮定下來,盡量不去看她痛苦的模樣,心裏卻悔恨的要死。


    他怎麽就失去控製了呢?明明看到她衝過來了,力道速度居然一點都沒減,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怎麽辦?


    安落夜頻頻抽氣,心裏有一股十分不安的預感,有些恐懼漫上心頭。她現在已經沒心思去迴答他的問話,更沒心思去聽他到底說了什麽,唯一的感覺,大概就是自己肚子裏的抽痛……以及聞翼自己抖動的有些控製不住的雙手。


    席厚孝跑了兩步,想到安仁路也受了傷,便又要折迴來。


    腳步一停,安仁路就知道他心裏的想法,當下忍不住火急火燎的吼,“別管我,送落夜去醫院,我死不了。”


    這點傷……並不嚴重,席厚孝也很清楚,否則也不會繼續拚命的和聞翼打起來了。


    當下狠狠的一咬牙,微點了一下頭,就追了上去。


    聞翼直接將安落夜放在了車上,自己迅速的跑到了駕駛座上,手腳都慌的摸不著正確的檔位。“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落夜,你別怕。”


    “怕的人是你,你趕緊的給我下來。”席厚孝見他半天發不動車子,終於忍無可忍一把將他從駕駛座上拉了下來,“滾一邊去,我來開車。”


    聞翼被他扯下來,差點就要摔到地上去了,頓了一秒立刻迴神,便又刷的打開了後車座鑽了進去。


    車門還沒來得急拉上,席厚孝已經踩下了油門,車子‘轟’的一下飛快的往路麵上開去。


    安落夜冷汗森森,肚子裏在一陣陣的攪動,那種感覺她從未經曆過,就算被子彈打穿肩膀,她都覺得沒有這一次來的讓她心慌不安。


    “落夜,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你堅持一下,不會有事的。”聞翼不斷的安慰她,卻在看到她越來越糾結的表情下幾欲低吼發狂。


    “我,我爸……”陣痛稍稍的緩解了一陣,安落夜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深思清明,頓了頓,才發現車子上並沒有安仁路的身影。想到他身上的傷,她瞬間覺得肚子裏的痛意更加沉悶了。


    聞翼卻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他緊緊的抓著安落夜的手,深深的吸氣,“我不會找他了,不會傷害他要他的命的,真的,不會的,你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席厚孝透過後視鏡看了後座的兩人一眼,聲音緊繃,“放心吧,你爸不會有事的,那點傷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安落夜又微微的闔上眼睛了,不管怎麽說,聞翼這一句話,算是給了她承諾了。


    席厚孝見她不對勁起來,再看到她血流出來的位置,臉色更加凝重了。隻怕……那是小產的跡象。


    落夜的肚子裏,應該是有了龍寒的孩子才對。


    他想,估計他們兩個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否則,怎麽會如此粗心大意的衝到兩個完全打紅了眼的男人中間,試圖分開他們呢?


    他現在唯一的希望……是希望這孩子,能保住。


    如果就這樣沒有了。。。。。。


    席厚孝忽然就不敢想象下去,龍寒的怒火,隻怕誰都承受不住吧。落夜也好,聞翼也好,複也好,都會自責愧疚,難以從這樣的陰影當中走出來。


    他是過來人,當初緹亞也是個冷酷的不得了的殺手,可是知道自己孩子死了以後,整個人都崩潰了。


    希望……落夜不是如此。


    想到此處,他心裏的焦慮便更加濃厚了,落夜肚子裏的,可是他的孫子啊,親生孫子。當初沒讓龍寒跟在他身邊叫他一聲爸,如今,無論如何他也要保住這個孫子。


    席厚孝的油門已經踩到底了,偏偏這地方比較偏僻,最近的醫院又隻是個小醫院,他還不敢送落夜過去,就怕耽擱了救治。


    因此,車子是一路狂飆到相持醫院門口的。


    醫院裏的護士已經有不少人是認識席厚孝的,當初鍾緹亞住院住了那麽久,他來來迴迴許多次。又得到席家大少和左院長的特殊相待,誰都會在第一眼就記下這位帥大叔的。


    因此他一下車,隻是喊了一聲‘救人’,立刻便有兩個護士飛快的跑去推推車,還有一個則直接跑去找左纖。


    聞翼還沒等到車子停穩,已經衝下了車子,小心翼翼的將落夜抱了出來。


    “不怕了,我們已經到醫院了,不怕了,很快就沒事了。”


    席厚孝暗暗的搖搖頭,在那邊害怕顫抖的人,明明是他。


    既然這麽在乎落夜,這段時間,又何苦去為難她折騰她呢?


    安落夜唇瓣張了張,她的唇色已經十分的蒼白了,額頭上的冷汗已經讓她的發絲都浸染的濕漉漉的,貼在臉蛋邊,顯得整個人更加虛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閉上眼消失一樣。


    推著推車的護士隻看了一眼,心裏便大致明了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再抬頭一看,見來的人是安落夜,當場大驚失色,急忙讓聞翼將人抱到推車上麵去,“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將她放下來,她恐怕是小產的跡象啊。”


    小產?


    安落夜和聞翼同時一驚,一時半會兒,倒是緊張疼痛的沒往這方麵去想。


    安落夜一瞬間緊張了起來,手掌放在扁平的肚子上,臉色十分的難看。這裏,也許已經有個小生命了?


    可是,可是……


    小產?


    安落夜忽然覺得這兩個字十分恐怖的有些刺眼,放在推車邊緣的另外一隻手,倏地揪緊了身下的單子,唇瓣咬得死死的。


    她要這個孩子,她想要他活下來。


    這是她和大哥的孩子,就算她從來沒想過要在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情景下有孩子,可是既然來了,她就不允許他走。這孩子,是席家的,他會生活的很幸福,所以,留下來吧,留在席家,不要走。


    她心裏一遍一遍的在說著話,企圖用這樣近乎幼稚的方式讓她肚子裏還未成形的孩子感應到,感受到他的到來是所有人的期盼,可以堅強的堅持的努力的留在她的肚子裏,慢慢的長大成人。


    推車在走廊裏咕嚕咕嚕的響著,這家醫院的醫護人員幾乎都已經認識了安落夜,知道左院長也好,左纖也好,席家也好,對她都十分的重視。因此,他們也會十分的重視的。


    聞翼自打聽到小產兩個字後,整個人就呆愣住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應。


    直至席厚孝在身後推了他一把,他才無意識的腳步匆匆跟了上去。


    目光在觸及到安落夜染血的褲子和蒼白的臉色時,那種揪心的感覺,讓他很快忽略了小產兩個字,又開始緊張了起來。


    安落夜很快被推進了手術室,席厚孝和聞翼被齊齊的攔在了門外。


    左纖很快從辦公室趕了過來,臉色凝重一邊聽著身邊護士說明情況,一邊火急火燎的往手術室走。


    隻是剛走到門口,就被聞翼一把給扯住了。


    “她會不會有事,有沒有生命危險,她一直在流血,會不會……”聞翼有些恐慌的拉住她的手臂,他現在充滿了不安和後悔,簡直懊惱的恨不得時間重迴。


    左纖被他的表情震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這還是那個一向意氣風發說話從來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的聞翼嗎?如今這副樣子,還真的是……讓人有些於心不忍。


    歎了一口氣,她聲音沉沉的說道,“我不是婦產科醫生,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不過我會讓醫院裏最權威資曆最深的婦產科醫生給落夜看看的,隻是,我聽小姚說,情況似乎並不樂觀。”說著,她皺了皺眉,暗暗的低咒了一聲,再抬起頭來時,表情更加嚴肅了,“你們跟我說說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


    聞翼一愣,當時的情況?他記得不太清楚了。


    好像就是落夜跑進來吼叫著,後來過來拉扯他們,然後……他就聽到席厚孝的怒吼聲了。


    知道他不記得當時的情況,席厚孝隻得上前一步,沉聲道,“還是我來說吧,落夜大概是在勸架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推出去,撞到了柱子。後來等到她起身的時候,就不對勁,開始流血了。”


    “肚子?”左纖皺眉。


    席厚孝抿了抿唇,不太確定,“當時,她好像是肚子朝著柱子的,但是身子又微微的側了側,所以我也沒看清楚。”說著,他忽然頓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聞翼一眼,“其實我倒是覺得,依照落夜的身手和體質,這樣細微的撞一下,還不至於到這麽嚴重的地步。我想,主要還是跟她最近心情低落心理壓力比較重有關係。”


    這話裏的意思十分的明顯,聞翼就算再魂遊九天,也聽得出來這話是針對他的。當下心裏酸澀酸澀的,落夜變成這樣,確實是他一手造成的,若是真的有個萬一……


    聞翼不敢去想。


    “心理壓力重?”左纖奇怪的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很重要的因素之一。隻是,現在鍾家解決了,鍾雨晴也被關了,楊蔓之那邊有豬豬在跟進,就隻剩下她和席龍寒甜甜蜜蜜的,還有什麽壓力這麽重?重的能讓席厚孝都特意的提出來?


    她最近很少見到落夜,還以為她重色輕友天天和席龍寒膩歪在一起呢。


    隻是現在……


    左纖的視線在麵前的兩個男人身上掃視了一圈,一絲絲怪異湧上了心頭。


    落夜出事,送她過來的不是席家大少,反而是前段時間出國的聞翼。


    太詭異了。


    正想著,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了,有個護士站出半個身子來,左右看了看,視線最後定在了左纖的身上,小聲的說道,“左醫生,梁醫生讓你進來一下。”


    左纖心裏瞬間湧上一股巨大的不安,當下不再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奇怪現場,當場甩了一下手,急急忙忙的轉身走了進去。


    剛轉了個彎,手臂就被人扯了過去,一抬頭,對上梁醫生有些無可奈何的臉,“左醫生,病人的情緒,有些不穩定。但是情況很不樂觀,估計孩子是沒辦法……”


    左纖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果真如此了嗎?


    她頓了頓,隨即便聽到手術室內傳來安落夜低低的*聲。來不及細想,急忙閃身走了進去。


    一見到左纖的出現,安落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眼神充滿了不安,“左纖,我想要,這個孩子。”


    左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尤其是看到她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她幾乎什麽都沒說就投降了。唇角抿了抿,她豁然轉身,對著隨後進來的梁醫生開口道,“無論如何,都請你保住那個孩子,梁醫生,無論用任何方式。”


    梁醫生皺了皺眉,來來迴迴看著她們兩個,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左醫生,那孩子不屬於……”


    “落夜想要這個孩子,梁醫生,拜托了。”


    梁醫生無奈了,現在的年輕人是不是都喜歡這樣強人所難,都這樣了……要是不及時將孩子流出她體外,很有可能連母體都會有生命危險的。


    可是,左醫生這樣的拜托她請求她,她完全拒絕不了。


    暗暗的咬了咬牙,她表情近乎冷漠的說道,“我隻能盡力,但是,你要做好安小姐隨時會……的心理準備。”


    左纖覺得這是個大難題,她又有些猶豫了。相較於孩子,她自然更傾向於讓落夜平平安安的。


    隻是,她拒絕不了落夜啊。


    梁醫生見安落夜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隻能狠狠心,上前對著她說道,“可能會很痛苦,你要承受得住。”


    “我可以。”


    安落夜身上依舊虛軟無力,肚子還在疼,她感覺肚子裏的小東西正在離她一點點的遠去,這種滋味,真的讓她受不了。


    梁醫生點點頭,對著一旁的護士點點頭,便直接開始動手。手術室裏一瞬間氣氛變得十分的凝重,而手術室外麵的兩個人,同樣神情凝重。


    聞翼是看到左纖進入門內,心裏一緊,想也不想的便要跟上去。


    才走一步,手臂就被身後的人給拉住了,席厚孝皺著眉,臉色十分不好看的瞪著他,“你去湊什麽熱鬧,還嫌不夠添亂嗎?你進去是想讓落夜死的更快嗎?”


    “不是,當然不是……”聞翼下意識的反駁,等到迴答完了,才意識到他完全沒必要對著他解釋什麽。但是頓了頓後,心裏又難受的跟什麽似的,有些痛苦的抱著頭,抵在走廊的牆麵上。


    席厚孝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這樣的聞翼,其實也挺讓人同情的。


    他也確實身世可憐,從小和父母親人失散,好不容易有了親生父母的消息,結果卻因為複的關係最終導致家破人亡,後來為了報仇,忍辱負重在組織內七年,本來以為罪魁禍首抓到了,繩之於法了,所有的罪孽也該全部消散了,卻沒想到,親自下手殺了他父母的人,竟然還活著。


    將心比心,如果他遇到這樣的事情,也絕對會複仇到底的。


    可是他偏偏還喜歡上了仇人的女兒,導致自己進退不得。既想要落夜陪著他一塊痛苦,然而看到她真的受了傷模樣痛苦的時候,後悔的臉上失去顏色的人,也是他。


    哎,這一次,真的是希望相安無事了。


    他才剛這樣祈禱著,就聽到走廊的盡頭忽然響起一道道急促的聲音。剛一抬頭,就見席龍寒已經飆到了他的麵前,焦急的問,“落夜,落夜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


    席龍寒的模樣十分的狼狽,臉色暗黑唇色發紫,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身上的衣服十分的單薄,連外套都沒拿就飛奔過來了。


    他是接到複叔的電話就立刻趕過來了,聽說落夜流血奄奄一息,他差點撐不住自己的身子栽到地上去。當場什麽都顧不得了,抓了車鑰匙就往外跑,丟下一大堆等著他開會的高級主管,腦袋幾次撞到牆麵上,嚇得等在外麵的席龍瑞也跟著緊張兮兮了起來。


    要多麽嚴重,才會讓身經百戰的複叔都這般緊張,這般語無倫次?


    席龍寒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此時此刻,隻能拚命的抓著席厚孝的肩膀,才不至於讓自己雙腿發軟栽倒在地。


    席厚孝看著他的模樣,心裏到底還是十分心疼的。


    然而,事實往往十分的殘酷。


    他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搖搖頭道,“還不清楚,醫生他們就在裏麵,我們先等等吧。”


    席龍寒的一顆心一直提著,此時此刻沒聽到他否定的語句,反倒是讓他安心不少,微微合了合眼。


    “不過龍寒,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落夜可能會……”


    席龍寒那麽一瞬間放下的心再次豁然提起,瞪著眼睛看他,“可能會怎麽樣?到底怎麽迴事?她到底是哪裏傷著了?”


    “落夜可能,小產。”


    席厚孝還沒開口,一旁一直低低的拿著頭抵在牆麵上的聞翼,默默的轉過身來,眸光深幽滿目的哀傷。


    席龍寒陡然迴頭,心跳被小產兩個字震顫的差點失去正常的頻率。他忽的死死的瞪著聞翼,臉色滿是肅殺之氣。


    “聞翼,我殺了你。”多日來的壓抑憤怒和冷戰,此時此刻因為安落夜被送進醫院的因素,全數爆發。


    所有人都來不及迴應,他的身影一閃,已經站在了聞翼的旁邊,抓著他的腦袋,就朝著牆麵上狠狠的摜去。


    “砰……”的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震得席厚孝和席龍瑞耳膜生疼生疼,兩個人瞬間身子一抖,立刻迴神衝了上去。


    一人一邊,抓著席龍寒的手臂就往後麵拉。


    “大哥,你冷靜一點。”


    “龍寒,不要那麽衝動,現在打架解決不了任何事情。”


    聞翼的腦袋上很快汩汩而下一道鮮紅色的血液,慢慢的流淌進眼睛裏,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沒有還手,也沒後退,隻是定定的看著席龍寒,什麽話都沒說。


    “聞翼,我告訴你,要是落夜今天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不管你和安家有什麽恩怨,我絕對殺了你,殺了你!!”他用力的想要掙開兩邊鉗製住他手臂阻止他動作的兩人,奈何兩人都拚了命的壓製住他的身子,幾乎要將他手臂給折了一般。


    有護士聽到聲響,匆匆忙忙跑到這邊來,看到聞翼額頭上臉上都是血,忙驚唿一聲,就要帶著他去治療。


    聞翼擺了擺手,並不配合,反而讓護士趕緊離開。


    “不用醫治了,沒什麽大礙。”


    席龍寒冷笑,這副樣子,是打算做給誰看?有本事別醫治了,讓他動手殺了他算了。


    他作勢又要掙紮,被席厚孝喝了一聲,“龍寒,你住手,落夜還在裏麵呢?你在外麵大鬧,難道不怕影響在裏麵的她嗎?”


    安落夜一直都是他的軟肋,提起安落夜,他所有的怒意都化為須有,隻有無邊無際的不安,擭住他所有的感官。


    他有些頹然的鬆開手,後退了幾步。


    手術室的門就在這時開了,席龍寒剛剛頹喪的模樣瞬間一凝,腳步已經下意識的邁了上去。


    雙手緊緊的抓著走出門外的左纖,聲音暗啞的問,“落夜怎麽樣了?她怎麽樣了?”


    左纖愣了一下,隨即蹙眉,她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這個問題。


    直至肩膀被席龍寒抓的疼了,幾乎肩膀上的肉都要被他揪下來似的,她才語氣微沉的說道,“落夜的情況,很不樂觀。”


    所有的人都呆了呆,很不樂觀?這是什麽意思?會有生命危險?


    “我要進去!!”


    左纖蹙眉,“不行。”


    “我要進去陪著她。”


    左纖還是搖頭,“席龍寒,你不要太固執了。你身上的氣勢太強大,進去了,隻會給醫生增添不必要的壓力反而對落夜沒有任何的好處。”


    席龍瑞也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的開口,“大哥,左纖說得對,我們還是在外麵等吧。我們不是醫生,不會比他們做出更加合理的決定。你進去了,說不定落夜一緊張,反而有害無益。”


    左纖歎氣,“你們要是多注意一點多好,難道她懷孕快要兩個月了,你們都不知道嗎?”


    席龍寒深深的吸氣,心裏苦澀苦澀的。他真是該死,從來沒去想過落夜可能會懷孕,她最近這段時間明明情緒起伏明顯,卻被他給刻意忽略了,甚至,還跟她冷戰鬧起了別扭。


    如果他早點注意的話,或許就會多在她身邊陪著,也不會有今天這樣危險的事情發生。


    左纖搖搖頭,又暗暗的歎氣,“總之,你們先在外麵等吧,我進去看看,有什麽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


    說完,她又重新走了進去。


    席龍寒很迫切的想要跟進去,但是又想到可能會影響到落夜,影響到醫生的正常發揮,便隻能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等待的時間,簡直就是度秒如年。


    走廊裏安靜的有些可怕,每個人都心思深沉的瞪著手術室上麵的那個燈。


    席龍寒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臉色慘白。


    聞翼額頭上的血還沒有止住,模樣看起來同樣顯得十分的狼狽,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會倒地一樣。


    席厚孝和席龍瑞,也都沉默的看著他們,就怕兩人一時情緒失控,又要打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手術室裏麵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席龍寒最終還是沒辦法冷靜下來,從椅子上站起來,在走廊裏走來走去,整個情緒都緊繃到了極點。


    就在他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時,安仁路,席厚義夫婦,以及席龍炎也到了。


    一夥人幾乎都緊張兮兮的跑到臉色稍微好一點的席龍瑞麵前,從他那裏打探安落夜的情況。


    楊豔然整顆心都是提著的,她怯怯的看了一眼龍寒,生怕他發脾氣會殺了她。


    這事,貌似又是她闖出來的禍。要不是她一時受不住氣,最快把聞翼跟落夜之間的‘交易’說給安仁路聽,他也不會火冒三丈的去找人算賬,落夜也不會因為擔心一塊追過去了。


    現在……都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席龍瑞並沒有告訴他們具體的情況,隻是讓他們在外麵等著,他們已經這樣焦慮了,還是要有幾個保持理智的人的。


    席龍寒此刻壓根就沒去想楊豔然也沒時間去關注她,他現在,隻要落夜平平安安的就行,隻要她沒事就好,他就謝天謝地,什麽都無所謂了。


    聞翼心裏攪成了一團,整個人在等待當中變得沉默下來,嘴角緊緊的抿著,什麽話都沒說。


    倒是席龍炎,知道安落夜出事是和他有關係的,上前對準他就是一拳。聞翼被他打的踉蹌了下,也沒什麽反應,隻是往旁邊退了幾步後,依舊麻木異常的站著,不迴應也不動手。


    看到這樣的模樣,席龍炎反倒更加生氣了。再動手時,還是被席龍瑞給扯到了一邊。


    手術室外隨著人員的增多,空氣也越來越緊張,越來越滯悶。


    而此刻躺在手術室裏的人,也同樣不好受。


    安落夜不知道梁醫生給她吃了什麽,從咽下去那一刻開始,她全身就難受的厲害,像是有很多根針在對準她一起刺過來似的,痛苦難當。


    梁醫生神情嚴肅,從頭到尾沒有多說一個字,隻是盡心盡力的替安落夜保住她自己和孩子的命。


    隻是……


    就算安落夜受到再多的痛處,過了許久,梁醫生依舊微微的歎氣,很是遺憾的說道,“我很抱歉,安小姐,這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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