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齊兆興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走得快,他慢不了幾步,我們快走吧。”

    子魚話說得很急,他也是真的急。

    齊兆興心狠手辣敢對大人下毒那是鐵了心要大人死。

    宋引玉表現的很鎮靜,她衝子魚說:

    “不,你把大人放進屋裏去請大夫來。”

    眾人愕然。

    “夫人這裏是淮安知府衙門。”

    非樂忍不住提醒道。

    這裏不是京城謝府,而是危機四伏的淮安。

    “我知道。”

    宋引玉冷靜地說,接著她轉頭問周懷琅,

    “周將軍你帶來的人還剩多少?”

    周懷琅蹙眉答道:

    “約摸還有二十五人。”

    他原是帶著這二十五人前去營救災民的,但沒料到齊兆興直接駐紮了兩百於人官兵在那地方。

    災民畢竟不是物件那麽多他也帶不走,他們寡不敵眾自然是失敗了,能全身而退已然最好的了。

    隨後他就帶上人退迴,中途遇上了中毒的謝臨安便一道護送著人迴來了。

    宋引玉算了算,點頭道:

    “夠了。”

    此時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人摸不著頭腦,周懷琅卻是隱約猜到了一點:

    “夫人是想……”

    “周將軍,勞煩你帶上那二十五人跟我來。子魚你把大人放進屋裏,然後去請大夫。

    若是有人敢阻攔,你便說謝大人遇刺誰敢阻攔,當場拿下。”

    她有條不紊地一一吩咐道。

    說罷就往外走,周懷琅立刻提步跟上,留下其餘人麵麵相覷。

    子魚和非樂一時間拿不定主意,怕錯失良機,想帶大人離開,可夫人有令他們又不敢走。

    不走,又怕齊兆興追來害死大人。

    “把謝大人放進去吧,謝夫人總歸不會該害了他。”

    瑞王突然開口說道。

    憶及當初這女子怒砸他頭,兩人結下梁子,如今卻蒙她相救真是造化弄人。

    不過端看那日她那般維護謝臨安就知曉,也知她是不會害謝臨安的。

    “小玉姐姐,不,謝,謝夫人她已有法子對付齊兆興,你們放心吧。”

    侍墨猶

    豫了一些也跟著說到。

    說這話時,她眼裏還有些驚疑不定,許是沒想到終日朝夕相處的小玉姐姐居然會是謝大人的夫人,而不是丫鬟。

    子魚和非樂對視一眼,終究是一咬牙信了宋引玉,背著謝臨安進了屋。

    另一頭周懷琅留下了幾人守好府衙各處的門後,帶著餘下的人跟著宋引玉步履匆匆走在府衙中。

    期間有不少下人都驚了一跳,卻隻敢躲開。

    宋引玉目不斜視大步走向正院邊走邊對周懷琅解釋說:

    “齊兆興的夫人每日有午睡的習慣,今日我把她熏香換成了迷香,過後又以她的名義給府中的管事都送了壺加了迷藥的酒。

    府中其他的差役都出去平亂了,所以周將軍,知府衙門現下是我們的地盤了。”

    周懷琅猜到了些,可沒料到宋引玉能做到這種地步,心中微訝。

    “夫人接下來打算如何做?”

    如何做?到當然是不能困在府中。

    宋引玉此時腦子無比清明,她想做的事就跟有一條清晰的線一樣,該怎麽走她早就想得一清二楚了。

    謀劃了這麽久,為了萬無一失每夜睡前她都會在心裏過一遍完整的計劃。

    會出現的種種突發情況都在心裏預演過,她心裏是有數的。

    “把齊兆興夫人侍妾及子嗣都掌控在我們手中,此人必定會投鼠忌器不敢撕破了臉。

    他唯一能找的借口便是說府中闖入了亂民,而帶病硬闖。

    屆時我會出麵去見他,以謝夫人的身份去見他。”

    說著她頓了頓,轉頭看了周懷琅一眼,說,

    “周將軍我會和大人待在府中,哪兒都不會去,隻是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

    宋引玉能暫時穩住齊兆興,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淮安府的罪行已經都擺在明麵上了,定罪過後自然是要抓人。

    但淮安府的兵馬都聽從齊兆興的調遣,唯一的法子便是周懷琅出城去離淮安最近的城調兵。

    “周將軍,我們待在這裏會很安全,而你一旦離城,齊兆興必定會派人追殺你。”

    這點周懷琅心知肚明:

    “夫人不用擔心,我定會帶兵前來。”

    “周將軍要受累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齊夫人所在的正院,院

    門口守著的丫頭正在打瞌睡還不知發生了什麽。

    直到動靜大了才驚醒。

    “你們幹什麽?”

    小丫頭想攔,周懷琅用手將她撥到了一邊,她正要驚叫一柄錚亮的長刀已經架在了她脖子上。

    小丫頭頓時嚇得閉了嘴,噤若寒蟬。

    裏頭的丫頭婆子很快拿下,宋引玉推開房門裏麵靜悄悄的什麽聲音都沒有。

    聞了迷香所有人都昏睡了過去。

    宋引玉等門敞了一下,散了裏頭的味道才進去。

    齊夫人正閉眼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宋引玉指著她說:

    “周將軍這是我給你找的出城鑰匙,夠嗎?”

    城中先是亂了一遭,齊兆興毒殺謝臨安又不成此時定然關了城門。

    而如今除了齊夫人又有誰能讓周懷琅出城?

    “夠了。”

    周懷琅挑了下眉,隨即點頭。

    但他心裏還是有些意外,他還以為宋引玉會讓他帶走齊兆興的一個兒子。

    不過是夫人也夠。

    “我一會兒會在衙門口替你拖住齊兆興,你帶著齊夫人從後門走,出城後你將她扔下即可。”

    “我明白。”

    宋引玉扯著嘴角笑了笑。

    然後抬腳走到桌子旁往杯中倒了冷茶,走到榻邊,她將整杯冷茶倒在了都往齊夫人臉上。

    剛剛還昏睡過去的齊夫人立馬驚醒。

    她眨眨眼睛,摸了摸臉上的茶葉,正要發怒卻冷不丁地看到軟榻邊的兩人,立馬瞪大了眼睛驚恐道:

    “你們是誰?來人,來人,來人。”

    她連喊三聲都沒人迴應,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

    宋引玉也不和她廢話,冷聲說到:

    “齊夫人跟我們走吧。”

    “你放肆……”

    周懷琅舉刀立在她麵上,沉聲說到:

    “齊夫人若是不想小公子出事,最好聽話。”

    他本就生了一張冷,此時臉一板麵無表情的模樣看著極為駭人。

    齊夫人打了個冷顫,白著張臉下了榻,哀聲說:

    “別傷害我的兒子。”

    齊夫人孫氏原以為是亂民闖入了府中,可是被挾持著往外走,她見到了立在外麵的護衛,終是察覺了

    不對。

    這些人瞧著根本一點都不像亂民,反倒是更像官兵。

    她人不傻,齊兆興很多事都會跟她說,所以很快她猜到了這些人的身份。

    孫氏心裏一沉,明白約摸是淮安府的事還是沒捂住,這是跟京城來的人徹底撕破臉了。

    拿捏住了孫氏,又派人守住了院子,因為齊兆興的子嗣都住在正院裏。

    齊兆興兒女不多,隻有兩兒一女。

    一兒一女是孫氏生得,還有一子是妾室生的。

    不過那妾室早亡,實際上三個孩子都養在孫氏身邊,大的有九歲,小的隻有五歲,都是小孩子。

    利用孫氏出城,剩下的這三個孩便是用來保平安的。

    孫氏心裏又驚又怕卻不敢出聲,臨出院子時向宋引玉央求道:

    “姑娘稚子無罪,還請你放過他們。”

    宋引玉轉頭看向孫氏,譏笑道:

    “你也知道稚子無罪,那外麵餓死那麽多孩子的時候,你怎麽不向齊兆興說這句話?你怎麽不勸他,讓他開倉放浪,救濟百姓。

    你現在跟我說稚子無罪?”

    孫氏神色一滯,憋了半天道出一句:

    “姑娘誤會了,淮安府沒有餓死人,你可以上大街上看看,大家都好好的。”

    這話眼前的婦人也說得出口,她腳下一頓,眼裏染起了熊熊怒火,她盯著孫氏的眼睛,咬牙切齒道:

    “這種鬼話,你自己信嗎?”

    孫氏被她的臉色給嚇到了,呐呐不敢言。

    宋引玉閉了閉眼壓下怒火,臉上恢複了漠然,她說:

    “你放心,你隻要乖乖聽話,我不會動那三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

    聞言孫氏忙點頭:

    “我會的。”

    她嘴裏諾諾說著要乖乖聽話,但垂下的眼裏卻閃過一絲狠毒。

    “將軍,齊兆興來了。”

    有護衛來稟告,孫氏眼睛一亮。

    “周將軍萬事小心。”

    宋引玉鄭重地跟周懷琅告別。

    “夫人也是。”

    說罷周懷琅押著孫氏從另一條道走了。

    宋引玉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護衛說:

    “走吧。”

    “是。”

    所有的護衛都已知曉了她的身份,且周將軍有令,在謝大人醒來前,他們全部都要聽謝夫人調遣。

    此時自然聽她令行事。

    衙門的前門緊閉,外麵齊兆興已經帶兵圍了整個府衙。

    宋引玉對抵門的護衛說:

    “開門。”

    “是。”

    門外齊兆頭和淮安府守備以及漳州知州帶領兵馬堵在門口,向外宣稱是亂民闖入了府衙,他們是來捉來亂民的。

    知州正義憤填膺喊到鼓舞氣勢,官兵門提刀隻等一聲令下就要強攻了。

    不防大門突然被打開。

    所有人先是一愣,緊接著他們看向了門內。

    隻見幾個護衛簇擁著一女子立在門內。

    那女子眾人都沒見過覺得眼生都看其裝扮知道是個侍候人的丫鬟。

    但那一身的氣勢看著又不像。

    齊兆興倒是稍一思索就知道這應該是就謝臨安從京城帶來的那個丫鬟。

    他眉心一皺,覺得有幾分意外。

    謝臨安如今身重劇毒這群人不該是群龍無首,被他親自擒獲嗎?

    所以眼下這些人該是緊閉大門殊死抵抗才對,怎麽還主動開門?

    且瞧著還不像是來自投羅網的。

    “齊大人不去捉拿刺客,氣勢洶洶地帶人跑來堵門是為何事?”

    宋引玉挺直了脊背,下巴微抬,眼神有了幾分睥睨之色。

    這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丫鬟啊?

    齊兆興暗自思忖,心下更是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知你是?”

    宋引玉嘴角上揚,輕笑道:

    “齊大人見笑了,我性子好玩,遂扮做了丫鬟跟在夫君身邊來了淮安府,還未正式與齊大人見過麵。”

    她雖在笑,可眼裏沒有半分笑意,

    “我姓宋,我夫君便是謝臨安,齊大人可叫我一聲謝夫人。”

    齊兆興愣住了,實在是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丫頭居然是謝臨安的夫人。

    他極為詫異,又很快迴過神來。

    他甚至施施然地對宋引玉拱手行禮說:

    “原來是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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