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臉後,謝臨安牽著宋引玉走出內室時,屋內已經沒其他人了,門被關上,隻剩下他們二人。

    謝臨安安置著宋引玉上了床躺下,替她蓋好了被子,四處都壓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宋引玉就露了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出來。

    自娶了宋引玉後,謝臨安一雙提筆安天下的手,做起這些事來,已是得心應手。

    見宋引玉乖乖地躺著,眨了眨眼睛一個勁兒地盯著他看。謝臨安不自覺地笑了一下,然後便轉身去吹燈。

    “夫君……”

    可他剛沒走兩步,袖子就被拉住了,身後傳來宋引玉黏糊糊的聲音。

    他迴頭看她,卻見宋引玉已經擁被起身,伸出手細嫩的手,緊緊牽住他的袖子。

    見他迴頭看她,宋引玉嘴一咧,露齒一笑,笑容十分燦爛,然後她說:

    “夫君,我不想睡覺,我不困,不吹燈。”

    宋引玉隱約間記得她還有什麽事沒做,還不能睡,可具體是什麽事,她一時半會兒地又想不起來。

    且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她現在十分亢奮,精神奕奕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謝臨安看她的模樣,自是看出了,他心下暗自歎息,然後迴到床邊躬下身,耐心地說:

    “可是天晚了,窈奴該睡覺了。”

    宋引玉聞言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行,我睡不著,不睡。”

    她話說得肯定,為了以示自己的堅定,說完還狠狠點了下頭。

    謝臨安一頓,又想歎息了,但最終還是無奈地溫聲哄著問到:

    “不睡覺,那窈奴想做什麽?”

    那語調溫柔,完完全全是把眼前的人當小孩子哄了。

    宋引玉這會兒腦子轉起來了,聽出來後卻是不高興了,她鼓了鼓腮幫子,而後睜大了眼睛,大聲宣布:

    “我是你的夫人,你不能拿我當小孩子。

    我要跟你生娃娃的,小孩子怎麽跟你生娃娃?”

    這聲兒大得,門外都能聽到,謝臨安一窘,趕緊用手捂住她的嘴,壓低了聲音說:

    “是,窈奴是我的夫人,是我的不對。”

    這才對嘛!

    宋引玉滿意了,她掰下謝臨安的手,學著謝臨安的模樣,小聲說:

    “嗯

    嗯,我是你的夫人,我們要睡一張床,快上來。”

    說著她拍了拍身邊空白位置,示意謝臨安趕緊上去。

    “我先去熄燈……”

    “不行,不睡覺。”

    宋引玉打斷了他的話,人又不高興了。

    謝臨安不防,這一次直接被宋引玉扯住了衣襟,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床上。

    他忙用手撐著,隻能勸哄著說道:

    “窈奴先鬆手,你想做什麽,我們就想做什麽,可好?”

    宋引玉被問住了,她反應慢,聽到這話,也沒聽話的撒手,她隻偏著頭盯著謝臨安瞧,腦子裏思考起她要做什麽。

    做什麽呢?

    然而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宋引玉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看著謝臨安,昏黃的燈火給他玉一樣的臉上,罩上了一層暖光。

    他的眉眼間染上了無奈和縱容,沒見一絲惱意。

    在這一刻,宋引玉覺得她能看這張臉,看一萬年都不嫌多的。

    受了蠱惑,她鬆開了謝臨安的衣襟,然後雙手捧住他的臉頰,閉眼慢慢湊近他,在他的眉心處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謝臨安一怔,可還不等他緩過神來,宋引玉已經又果斷地在親吻了他的眼睛,鼻梁和唇。

    親完以後,她腦子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了她要幹什麽。

    她立馬高興地宣布:

    “我要圓房,不睡覺,我們圓房來生小娃娃。”

    她聲音響亮,說得比剛剛還大。

    謝臨安這次卻沒在捂她的嘴,也明白過來,今日小姑娘緣何要飲酒了。

    他的眼睛瞬間柔和了下來,在她的額上輕柔地吻了吻,謝臨安聲音微微喑啞地說:

    “好,圓房。”

    屋內忽然彌漫出了曖昧的氣氛。

    宋引玉恍惚地看著麵前的人,感受著他滾燙的唿吸,心髒突的劇烈跳動起來。

    像是快要跳出來一樣,無端地讓人心慌。

    宋引玉呆呆的沒了反應,然而在兩人倒在床上,謝臨安輕壓著她時,她驀地開口說道:

    “夫君,我有些怕,你哄哄我好不好?”

    她聲音可憐兮兮的,謝臨安動作一頓,看著小姑娘眼神朦朧,帶著慌亂,顯然此時她還處於醉酒狀態沒有清醒過來。

    這邊直接說明她的懼怕是出於本能,謝臨安心疼了。

    他忙起身,道:

    “莫怕。”

    他抬手理了理宋引玉鬢邊亂了發絲,然後輕拍著她,再次說道:

    “莫怕。”

    宋引玉心跳還是沒停,她有些難受嚶嚀了一下,隨後她扁扁唇,委屈地說:

    “不是這樣哄的。”

    謝臨安聞言停下了動作,溫柔地問:

    “那窈奴,要怎麽哄?”

    宋引玉想了想,腦子裏迴想起了小時候爸爸背自己做飛機的模樣。

    然後興高采烈地說:

    “我要坐飛機,你背我坐飛機。”

    謝臨安一時間愕然,何為坐飛機不懂,可是背他懂。

    醉酒的宋引玉作得一套一套的,說話間,沒給謝臨安反應地時間,已經起身做好了準備,對謝臨安說:

    “你轉過去背我,我要坐飛機,我要坐飛機。”

    一向對宋引玉有求必應的謝臨安突然感覺有些頭疼。

    然而在宋引玉一再催促下,他隻能轉過身去,任由宋引玉趴在他背上。

    宋引玉掉在他脖子上,搖了搖,說:

    “快起來,飛機要飛了,快起來。”

    謝臨安認命地背起了宋引玉在屋子裏穩穩地走了起來。

    可就這樣她還不滿意,一會兒嫌速度慢了,一會兒嫌速度快了。

    還要謝臨安跟著她的指令來,要在她說飛了,才能加快速度,不然不能加速。

    幸好謝臨安明日休沐,便依著小姑娘,背著她在屋內,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地走了起來。

    高興地宋引玉咯咯直笑。

    她高興起來,就胡亂地親著謝臨安的側臉,美其名曰為獎賞。

    謝臨安看她高興,到後麵也跟著高興了起來。

    他哄起人來,沒個度,便一直背著,走著,直到夜深了,還未停下。

    因著鬧得動靜大了又晚,期間秦嬤嬤都起身來瞧過,可透過門縫看小夫妻恩愛的模樣她又笑著關上門。

    然後跟擔心的阿月說到:

    “大人和夫人一個願鬧,一個願哄,咱們別的沒眼色去了擾他們。

    走吧去睡了,他們累了自是會歇下的。”

    秦嬤嬤閱曆比

    阿月足,看過聽過不少因夫妻失和,後宅不寧的。

    像她家夫人和大人這麽恩愛的屬實少見。

    夫人身體不好,能在謝家被養得如此精細,又得夫君疼愛。

    這是好事,這是掉福窩裏了,做什麽要阻。

    秦嬤嬤把不放心的丫頭都趕去睡了,才迴了屋。

    而沒人打擾,宋引玉這一鬧鬧到半夜,才慢慢在謝臨安背上睡去。

    她身上沁著果酒的香氣,自顧自地睡得香甜。

    謝臨安察覺到了後背沒了動靜,輕聲喚了兩聲知道人是真的睡著了,便小心地把人放上床。

    最後他吹熄蠟燭,屋內陷入一片黑暗,慢慢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快要到用午膳的時間,宋引玉才醒來。

    她一睜眼剛一動,就覺得頭疼得厲害。

    宋引玉倒吸一口氣,而後提著聲兒喊到:

    “阿月。”

    她的聲音有些啞,喉嚨幹澀,嘴裏都像沒味一樣,很不舒服。

    阿月匆匆走來,掀開床帳,道:

    “夫人醒了。”

    說著她又扭頭對阿星喊了一句:

    “阿星,把醒酒湯端來。”

    而後她又伸手扶著宋引玉坐起身來。

    宋引玉捂著腦袋皺緊眉頭,半閉著眼,等緩過勁兒,她才問到:

    “我這是,怎麽了?”

    阿月愣了下,沒忍住笑了一下說到:

    “夫人,您不記得了,昨日你飲酒,喝醉了?”

    宋引玉倏地抬頭看她,有些不可置信:

    “我喝醉了?”

    阿月點頭:

    “嗯,怕您少喝點,您不停,將整整一壺的果酒都喝完了,可不就醉了嗎?”

    還不等宋引玉往深了想,阿星端著醒酒湯來了。

    “夫人,來,喝了醒酒湯,頭就不疼了。”

    宋引玉接過碗,慢慢喝了起來,這時阿月又說到:

    “您昨晚折騰了大人一晚,幸而大人性子好,不然您可要挨訓了。”

    宋引玉喝著醒酒湯,聽阿月這麽一說,昨晚的事,突然跟放影片一樣,一幕一幕重新出現在腦海裏,無比的清晰。

    待宋引玉真的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狗後,湯直接嗆進了喉管裏,

    她猛的咳嗽起來。

    手裏的湯頓時撒了她一身。

    阿月和阿星見狀連忙手忙腳亂地給她拍背,擦衣服。

    “夫人,您慢點,慢點。”

    宋引玉一邊咳,一邊為昨晚上的事感到窒息。

    她現下十分痛恨,為什麽她昨天要喝酒,為什麽要喝醉,為什麽喝醉了不讓她直接斷片兒。

    還要記得那些羞恥的事情。

    等宋引玉咳嗽停下的時候,她滿臉通紅,眼角沁著淚。

    眼裏更是後悔痛恨,複雜地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一錘床,後悔得捶足頓胸。

    什麽要洗臉,要圓房生小娃娃,還要坐飛機,這都是什麽事啊?

    昨天晚上那個人絕對不是她,絕對不是她。

    或者說,她現在是還沒睡醒,都是做夢。

    她的重新做夢,不能做這個噩夢。

    對,不能做噩夢。

    宋引玉一邊念叨著,一邊在阿月和阿星錯愕的目光下重新躺迴了床上,用被褥從頭蓋到尾藏了起來,然後閉上眼睛。

    催眠自己這隻是個夢,昨晚上那個傻了吧唧的人絕對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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