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安在書房枯坐至天黑透了才迴了房。

    本來從宋府歸家時,天色就不早了,又有狗皇帝的聖旨耽擱了一會兒。

    等把大太監送走沒多久,就到了用晚飯的時間了。

    隻是謝臨安一直沒迴來,宋引玉也不好一個人吃,便讓秦嬤嬤把飯菜都熱在灶上。

    幸而他們和謝家二老是分開用飯的,不然宋引玉一時間也不好解釋這事。

    “夫人,要不你先用點,大人的,我吩咐廚房送去書房?”

    秦嬤嬤眼看著天都快要黑透了,心疼宋引玉還未用飯,便和她商量著說。

    宋引玉悄悄摸了摸已經扁下去的肚子,其實她已經餓得有些發慌了。

    她現在正是養身子的時候,每天不僅瞌睡多,餓得也快,食量較從前也增了不少。

    可再餓,她也想等謝臨安迴來一起吃。

    所以宋引玉笑了笑佯裝不餓的樣子說:

    “沒事嬤嬤,再等等,我還不餓,而且書房用飯總歸不好。”

    宋引玉說了謊,秦嬤嬤一眼就看出了。

    宋引玉大病初愈,身子骨慢慢恢複,其情況她最清楚不過。

    現在早就過了用晚飯的時間,怎麽會不餓,這怕是忍著的吧。

    秦嬤嬤知道是勸不動,轉而又說:

    “今天夫人給你裝了些桂花糕,你要不要嚐嚐,是夫人親手做的。”

    這裏的夫人指的是宋引玉的母親,宋夫人。

    她疼女兒,今天下午就備了好些宋引玉喜歡吃的小食糕點,臨走前還給她裝了滿滿一盒。

    現在秦嬤嬤一說,宋引玉就想起了桂花糕香甜的味道,舔了舔唇,她點點頭:

    “好……”

    正要說著,房門被推開了,正是謝臨安迴來了。

    他身上帶著寒氣,臉色凍得微微有些發白。

    他歉意地看著宋引玉道:

    “處理公務一時忘了時辰,迴來得晚些了。”

    人總算是迴來了,秦嬤嬤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唿著阿月阿星傳飯來。

    謝臨安走在桌前坐下,宋引玉順手倒了杯熱茶推了過去:

    “外麵冷,你先暖暖身子。”

    謝臨安道了聲謝,端起茶慢慢喝起來,而後說:

    “往後若是餓,你先用

    ,不用等我。”

    “沒關係,一個人吃飯哪有兩個人吃飯香。”

    宋引玉笑眯眯地說。

    她要是不等他,讓他成了習慣總是一個人吃飯,那鐵定會成書裏那樣。

    吃飯時間不規律,餓過了索性就不吃,慢慢的把身子熬垮。

    就目前來看,謝臨安其實很在乎她的身子,隻要讓他知道,自己一定會等他一起吃飯。

    那他一定就會把吃飯這件事放在心上,就不怕吃一頓餓一頓了。

    正說著話,阿月他們就將飯菜端上來了。

    宋引玉早就餓了,這下也顧不得其他了,端起麵前的精米飯送著菜一口一口地吃起來了。

    謝臨安本是沒什麽味道,但看著一旁吃得眉眼微彎,滿口噴香的小姑娘,竟也覺得腹中饑餓。

    他不禁也撿起筷子吃了起來。

    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餓狠了,飯桌的菜連帶著米飯被一掃而光。

    秦嬤嬤在一旁看著都擔心把宋引玉吃撐著。

    然而她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最後一口湯下去,宋引玉覺得舒坦,但緊接著,就打了一個嗝。

    她立馬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然後第一時間就轉頭去看謝臨安的反應。

    謝臨安放下碗筷,轉頭看她,兩人恰好四目相對。

    “你別……嗝……”

    宋引玉剛張開的嘴,立馬緊緊閉上,倏地轉開了眼,頗有些掩耳盜鈴之勢。

    好像不看謝臨安,就能證明那個嗝不是她打的。

    然而事與願違,即是閉著嘴,那悶嗝還是一聲接一聲的打。

    宋引玉這下氣都不敢喘了,她憋著氣,隻要不出氣,那嗝就出不來。

    這法子好似是有用,至少那嗝的間隔時間長了。

    這下她憋氣憋得更起勁了。

    “哎喲,我的夫人你這是要憋死自己啊,阿月還不去給夫人倒溫水來。”

    秦嬤嬤看著臉憋紅的宋引玉,一時間又好笑又好氣。

    “嬤……嗝……嬤……嗝……”

    宋引玉被迫張開了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憋狠了,那嗝一聲接一聲就出來了。

    這下宋引玉都不敢轉頭去看謝臨安了,自覺是丟了大臉。

    她哭喪著臉,

    耳廓都紅透了,那嗝卻還是不停。

    謝臨安起先是一怔,本是要想幫她止嗝的,但看著小姑娘的模樣竟一時間沒忍住笑了聲。

    宋引玉耳朵多尖,早就一直注意著謝臨安的反應,即使那笑聲極為短促,但還是被她給抓住了。

    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他,見他雖然嘴角平直,眼睛裏卻沁著笑意,當場就不幹了。

    她轉頭就對著秦嬤嬤告狀:

    “嬤嬤……嗝……他……嗝……他笑……嗝……嗝……嗝……”

    她越急,是越說不出話來,到最後那嗝都停不下來了。

    整張臉弄得麵紅耳赤,都快哭了。

    他怎麽能笑話她呢?

    明明把自己吃撐就夠宋引玉想當場鑽地縫了,但現在她不想鑽地縫了,她想把自己埋了。

    秦嬤嬤也想笑,但她怕宋引玉惱羞成怒,所以她竭力地忍著,還拍拍她的背幫她順氣。然後哄著說:

    “大人沒有笑你,你看大人哪裏笑了,他是擔心你呢,不信夫人你看,大人真的是擔心你。”

    一邊說著,一邊秦嬤嬤向謝臨安使眼色。

    謝臨安還沒這樣哄過小姑娘頓時覺得稀奇,也配合著秦嬤嬤。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學著秦嬤嬤的樣子略顯笨拙地幫宋引玉順氣拍背。

    他清了清喉嚨,而後一臉認真又不失溫和地說:

    “我沒有笑夫人,隻是擔心夫人。”

    宋引玉又不是三歲的孩子,她剛剛看得真真的,謝臨安明明就笑了。

    他就是笑了,他就是取笑她了。

    她想反駁幾句,想嚴正言辭地拒絕謝臨安的順氣,可剛一張口,嗝聲就響了。

    這一聲格外的響,宋引玉覺得,就是站在門外都能聽見。

    屋內安靜了一瞬。

    宋引玉又急又覺得丟臉,要不是顧忌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恨不得當場哭出來。

    宋引玉本身有哮喘,秦嬤嬤怕把病給引發了,這下真起不了玩笑的心思。

    接過阿月遞來的溫水,就湊在宋引玉嘴邊,哄到:

    “夫人喝點水,慢慢來,等會兒就不打嗝了。”

    宋引玉這會兒也覺得不大好了,心裏悶悶的有些難受。她張嘴想喝水,但嗝沒止到,她一口水含進嘴裏險些嗆到。

    “給我吧,我來。”

    謝臨安接過秦嬤嬤手裏的水,一邊小心喂著,一邊輕聲道:

    “慢慢來別急,不急。”

    他替她慢慢順著氣,讓宋引玉的唿吸慢下來,不再變得急促,而後又低聲道歉:

    “方才是我的不是,你別惱。明日我給你買冰糖葫蘆賠罪,可好?”

    宋引玉想說,她又不是小孩子,誰要吃你的冰糖葫蘆。

    但是轉眼見那雙素來平靜的眸子裏,此刻染上了幾分憂色,宋引玉那話也說不出口了。

    說來也的確是怪她自己,剛剛吃飯急了,又把自己吃撐了,才打嗝不斷。

    這具身體也是不爭氣,打幾個嗝,就能折騰成這樣。

    宋引玉反思著自己,唿吸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見狀,謝臨安扶著杯子,湊在宋引玉唇邊。

    宋引玉一口一口地飲著水,情況漸漸好了起來。

    雖然嗝沒有止住但也不像剛剛一個接一個了。

    謝臨安放下杯子,詢問道:

    “好些了嗎?還要喝水嗎?”

    宋引玉搖搖頭,但雙唇緊閉,就是不再開口。

    謝臨安明白小姑娘愛麵子,也不說什麽。

    秦嬤嬤見狀,吩咐人將桌上殘羹剩湯都收拾了,然後又讓阿月等人服侍宋引玉去洗漱了。

    這期間,宋引玉的打嗝慢慢好轉,雖然還是止不住,但已經好多了。

    隻是她自己還是不願意開口說話。

    天色已晚,等一切收拾妥當時,兩人都躺在床上後,侍人熄燈關上了房門。

    頃刻間,仿佛天地間都安靜了下來。

    宋引玉甚至能聽見身旁的唿吸聲。

    她知道謝臨安一定是沒睡。

    想了想,宋引玉側側頭,昏暗中她看不清謝臨安的臉,但隱約間她能看到他高挺完美的鼻骨。

    猶豫了一下,她張口說到:

    “我聽嬤嬤說……嗝……人都稱你……嗝……書畫雙絕,你……嗝……你明天能不能教我……嗝……畫畫?”

    宋引玉一打嗝就覺得說話辛苦,可是她擔心謝臨安因為今天下午狗皇帝的事胡思亂想,所以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雖然謝臨安一直到現在看起來都一切如常,看不出什麽異樣。

    可

    是宋引玉一想到她今天在盒子裏看到的東西就覺得憂心忡忡。

    那盒子裏的是本周易,是謝臨安當初費了心思注解出來送給原女主的。

    在原書中,那本周易後來其實是一種極其慘烈的方式迴到謝臨安手上的。

    那時惠妃和狗皇帝經曆一段甜蜜平靜的日子,那也是全書中男女主唯一的糖。

    狗皇帝放下了身段低聲下氣地哄惠妃對她極好,惠妃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漸漸的心裏也有了狗皇帝。

    在那段日子,她腹中懷了第一個孩子。

    在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天,惠妃便打算徹底放下謝臨安,她將那本珍藏起來的周易拿出來是想將其燒了。

    然而她想不到,那本周易已經出現在了狗皇帝的手裏。

    她的身邊出現了叛徒,被人陷害,狗皇帝以為惠妃還是放不下謝臨安。

    頓感自己戴了綠帽子,所以和惠妃大吵一架。

    結果可想而知,惠妃本就性情剛烈,不說她本來就放下了謝臨安。現在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但被孩子的爹如此汙蔑,當然受不了。

    兩人當時就起了爭執。

    當時惠妃被下了藥,胎相一直坐不穩,根本就受不了刺激。

    狗皇帝這一刺激,人當場就昏倒流產了。

    然後這本沾了血的周易就被狗皇帝命人送到了謝臨安手上。

    送來時更是說了不少誅心的話。

    謝臨安因帝王的猜忌,惠妃的流產這一切都壓得喘不過氣來。

    等宮裏人走後,便吐了血。

    就是從那時起,謝臨安的身體情轉直下。

    但是這一次這本書提前迴來了,雖然沒有原書中那樣慘烈,但宋引玉心裏清楚,謝臨安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她不想謝臨安再被這些糟心事拖累,至少在家的這幾日,他不應該被這些事侵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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