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平行時空裏,我贈予你一把槍,你願意拯救你的愛人羅密歐嗎?”

    “我願意。”

    【我隻為你,點亮眼睛】

    我碰到遲倦的時候,是在商圈一樓的吧台處,他跟以前一樣,偏愛全黑的打扮,領口開得很低,性感到無以複加。

    五年過去了,一如既往,騷的一批。

    但有一點變了,譬如身邊有朋友分煙的時候,他這個千年老煙鬼竟搖了搖頭,沒碰那根煙,包括麵前調的酒,也是一滴都沒沾。

    別人問他怎麽轉性了,他說,還想多活兩年。

    我在猜,今兒個若不是蔣鶴的生日,這位爺估計連麵都不會賞。

    差不多到了淩晨十二點,四九城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啟,我偏了偏頭,卻發現他正在跟蔣鶴揮手。

    我愣了下,抬眼看了看表,怕自己眼花了。

    才十二點,這就要走了嗎?

    四周突然一陣嘈雜,看來有不少人都盯著他,開玩笑,這遲倦可是浪跡花場的存在,就算早不吃這碗飯了,也會有一群人惦記著的。

    畢竟這樣妖孽的皮囊,在場有幾個女的能把持住?

    別說我這樣一個十八線網紅了,就算是女明星過來,說不定也想問問他的微信。

    我還記得,在這次聚會上,他送了蔣鶴一瓶香水,女式的,叫配槍朱麗葉。

    別人問他,怎麽非要選個女式的?

    遲倦隻是笑,“我老婆挑的。”

    那人嚇得挑眉,手裏的酒杯都拿不穩了,“什麽時候結婚的,我們怎麽不知道?”

    遲倦邊擺手邊往門口走,輕描淡寫地說,“現在你知道了。”

    真拽。

    我望著他的背影,喉嚨莫名的緊了緊,又澀又癢。

    遲倦這一走,我身邊就空了幾個位置,不用猜也知道,都是往他那送的。

    我也沒忍住,抿了口酒,提著包就走出了藍色港灣的門口。

    夜風瑟瑟,我躲在過道裏,目睹著前仆後繼的浪蝶被他冷漠地推開。

    這男人,可真冷啊。

    別人都拿那樣水汪汪地眼睛看他了,竟沒能讓他挪開目光一次。

    反而找了個甜品店,對著裏麵精致的小蛋糕沉思了起來。

    站他身邊的那網紅,臉有點掛不住了,伸

    手推了他一下,問道,“你喜歡吃甜的呀?”

    遲倦沒理她,指了指麵前一樣粉色草莓的蛋糕,讓店員包了起來。

    等拿到手裏後,他仿佛才後知後覺地瞥了那網紅臉一眼,聲線很淡,“多少錢?”

    網紅臉喜笑顏開,“一百塊。”

    在這裏,十塊等於一萬,遲倦的身價,網紅臉琢磨了一下,十萬塊睡一晚,第二天再拿出去吹,嘖,又賺迴來了。

    遲倦笑了。

    網紅臉也跟著笑,她沒想到,高嶺之花原來這麽容易就能拿下。

    可後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遲倦嗓音挺沉的,像是在開玩笑,可麵上的神色過於凜冽,聽的人壓根沒辦法當做玩笑。

    他說,“你照照鏡子。”

    就這麽一句話,打得人措手不及、啞口無言。

    大家都知道遲倦不是個任由人拿捏的角色,但卻沒想到,他能這樣不給人麵子。

    網紅臉碰了一鼻子灰,自然不會再不要臉的繼續糾纏。

    我站在暗處,窺伺著一切,目光盯在了他手裏的小蛋糕上。

    我在想,誰這麽有福氣。

    想著想著就忘了自己還躲著呢,情不自禁邁腿的時候,細高跟正好卡在了地磚的縫裏。

    我下意識的喊了一聲,又立馬捂住嘴,往角落裏藏,可到底還是暴露了。

    我對上遲倦那雙眼睛時,看到了裏麵一閃即過的失望。

    我知道他失望什麽。

    我入圈三年了,靠臉積累了不少的粉絲,但在圈內並排不上什麽名次。

    平時大家都叫我“小薑朵”,她們看到我總是可惜地嘖嘖兩聲,然後說“實在是太像了,太像了。”

    我找人打聽過,才知道那位叫“薑朵”的是曾經名聲大噪的焚一老板。

    纏繞她一生的兩段戀情,被人傳的神乎其神。

    我當然耳聞過,我還嫉妒過。

    這世上有這麽相似的兩個人,一個能把豪門貴公子玩弄於手心又全身而退,另一個卻隻能活在她的陰影下,當一個傀儡,甚至連名字都不能擁有。

    不過,我一點兒也不羨慕她。

    因為薑朵死了呀,出國的那班飛機上失事死的,活活燒死的。

    一寸骨灰都找不到了。

    我抬眸,

    再次對上那雙桃花眼,隻是笑,並沒有吭聲。

    遲倦把我拉了起來,隔著袖口的薄薄衣料,我感覺他應該很冷。

    冷得手都凍僵了,卻還在拎著那盒蛋糕。

    我歪了下頭,問他,“是草莓味的嗎?”

    這家蛋糕店我經常光顧,最暢銷的並不是這塊草莓慕斯,可它是我最喜歡的。

    我記得,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吃草莓,都是頂稀罕的事情。

    遲倦低頭看了眼那盒蛋糕,突然問,“你想要?”

    我搖頭。

    因為我知道,他不會給我。

    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暴露出一丁點的欲望,怕爭取了卻還是不屬於我。

    那樣多難看啊。

    果然,他沒有給我,而是說,“今天是我老婆生日,這是買給她的。”

    我“嗯”了一聲,沒有逗留,跟他說了句再見。

    轉身的那一霎那,我眼睛有點酸,不知道是為什麽,也許是熬夜直播累的。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快掉到下巴上的黑眼圈。

    昨晚迴家後,我就通宵直播了一宿,聊聊閑話,跳跳舞。

    很難得,我碰著了我人生中第一個金主。

    我業績一直很差,但我特用功,別人一天直播三小時就賺迴本了,我卻一定要老老實實直播滿八小時。

    老板看我這麽兢兢業業,就也沒舍得開了我。

    忘了說,我們老板叫林檎,人特好,工資開的高,放假放的多,尤其是對我很寬容。

    我總叫他“老好人”,他也樂嗬嗬地應著。

    但我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都有金主在背後撐腰,時不時還能陪著金主出去應酬,我卻什麽都沒有。

    時間長了,我也急。

    可太巧了,昨晚直播的時候,我的房間被刷了一百個穿雲箭,折成人民幣也快三萬了。

    這是頭一次。

    頭一次有人這樣往我身上砸錢。

    我受寵若驚地喊了無數聲謝謝,然後問他想看點什麽,唱歌跳舞我都行的。

    那位金主隻說,多笑笑。

    我僵硬地笑了十分鍾,一句也沒吭,卻默默地記住了金主的id號。

    一串亂碼,

    很難記。

    下午去上班打卡的時候,老板來找我了,目光有些難以琢磨,從我身邊繞了幾圈,才問道,“小蝶,昨晚的榜一你認識麽?”

    我老實搖頭,真不認識,那串亂碼我也是頭一次見。

    老板沒說什麽,囑咐我多休息,眼霜多塗塗。

    等他走後,我膽戰心驚的朝著鏡子看了許久,尤其是眉骨到眼角那塊,生怕出了問題。

    那可是我花了好幾十萬整出來臉,不每天嗬護著,很難維持的。

    三年前,我出了場車禍,臉上掛了彩,做了很久的修複手術,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也就是那場手術,把我從“李蝶”變成了“小薑朵”。

    別人都說我撞了狗屎運了,橫空出世的時候正好撞上薑朵去世的檔口,直播濾鏡大,濃妝吊帶一弄,根本沒人能看出區別來。

    況且,我聽說薑朵的脾氣不好,惹跑了不少大佬,可我不一樣,從小性子就軟,一向很好說話。

    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賤,就算找到了我這樣的替代品,也一定要挑根刺出來。

    往日薑朵身上的劣習,如今倒成了別人學不來的萬種風情。

    不過沒關係,我告訴自己。

    我今兒起,也有撐腰的人了。

    打開軟件,我望著跟那串亂碼空蕩蕩的聊天屏幕,沉思了一下,最後覺得還是主動出擊的好。

    這世界上,哪有讓金主等著的道理?

    可還沒等我醞釀出“橄欖枝”,那頭像是心有靈犀似的發了條消息過來。

    很簡短的一句話。

    【禮物收到了嗎?】

    我愣了片刻,還沒來得及迴,就看到了公司一群人正在分蛋糕的熱鬧模樣,我定睛一看,是上次藍色港灣附近的那家蛋糕店。

    是草莓慕斯。

    興許是我太久沒迴,亂碼又發了條消息來。

    【蛋糕。】

    我急忙迴道,【收到了,謝謝。】

    那頭發了個表情,【玫瑰】。

    太老套了,若不是他頁麵寫了年齡,我都懷疑是近四十的大叔了。

    我琢磨了幾分鍾,迴了個【可愛】。

    過了許久,亂碼才切入正題——

    【這周末,帶你去歸禮寺。】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順應地迴了個好,然後就跟著公司裏的同事分蛋糕了。

    你看吧,遲倦不願意給我的,我還是能得到。

    002

    【喃喃自語,在黑暗裏】

    去歸禮寺的那天,我特意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還帶著小飛袖設計,很可愛,是我一直都無法涉及的領域。

    可我偏要把它套上我身上,就算不適合,也要套。

    我吃了“小薑朵”的紅利,卻一直厭惡這層身份帶來的風塵感,薑朵的臉太妖冶,不像是個正經人,可我是很正經很保守的。

    那天,我化了淡妝,攥著兩張門票,在歸禮寺前等人。

    過了很久,我看到了一輛bugattiveyron,眨眨眼的功夫,車裏就下來一人。

    白衣黑褲,脖子上蜿蜒的青筋很漂亮,再往上看,那雙勾人不償命的雙眸,正在往我這邊看。

    我唿吸有些不順暢了。

    “性張力”這個詞,就是為遲倦量身打造的。

    他走近後,遞給我了一瓶水,然後問,“等很久了?”

    我搖頭,“沒有。”

    才一小時而已,不算什麽。

    爬山的路上一直都很安靜,遲倦並沒有同我搭腔,我亦沒有自作多情的問他為什麽給我打賞這麽多錢。

    陪他,陪盡興了,我的任務就結束了。

    隻是與他同跪在蒲團上的時候,我恍惚了一瞬,像是經曆了一場古時候的婚禮。

    起身的刹那,我的眼眶有些酸脹,我側過頭輕輕揉了一會兒,耳旁突然傳來了遲倦的聲音——

    “要去求根紅繩麽?”

    我鬆開手,搖搖頭。

    寺廟裏紅繩最廉價,一根十元而已,承載不了我太多心願,更何況,我一貫活得很寡淡,本來就沒有什麽心願要去求。

    可抬頭的時候,我瞧見了遲倦眼底的紅血絲。

    很重,很濃,像是糾纏了許多的眷念,我倉促的低下頭,不敢再看,可還是鬆了口,“你要是想求的話,我可以陪你。”

    金主的話,還是不要反駁的好。

    我乖順的陪他求簽,解簽,最後又看他虔誠的買了根紅繩,纏在了他自己的手腕上,與那偏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抿唇,移開了目光,看了下時間。

    這

    次“約會”,我隻給自己騰了半天的時間,畢竟直播的時長不能動,我還是要靠工資吃飯的。

    過了好半晌,我看著越來越逼近的鍾表,忍不住開了口,“時間不晚了,我得迴去了。”

    遲倦腳步一滯,生生頓住。

    他匆忙的丟下一句話,“你在這裏不要動,等我。”

    我望著他難得慌亂的背影,心髒驟然一疼,可我不懂我在疼什麽,不過僅僅相識幾天而已,根本談不上什麽情情愛愛。

    我把這些疼痛,都歸根到最近直播吃不消的原因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站在原地發呆,時而看看天,時而看看地,差不多過了半刻鍾,遲倦堪稱狼狽的跑了過來,額前的頭發潦草的被風吹亂,脖子上甚至還滲出了汗水。

    可他依然很漂亮,我心底如此想著。

    我聽到他說,“戴上。”

    低頭,他手心裏正靜靜地躺著另一根紅繩。

    我不知道他許了什麽願,隻是禮貌的笑了笑,對他說,“不了,我不信鬼神,更何況,你這樣子,姐姐會傷心的。”

    我記得那天在藍水港灣,他說過,他結婚了的。

    我有道德底線,我不像薑朵那樣,沒自尊不自愛隻知道任人踐踏。

    離開的時候,我模糊的聽到了他說了一句話,可惜風太大,語焉不詳了。

    不過不重要了。

    他有老婆了。

    ————

    上次匆匆一別,我跟遲倦便再也沒了聯係,那個亂碼的賬號也從此消失在我的榜單上,果然,公子哥麽,都是寡情的。

    不想聯係,就不聯係了。

    我業績又恢複了半吊子的模樣,可林檎倒是拍手叫好,約了公司一票子網紅打算找個轟趴館通宵。

    我自然沒什麽意見,在公司裏,我一向是個透明人。

    隻是林檎預定地點那會兒,我心跟著顫了顫。

    因為他選的是焚一。

    說實話,我並不抵抗焚一,也跟朋友去過幾次,隻是它給我的印象太差了。

    焚一有個姓程的女老板,平日裏愛在前台晃悠,我頭一次去的時候,她就哭的梨花帶雨的往我懷裏鑽。

    天曉得,我真不認識她。

    後來解釋清了,知道是鬧了個烏龍,這個程老板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神

    都幽幽的。

    有點怵得慌。

    第二次去的時候,沒了程老板,卻多了個陸姓的少爺,我自然是聽說過他跟薑朵的糾纏,於是盡量貼著牆根走,不被他發現。

    我躲角落那會兒,正好看見了他小臂上的疤。

    蜿蜒曲折,一看就是下過狠手的。

    我嘖了聲,感歎這陸家公子真是個癡情種。

    薑朵那樣的渣女,根本配不上他這類天之驕子的,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值得麽?

    薑朵會有一絲憐憫麽?

    我嗤了一聲,剛打算挪開視線的時候,就撞上了陸北定微冷的眸子。

    我下意識想跑,卻發現自己早鑽進死胡同裏了。

    沒轍,我隻好刻意地笑,朝他先打了個招唿,“我叫李蝶。”

    陸北定的神情變化莫測,我看不懂,也懶得去揣測,隻想捏著包走。

    就在我轉身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他說——

    “你還是迴來了,你還是舍不得他。”

    我脊背一僵,好脾氣地解釋道,“陸先生,您認錯人了。我叫李蝶,蝴蝶的蝶。”

    薑朵迴沒迴來我不知道,但我是李蝶,來北漂的一個小網紅而已,沒那麽大能耐。

    這一來二往的,我便對焚一有了抵觸,很少再去。

    但這次,我不想讓大家因為我掃興,隻好默默的忍了下來。

    簡單收拾了下,我還往包裏塞了對墨鏡,怕又偶遇薑朵的熟人,惹一身腥。

    不過幸好,這次程小姐沒在前台守著,陸少爺也沒在吧台買醉。

    我放心的找了個暗處,抿了口含酒精的飲料,望著舞池裏搖曳生姿的人群。

    漫天彩紙飛舞,徒增的都是虛無。

    四九城是很寬容的,我打眼一瞧,十個裏麵九個是彩虹頭,五顏六色的,絢爛極了。

    在這裏頭,我一身t恤長褲,顯得老土又多餘。

    公司裏的姐姐們都說我性子太悶,連發色都悶,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能激起欲望的因子,跟當初的“野蝴蝶”薑朵比,差遠了。

    我聽了這些話,也隻是溫和地笑。

    平淡又籍籍無名的過完一生,又有什麽不好,難道一定要轟轟烈烈到連死都有人拍手叫好,才叫精彩麽。

    我垂下頭,對林檎說,“我有點困,

    先上樓找個房間睡了。”

    那些震耳欲聾的音樂,在我這裏,都成了鑽入皮膚般的噬咬,疼到讓我難以唿吸。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好像是兩三年前,我就不大能聽得來那些音樂。

    在別人耳裏,是刺激,是愉悅,在我這裏,總是陣陣耳鳴。

    我走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笑我“不合群”,笑我“裝”,笑我“沒那個資本,還一副公主做派。”

    我抿唇。

    習慣了,無所謂了。

    我輕車熟路地推開了一間房,正打算躺床上睡的時候,聽到了身邊聒噪的電視聲。

    放的是爛大街的偶像劇,程厭以往很愛看,甚至還有過當演員的念頭。

    那時候啊,我伸出手指,把她頭一推,罵道,“我把你推進焚一,不是叫你把焚一當跳板的。”

    程厭頂著一雙大眼睛,都快急哭了,一直擺手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她老實得很,做不出來過河拆橋的事,可我就是想逗她玩玩。

    但我現在太累了,耳朵疼,渾身疼,太難受了,我想是我修複手術找的醫生太差,留了後遺症吧。

    電視聲還是很大。

    我有些受不住,蜷縮在床上,雙手無力的朝著背後擺了擺,說,“程厭,聲音關小點。”

    就那麽一句話,空氣驟然間就靜了下來。

    我安穩的閉著眼,耳鳴的症狀緩緩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起身的時候,還眩暈地癡了一會兒,對著麵前的人,半天說不出來一個字。

    是遲倦。

    他怎麽在這兒?

    我頭又開始疼了。

    結果還沒等我問出口,他突然一手把我抱住,我下意識想推,卻感到了他從胸腔裏悶出來地嗚咽聲。

    那樣地沉重,侵入我的四肢百骸,我連推的力氣都統統消失了。

    我知道,他現在情緒很激動,或許是因為我長得像薑朵的緣故。

    可這是一場夢。

    我不會陪任何人玩什麽替身梗,更不會自甘墮落的去成為薑朵二號。

    我叫李蝶,蝴蝶的蝶。

    我沒推開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他抱的力氣太大,我剛起床,有些低血糖而已。

    我拍了拍他,禮貌的說,“遲先生,

    我醒了。”

    你也該醒了。

    鬆開的那刹那,他握住我的手,像是怕我隨風跑了似的,眼神緊張地黏在我身上。

    可有什麽用,我又不是薑朵。

    薑朵也活不迴來了。

    我騰出另一隻手,一根一根的把他手指掰扯了下來,然後借力從床上下來,昂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跟我來。”

    我拉著他的衣袖,沒有給他肌膚相抵的機會,帶他走到了衛生間裏,然後擰開了水龍頭,當著他的麵,一點一點地卸掉臉上的偽裝。

    薑朵的眼是上挑的,我隻有畫了眼線才能模仿一二,薑朵的左臉中間有顆兇痣,似妖似魔,很漂亮。

    可我的那顆痣,完完全全是拿眼線筆點出來的,隻要拿卸妝水一揉,就什麽都沒了。

    你看看吧,你執著的所有證據,在我這裏,全都是麵具。

    我目光直直地盯著遲倦,對他說,“你應該知道,我是靠薑朵的紅利才走到今天的,所以關於薑朵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我連整,都要整成她的樣子。

    更何況,我的老板是林檎,關於薑朵的所有,我如數家珍。

    那句程厭,真真是我的口誤。

    ————

    後來,遲倦求我,我沒有理過。

    那個亂碼日複一日的砸錢,林檎都提醒了我幾次,我照樣熟視無睹。

    我真沒打算玩下去。

    過了差不多一個月,亂碼消停了,我的垃圾箱也不更新了,遲倦又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砸了手機,對著支離破碎的屏幕發呆。

    過了許久,垃圾箱裏又冒出來一條消息,我沒給他備注,卻能一眼看出來是誰。

    【朵朵。】

    他這樣叫我。

    我心髒驟然一疼,鈍痛的要命,顫抖著手指給他迴消息。

    我說,“我叫李蝶。”

    後來啊,他帶我去了西藏,找了個很大的別墅,聽說原先是蔣鶴的地方,他給盤下來了。

    那天晚上,下了場難得的大雨,雨點砸的骨頭都疼,我縮在別墅裏,看著鍾表等他迴來。

    外麵電閃雷鳴,我不放心,開了扇門,亮著所有的燈等他。

    過了很久,差不多淩晨三四點了,我揉了下眼,才看到了從遠及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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