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康之臉色一僵,“你這是何為?”


    餘乾一臉漠然道,“你是不是內奸?”


    這波叫反客為主!


    更大程度的確認自己對白蓮教的“忠心”。


    徐康之滿臉憤慨,“我徐某一生都在白蓮教,又如何會是那內奸?”


    餘乾臉色緩和下來,收迴刀,說道,“丁護法也說過,能派出來找藥的,可信度應該很高。但我還是不放心。


    畢竟我身份擺在這,做事必須要周全,這才試探一下,希望你能理解。”


    徐康之點著頭,“當然能理解。這時候,越謹慎越好。”


    餘乾點著頭,繼續道,“我和丁護法的存在,我希望不要有太多人知道,隻要讓咱們這邊的關鍵人知道就行。


    你要甄別,務必不能讓內奸知曉。”


    “這點我清楚,請放心。”徐康之保證道。


    “還有最後一點。”餘乾定聲道,“我從頭到尾隻聽丁護法的吩咐,他才是我的恩人。而和白蓮教,我沒有任何瓜葛。


    說句難聽點的,要不是有丁護法,我餘乾這輩子不會跟你們白蓮教聯係的。希望你和你的上司能明白這點。


    除了丁護法,和丁護法認可的人,我不聽從任何調遣。


    另外我的這張引薦血書你帶迴去,做驗證之用。”


    “明白了。”徐康之點著頭,“一切謹遵。”


    “嗯,你先把藥送迴去吧,救人要緊。路上謹慎點,別被人跟蹤了,大理寺這次來的不止我這個小隊。我現在住在白骨莊三百一十二號院子。”餘乾說道。


    徐康之心中一凜,抱拳道,“知曉了,我這就先走,請餘執事等我消息。”


    說完,徐康之投身如黑夜裏。


    餘乾看著他消失在黑夜裏的背影,站在原地思索著自己方才的話語。


    確認暫時沒有任何破綻的時候。


    一件事,八分真,兩份假就能讓人絕對的信任。


    這就是餘乾的法子。


    將丁護法一事直接巧妙的結合在一起,上來就全都托底!


    歸北山一事是真,自己是大理寺是真,自己的清白背景是真,丁護法和自己簽訂的入教血書更真。


    大理寺要對白蓮教行動是真,自己被大理寺派過來當臥底是真。隻有丁護法在人世這一件事是假,以及內奸一事是假。。


    而這兩件事又隻有自己知道。


    餘乾的這個說辭的最大破綻就是為何丁護法要躲著,不見聖女以外的人。


    這個破綻無法完美解決,但是餘乾知道丁護法是從青州來的,跟太安城這邊的白蓮教分部沒有太過牽扯。


    而要驗證丁護法,無論以什麽方式都需要一段時間。


    而餘乾現在缺的就是這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這個理由就完全站的住腳。


    這就夠了,操作空間就足夠了。


    丁護法的地位足夠在這段時間起到最大的作用。


    從剛開始接觸徐康達起,對方就一步一步的掉入到自己精心編製的網中。


    從事實到情緒的遞進,這張網堪稱完美。


    現在又透了自己的底,隻聽丁護法,不聽任何人。那麽接下來和白蓮教的接觸就是合作性質。


    這一點更為便利!


    任白蓮教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自己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執事會如此的膽大包天。


    而且這樣做的另外一個個好處就是安全問題。


    是的,自己直接用攤牌流的招式告訴白蓮教,我大理寺要搞你。但是你不敢搞我們。


    隻要不把白蓮教的人逼急了,他們根本不敢輕易下殺手。


    反之,若是隱瞞身份加入,萬一要是被識破了,那麽自己幾人的安全反而會受到更大的威脅,更大的不確定性。


    “唿”餘乾長長的吐了口氣。


    嗎的,這年頭玩腦子真累。


    還是無腦幹舒服。


    “隊長,什麽情況了?”餘乾獨自一人待在亭子裏很久,石逹三人都忍不住的走上前問道。


    餘乾迴頭看著三人,“還行,我把火靈芝給他了,等他之後來找我們就成。”


    武城?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這就給他了?什麽保證都沒有嘛?萬一他跑路了怎麽辦?”


    “你在質疑我這個隊長的決定?”餘乾像個昏君在那質問。


    武城?無聲的抱了下拳,不做反辯。


    餘乾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你放心吧,他必定會迴來的,相信我,我都說的差不多了。”


    “隊長,沒出什麽狀況吧?”夏聽雪也忍不住問道。


    “你放心,就用的之前確定的理由。”餘乾迴了一句。


    “其實我也擔心,萬一要是失敗了呢?”石逹說道。


    “失敗就失敗咯。”餘乾聳聳肩,“剛好卷鋪蓋迴大理寺,不也挺好的。”


    三人全都無語,當初要建功立業的是你,現在這麽無所謂的又是你,跟這樣的隊長真的好累的說。


    “行了,我們去辦第二件事。”餘乾伸了個懶腰,“方才那祖鞍跟我說...”


    “等等,後麵的事不是隻有你才能知道?”武城?出聲打斷。


    “你說你這人真的沒勁。”餘乾不爽道,“老子說了,在外我最大!他周策懂個屁?聽我這個隊長就行,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懂?”


    武城?臉色稍稍黑了下來,跟餘乾相處不過一天,他感覺自己的膚色快要比得上石逹了。


    夏聽雪也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樣不太妥當吧,隊長。”


    “我們四人現在才是同心同德,我不想瞞著任何信息。全都坦誠相待!”餘乾落錘定音,繼續道。


    “第二件事很簡單,周部長讓我去交一個朋友。”


    說話的同時,餘乾把隨身攜帶的祖鞍畫像遞給三人,“這個人叫祖鞍,隻知道他的名字,其他一無所知。


    周部長的意思是讓我和這個人交朋友,你們也知道,我這人不怎麽會交朋友。所以大家群策群力。”


    “交朋友?什麽意思?”石逹有些不解,“他是白蓮教的人嘛?”


    “應該不是。這些就先別管,你們有什麽好的建議嘛?”餘乾問道。


    三人互視幾眼,均都搖頭。


    “就知道你們靠不住,行了,先找到人再說吧。”餘乾無奈道。


    三人跟在餘乾身後走出了亭子,突然後者停下腳步,背對著三人說道,“我剛才說周部長小話的事情我不希望第五個人知道。


    要是從別人那裏聽到什麽閑言碎語,別怪我給你們穿小鞋啊。”


    三人麻木的點了下頭,他們已經開始習慣了餘乾的各種詭異操作。


    餘乾沒急著去找去接觸這位祖鞍,而是閑逛到一個固定攤位前跟攤主閑聊,旁敲側擊的問出了一些天工閣的信息。


    了解之下,餘乾才有些震撼。


    這天工閣是鬼市最大的法器製造的勢力,其生產的法器、符籙、各種陣法禁止銷往各處。


    行事中立,隻做生意,不摻和任何勢力爭鬥,客人無論什麽來頭。隻要有錢就交易。不問來曆,不問緣由。


    私密程度相當之高,而正是始終貫徹著這種中立的行事方式。


    多年下來,天工閣積累了大量的人脈關係,在業內的口碑數一數二。


    算是個超級的商業巨頭,再加上自身的實力不俗,在鬼市裏可以說是過的相當的瀟灑滋潤。


    所以,周策讓自己和祖鞍交朋友是想讓自己做什麽,想端天工閣?沒理由的吧。


    信息太少,餘乾懶的多想,先接觸祖鞍再看看吧。


    交易廣場雖然人流多,但是在目的明確的情況下,四人還是在人堆裏找到了祖鞍的身影。


    穿著白衫,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羽扇綸巾,身後還跟著一位穿著黑衣服臉色冷淡的婢女。


    餘乾和石逹他們頓下腳步,偷偷的先觀察起這位公子哥裝扮的祖鞍。


    他一路時不時的對罵過去,一點風度沒有,左手叉腰,右手擼袖。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還鳴不平之事,這就很有趣了。


    餘乾悟了,這他嗎的可能是一位正義的噴子?


    最後他走到一個攤位前蹲下來,拿起地上的玉符把玩著,偶爾和攤主交流著。


    “這個人看著是不是比較別致?但是這天工閣來頭這麽大,咱們這麽貿然上去接觸不太好吧?”石逹小聲的問了一句。


    餘乾突然轉頭上下打量起了夏聽雪,直到將對方看的很不自在的時候才說道。


    “你們覺得這祖鞍好色嘛?美人計怎麽樣?”


    石逹:“......”


    夏聽雪的臉色難得的揚起了怒容,毫不客氣的盯著餘乾,“你雖然是隊長,但有的時候別怪我不客氣。”


    餘乾擺手,“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而後他伸了伸懶腰繼續道,“走,咱們跟這位公子爺來個偶遇,記住哈,行事一定要低調,不可莽撞。”


    說著,餘乾當先走了過去,在祖鞍的左側蹲了下來也拿起一塊玉符在手中把玩著。


    他大概知道祖鞍的表象,也想好了怎麽跟這位少爺搭話。


    “這位爺,想要什麽,我給你介紹一下。”攤主是一位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臉上洋溢著極為熱切的笑容。


    哪怕在鬼市,生意人也還是一樣需要笑臉相迎。


    “你們這收東西嘛?”餘乾視線在攤子上的物品逡巡一圈,裝出一副看不出所以的然的樣子,問道。


    “收,這位爺有什麽要出手的?”中年男子問了一句。


    “聽雪,把玉符拿來。”餘乾頭也不迴的朝背後伸了下手。


    夏聽雪將早晨在明樓那取來的四個陣法玉符遞給餘乾,後者隨手將玉符丟給攤主。


    中年男子眯著眼,先是隱晦的打量了一下餘乾。


    在鬼市混跡多年的他看人的眼光一直很準,這餘乾一行人一看就是一群雛。


    不僅是新來的雛,更是不懂法器的雛。


    在鬼市交易的潛規則可不像餘乾這樣大大方方,毫無保留,這隻會讓人吞的連渣子都不剩。


    中年男子心中有了主意,同樣很是隨意的拿起一塊玉符,說道,“你這玉符的成色一般,內力靈力殘缺,算不得什麽好貨。”


    餘乾眉頭一皺,“你看清楚點,我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


    “這位爺,確實品質不怎麽樣。”中年男子搖頭道,“不信你去別的攤子問問去。”


    “出手的話,你打算拿什麽換?”餘乾有些不耐的問了一句。


    在交易所這種場合,像這種法器丹藥之類的交易一般不用金錢,都是易物的方式,要麽是天材地寶,要麽是別的成品法器符籙。


    總之,一切蘊有靈氣的物品都能交易。


    所以,這之間其實有很大的水分,被宰這件事不少發生。


    “嗯。”中年人沉吟兩聲,然後很是肉疼的拿出兩張符籙,“這樣吧,我這有兩張九品符籙,一張主攻,一張主守。


    我就吃點虧,用這換你的玉符,你看如何?”


    餘乾臉上掛上心動之色,但還是遲疑道,“你確定沒誆我吧?”


    對方義正言辭的說道,“怎麽可能,我做了這麽多年的生意,靠的就是誠信兩個字!”


    “行,那我就信你一迴,要是讓我知道你誆我,等著瞧。”餘乾狠厲的說了一聲,然後就欲伸手拿那兩張符籙。


    “且慢。”一直保持沉默的祖鞍突然出聲。


    餘乾轉頭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自己這番傻子一樣的釣魚行為賭的就是天工閣童叟無欺,誠信為本的名頭,以及這位祖鞍兄那率性的性子。


    “本來交易一事講的你情我願,我也不便多嘴。”祖鞍聲音慢慢調大,“但你當著本少爺的麵如此欺人太甚,我忍不了。


    四枚欽天監出產的七品極品陣法玉符,在你這貶值何止百倍?


    這白虎亭交易所雖說不算正是,但也是有口碑的。豈容你在這肆意破壞?你他嗎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中年男人臉色有些難看的盯著祖鞍,眼神陰鷙。


    “草泥馬。”


    餘乾大喝一聲,直接抽刀一把砍斷了中年男子的三根手指,然後將血淋淋的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你狗日的如此誆騙我?”


    說話的同時,餘乾一把踢翻對方的攤子,中年男子斷手處鮮血噴灑,他本人則是痛苦的哀嚎起來。


    場麵頓時緊張起來,周圍人紛紛看向這邊,遠處的糾察隊人員也奔襲過來。


    站在餘乾身後的石逹三人有點懵。


    說好的低調,不要莽撞?


    這他娘的才過了多久?


    但事已至此,他們總不能袖手旁觀,盡著隊員的職責,紛紛抽刀站在餘乾身後,將其圍護起來,警惕的看著四周。


    “怎麽迴事?”黑袍糾察隊將餘乾他們圍住,領頭的一位聲音冰冷的問著。


    餘乾不卑不亢的抱拳道,“這位人以低於百倍的價格誆騙我,若非這位公子仗義執言,我恐吃大虧。”


    領頭人將視線看著後麵的祖鞍,見清他長相後,稍稍抱了下拳,聲音也緩和許多,“是這樣的嘛。”


    “嗯。”祖鞍看著攤主,滿臉不屑的點了下頭。


    領頭人揮手示意,身後的兩位手下直接把攤主拖拽起來,不顧對方的求饒呐喊。


    “交易過程中若發現嚴重性質的坑騙行為,嚴懲不貸。”


    領頭人朝周圍冷聲說了一句,然後反手一道亮光閃過,攤主的斷指處的整個手腕直接斷了,當場疼的昏死過去。


    而後,這些糾察隊的人帶著攤主就離去,四下的人也散去,一點沒有在意的繼續熱鬧起來。


    餘乾撇撇嘴,不做多想,糾察隊的人倒是給力。


    石逹三人也都收起武器,鬆了口氣。


    餘乾這時轉身從地上拿起自己的那四塊玉符,然後直接丟給祖鞍,“剛才多謝出聲,這幾塊玉符就送給你了。”


    祖鞍有些愕然的看著餘乾,“這麽貴重的東西閣下舍得?要知道,這欽天監的法器可是很值錢的,多少人求而不得。”


    “千金難買爺高興。”餘乾擺擺手,“後會有期。”


    說完,就帶著石逹他們瀟灑離去。


    “且慢。”祖鞍出聲喊住了餘乾,繞到他跟前大笑道,“好一句千金難買爺高興,你為人豪爽,怎麽稱唿?”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大是也!”餘乾傲然出聲,全是匪氣。


    “我叫祖鞍,有幸認識壯士。”祖鞍笑容愈發燦爛。


    “我他嗎這麽帥,你管我叫壯士?”餘乾不高興了。


    “那該如何稱唿?”


    “叫老子李少俠。”


    祖鞍也一臉豪氣的大聲道,“哈哈,怎麽說,李少俠,你很合我口味,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餘乾搖著頭,“你哪位,我為什麽要認識你?老子對男的沒興趣。”


    祖鞍又開始噴起來,“我他嗎的也對男的沒興趣,我是想說,交個朋友怎麽樣?”


    “你今年多大?”餘乾問了一句。


    “二十有一,怎麽了?”祖鞍不解。


    餘乾上下打量了一下祖鞍,最後突然握住祖鞍的手,“比我大!好大哥,從今天起你就是老子的大哥了!”


    祖鞍蚌埠住了,給他整不會了。


    這他嗎的轉變可以這麽快?


    石逹三人默默退後幾步,有點沒臉。


    “怎麽?要交朋友的是你,現在你又擺出這份表情給誰看?”餘乾質問著祖鞍的問號臉。


    “李...賢弟誤會了!”祖鞍也是個妙人,反手握住餘乾的手,“哥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兄弟,我認下了!”


    “見麵禮。”餘乾朝祖鞍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掌。


    “哈?”祖鞍又蚌埠住了。


    “我老家的習俗。”餘乾一臉耐心的解釋著,“結拜後,兄長要送禮物的。”


    祖鞍恍然道,“這樣啊,可是你看哥哥我今天也沒帶什麽好東西不是。要不這樣,這四塊玉符你先收迴去?


    等下次我再補你好禮物?”


    “也行。”餘乾勉為其難的將剛才送出手的四塊玉符又收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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