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史氏話音落下,賈敏麵色一紅嬌嗔了一句“太太”,然後視線轉向賈代善,眼中帶著了絲羨慕之色,然則稚嫩的麵龐卻偏偏要擺出一副老城的模樣來,一板一眼道:“父親連日為國事操勞,您辛苦了。”


    “乖。”賈代善彎腰把幺女抱起,承諾著讓賈史氏帶人去廟堂上香或赴宴,去交手帕家裏玩,又道:“等元宵節,為父帶敏兒上街,好不好?”


    “謝謝父親。”


    聽著幺女歡唿雀躍的聲音,賈代善看著立在一旁各有千秋的三個女兒,慈愛一笑:“你們姐妹一起去。等開春,宮裏教養嬤嬤會恩放一批出來,到時候你們一人一個。該從小女孩長大成人,學些後院生存之能。”


    “真的?”


    一時間屋內眾人神色各異。


    賈史氏恨不得咬碎了帕子,其他姨娘尤其是生下庶女的三個姨娘聞言卻是喜上眉梢。隨著女兒的長大,自己容顏不在,他們為女兒幸福著想,忍了悶虧,低調的同時討好太太,但同是女人,誰又不懂後院的兵不血刃?都快出嫁的女兒,到現在都未觸碰過賬冊,要知道這世間,就算嫁為人妾,也要學會管家,起碼還有自己一方的小院子人,也隻有那些被送去取樂的女子,懂得媚上便可了。


    而且,近幾月來老爺忙於國事,女兒的唯一任務就成了陪幺妹玩耍。


    見狀,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們設計想要挑起大少與太太的矛盾,借此讓在外祈福的老太太迴來。老太太迴來了,姐兒才有出路。


    但萬萬沒想到,原本對後院不太管的老爺,居然會請教養嬤嬤迴來!


    “妾身替姐兒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謝過父親!”


    賈赦:“…………”


    賈赦垂頭瞅了瞅自己的腰,眼角餘光撇著被姨娘圍繞中間的爹,忽然有些心疼武帝,畢竟真的真的很酸!於是特想大逆不道在人腦門上貼個司徒晨常說的“渣”。


    這兩在他眼裏,像梁山伯跟祝英台一樣的,上輩子兩老臨死明意,之後陰陽相隔,武帝退位修身養性不說,每逢忌日,都會進賈家宗祠,上柱香。


    現在瞧瞧他爹左擁右抱的,哼!


    賈赦暗自撇嘴,這邊心情不虞的賈史氏正好撞見人不耐的神色,眉頭暗自蹙起。


    當知道這三小、賤、人想要設計讓母子離心的詭計,她是惱怒的,恨不得把人剝皮抽筋!可是當知曉老大這原先不成器的孩子一轉眼搭上風頭正盛的忠慧親王殿下,兩人一副哥倆好的神態,再想想自己一直看好的孩子還在起早貪黑的苦讀,這顆為娘的心就忍不住偏頗。


    本來就已經是嫡長子了,能繼承榮國府未來的一切,如今幫扶一下弟弟又怎麽了?


    一母同胞的孩子本就該守望相助,像那開府老太爺一樣,不過是堂兄弟罷了,也一起發達,最終獲榮寧雙賈國公。試問開國勳貴一代,誰有賈家權勢又處處現兄友弟恭?


    抱著均權勢思想的賈史氏倒是咽下跟幾個丫頭片子計較的心,安慰自己賈代善不過一時興起,這姐兒就算再有能耐,也跨不過她當家主母這道坎。端著茶輕抿了一口,賈史氏笑得和藹可親,道:“老大,你萬不可向今日這般淘氣。我與老爺雖然不幹涉你交友如何,但殿下千金之軀,無仆從護衛,就這般與你出去玩,若出了一點差錯,我們賈家誰都擔不起。”


    “太太說的是。”賈赦拱拱手迴道。他沒好意思對人說,十三這小肥雀是三人中身份最低,也是最好說話的存在。而且,不是他交的友,他是他爹的拖油瓶。


    “的確。”賈代善神色淡淡的附和了一句:“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赦兒你也大了,在出仕之前,就拿賈家事務來練練手,學習些待人處事之道。日後賈家如何,總要看你的!”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賈政咬了咬唇,麵無血色的看著賈代善,隻覺得對方恍若閻王般可惡。明明之前還對他許以重望,為他請夫子,擠出時間來教導他待人接物,可一句話就否定掉了他夜以繼日的努力成果。


    “你把賈家的賬冊也給赦兒一份。”賈代善壓根不知自己對賈政的希冀竟然被人放大了數十倍,讓其誤以為自己鼓勵人爭奪家產,對著賈史氏叮囑了幾句後,又指著賈赦,道:“你帶著政兒一起查查賈家花費。雖說大老爺們不用關心家務,但這收支,總要心中有數。不要連吃進嘴裏的韭菜與蔥都搞不清楚。”


    “就怕有人不喜黃白之物玷汙了君子高雅。”賈赦瞟眼賈政,一副我才不會把自己賣了的表情,盡量忽視賈代善射過來銳利的目光。作為一個大少,他怎麽可能會算錢啦?這輩子好不容易有點要賺錢意識在就很不錯了,上輩子他花錢如瀑布,手指頭縫嘩啦啦的掉錢。


    呃…………賈家好像就這樣虧空敗家的。


    賈赦老臉一紅,忙拍胸口道:“爹,我會算清楚的,不但我算,連老二也會知道每個銅板都花費到哪裏去的!”


    “父親,孩兒謹遵父命。”賈政行了一禮,掃眼賈赦,垂眸壓下鄙夷迴道。沾庶務簡直是有辱斯文,但在眾人麵前,他壓根沒有膽子反駁父親的命令,默歎著私下讓太太建議一下。他堂堂國公少爺,難不成與民爭利不成?


    “以後你們都聽赦兒的。”賈代善迴眸掃了一圈屋內眾人,吩咐道:“若有不從,直接去莊子裏呆著吧。”


    “老爺,哪怕大少爺不公嗎?”有年輕姨娘提防的看眼賈赦,捂著胸口,弱弱道:“若是……若是仗權胡作非為呢?”


    “那他也是榮府大少爺,未來的家主!”賈代善斜掃了人一眼,眼眸一沉,厲聲道:“要不你拿著放妾書自行再嫁,否則沒有其他可能!”


    他的小妾來源有三:戰勝賞賜的宮女;同僚送的禮;父母恩賜。


    故而,先前武帝“打趣”他子嗣少暗指賈家後院陰私,他也毫無波動,緣由便在此。他沒什麽特別喜歡的,挑個合眼的多去幾次而已,賈史氏要維護嫡子的地位,讓人流產,也沒什麽問題。


    但,一母同胞的嫡子,被嫡親的母親有所偏愛,扶植一個打壓一個,那就當不起主母的位置,也不配為母。


    說完,賈代善也不去看眾人神色如何,直接道:“吃飯!”


    一頓飯吃的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滿腦子在思忖自己未來該如何是好。尤其是賈史氏,壓根食不甘味,一會在想若是盤點賬本,老庫裏的被偷龍轉鳳賤賣的字畫首飾該如何是好,一時又替賈政打抱不平,暗想著自己該如何給人多攢出一份家業,又忍不住視線往賈代善身上打轉,隻覺對方分外的陌生。


    除賈史氏外,又擔心自己又擔心別人,心思跟陀螺一樣忙不迭的轉溜唯屬賈赦。被不少人視為大贏家的賈赦,檢討著自己上輩子窩囊廢的家主時光,暗忖著如何樹立威信要不要找司徒晨取取經,又忍不住手癢癢,想直接套麻袋揍一頓賈政,再看看十來個的姨娘通房,暗搓搓的想如何幫某人解決後顧之憂,真正的仗勢欺人一迴。


    對哦!那個誰,剛才什麽表情什麽動作?


    他看起來那麽像色、中、餓、鬼嗎?


    賈赦氣的多吃了兩碗飯,然後一掃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俗話,丟下一句我先把鄉下書搬迴的話後,不管賈家人如何思量,消失了整整十天,把今科試題印製監督完工後,才神清氣爽,雄赳赳的帶著一幫暗衛出宮迴家。


    “暗亥啊,老二今天真出來?”賈赦迴家前,決定先小胡同巷裏揍一頓不聽話的賈政弟弟。


    這個點,明明該在家裏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赦公子,這政二公子半月前去史侯府,史家大公子為其引薦了些學子,其中有兩攀龍附鳳溜須拍馬之徒恭維了二少爺幾句,如今正是赴他們的約。”


    “走!”賈赦帶著兩暗衛一路暢通無阻的竊聽,一大筐不要錢的漂亮話說得跟成語接龍一樣,反正聽得他大老爺麵紅耳赤。


    像他臉皮厚如城牆的,都覺得沒法自比“宋玉”長得賊俊,老二居然有臉覺得自己才如宋玉,至於其他人名典故啊,也是一個意思,懷才不遇啊!


    賈赦抖抖一地的雞皮疙瘩,道:“把賈政拖進小巷子裏去,然後再給那兩喂點你們拷問的藥,讓老二等會好好認識認識自己一見如故的至交好友!”


    “是!”


    半盞茶後,賈政手揪著麻袋,使勁的掙紮著:“大膽,你們是誰?”


    賈赦擼袖子,撈起跟木棒,對著賈政背便打。作為一個經常挨揍的,打屁股和打背,打了跟沒打一樣。


    暗衛見狀想要提醒賈赦,但想著賈赦還安排“知心話”一出,總覺得人跟司徒晨一樣,隻不過嘴上叫嚷的兇巴巴,其實還是想著當一個好哥哥,全心全意的為弟弟著想。


    也不管賈政如何叫嚷,賈赦待自己打累了,趁著最後一口氣用力踹了麻袋一腳,壓低了嗓音,刻意著:“你跩什麽拽?要不是有個好爹,還不知道在哪裏討飯呢!還才高八鬥?老子看你是吃飯還浪費糧食的廢物!在外麵吃個飯都當冤大頭?五十兩一頓飯,嗬嗬!小子,夠有錢的啊!”


    說完,賈赦一頓,附耳在暗衛耳畔悄聲道:“把他衣服給扒了,再堵住嘴,丟這裏。”


    “是!”


    轉眸掃眼被點住穴蒙住眼睛開始被扒衣服首飾的賈政,賈赦冷哼了一聲,暗叫一句深藏功與名,準備迴家大顯神威。


    他可是被後娘收買了的未來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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