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上三更,原本看熱鬧的人群漸漸的退去,隻留京城府與刑部的衙差帶著嫌棄,漫不經心的守在“男女兩個牢房”之外。


    當然,在暗處有無數的眼睛盯著這裏的一舉一動。


    江楊氏罵的口幹舌燥,不耐的揮手擦了擦麵頰上散發著惡臭的液體,而後雙手無力撐在地上喘氣,實現掃過兇神惡煞的衙差。自從那些當官的離開之後,就有扔朝他們扔爛菜葉子,臭雞蛋什麽的,還不斷的說些奸!夫!淫!婦。對此,她沒覺得羞愧難當的,按著與村民掐架的潑辣性子,完完全全的反罵迴去,又順帶問候一下衙差的祖宗十八代。


    因為在她看來,沒往傳說中的大牢關,那就說明這小賣貨郎沒準真是大官!就像那些戲文裏說的微服私訪一樣!


    所以,身為孩子她娘,總有一天她會穿的戴的比村裏地主婆娘還富貴!


    “給我弄的吃的去,要是餓壞了孩子以後都沒奶、喝了!”安靜下來,江楊氏發覺自己肚子咕咕叫喚個不停。掃了眼衙差,眼眸閃過一絲的畏懼與幾分的傲然,轉頭就對著不遠處有同樣遭遇,被爛菜葉子丟了一身的周君策吼道。


    嘶啞的聲音恍若生鏽的老水車,在靜謐的街道迴響著,有幾分的刺耳。周君策聞言冷哼了一聲。頂著一身惡臭的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掐死江楊氏。若不是江楊氏這種潑辣性子與他當年的好二嫂相似,使得他感受到報複的快感,他又何必自降身份?


    但如今……


    周君策壓下殺人的欲!火,眼睛掃過四周散發著腐臭的雜物與細碎的石子,目光燃起幾分求生的欲!望與報複的決絕。


    “吵什麽吵!”時值初秋,正是一場秋雨一場寒之日,這一晚上,整整一晚上的要吹著冷風,還要時時刻刻的巡邏,被點到的衙差心情都很不好!


    一聽江楊氏又說話,京城府衙差直接舞了舞手中的行鞭,往地上一抽,頓時嘩啦一聲響起。


    “老哥,別氣別氣,等事情了,咱哥幾個喝一杯去,難得我們兩部門有合作。”刑部一捕快出聲言道:“老哥,來,抽個旱煙。”


    江楊氏抱著顫抖的軀體,看著勾肩搭臂的衙差,視線瞪向周君策,滿眼“你怎麽那麽沒用”的埋怨。


    周君策無視著江楊氏,眼裏帶著猶豫之色看了又看周圍的雜物。自打他考中秀才後就再也沒怎麽遭受過屈辱,然而今天一天讓他把這輩子的辱罵全部都遭受了一遍,為萬人唾棄。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命。


    他不知道十三背後的幕!後黑手是誰,知曉了他多少私密事情。但是眼下他最為重要的就是要聯係上同伴,讓他們尋找人代替他在這所謂的“牢房”之中。


    隻有他出現在明日的早朝上,才能扳迴一局,否則就會滿盤皆輸。


    牙根緊緊咬著,周君策伸手拿過了細碎的石頭砸開有些發爛的山芋,似被砸到了手指一般,吃疼的揮了揮手指,飛快的指指地上的兩個圈。


    在一旁的衙差見狀哈哈大笑的。隱匿在暗處的暗衛卻神色開始緊張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周君策的一舉一動,唯恐錯漏什麽信息。


    等過了將近三刻鍾,一部分暗衛順著跟著被重點監察的官員小斯的行跡,來到某座青樓內。


    熟稔的裝做恩客,來到房間的下層,攀附在屋頂處傾聽。


    為預防隔牆有耳,周管家就算記得團團轉,但也心思靈敏的,早已把左右房間都承包下來,甚至也拍了人暗中盯梢著屋頂。


    在屋內左等右等好一會兒,看著進屋的小斯,周管家心中一驚:“你家大人沒有收到我的信嗎?”


    他自打聽到沸沸揚揚的相似傳言後也偷偷去老街上轉悠了一圈。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真是他家老爺,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爺。


    雖然很不解老爺為何會偷情,但並不妨礙他報恩,或者說他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滋味他體驗過,就無法看著庇佑他的大樹倒下。


    幸虧他去的時候老爺也看到他了,並且用土話說了一詞。


    他迴府之後也顧不得收拾人心浮動的奴才,直接去了一封求救信給李大人。


    大理寺寺正李鴻卿,李大人。老爺的至交好友。


    但誰知過來的竟然是一個仆從!


    “周管家,如今暗中有多少人盯梢你可知曉?老爺派我來也算仁至義盡了。”小廝冷笑一聲:“你家老爺說要李鬼裝李逵,先度過明日這一關。你跟著你家老爺多年,也該熟悉他的言行吧。先隨我離開緊急培訓一下代替者。”


    聽人說的合情合理,周管家急忙催促著離開,壓根沒發覺對方嘴角揚起的得意之笑。


    小廝把人引到一座校院,便又馬不停蹄的離開。跟隨他身後的是同樣馬不停蹄的暗衛小隊。


    小廝迴府將信息一五一十的稟告。


    李鴻卿嗯了一聲,原本緊蹙的眉頭送了一分,但當視線掃到屋內黑壓壓的人頭後,不自禁的就蹙成了山川。


    這裏密密麻麻的人群涵蓋了京城大大小小的衙門,但最他們最高也不過四品,有的窮盡一生,連大朝會進殿的資格都沒有。可是他們卻幹著衙門內大大小小的活。


    久而久之,在周君策的引薦下就互相結交為友。私下裏互通有無,進行政績交換,好保佑自己能夠升遷。


    所以,當有傳言周君策被抓後,他們自然而然的集結在聚會之地,聯係了李鴻卿。除周君策外,在他們中最有聲望之人。


    “李大人,此事這樣真能渡過危機嗎?”有一兩鬢花白的老人問道。話語中充滿了忐忑。


    若不是為了孫子,他當年又何必上這艘賊船,被人拿捏住了把柄,畫出徒有其表,壓根撐不了幾年的房屋?


    被期待的李鴻卿還沒來得及迴答,忽然門被踹開,禁軍出現在眼前。


    “還真是熱鬧哈!”禁軍統領冷哼一聲,環視了屋內眾人一圈,打了個響指:“來人,直接帶走。”


    眾人麵色刷白,還沒來得及唿喊,就被塞了滿嘴的臭襪子。


    與此同時,迎著朝陽的周君策也迎來了禁軍。


    兩刻鍾後兩幫人在殿內相遇。


    十三難得上了早朝,穿著親王袍麵對文武百官,還有一絲的不自然。這份功勞本該是他大哥的,但是卻被他撿漏了。雖然大哥安慰他,沒準兒會成為靶子,也算弊大於利。


    “啟稟父皇,兒臣昨日………”


    藏在內室的賈赦聽著十三娓娓道來,斜睨一眼身旁的廢太子,道:“今日過後,就算你父皇再壓著,十三外族可忍受不了,他定會參與政務中來,而且起點不低。”


    司徒晨點頭,道:“小胖子氣場不弱。”


    賈赦:“…………”


    得,當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豎起耳朵,讓自己注意力轉到前方大殿,賈赦道:“周家小姐也要出麵?”


    “周文瀾要自己親口揭開周君策醜陋的麵目。”司徒晨道:“她會敲登聞鼓!”


    邊說,司徒晨實現幽幽掃了眼賈赦,嘴角緩緩一勾。女子閨名外人難道出,賈赦從文瀾到周家小姐,是劃開界限呢還是開始裝正人君子了?


    正思忖間,就聽見隆隆的鼓聲響起。


    賈赦麵色一緊,手牢牢的抓住司徒晨。登聞鼓可是要滾釘子的!


    向他,重來一世,恐怕也沒這勇氣。


    聽著內監間隙的傳喚聲響起,賈赦手越抓越緊,整個人也緊繃成一線。


    司徒晨:“……………”


    就當人有情有義吧!


    瞧著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外死死的盯著,司徒晨冷哼了一聲,默默的在心裏給泛紅的手腕記上一筆。


    飛快的敲定如何讓賈赦賠償後,司徒晨視線也放在了殿內的案上。


    周文瀾拿著司徒晨編好的車夫行兇被農夫所救的緣由後到來自己因抗拒被當物件賣後的折磨。


    “…………小女本想著我這條命也是他給的。爹要子死,死不得不亡!”周文瀾仰麵看向帝王,帶著血的衣裳更襯托人楚楚可憐。


    就算在意知曉周君策是個偽君子,但一聽人小姑娘講訴,火氣又冒了三分。


    “但民女萬萬沒想到他暗中支持倭寇,就為了政績,為了他們這幫所謂被埋沒的天之驕子!”


    “什麽?”朝堂眾人頓時嘩然。


    “給朕閉嘴!”武帝直接拍案而起,怒視朝臣,盡量驚愕的問:“政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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