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巴掌揮下不過一息,連司徒晨身軀還有半米多高,武帝眨眨眼,很是壯士斷腕手合攏成拳,神色微妙的看向在一旁早已把賈赦收拾的哇哇大叫的賈代善。


    光打雷不下雨的賈赦狠狠的擦擦眼睛,使勁的揉出些紅痕,可憐巴巴的看向武帝,一臉“你怎麽還不打”的怨念。


    賈代善大手按著賈赦的腦袋,讓人腦袋轉個圈,自己直麵武帝帶著些躊躇的目光,交流為父的心得:兩眼一閉,手一揮,成了。


    武帝覺得自己有些騎虎難下,畢竟他可從來沒體罰過兒子,就連不甚關注的孩子也沒有!但之前又是自己金口玉言再先。正左右為難之際,武帝低頭瞥見司徒晨正微微側身,欲改趴為躺,頓時怒了。


    必須一言九鼎!


    為了為父的尊嚴而打!


    剛迴過神來覺得不會在外人麵前動手的司徒晨:“…………”


    聽得身後響起“啪”的一聲,司徒晨表情有一瞬間的放空。待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身上某處傳來微微的疼痛感,司徒晨不自禁的鼓起了腮幫子,腦子裏沒來由的迴旋著《還珠格格》中勸架的經典一句:“娘在天上看著呢!”


    但是,話到嘴邊,司徒晨幾次張口還是沒膽拿娘來戲虐,隻好眥牙憋出來一句:“小白菜淚汪汪,從小沒了……”


    武帝手一頓,剛覺得有些酸,這邊賈赦早已埋汰開了:“哎呀,你唱跑調了。”他打小求饒必備曲目,還去梨園學過的,唱腔音調妥妥純正極了。


    “跑調?”司徒晨轉眸瞪了眼賈赦。


    “小白菜,淚汪汪,從小沒了爹和娘,童養媳苦難……哎……爹,你居然真打我?!”賈赦捂著腦袋,愕然的看向賈代善。


    “我打死你個淚汪汪的。”賈代善感覺一口腥甜哢在喉嚨裏,不發泄出來難受。


    武帝和司徒晨:“…………”


    看著賈家父子兩又打/挨打,有些羨慕所謂平淡父子情的皇家父子倆互相默默對視一眼,嘴角不知不覺彎了彎,頗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司徒晨:“爹,你還揍不?”


    武帝:“不打了。”有了對比,自家孩子簡直省心。


    “那看戲?”


    “會不會說話,旁觀人教育孩子,從中吸取經驗教育,怎麽能說成看戲呢?”武帝鄭重萬分道:“這是學習。”他都不知道老賈哪裏來的精力,一手抓家庭一手抓事業。


    “學習。”司徒晨從順如流的學習起來,給人伴唱:“苦水比那溪水長,比那溪水長……”


    “啊啊啊啊,閉嘴啊,你真的沒在調上!”賈赦在求饒同時衝著司徒晨怒吼著:“沒人跟你說過嗎?”


    司徒晨:“…………”


    司徒晨愣怔了一會兒,眼裏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的驚愕,下意識的帶著了些委屈求證的神色看向武帝。


    武帝揉揉眉心。老賈家的孩子太實誠啊。他家阿晨五音是有點不太全,又如何?


    反正又沒人能夠聽司徒晨開口唱。


    頓時,司徒晨如喪考批,默默的垂腦袋,想靜靜。他兩輩子第一次發覺自己原來還有如此缺陷。


    真是……傷心透頂。


    還沒等司徒晨自怨自艾,忽然間聽見外麵“砰砰砰”的拍門聲,以及一聲怒吼:“能不能安靜點,鬼哭狼嚎的?!”


    眾人:“…………”


    戴權從外走進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眾人,低聲解釋著:“侍衛原在解釋緣由的,但不料有人叫吼了一句,打擾到主子了。”


    司徒家兩父子有些心虛。


    賈赦臉皮堪比城牆:“不是說了隔音效果要好的嗎?我爹特意要求過的啊?”


    有過幾次公共場所處理經驗,賈代善鎮定萬分:“我去道歉賠禮幾句。”


    “等等!”武帝迴過神來,表示他也要去。他發覺了賈代善為何處理朝政萬事麵不改色的緣由之一,不是人心機太沉,而是賈赦太鬧騰,完全鍛煉人應急能力,禮賢下士,不卑不亢等等從政好品質。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賈赦還真是塊寶啊!


    絲毫不知自己被吐槽的賈赦跟條小尾巴一樣尾隨過去看熱鬧。


    司徒晨對此表示不屑,他還是要靜靜,靜靜的迴味一下人生第一次挨打以及……他真的,居然,怎麽可能五音黑洞呢?


    ====


    先前與侍衛爭議的學子見司徒晨與賈代善兩人聯袂而來,沒來由的氣勢就矮了一分,結結巴巴著:“我與溫兄,習兄三人好不容易尋到了廊延邊的位置,想要等會周學士見李兄等人後出門我等能有幸見上一麵,卻……不料……不料周遭有些……聲音,唯恐不利於交流。”


    “周學士?”武帝掃了眼不知何時茶樓內又多出的孺袍學子,個個高談闊論著,眼眸沉了沉,在賈代善和藹表明自己歉意後,自己也順嘴道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後依著欄杆,自來熟的跟三人閑聊起來:“我跟老賈家裏也有小孩兒要參加科舉。不過聽說這屆有許多才俊,光瞧你們三位,就心知我家孩兒希望不大。”


    “您謙虛了。瞧兩位通身的氣派,也知府上公子乃人中龍鳳。”


    “嗯嗯。”跟隨過來聽了讚譽的賈赦頭點點,驕傲:“沒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就是我!”


    武帝:“…………”


    賈代善:“…………”


    三學子:“…………”


    “對了,你們知道那誰……那什麽據傳能六連冠的什麽子章不?”賈赦好奇的問道。說不擔憂“二號女婿”是假的,而且他似乎上輩子沒聽過什麽六連冠啊?


    等他死了,這六連冠還隻有一例--周君策。


    一說起這個,三學子迴了神誌,紛紛道來。李立,字子章,乃望鄉郡人士。家貧,從小城隍廟長大。但從小展露學習天賦,且又刻苦學習。在其連中小三元後,被周學士長兄看中被榜下抓婿。雖其拐彎抹角與周家有了親,但自從入京後依舊買畫為生,租賃在城外的寺廟內,從不借助周家的威望,且因婚姻被其餘士子傾軋狐疑,也以德服人。總而言之,乃是十足的君子,被譽為周君策第二。


    賈赦神色頓時微妙了:“周君策第二啊?”


    “沒大沒小的!”賈代善嗬斥道。


    “可是……”苦於沒證據,賈赦沒膽指責寒門學子的榜樣,眾人眼中的君子,隻弱弱道:“可是先前太……某人說是二號女婿哦。”


    “好了,老賈,對赦兒兇什麽兇,他隻是重複了一句嘛。”武帝活稀泥著,失笑看賈赦:“你乖乖埋頭苦讀,等考中了,世叔給你證婚!”


    “嗯!”賈赦點點頭。


    略過這一話題,武帝又問了幾句,忽然聽到背後人聲湧動,麵前幾人也神色略激動,便笑著拉著賈赦,轉身與人打了個照麵。


    他從未想過皇帝會避讓臣子!


    而且這也算種態度!賈赦他都還沒嫌呢,真弄出個什麽二號女婿,嗬嗬!


    賈代善轉身的那一刻預見到了自己明天被禦史噴一身的場景。


    被眾人擁簇著的周君策:“…………”


    隻一眼看過去,周君策就有些呆愣,武帝微服私訪,賈代善護駕,他完全可以理解。但他不懂,為何其中夾雜著一個傳說中離家出走的賈大少,他未來女婿的紈絝。


    “世伯,好巧啊!”賈赦被他爹眼神警告著,努力撐起大大的笑臉,彎腰行了晚輩禮。


    “大公子請起。”周君策還沒理清著緣由,麵上早已帶著笑意,上前一步,攙扶住賈赦:“大公子客氣了。”


    跟隨在他身後的學子神色各異的看向眼前這三人。


    武帝開口笑著:“我跟老賈帶著赦兒出來染些書香氣,畢竟都快要成家立業了,還熊孩子一個總不行。小周你就自己忙去吧。這孩子孝順,聽到你來了,非得打個招唿。”


    開開口丟下一句話,武帝拉著孝順孩子迴包廂。


    “周兄,就此別過。”賈代善生無可戀的抱拳。老老實實的迴包廂,他們壓根碰不到麵。如今見一幫青年才俊,他真心有點替兒子擔憂能否娶到媳婦。


    翻來覆去,他兒子除了一張臉,剩下的隻靠他了。不說爹不給靠,可這樣真心誠意的對赦兒的又有幾人?


    目送三人進了包廂,周君策視線輕飄飄掃了眼眾學子,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心裏嗬嗬了一句:看,這便是權勢!


    武帝對著所有人都有不解釋的權利,而他對著他矮他一輩的也有不屑解釋的能耐。


    眾學子也沒有多說什麽,顧著拿自己的作品請教問題。


    看著周君策在點評,周越拉著李子章悄聲道:“原來那位就是榮國公大少啊。嘖嘖,長得真是……美啊,比我妹子都好看。”


    “人家世也好,而且其父也寵。”李子章微微一笑,附議了一句。


    “這世上怎麽有這麽幸福的人呢?可惜我沒有機會留到他們成親的時候。”


    “為何?”李子章眉頭一鎖,不解的看周越。周越之父周大軍乃周君策的長兄,就算其曾經倒插門為婿,但隨著周君策中舉以及一路高升,如今周大軍妻子早已換了兩任,五十歲的高齡娶了一如花美眷,還得了周越這老來子。


    他會答應周家的親事,也是想朝中有人。


    周越神色驕傲著:“叔父不喜。我爹說了我們這些親戚,都沒什麽眼見,若是因此壞了叔父的大事,連帶著我們榮華富貴也沒了。反正在等幾年唄,叔父就這麽一個女兒,他的一切還不是老周家的,還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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