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憲走後,阮希遣了青衣出去,她一直安靜的待在房間裏,蜷縮在床角處。


    阮希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宇文憲這一走,或許她就再也不能像此刻這樣利用自己的瘋傻霸占著他。鄭如煙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所以在這之前,她必須要想個法子護住自己。或許進宮一趟會更好,找個理由一直住在宮裏也未嚐不可,至少有婉瑤護著她,她也不至於受了多大的傷害,等到宇文憲迴來之時,也許一切還會照舊,而且,她答應黑衣人要給婉瑤的藥還一直留在她的手裏,她也需要找個機會才行。


    門外有腳步聲及輕小的說話聲響起。


    阮希側著耳朵聽了聽,不想竟是鄭如煙的問話。


    “阮王妃可是歇著了?”


    青衣道:“迴鄭王妃的話,奴婢也不知,夫人剛剛說累了,於是遣了奴婢出來,這會兒不曉得睡沒睡下。”


    阮希臉色微變,青衣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人,連替她擋一擋都不肯。不過鄭如煙也是夠心急的,王爺前腳剛走,她後腳就來找她麻煩,眼裏就這麽容不得她麽?


    阮希隨即褪了衣衫躺了下來,假寐著。


    鄭如煙也不與青衣廢話,獨自一人推門而入,留巧雲在外候著。


    屋內那幾盞燭燈被忽而吹進來的風吹動的晃了晃,燭光昏黃,影影錯錯。


    鄭如煙瞧了眼床榻上睡的香甜的阮希,抿嘴笑了笑,不但沒有轉身出去,反而坐了下來。她兀自的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卻隻摩挲著杯沿並未喝下半口,半響,幽幽開口道:“王爺走了,你睡得著麽?”


    見阮希默不作聲,又咧嘴笑了笑,紅豔的唇脂格外的耀眼,她垂了垂眼簾,聲音細微,道:“你以為王爺不愛我,你就可以把我的王妃之位取而代之了麽?你以為那一夜,王爺喝的爛醉,讓你失掉了孩子就不知道是我的所作所為麽?哼,可他知道了又怎樣?我外祖父是馮道遠,手握著十餘萬兵馬,連皇上都不敢動他分毫,你覺得王爺會為了你而得罪我外祖父麽?別做夢了,你不過是仗著李婉瑤那個賤人做靠山,王爺才善待你三分,可如今,你連孩子都沒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我本想留你一條活路,想著你隻要安生的待在這裏,不纏著王爺,我便由著你了,可你居然裝瘋賣傻來博得王爺的同情,看來,本王妃真是留不得你了。”


    阮希手指緊緊的攥著被角,渾身僵硬冰冷,嘴角更是抿的緊緊的。


    宇文憲到底是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不然既是知道了鄭如煙的狠毒,為何沒能幫她想條後路呢?難不成這些日的噓寒問暖全都是虛情假意麽?


    阮希想著,眼淚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出身卑微就該是這樣的命運麽?這一生隻能受製於人,如那貧瘠之泥,任人踐踏?


    鄭如煙瞥了眼床榻上瑟瑟發抖的阮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喝了口茶水,默了默,問道:“你想怎麽個死法?說說看,或許我還能滿足你最後一個願望。”


    阮希坐起了身子,聲音要比平日裏都大些,壯著膽子問道:“我的生死,憑什麽由你來決定?你有外祖父做靠山,我亦有婉夫人。或許你不把婉夫人放在眼裏,但是婉夫人畢竟是大塚宰的義女,得罪了她,就是得罪了大塚宰。”


    鄭如煙幽幽抬起眼簾,聞聲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半響,才道:“大塚宰?大塚宰若是知道了她是北齊的公主,你以為她還能活到幾時?我現在不揭穿她,就是想要看她爬到了最高處,然後嘭的一聲摔下來,摔她個粉身碎骨。”


    鄭如煙邊說著,邊比劃著動作,她動作誇張,鶯豔的笑著,嚇的阮希毛骨悚然,身子更是往後挪了挪,她未曾想到,婉瑤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世。


    鄭如煙站起身子,一步步逼向她,妖豔魅惑,瞪著一雙溜圓的眼睛傾身於她,“怎麽膽子這麽小?這幾句話就把你嚇住了?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怎麽跟我鬥呀。”


    說著歎了口氣,很是惋惜的模樣,她抬手扶了扶發髻,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臨出門前,複身迴頭陰森著道:“聽說齊王府曾死過一個女人,好像是愛而不得瘋掉了,有一天幡然憬悟,覺得自己就是該死,所以直接跳了井。阮王妃要小心著些,她最愛找那些柔弱的女人來傾訴了。”


    阮希坐在床上靠著床壁,抱緊了臂膀瑟瑟發抖,連忙喚了青衣進來陪她。


    青衣很是不情願的支了幾把凳子,將就著睡了。


    鄭如煙迴到攬星齋後,心情格外的好,巧雲送來的點心也吃了幾塊兒,她翻了翻衣櫃,哼著小調看著自己的衣服,滿滿的,各色各樣的款式,琳琅滿目,卻還念叨著:“巧雲,明兒陪我去街上挑幾款布料,看我這些衣服,哪有一件好看的?”


    巧雲前傾了身子伸著脖子望了望,不免抽了抽嘴角。那麽多衣服,還說沒有?卻也笑著應了聲“是”


    鄭如煙迴身前,突然瞧見了壓在最下麵的一件白色的紗裙,那是何時置辦的都已經忘記了,她淺笑如煙,伸手指了指,“給我拿出來我瞧瞧,這衣服適合黑夜裏穿呢,正好阮王妃無聊的很,不如穿上它去找阮王妃聊聊天如何?”


    巧雲當即明白了鄭如煙的意思,連忙拿了出來,拂了拂上麵的褶皺,奉承著道:“王妃應該晚些再去,夜深人靜的,最是寂寞難耐,估計那會兒阮王妃更需要人陪才是。”


    鄭如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睨了眼巧雲,笑的狡猾,“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懂的還挺多。”


    巧雲被她笑的臊紅了臉,垂了垂頭。


    “不過,你說的也對,還是你最了解本王妃,哈哈,這衣服賞給你了,你看著來吧。”說著一把撇給了巧雲。


    巧雲忙躬著身子雙手接過,連聲道:“謝夫人賞賜,謝夫人賞賜。”


    鄭如煙打了個哈欠,怏怏的道:“事兒辦得好,以後的賞賜會更多。行了,你也下去準備著吧,但願明日一早醒來,你可不要讓本王妃失望。”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好生辦事。”


    巧雲伺候了鄭如煙躺下後才退了出去,看著手中的白衣,笑開了花。


    這是上等的輕容紗,薄而疏,輕而柔,垂感極佳,怕是她一年的月例也買不上一隻袖子吧?不由的更是抱在了懷裏,生怕別人搶了去。


    可這賞賜也不是白拿的,看來今夜真要想個好法子才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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