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就這樣猝不及防得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目光所及,如此真實。

    抬眸一顧,莞爾一笑,山輝川媚,光華相映。

    壓抑著內心無比的震驚與悸動,極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溫惟凝視著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沒有披袍擐甲,隻是穿了一身尋常天青色雲紋錦袍,身姿挺闊,麵容倦怠,一雙深邃的黑眸卻炯炯有神,五官立體的麵龐因黑瘦變更加棱角分明,還沒來的及修刮的青色胡茬顯得整個人更加老成持重……

    見他不說話,溫惟理了理略顯淩亂的衣衫,從秋千上站起,端莊行禮。

    不是君臣官方之禮,而是男女相見之禮。

    禮畢,又溫和地道了一句:“你,迴來了。”

    溫惟亦沒有用敬稱,就好像尋常人之間的談話,語氣親切自然。

    李榮賑點頭,對溫惟打量一番,低聲問道:“這些時日你可安好?”

    “爾爾辭晚,朝朝辭暮,依依東望,念茲在茲。”溫惟用寥寥數言將近些日子自己的生活精簡概括。

    李榮賑何嚐不知她的難處,心記家鄉父母,舉步維艱身不由已。

    心疼她的同時,也慶幸她沒有因一時衝動而離開京都城。

    來的路上,他曾在心裏做過最壞的打算,她會因東平戰事主動請辭離京,以李榮賑對長姐昔太後的了解當然不會答應,假如她沉不住氣不顧一切抗旨離京,那麽即便東平此番勝了奴國,後麵緊接著也會受到朝廷的發難。

    所以,他一路上快馬加鞭,夜以繼日,長途奔波。

    除了想見她,也是為了避免此事發生。

    他一入京都城,沒有急於進宮複命,也沒迴府稍作休息,而是忍著如潮汐一般陣陣襲來的疲倦直奔溫惟住處,一聽她人在府中,這才釋然安心。

    想到她擔心家中父母,趕忙道了句“東平已無事,你父母親也尚好。”

    “嗯,我已知曉。”

    李榮賑這才意識到她大概已經看過他寫給全生的信函。想到這兒,不禁懊惱,自己當時怎麽就這麽慫,明明是寫給她,拐彎抹角思前想後,最後手一哆嗦竟寫上全生的名字。

    “你怎的突然迴來?”溫惟問道

    “我……”李榮賑肯定不會明說心中所想,可一時又想不出理由敷衍。

    看他欲言又止,溫惟訕然一笑,眉頭一皺,打趣道:“你該不會擔心我會逃跑吧?”

    女人太聰明果然太可怕,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直戳他心肺。

    “實不相瞞,再看到你的信涵之前,我已經將離京的請辭書寫好,就等著第二日承書聖上,我深知朝廷斷不可能放我迴東平,也不會輕易發兵助我東平。但我來京已有半年,陛下與昔太後對我照護有佳,於情於理都不該不告而別。

    我亦知道,我若擅自離京,就等同於把東平推向風口浪尖之上,但東平是我的家鄉,那裏有我的父母親,有隨我溫家出生入死的眾將士,有我東平千千萬萬的子民,生死危難之間我不可不顧,即便抗旨不尊有違聖意,我也要孤注一擲鋌而走險……

    比起將東平寸土寸金的大好河山拱手讓給奴國外賊,我更願意接受朝廷的問責裁決!

    我將與東平共進退!”

    溫惟說的每句話都鏗鏘有力,眼睛閃爍著果敢堅定的熠熠光芒。

    李榮賑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臨危不懼、心懷家國大義,凡事顧大局,知輕重。

    心中默想,自己幸好去了東平……

    溫惟瞧他風塵仆仆,倦容滿麵。

    她知道此時她說的任何一句感激的話都不及他為東平所做的一切。

    從京都翻山越嶺到昭陽,又從昭陽跋山涉水轉戰東平,再從東平頂著炎炎烈日風雨無阻的趕迴京都。

    兩個月的時間,風塵碌碌,戎馬倥傯,一定過得很是奔波辛苦。

    看著他黑瘦清減的麵龐,她忍不住問道:“你腹中可有饑餓?要不要隨我去前廳用膳?”

    “好”李榮賑點頭迴應。

    自晌午在路邊小飯館吃了碗麵,至此時滴水未進,她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些餓了。

    難得她主動開口讓自己留下吃飯,李榮賑自然不會拒絕。

    晚膳阮媼已經備好,知李榮賑要留下來用餐,又添了幾個可口的飯菜。

    有李榮賑在,作為侍婢自然要規規矩矩添茶倒水侍奉左右。

    兩人相對而坐,阮媼站在一旁為李榮賑添置酒水,而溫惟卻隻顧著自己埋頭吃飯,也無多話,她吃飯速度極快,一個勁地往嘴裏塞著各種吃食,兩個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沒一會功夫就推碗停箸說自己吃完了。

    李榮賑看她坐在對麵一動不動,兩隻眼睛目不斜視

    地盯著自己看,竟有些尷尬地吃不下了,本想說些什麽,又見阮媼寸步不離地守在一旁。

    待用完晚膳,溫惟囑其早點迴去休息。

    夜暮沉沉,繁星點綴,清風撫月沁人心脾。

    溫惟送李榮賑出了府門,兩人近在咫尺,相視而望。

    不知為何,溫惟明顯感覺兩個人此次見麵跟以前不一樣了。

    可能因為此次東平之事?

    也可能因為她從全生那裏知道的“小秘密”?

    今夜李榮賑從見到自己明顯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樣子。

    一晚上一直都是她在說,他隻是在一旁靜默聽著。

    倆人踏著月光漫步走到一顆榕樹底下。

    他突然停住腳,借著朦朧的光影看了她一眼。

    微微一笑。

    “你、有沒有想要對我說的?”他突然問道

    溫惟神色一怔,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給弄懵了。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她似乎隱約知道他在等待什麽,內心卻想逃避不願直麵。

    隻好顧左右而言他說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那個……感謝你這次排除萬難解我東平之困,東平之事關乎國政,我知你也有為難之處,盡管如此依然親征東海慷慨相助,此等大恩,我溫惟定當銘記於心,它日——”

    話剛說到一半,李榮賑早已沒耐心繼續聽下去。

    他粗暴地伸手一把拉住溫惟的胳膊將她扯向自己,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溫惟身子不穩一個踉蹌猝不及防地撲進他懷裏,他順勢將她圈錮在自己的胸懷與粗壯斑駁的樹幹之間。

    兩人登時四目相對,鼻息相聞。

    這個動作實在太過曖昧,溫惟臉色驚變,剛要掙紮。

    嘴巴就被一團柔軟給堵得嚴嚴實實說不出話,眼前一張男子清晰英俊的麵容驟然放大。頭使勁往後仰被迫抵在堅硬樹幹上,避無可避。

    膩滑的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輕舔啄吻,貪婪地攫獲著她香甜的氣息,唿吸瞬間變得急促而灼熱。漸漸他已不滿足於這種淺嚐輒止的觸碰,急不可耐得想要更多,於是他輕啃她濕潤柔軟的唇,輾轉反複,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傳至全身的每一處。

    當他企圖想用舌尖倔強地撬開來自她唇瓣的束縛。

    出於本能反應,溫惟下意識地抬手用力

    推搡他結實的胸膛,頭盡可能地避向一側。

    感受到她的掙紮抗拒,李榮賑戀戀不舍的挪開嘴唇,唿吸微喘,胸闊起伏不定。

    此時倆人依舊額頭相靠,鼻尖相觸。

    李榮賑用沙啞克製的嗓音低聲道:“你不是要謝我麽?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吾摯愛汝,情難自抑、與汝闊別,思之入骨!”

    可能在這曖昧氣氛的驅使下下,李榮賑鼓足勇氣將自己一直憋在心裏的話毫無掩飾地表達出來。

    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麽反應。

    但他必須得說!

    否則自己真的會被這種愛而不得的情緒折磨的魂不附體心力交瘁。

    他依舊抱著她不放,注視著她,隔著輕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著她咚咚地心跳聲。

    她被李榮賑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弄的不知所措。抬頭對上那雙黑魆魆的眸子,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嘴唇周圍白嫩的皮膚不知是被他動情的啃齧還是受他堅硬密集胡茬的摩擦而變得通紅一片。

    麵對他情不自禁的冒犯,她本該生氣拒絕,可聽到他剛才的話,她竟然不忍心推開他,猶豫了片刻,按在他胸/前的雙手慢慢無力地放下。

    他的暗示如此明顯。

    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

    “你輕點,方才弄疼我了”她嗔怪了一句。

    這語氣好似是在撒嬌,李榮賑看著她嬌羞的模樣,聽著她喃喃細語,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顆心都快要融化了。

    顯然,她已默許自己親她。

    他心中一喜,牽起她白嫩的小手環住自己的腰身,用粗糙的指尖撫摸著她精致的下巴,溫柔地挑起,在昏暗的樹影下,他清楚地看到她纖濃的黑睫在夜風中顫抖,額頭因緊張冒出細膩的汗珠。

    他咧嘴一笑,溫柔道了句

    “閉上眼”

    他慢慢地靠近——

    再一次輕觸她的唇角,伸出他濡濕的舌頭深入她嬌嫩的唇瓣,直抵她的牙關。因第一次與人做這種男女/親密之事,彼此都青澀而生疏,此時溫惟因憋氣嘴巴被迫微微張開。

    那隻靈動的嫩舌終於一下子探入她的濕潤的口中。

    涎濕相渡,炙熱纏綿。

    如饑似渴貪婪地索取著她每一寸甜美。

    他知道……

    她心中一時還

    不能完全接受自己,但他可以等,耐心地等下去、

    等她有朝一日心甘情願將自己裝進她的心裏……

    她!

    隻能屬於他李榮賑!

    ……

    皓月生輝,良辰美景

    佳人在懷,所見所聞——

    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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