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軒,他不要。

    他的家庭並不富裕,隻是,他的父親是個賊,被人打死了。他的母親也離開了他們,嫁給了一戶好人家,每月給他們生活費。

    他的姐姐,上了大學,卻又因為故意殺人罪被判了死刑。

    他一直想堅強起來,想做個好人,因為他們家的人總是被定義為‘罪犯’,他不要。

    他以為他進音樂公司可以完成姐姐的夢想,可是,他又一次的成了‘罪犯’。

    他不要,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整天都坐在公交車上,到了終點站,再繼續坐迴去。

    他享受這種感覺,到了終點,還能迴去的感覺。

    他不願意看車窗外的風景,因為迴去時風景會變,比如他坐上車時那個乞丐碗裏有十塊零五毛錢,在迴來之後,碗又是空的。連乞丐都要耍陰謀麽。

    他總是坐在最後一排的中間,最後一排的坐位很多,而這條公交線上的人又不多,最後一排總會是空著的,所以一個坐位坐膩了,可以隨心所欲的去換。

    他隻坐這一輛公交車。因為這輛車所走的路線其中有一站對他非常重要,那是他親人居住的地方。

    那個墓園裏,躺著爸爸,還有姐姐。

    林梓軒終於在來來迴迴近十次後,在那一站下了車,走進墓園。

    而後麵,一輛車也隨之停了下來,一個女人帶著幾個男人緊緊跟了上去。

    林梓軒姐姐和爸爸的墓地旁已經長滿了野草,而林梓軒卻沒有去鋤草,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

    跟在林梓軒身後的女人,看著林梓軒停下的墓碑,僵住了。她心底重複著一個聲音:我就隻有他一個親人了,幫我照顧他,求求你。

    林梓軒坐下來,輕輕的說:“ 姐,一年了,家裏變化很大,我差點成為歌星呢,可是 ……”

    女人深深歎了一口氣,說:“ 撤吧。”

    身後的男人聞言,道:“ 尹姐,這可是個好機會!而且這筆錢數目不小呢!”

    女人想了想,說:“ 錢麽,可以白拿,何必殺人?”

    說罷,帶著幾人離開了墓地。

    一坐,就是一下午,已經到了傍晚,夕陽就在山前,把不遠處的一棵楓樹照的通紅,哦不,也許是楓葉把陽光映的通紅。

    “ 年輕人,又見麵了。“

    林梓軒迴頭,對上了那張英俊溫柔的笑臉,他連忙站起來,恭敬地說:“ 是您啊。”

    那人笑著示意他不必那麽多禮,然後看了看林梓軒麵前的兩個墓碑,問道:“ 是親人?”

    林梓軒點點頭,說:“ 嗯,爸爸和姐姐。”接著,林梓軒反問道:“ 您來這裏是?”

    那人笑了笑,指了指旁邊不遠處的墓碑,說:“ 看朋友。”

    林梓軒望向他指的那座墓碑,就在楓樹下,他緩緩走過去,蹲下來,默念墓碑上的名字:洛子楓

    照片上,同樣英俊的一個人一臉溫柔的笑著,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突然,一片楓葉飄來,風暖暖的吹在臉上,很愜意。那人走上前來,撿起那片楓葉,說:“ 看來我的老朋友很喜歡你呢。”

    林梓軒笑了,卻沒有說話。

    “ 怎麽都不給你爸爸和姐姐鋤草?”兩人似乎都對對方所看的人好奇了。

    林梓軒歎了口氣,說:“ 爸爸生前說的,他說,生前就不是什麽幹淨的人,死後墓地也不必打扮的冠冕堂皇。”

    “ 不是幹淨的人,為什麽?”那人其實已經猜到幾分,可還是有種想要聽下去的欲望。

    “ 他是個小偷,偷東西的時候,被打死了。”林梓軒淡淡的添了一句。

    “ 哦。”那人歉意的抿了抿嘴,繼續問:“ 那你姐姐的為什麽也不鋤?”

    “ 她犯了故意殺人罪,被判了死刑。所以,也是不幹淨的人罷。”林梓軒說的又是雲淡風輕。

    “ 所以別人剽竊作品連累你,讓你覺得很對不起自己?”那人似笑非笑的注視著他。

    林梓軒詫異的迴過頭,看著那個總是掛著笑容的溫柔男人,重新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他是誰。

    男人明白,他當然明白,在這世界活了這麽久,坎坷經曆了那麽多,這點心思又有多難理解。

    想當初,他還是一個毛頭小子的時候,和他一般大的洛子楓不也總是一臉‘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注視他嗎,風水輪流轉而已。

    “ 這是我的名片,等把剩下的事情辦妥了,就來找我。”男人遞給他一張名片,然後離開了。

    林梓軒看著名片,突然笑的很無力,原來有時候有些事情是追求不來的,隨緣就好

    男人的名片上寫著:亞洲樺易音樂集團藝術總監 高曉柏

    亞洲音樂國際大賞的頂尖製作人之一:高曉柏

    對於夢想的追求,此刻已經釋然,機會就在自己手裏。

    那麽,該辦剩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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