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為人類坐騎多年,玄鷹早已失去尊嚴,在弱者麵前總是作威作福發泄怨恨,而在強者足下隻剩卑躬屈膝。


    況且又能怎樣向張宗靈上告呢?


    說自己在外頭出言不遜欺淩弱小無故惹到金丹修士,還是說堂堂張真人手下的坐騎技不如人被修士出手教訓?


    哪怕殺人,隻要不留證據主人就絕不會追究,但若是和修士打輸,狀告上去最先受責的反而會是給主人丟臉的他自己。


    “俺不會說的!”玄鷹堅定地迴答。


    景凝收迴法術,“那就滾吧。”


    恢複自由的玄鷹翻身化為巨鳥,側目用眼睛將少女容顏身形狠狠刻印在心裏,倒不是記恨而是將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再得罪她,最後振翅欲飛。


    “哎,等一下!”


    女人的聲音卻又使它頓住。


    景凝修行至今,按理說金丹期已經擁有短暫爬雲飛天的能力,但她由於缺乏同等級的功法以及飛行法寶,還沒有真正體驗過飛行滋味。


    “我有個地方要去,既然你已是坐騎,載我一程應該不成問題吧?”她半真半假地說道。


    玄鷹是張宗靈所有物,從未有外人踩上過它背部羽翼。


    但既然主人給的命令是自由活動,隻要沒有殺人就可以幹任何事情,背他人上天更不在約束範圍內。


    “當然,請!”爽快同意的同時,玄鷹伏低身姿,被火焰灼燒後殘缺的尾羽撐到地上,這套動作它已無比熟練。


    景凝走上巨鳥背部,提起裙子跨坐到脖頸之間,手扶住金色項圈,心中生出些忐忑,與乘坐飛機截然不同,四麵皆空毫無保險措施的狀態難以給予安全感——哪怕她已經是金丹期修士。


    巨鳥雙足蹬地,加速度陡增,恍惚之間景凝已身處十丈高空,往地麵俯瞰,山川河流具收眼底,向空中瞭望,清風流雲夢幻而又綺麗。


    真正處於飛行中途,才終於感受到脫離地心引力是多麽地美妙。


    輕撫巨鳥柔軟絨毛,她再次想到自家不爭氣的寵物,蛤蟆醜確實醜了些,幾天不見卻莫名有些想念。


    蟾十一身上有輕微妖氣,進城遇到修士少不得惹出麻煩,所以景凝在進城前把它扔進路邊田野。


    給玄鷹指明方向,鳥往當初丟下蛤蟆的地方飛去。


    巨鳥從西荒城頂部劃過,垂落地麵的黑影引起陣陣騷動。


    “那是什麽!是妖怪還是神仙?”


    “好像是隻蒼鷹!天啊,居然有這麽大的鳥!”


    有消息靈通的人解答,“什麽妖怪!那是新任觀主的坐騎,今天早晨載著仙風道骨的張真人出現在城東郊野,好多人都看到了!”


    “什麽!新觀主已經抵達!相貌如何,修為如何!”


    ……


    城裏議論紛紛,而在鎮山觀某處小院,從年初開始許久未現身的老觀主丘真人凝視著頭頂的鳥若有所思,隨即往恭敬佇立在身側的中年道士吩咐。


    “那隻鳥,今夜必死於妖族手上,希望它的死亡能讓我們張觀主了解到如今西荒城群妖齊聚岌岌可危的處境。”


    “是,我現在就去處理。”中年道長得到命令,離開道觀來到城內一處私密庭院,在屋裏褪掉道服換上勁裝取出弓箭。


    弓為木製長弓,造型樸實無華,刷了黑漆的木杆上有輕微裂痕。箭有九支,尾羽不整似乎是重複使用過多次,箭頭甚至長出綠色銅鏽。


    神兵哪怕放置千年萬年也是光豔如初毫無損壞。中年道士所執的破弓箭當然算不上最頂級的法寶,但是能夠讓鎮山觀觀主嫡係珍藏並用它完成重要任務,此弓箭絕非凡品。


    他又小心翼翼從地板暗格裏取出玉瓶,拔出瓶塞,濃鬱的煞氣滾滾而出。


    丹道修士對於妖丹的處理都是用重重烈火祛除妖煞凝練出至精至純的靈丹,而他手中的物件卻反其道而行,隻煉化妖丹靈氣反將妖煞保留,對人族乃是劇毒但若是妖怪嚐上一口,可比擬幾十年血肉修行。


    而如此妖邪物品,正是用來偽裝妖族襲擊的道具。


    隻看一眼確定瓷瓶無誤,他立刻按緊瓶塞收入袖中,再悄然離開西荒城,追隨天穹玄鷹飛行留下的軌跡直奔城西山林之中。


    ……


    “又快又穩,不錯不錯!”飛速抵達目的地,景凝摸著玄鷹順滑的鳥羽毛口中讚歎。


    雖然之前化出原形的時候被對方冒犯,但是用法術揍翻對方,又體驗了趟免費航班,恩怨分明的景凝基本算是原諒這隻傻鳥。


    她向玄鷹說道,“現在你可以走了。”


    玄鷹沒有感受到任何好意,這次頭也不迴地展翅離開,心中想著哪怕再聽到叫喚也絕不落下。


    離開鳥妖,景凝在鬱鬱蔥蔥的林中尋到多日未見的蛤蟆,抱在懷裏感覺體積又擴了一圈,但比起展翅十丈來寬的巨鳥,仍然隻是芝麻大小。


    “你看看你,再看看別家的寵物。”景凝單手捏著蛤蟆,另一隻手指著空中的黑色陰影,“又小又醜,我都不敢給你帶出去。”


    “呱。”蛤蟆高興地給出迴複。


    而仿佛是給蟾十一做出迴應。


    天空響起一聲悲愴的嘯叫。


    景凝所指的玄鷹失去滑翔姿勢,一頭栽落。


    “好吧,我收迴前麵的話,寵物或許還是弱些猥瑣些比較好,長得太招搖很容易吸引攻擊。”景凝往手上的蛤蟆說道。


    毫無疑問玄鷹遭受襲擊,但能夠輕而易舉擊落它的修士至少金丹期修為,這樣的人西境不超過雙手之數。


    況且西境誰有如此大膽,敢對鎮山觀新任觀主的寵物下手!


    對於見麵不到兩個時辰的玄鷹,景凝除了一絲騎上去的欲望沒有其他情感,並不存在營救的理由,而且麵對同為金丹期的修士,缺乏手段的她很難戰勝。


    可是理智和直覺都趨勢她往巨鳥墜落的方向疾奔。


    兇手必然會到現場確定獵物生死,甚至為了避免被法術追蹤他大概率要破壞現場。


    景凝無疑是距離最近的修士,她如果能夠最先到達,哪怕救不了玄鷹,僅僅確定兇手身份就絕對能幫她獲取到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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