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禎從很小的時候就重複的做一個夢。

    夢中麵容模糊的女人言辭懇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

    “你本該過上很好很好的日子的,能得到他的寵愛,到現在卻隻能用年少時那一點點恩情來討生活。”

    “他不愛你,一點都不愛。把你留在身邊,隻是因為你曾經施舍過他一餐飯。天下間所有的女人都一樣,留誰都無所謂。”

    “如果能重來一次,一定要記得,對他好一點。他那樣的人,隨便對他好一點點,就會卑微深情的雙手奉上一切。”

    ……

    每次夢醒後,齊禎都不明白,但這個夢次數多了,她也漸漸的上了心,依稀知道自己必須要對一個人好些,用一點手段把那人的心拴住。

    這樣,她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

    可她卻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麽名字,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直到剛剛,她拖下笨重的行李箱,不經意的看到對麵來人那驚豔的容貌,心跳忽然不受控製的加速。

    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莫名感覺,讓她身體比腦子更快。

    “等一下。”

    在那少年將要經過自己身邊時,齊禎連忙說道,但少年恍若未聞,連正眼都不瞧,從她身邊漠然經過。

    齊禎想也不想,立刻伸手拉住了對方的手腕。

    江陸沒想到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會突然伸出手抓自己,手腕上頓時傳來肌膚相觸的滑膩感覺。頓時,一股強烈的惡心感在胃裏翻攪,江陸立刻狠狠甩開齊禎的手。

    他沒跟她客氣,甩手的力度不小,齊禎從小也是錦衣玉食,大小姐一樣的養大,被江陸這樣甩開,皺眉露出委屈的神色:“你怎麽這麽兇?我隻是要跟你說句話。”

    江陸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尤其是對陌生的女人,他沒話跟她說,也無所謂她心中怎麽想,轉身就走。

    齊禎本來想問的是他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因為他真的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不然她也不會冒冒失失的攔下他。

    但看江陸態度這麽冷硬,齊禎心裏也有點不高興,本來想不理他,但心中卻莫名的湧出一句話。

    重來一次,一定要記得對他好一點。

    齊禎猶豫了一下,疑惑的看著江陸的背影,剛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會是上天再指引麽?

    是他嗎?夢中一次次提醒自己要好好對待的人。她隻要對他好點,他就會愛上自己,從此以後過上夢寐以求的生活?

    齊禎默默地打量江陸,這人氣度非凡,看著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個豪門少爺沒得跑。再說能住在這裏的人,家底是不可想象的豐厚。

    隻不過,他穿的很低調,似乎不是什麽大牌子。但自己也不是認識所有的名牌,也許他穿的是什麽高奢品牌。

    齊禎想,如果真是這個人的話,那倒不差。

    ……

    齊安安在看見齊禎握住江陸手腕那一刻就上頭了,她立刻興衝衝的往樓下跑,隔著玻璃看簡直是隔靴搔癢,都聽不見他們說什麽。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她當然得沉浸式體驗一把。

    而等齊安安跑下樓時,他們已經分開了。

    江陸站在門口,而齊禎還站在原地,似乎在看著江陸。齊安安有點失望,他們這麽快就聊完了?自己什麽都沒聽到。不過看見江陸臉色不太好,看著似乎有點不舒服。

    齊安安照顧他都照顧出本能來了,見到這場景下意識問:“江陸你怎麽了?胃不舒服?”

    好多了。江陸按著胃的手微微鬆了點力道,身後的女生一直盯著他看,他隻是被那道目光看得犯惡心。

    但她出現就好了。

    江陸看著齊安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的映著自己的麵容。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甜,一說話,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幹淨清新了很多。

    “沒事。”江陸僵硬的放下手,他想立刻洗一洗這個被人抓過的手腕。

    齊安安放下心,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兩個:“你們剛才認識了?”

    江陸一怔,往齊禎的方向看了一眼,後者明顯也在愣著,誰也沒想到,他們的目的地竟是同一個地方。

    齊禎上下打量齊安安:“你就是齊安安嗎?”

    “是我,”齊安安對她揚著笑臉,“我等你很久啦,我們別在外麵站著,先進屋吧。”

    說完齊安安跑過去,打算幫齊禎拿東西。她趁這機會偷偷瞄了齊禎一眼,嗯,女鵝長得好漂亮,是那種成熟婉約的氣質,眼尾微微上揚,長大了一定是美豔掛的。

    就是和江陸比起來還是稍微遜色一些,不過書裏的人設就是這樣,江陸就是顏值天花板,連女主都比不過他。

    齊安安上來就奔著最大最重的箱子去,她

    因為在家,隻穿了個小短裙,踩著一雙拖鞋,越發顯得露在外邊的胳膊和腿嬌柔纖細,細瘦的腳腕感覺輕輕一折就會斷。

    江陸看得皺眉,快步走過去攔住齊安安:“我來拿吧。”

    他聲音低沉,做了一秒心理建設,才握住粉色箱子的拎手。

    雖然不知道齊安安和這個女生是什麽關係,但看她這麽熱情開心,隻能暫時壓一壓自己心中的厭惡。

    齊禎沒推辭,偷偷看了江陸一眼,有些矜持的抬手將碎發別在耳後。剛才他一直沒有正眼瞧過自己,現在才算真正和她對視上,果然人就不一樣了。還以為他真冷心冷肺呢,這不,這會兒就殷勤地過來幫她拎箱子。

    齊禎低下頭微微一笑,她打小就長得漂亮,自己心裏是很清楚的。這個少年是她喜歡的類型。不管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能讓他做自己的追求者,是一件很有麵子的事情。

    齊安安帶著齊禎進了屋,一進去,齊禎目光就忍不住四處打量。

    這個房子是之前齊宏按照自己的喜好裝的,後來他沒住就扔給齊安安。裝修乍一看富麗堂皇,其實有點俗氣。

    陳管家和幾位傭人在門口等著,見齊禎進來,叫了聲齊小姐。

    齊禎隨意點點頭,她已經好奇的走到客廳,四處張望,忍不住伸手摸客廳上牆壁上的壁畫。

    江陸在玄關把箱子放好,低聲問齊安安:“你有客人,怎麽還叫我過來?”

    嘿嘿嘿,這不是為了給你們製造見麵的機會嘛。

    齊安安知道要讓兩個人在一起,最開始絕對不能死板刻意的介紹,如果那樣就沒意思了,得讓他們自己處,自己去發現對方的好。

    日子久了的水到渠成才是最甜的。

    可是這樣偉大的目標沒法說出口,齊安安隻好小聲說:“有客人和讓你來也不衝突啊。”

    她語氣自然隨意,江陸心口一熱,輕輕翹了翹唇。

    這時兩人身邊冷不丁“喵嗚”一聲,齊安安低頭,大順正親熱的蹭自己腳踝。

    “大順乖啊,”齊安安點點大順的腦袋,把它抱在懷裏,臉對著江陸:“跟哥哥打招唿。”

    大順傲嬌的看了眼江陸,眯著眼睛,神色十分不滿。

    害,原來是這人,它認識,就是他把它拋棄了,這個無情冷血的人類。

    大順懶洋洋的窩在齊安安懷裏,一動不動的裝死。

    嗯?平常上竄下跳挺活潑的呀,怎麽見到前主人還擺臉子?齊安安莫名其妙,一邊順毛一邊問:“江陸,你要抱一下嗎?”

    大順滿臉嫌棄和拒絕,肆無忌憚的在齊安安懷裏滾了個圈,沒節操的蹭著她纖細白皙的手臂,一臉享受的樣子。

    江陸看它不順眼,一點抱它的興致都沒有。

    “不了,我不喜歡貓。”

    手上感覺仍然不適,江陸俯身低聲說:“我想去下洗手間。”

    “哦,那邊,”齊安安伸手指了指,“直走就是。”

    江陸走後,齊安安興衝衝的跑過去看女鵝:“別站著啦,快坐,我可以叫你阿禎嗎?”他們兩個的關係叫姐姐肯定不合適,再說她是想和齊禎做朋友,叫名字更合適一些。

    “當然可以,你想怎麽稱唿我都行。”齊禎心中暗暗奇怪,本以為齊安安看到她一定會給個下馬威,或者怒罵哭鬧,然而她不僅沒有,臉上還歡歡喜喜。

    這個齊安安,有點水平。齊禎暗暗思襯著。

    齊安安笑眯眯的托腮看她:“阿禎,你長的真漂亮,來吃水果。”

    茶幾上擺著一大盤水果,洗好的草莓,還有晶瑩剔透的車厘子,上麵都帶著細細的水珠。齊禎拿了一個放在嘴裏慢慢咀嚼,酸甜可口的口感彌漫開,她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笑臉:“安安,我知道我身份尷尬,你心裏肯定不會舒服,可是爸爸說一定讓我來我也沒有辦法。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等假期結束,上了高中我就去住校。”

    “你不用想那麽多,不打擾,”齊安安笑著將水果往前推了推,“你就在這裏安心住著,吃的用的缺了就跟我說,直接跟陳叔說也一樣的。”

    幾句話下來,齊禎一時有點摸不準齊安安的套路,為什麽她沒有露出任何敵視呢?明明知道自己分走了爸爸的寵愛。現在她還要來照顧她這個姐姐,難道正常的小姑娘不應該傷心憤怒嗎?她居然連臉子都沒給她甩?

    可她如果是裝的歡迎,那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她身上有什麽可圖的?齊禎不著痕跡的打量齊安安。

    齊安安的容貌長得精致漂亮,是那種人畜無害的洋娃娃長相,圓圓的眼睛,小巧的下巴,柔軟的沒有一絲棱角。

    可是這麽一副可愛清透的麵容下,卻藏著一顆深不見底的心。

    齊禎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中漸漸升起了警惕。

    ……

    陳管家知道今天來的男孩子是他家小姐的好朋友,進了洗手間半天還沒出來,他覺得應該關心一下。

    門沒關,江陸就站在洗手池前洗手。他背對著門,陳管家擔憂的問:“小朋友,你沒事吧?”

    江陸低聲應了句:“沒事。”

    他關了水龍頭,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陳管家一眼就看見他左手手腕紅了一圈。

    “哎呀,這怎麽弄的這是,是扭到了嗎?”

    陳管家連忙大步走上來,想抓著江陸的手腕查看一下,這可是他們家小姐第一次請朋友來家裏玩,肯定是她特別要好的朋友。

    愛屋及烏,再加上屋裏有個讓他慪氣的人,他看江陸怎麽看怎麽順眼。

    江陸下意識的退了半步,沒讓陳管家碰著:“沒扭到,不用擔心。”他知道陳管家是好意,但他仍然不習慣被人觸碰。

    “那就好,那就好,”陳管家笑眯眯的看著江陸,“我聽我們家小姐提起過你,很優秀的孩子呢。現在放了假,沒什麽事就來找我們家小姐玩兒,喜歡吃什麽就告訴陳叔。”

    江陸緩緩的點了點頭,看陳叔對他欣慰喜歡的樣子,他幾乎可以想象齊安安是怎樣在陳叔麵前提起他的,想必是把他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他眼角眉梢一寸寸柔合下來,手腕滾燙,終於有了一點點舒服的知覺。

    陳管家還在喋喋不休:“好孩子,你們同學要是有聚會啥的,記得把我們家小姐也叫上。這孩子爹不疼娘不愛,看著每天開開心心的,什麽也不說,實在是懂事的讓人心疼。你們要是出去玩兒,別落下她哈。”

    江陸聽得皺起眉:“什麽意思?”

    一直以來,齊安安都是溫暖活潑,他也下意識的認為齊安安的家庭必然幸福和睦,才會培養出這樣可愛的姑娘。

    可是現在聽來,事實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現在的小孩子都有自尊心,陳管家也不好說的太多,隻是歎氣:“反正小同學你就盡量照顧我們家小姐一些,你和她是好朋友也知道,她小小年紀特別懂事,一點也不任性,是個討人喜歡的好孩子。”

    江陸看出陳管家不想深談,略一頷首,從洗手間走出來。剛才因為禮貌,他沒有多看齊安安的家。現在有心環顧,齊安安的家雖然裝修的富麗堂皇,但感覺卻冰冷沉悶,和齊安安明亮討喜的性格完全不搭。

    這裏隻有

    傭人們機械統一的生活用品,而完全看不到男女主人的生活氣息。

    他心一點一點揪著,腳步有些沉重。

    從走廊那邊走過來,客廳裏齊安安和齊禎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對了安安,剛才那個男生是……是你的朋友?”

    齊禎開玩笑揶揄:“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呀?”

    江陸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靠著牆壁,唇角漫出一絲苦笑,冷靜理智如他,即便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停下腳步凝神去聽。

    他閉上眼睛,清楚的聽齊安安否認:“當然不是了,他是我同學,是我轉學過來後認識的好朋友。”

    兩個女孩子聊天聊的全神貫注,誰都沒有注意到,江陸已經走到了轉角。

    齊安安是因為好不容易盼到另一個崽的出現,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怎麽看都看不夠。齊禎則是越來越覺得齊安安城府很深,認真的應對齊安安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眼他都想摳一摳,看看有什麽生意。

    齊禎越聊越覺得,齊安安簡直太會演,高興的神色完全看不出破綻。她一邊防備,一邊故作輕鬆的問:“哦……他叫什麽名字啊?”

    剛才看見他們兩個在樓下應該是說了話的,沒想到還沒有互通名字。這種時候可是替崽崽表現的好機會!

    齊安安清了清嗓子,在介紹的同時拚命的夾帶私貨:

    “他叫江陸,江河的江,陸地的陸。超級聰明學習特別好,每次考試都拿第一厲害的要命,在我們學校是神話一樣的人物!而且人又善良又溫柔,特別有愛心。長得又好看,反正渾身上下全是優點,特別特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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