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國主連續三晚都宿在福清宮的小周後,心情煩躁,急傳來黃保儀商量對策。


    “娘娘不必憂慮,國主隻是貪圖流珠的新鮮感,說到底,國主真正愛的還是您。”黃保儀恭敬地站在一旁,勸說道。


    “本宮叫你來,不是讓你說漂亮話的,而是要你想個對策,怎麽對付那流珠小蹄子。”小周後臉上無一絲笑顏,毫不客氣的對黃保儀說道。


    早已習慣被小周後壓迫的黃保儀隻好使出渾身解數來想對策。“娘娘,俗話說,”萬人操弓,共射一招,招無不中“。娘娘大可籠絡些年輕貌美的女子為自己所用。”


    “大膽,你的意思是說本宮人老珠黃嗎?”小周後此刻的臉布滿陰霾,怒視著黃保儀。


    “娘娘恕罪,臣妾並無此意。娘娘乃人中龍鳳,才貌雙全。豈是那些女子可比擬的。”黃保儀見小周後動怒,急忙跪下賠罪。


    “你起來吧。讓我好好想想。”小周後揉著額頭,示意黃保儀退下。


    唯夕得以空閑,想到前幾日莞貴人的邀請,便決定前去菀閣。菀閣清新雅致,小橋流水,別具風韻。整體與莞貴人的氣質很相符。


    “唯夕姑娘,你終於來了。貴人這幾天念叨了你好幾次呢。”看到唯夕的宜愛樂嗬嗬在前方帶路。


    走進寢殿,一股淡淡的藥香味撲鼻。“貴人病了嗎?”唯夕問身邊的宜愛。


    “姑娘不知,貴人的心絞痛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調養一番。”宜愛對唯夕說道。


    “唯夕,終於把你給盼來了。”莞貴人拉過流珠坐在自己身側。熟知宮規的唯夕自然知道自己不能與莞貴人同坐,但無奈莞貴人盛情難卻。唯夕隻好遵從。


    “來,嚐嚐這桂花糕。”莞貴人指著桌上的一盤色澤晶瑩的桂花糕,微笑著說道。


    唯夕玉手撚起桂花糕,輕輕咬了口,入口絲滑。更讓唯夕奇怪的是這桂花糕的味道竟然與慶奴為她做的口味一樣。嚐過金陵和開封的桂花糕的唯夕知道這桂花糕的口味是屬於蜀國特有的口味,它具有金陵桂花糕的不甜膩,又具有開封桂花糕的絲滑。


    “莞貴人,你是金陵人嗎?”唯夕嚐試著以一種不經意的口吻向莞貴人問道。


    “唯夕,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跟我說的?”


    “哦,沒有。我隻是奇怪在金陵生活了這麽久的我,竟然不知道金陵的桂花糕這麽好吃。”


    “這不是金陵的桂花糕。唯夕,怎麽,你是本地金陵人?”莞貴人似乎很詫異。


    “這,……。”唯夕不知道該怎麽說。種種跡象表明莞貴人是蜀國人,而且還是蜀國公主的朋友。唯夕不知道自己是該向莞貴人坦白。


    “算了,唯夕,以後再與你講我那位故友的事情吧。來,我們去花園中看看我新種的牡丹花。”


    雖然莞貴人嘴上沒有說什麽,但唯夕能感受到莞貴人內心的失望。


    莞貴人讓唯夕想到了遠在開封的花蕊夫人和德芳。沒有自己消息的他們是否在掛念自己呢?花蕊夫人是否在為複仇計劃不得實施而耿耿於懷呢?德芳是否在為找不人傾訴心事而孤單呢?


    今晚對於小周後來說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因為綠竹打聽到李煜又將宿在福清宮。


    福清宮內,琵琶聲清幽美妙,卻無半分感情。懂音律的人能明顯感覺到彈奏之人心不在焉。此曲正是《霓裳羽衣曲》,此人正是流珠。


    除流珠之外,殿內還坐著醉醺醺的南唐國主李煜。李煜雙目放空,神思遠遊,隻是機械的一杯杯把酒往嘴裏灌。


    這已經是連續第四個夜晚了。四個夜晚,李煜都是如此。先是讓流珠彈奏琵琶曲《霓裳羽衣曲》,然後自己一個人自顧自的在那灌酒。每次流珠彈完一曲後,李煜仍不罷休,大聲嚷道:“繼續。”無奈,流珠隻好繼續彈奏下去。直到李煜醉倒後,流珠才能停下。連續四個夜晚,流珠彈奏的《霓裳羽衣曲》連自己都數不清了,手指都被磨出了血泡。


    《霓裳羽衣曲》已經成了流珠心中的噩夢,又怎能彈奏出感情呢。流珠曾想過,是否李煜早已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才這樣惡整自己呢?可是隨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若李煜真的知道自己是個奸細,何不直接把自己關進大牢呢?而且李煜都是叫著“娥皇”的名字入睡的,有可能李煜是太思念自己亡妻,所以才借酒和《霓裳羽衣曲》消愁。況且白日裏李煜對自己都是溫柔至極,賞賜不斷。


    這麽想的流珠覺得心中終於落下了塊大石頭。隻是看著自己原本的蔥蔥玉指如今變得血肉模糊,不禁抱怨道,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小周後決定采納黃保儀的建議。


    “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一夜的無眠讓小周後麵色憔悴。


    “娘娘,打蛇打七寸。我覺得跟隨著流珠一起進來的唯夕就不錯,論姿色,唯夕更勝一籌。況且唯夕是與流珠交好過的人,知道流珠的弱點。有什麽比好友出其不意的背叛更能傷一個人的心呢?”


    後一句隱隱讓小周後不悅,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姐姐臨死前那絕望哀怨的目光。是啊,有什麽比親人的背叛更讓人痛徹心扉呢?“好,這件事就交給你辦。但是你要確保這個女子不能成為第二個流珠。”


    “娘娘,此女和善溫柔,絕對是最佳人選。”


    “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纖羽閣中。


    “唯夕,加緊著練舞吧。國後會盡快安排你與國主的會麵。相信不久之後你就會成為一宮之主了。”黃保儀和善的笑著對唯夕說道,與剛才她在小周後麵前的神情截然不同。


    “唯夕在此謝過保儀的恩情。保儀,嚐嚐我泡的白牡丹茶。”


    “白牡丹茶,這倒新鮮,我隻聽過龍井,碧螺春等,還沒聽過有這茶呢。”黃保儀接過唯夕手中的茶杯,打開茶蓋,一股清香之味撲鼻而來。一看茶麵,宛如蓓蕾初放,讓人暗自稱其。再抿了一小口,隻覺清鮮純正,滋味醇厚清甜。於是直稱讚道:“唯夕,你這白牡丹茶可謂是茶類中的極品啊。來,快給我講講這白牡丹茶其中的奧妙。”


    “這白牡丹茶是采自水仙種的短小芽葉新梢的一芽一葉製成的。其香氣清新,毫香顯濃,湯色杏黃明淨,滋味鮮爽。具有祛暑,通血管,明目,解毒之功效。因其綠葉夾銀白色毫心,形似花朵,衝泡後綠葉拖著嫩芽,宛如蓓蕾初放,顧得美名曰白牡丹茶。”唯夕將白牡丹的製法,功效與其名的由來一一告知於黃保儀。


    黃保儀聽得津津有味,隨後說道:“我得把這白牡丹茶記載在我的”名茶收錄“中。唯夕,你真的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不過在這後宮,光有美貌與才華是遠遠不夠的,你得學會自保的能力。你好好自己琢磨著吧。我得走了,我迫不及待的想把白牡丹茶給記錄下來。”


    看著黃保儀遠去,唯夕心想道,這黃保儀的性子較六年前還真是沒變多少。依舊那麽喜歡書法的研習,依舊依舊那麽迷戀茶類的收集,依舊是有恩必報的心態。


    六年前,家破人亡的黃保儀在宮中無依無靠,是大周後讓她感受到了親人般的溫暖。因此,大周後在世時,黃保儀對其死心塌地。深知黃保儀性子的唯夕於是在兩日前精心策劃了場偶遇。


    唯夕知道每晚黃保儀必會去藏書閣,於是當日便早早等候在那。


    當晚,黃保儀來到藏書閣。隻見一少女立於長案前,正聚精會神的書寫著。懷著好奇心的黃保儀走近一看,不禁嚇一跳。此女所寫的是王羲之的《蘭亭序》,而這筆跡竟與王羲之的如出一轍,點畫秀美,行氣流暢,飄若浮雲,矯若驚龍。而且對她這個對書法研習多年來的人來說,也難以辨別真假。


    靜靜等待唯夕完成後。黃保儀稱讚道:“姑娘好書法。”


    “唯夕讓黃保儀見笑了。”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黃保儀與唯夕交談甚歡。黃保儀深深佩服唯夕在文學書法方麵的造詣,總說有種相逢很晚的感覺。臨走前,唯夕將自己所書寫的《蘭亭序》贈與給黃保儀。黃保儀視若珍寶,不停道謝。


    一日前,黃保儀特地到纖羽閣來看唯夕。看到唯夕在纖羽閣的日子處處受人排擠,想幫助唯夕,因此這才有了黃保儀向小周後的舉薦。


    澄心堂中。


    正在作畫的李煜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問到身邊的趙福海。


    “國主,流珠嬪禦這幾日都在福清宮中,賞賞花草什麽的,並未出福清宮半步,也並未見其與什麽可疑之人交談。”趙福海如實稟告,雖然心裏弄不清楚國主為何要自己暗中派人監視流珠嬪禦的一舉一動,但深知作為奴才的自己是沒有權利過問這些的。


    “好,若她有任何可疑之處必須馬上告訴我。”李煜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又繼續埋頭於自己的畫作中。


    不一會兒,一幅少女圖即完成。


    “來,將此幅畫送到流嬪禦手中。”李煜下達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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