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點東西。”慕斯年把菜單遞給她。
慕時歡拒絕。
“我不想吃，吃不下，”她直直地盯著慕斯年，目露急切，“不是說查到了一些消息？是什麽？告訴我，我想知道，就現在！”
她放在餐桌上的雙手緊攥在一塊兒，指尖泛白。
慕斯年瞥見，沉默兩秒，同樣堅持：“你忙了一天了，不吃東西不行。”
“我……”
“時歡，沒有什麽比身體更重要，我們可以邊吃邊聊。”打斷她的話，慕斯年做主點了幾道她愛吃的菜，又替她要了一杯花茶。
慕時歡哪裏吃得下呢？
她很急躁，甚至於聽見慕斯年點菜的聲音她都急不可耐，可就在他點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她腦中閃過了什麽。
她想起來了。
今天在私廚和孟粱宋新成一起吃飯，孟粱點的那幾道菜，她當時覺得有點兒熟悉，但沒有細想，而現在……
孟粱點的，都是……厲憬衍常吃的。
是巧合麽？
還是……
一時間，慕時歡唿吸竟是不受控製地急促了起來，本就煩亂的心情此刻更添一抹難受，她告訴自己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可……
“時歡？”
忽然的一聲，慕時歡猛地迴神。
慕斯年眉頭緊皺，眼中溢滿擔心和後悔：“你這樣……我開始懷疑一得到消息就來告訴你的決定是否正確，我不想看到你……”
“我沒事！”手指無意識地攥得更緊，慕時歡急急打斷他，嗓音不自覺拔高，不知是在迴答他，還是在說服自己，“我……我真的沒事。”
深吸口氣，她再次對上慕斯年的視線，冷靜重複：“我真的沒事，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我才會有事，你知道這事對我很重要，告訴我……”
慕斯年深深望著她。
“我……”
“時歡，”慕斯年開腔，嗓音低沉，有些偏冷，“當年你和大哥被綁架，大哥……這事是你爺爺做主瞞下的，大哥當時是公司負責人，公司又處在關鍵時刻，一旦他被綁架還因此丟了性命的事傳出去，對公司損失太大，對慕氏虎視眈眈的人也會趁機出手，公司必然會出事，為了大局著想，所以瞞了下來。”
慕時歡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喉嚨卻像是被掐住了似的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十分艱澀，而她的唇瓣早已不知在何時變得幹燥。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無法形容的不安感覺從內心最深處冒出，強烈而又洶湧，而她的心跳也在瞬間變得狂亂。
就像……有什麽她不能接受的事即將發生。
她愣愣地看向慕斯年，良久，才異常艱難地擠出沙啞的一句：“……然後呢？查到的是什麽？”
慕斯年麵露憐惜。
慕時歡愈發不安，脫口而出：“我要知道！無論什麽……”
“我一直在暗地裏查這事，因為我知道大嫂，也就是你母親，還有明叔，說不定連老爺子都懷疑是我做的，我可以被他們誤會，但不想你也認為是我做的，哪怕上次我已經解釋過，我想找出真相，是為了大哥，也是為了自己。”
慕斯年平靜地說著，說話間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慕時歡身上，且悄無聲息地越來越深，仿佛有什麽在其中蠢蠢欲動。
“調查很困難，因為當年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還是查到了兩點。”頓了頓，他看著她，薄唇吐出剩下一句，“時歡，我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
轟！
心理準備……
慕時歡隻覺有東西在頭頂炸開，同時，身體裏那股不安感覺愈發強烈，再也克製不住。
“什麽……意思？”她聽到自己冷靜地問慕斯年。
然而，冷靜隻是表象，她的顫音、她的不安，甚至是害怕，終究是沒有掩飾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讓她，也讓慕斯年聽到了。
慕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到感覺到她的情緒快要失控，才壓低著聲音說：“大哥是人人稱讚的君子，溫潤如玉，從不和別人結仇，公司方麵也沒有哪個競爭對手能做出這種事。”
始終沒有說到最關鍵的，慕時歡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熬一樣，太難受。
“告訴我！”她死死地盯著慕斯年，近乎低吼。
慕斯年沉默了幾秒。
就在慕時歡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要崩潰時，她終於聽到了慕斯年接下來的話——
“當年綁架很大程度上是衝你來的，衝你，無非是你得罪了人，但大哥把你帶迴慕家，除了和憬衍有不愉快，你並沒有得罪其他人，所以，如果是和你有關，絕大可能是你在迴慕家前得罪的人做的。”
他的話音落下，慕時歡唿吸猛地滯住。
迴慕家前……
那就是……那就是她所猜測的她第一次失憶期間。
她得罪了誰？
她明明……
不對。
那些奇怪的帶著血腥的夢……
慕時歡臉色驟變。
難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她麽？
爸爸……
刹那間，慕時歡身體竟是止不住地發顫，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強烈的寒意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將她密不透風包圍。
冷。
突然，手背被覆住。
“時歡！”
嚴肅的一聲。
她茫然。
“這隻是一種可能，”察覺到她眼中的空洞迷茫，慕斯年不動聲色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換個角度想，如果是你在外的仇人，那麽其實你根本沒機會平安來到慕家。”
慕時歡微怔，但唿吸仍是急促。
慕斯年敏銳察覺，說：“這是查到的第一點，反而我覺得第二點才更可疑。”
“……什麽？”大腦空白一片，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慕時歡幾乎是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問。
“在大哥被綁架前三天，有個人和大哥見過麵，當時兩人不歡而散，據調查到的消息說，大哥和那人劍張跋扈，氣氛緊張。”
話落，空氣好似靜滯了短暫片刻。
沒人說話。
籠罩在兩人上空的氣壓逐漸變低，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同時，倍感壓抑。
慕時歡愣愣地望著慕斯年。
幾秒後，她終是迴神。
“……誰？”她問。
慕斯年看了她一眼。
“憬衍。”薄唇輕啟，他吐出兩字。
詭異沉默蔓延。
慕時歡一眨不眨，倏地，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麽，她猛地收迴自己的手，一字一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爸的死……其實和我無關，幕後人是厲憬衍，我的老公？”
慕斯年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幾張掃描照片：“這是替我查這件事的人發來的照片，憬衍和大哥是在晚上見的麵，大哥從他車上下來，臉色明顯不好看。”
他把手機放到了慕時歡麵前。
心跳不知何時變得狂亂，指甲掐進了掌心裏，潛意識裏，慕時歡不想看，可照片近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看。
“拍到這些照片的人是一對來江城旅遊的情侶，第二天就走了，他們當時在自拍，大哥是無意間入鏡，我的人找到了這對情侶，如果需要，會把他們請迴來幫忙。”
慕斯年目光冷靜地望著她，很想再去握她的手，但終究，理智戰勝了欲望。
“時歡，你有沒有想過，憬衍為什麽會答應和你結婚，以他當時的勢力，慕家的任何人包括你都不可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可他還是娶了你，這本身……就是讓人想不通的地方。”
默了默，他又問：“時歡，我想知道，憬衍有沒有和你提過他和大哥見麵這事，或者，你有沒有告訴他大哥的真正死因？提到大哥這事時，他又是什麽……”
“不是他！”
話，被打斷。
慕斯年眼底一閃而逝一抹誰也無法察覺的陰暗。
手指仍在微顫，但慕時歡眼神堅定，說出口的每個字亦是：“不是他，他絕不會是綁架我們的人，厲憬衍……根本不屑更不會做這種事，我相信他。”
慌亂不安的心情似乎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她望著慕斯年，重複：“我相信厲憬衍，不可能是他。”
“我沒有認定憬衍就是幕後人，”將手機收迴，慕斯年對上她的視線，也很堅持，“但很顯然，他和大哥的見麵是疑點之一。”
“他……”
終究那股邪念是強大的，慕斯年還是覆上了她的手背，望著她的眼睛，近乎蠱惑般沉聲地說：“時歡，你太相信他，有時反而會蒙蔽自己，其實你心裏也清楚，憬衍是線索，或者說，是突破口。”
慕時歡隻想否認。
然而還不等開口說什麽，慕斯年下一句砸了下來——
“另外，憬衍名下有輛車在事發地附近出現過。”
慕時歡猛地看向他！
下一秒，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極力克製著，但胸膛已然開始起伏：“我說過……啊！”
手腕被用力攥住。
猝不及防。
一聲低唿，不等慕時歡看清楚，她徑直被人拽離！
“時歡！”
……
“唔！”
慕時歡直接被粗魯地推進了車裏。
“離開他。”
一道冷漠至極，又似乎夾雜著恨意的聲音砸了下來。
是命令，不是商量。
慕時歡拒絕。
“我不想吃，吃不下，”她直直地盯著慕斯年，目露急切，“不是說查到了一些消息？是什麽？告訴我，我想知道，就現在！”
她放在餐桌上的雙手緊攥在一塊兒，指尖泛白。
慕斯年瞥見，沉默兩秒，同樣堅持：“你忙了一天了，不吃東西不行。”
“我……”
“時歡，沒有什麽比身體更重要，我們可以邊吃邊聊。”打斷她的話，慕斯年做主點了幾道她愛吃的菜，又替她要了一杯花茶。
慕時歡哪裏吃得下呢？
她很急躁，甚至於聽見慕斯年點菜的聲音她都急不可耐，可就在他點最後一道菜的時候，她腦中閃過了什麽。
她想起來了。
今天在私廚和孟粱宋新成一起吃飯，孟粱點的那幾道菜，她當時覺得有點兒熟悉，但沒有細想，而現在……
孟粱點的，都是……厲憬衍常吃的。
是巧合麽？
還是……
一時間，慕時歡唿吸竟是不受控製地急促了起來，本就煩亂的心情此刻更添一抹難受，她告訴自己是巧合是自己想多了。
可……
“時歡？”
忽然的一聲，慕時歡猛地迴神。
慕斯年眉頭緊皺，眼中溢滿擔心和後悔：“你這樣……我開始懷疑一得到消息就來告訴你的決定是否正確，我不想看到你……”
“我沒事！”手指無意識地攥得更緊，慕時歡急急打斷他，嗓音不自覺拔高，不知是在迴答他，還是在說服自己，“我……我真的沒事。”
深吸口氣，她再次對上慕斯年的視線，冷靜重複：“我真的沒事，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我才會有事，你知道這事對我很重要，告訴我……”
慕斯年深深望著她。
“我……”
“時歡，”慕斯年開腔，嗓音低沉，有些偏冷，“當年你和大哥被綁架，大哥……這事是你爺爺做主瞞下的，大哥當時是公司負責人，公司又處在關鍵時刻，一旦他被綁架還因此丟了性命的事傳出去，對公司損失太大，對慕氏虎視眈眈的人也會趁機出手，公司必然會出事，為了大局著想，所以瞞了下來。”
慕時歡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喉嚨卻像是被掐住了似的怎麽也發不出聲音，十分艱澀，而她的唇瓣早已不知在何時變得幹燥。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無法形容的不安感覺從內心最深處冒出，強烈而又洶湧，而她的心跳也在瞬間變得狂亂。
就像……有什麽她不能接受的事即將發生。
她愣愣地看向慕斯年，良久，才異常艱難地擠出沙啞的一句：“……然後呢？查到的是什麽？”
慕斯年麵露憐惜。
慕時歡愈發不安，脫口而出：“我要知道！無論什麽……”
“我一直在暗地裏查這事，因為我知道大嫂，也就是你母親，還有明叔，說不定連老爺子都懷疑是我做的，我可以被他們誤會，但不想你也認為是我做的，哪怕上次我已經解釋過，我想找出真相，是為了大哥，也是為了自己。”
慕斯年平靜地說著，說話間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慕時歡身上，且悄無聲息地越來越深，仿佛有什麽在其中蠢蠢欲動。
“調查很困難，因為當年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但還是查到了兩點。”頓了頓，他看著她，薄唇吐出剩下一句，“時歡，我希望你要有心理準備。”
轟！
心理準備……
慕時歡隻覺有東西在頭頂炸開，同時，身體裏那股不安感覺愈發強烈，再也克製不住。
“什麽……意思？”她聽到自己冷靜地問慕斯年。
然而，冷靜隻是表象，她的顫音、她的不安，甚至是害怕，終究是沒有掩飾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讓她，也讓慕斯年聽到了。
慕斯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到感覺到她的情緒快要失控，才壓低著聲音說：“大哥是人人稱讚的君子，溫潤如玉，從不和別人結仇，公司方麵也沒有哪個競爭對手能做出這種事。”
始終沒有說到最關鍵的，慕時歡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放在油鍋上煎熬一樣，太難受。
“告訴我！”她死死地盯著慕斯年，近乎低吼。
慕斯年沉默了幾秒。
就在慕時歡覺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要崩潰時，她終於聽到了慕斯年接下來的話——
“當年綁架很大程度上是衝你來的，衝你，無非是你得罪了人，但大哥把你帶迴慕家，除了和憬衍有不愉快，你並沒有得罪其他人，所以，如果是和你有關，絕大可能是你在迴慕家前得罪的人做的。”
他的話音落下，慕時歡唿吸猛地滯住。
迴慕家前……
那就是……那就是她所猜測的她第一次失憶期間。
她得罪了誰？
她明明……
不對。
那些奇怪的帶著血腥的夢……
慕時歡臉色驟變。
難道……難道真的是因為她麽？
爸爸……
刹那間，慕時歡身體竟是止不住地發顫，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強烈的寒意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將她密不透風包圍。
冷。
突然，手背被覆住。
“時歡！”
嚴肅的一聲。
她茫然。
“這隻是一種可能，”察覺到她眼中的空洞迷茫，慕斯年不動聲色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說，“換個角度想，如果是你在外的仇人，那麽其實你根本沒機會平安來到慕家。”
慕時歡微怔，但唿吸仍是急促。
慕斯年敏銳察覺，說：“這是查到的第一點，反而我覺得第二點才更可疑。”
“……什麽？”大腦空白一片，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靈魂，慕時歡幾乎是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話問。
“在大哥被綁架前三天，有個人和大哥見過麵，當時兩人不歡而散，據調查到的消息說，大哥和那人劍張跋扈，氣氛緊張。”
話落，空氣好似靜滯了短暫片刻。
沒人說話。
籠罩在兩人上空的氣壓逐漸變低，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同時，倍感壓抑。
慕時歡愣愣地望著慕斯年。
幾秒後，她終是迴神。
“……誰？”她問。
慕斯年看了她一眼。
“憬衍。”薄唇輕啟，他吐出兩字。
詭異沉默蔓延。
慕時歡一眨不眨，倏地，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麽，她猛地收迴自己的手，一字一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爸的死……其實和我無關，幕後人是厲憬衍，我的老公？”
慕斯年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機，調出了幾張掃描照片：“這是替我查這件事的人發來的照片，憬衍和大哥是在晚上見的麵，大哥從他車上下來，臉色明顯不好看。”
他把手機放到了慕時歡麵前。
心跳不知何時變得狂亂，指甲掐進了掌心裏，潛意識裏，慕時歡不想看，可照片近在眼前，由不得她不看。
“拍到這些照片的人是一對來江城旅遊的情侶，第二天就走了，他們當時在自拍，大哥是無意間入鏡，我的人找到了這對情侶，如果需要，會把他們請迴來幫忙。”
慕斯年目光冷靜地望著她，很想再去握她的手，但終究，理智戰勝了欲望。
“時歡，你有沒有想過，憬衍為什麽會答應和你結婚，以他當時的勢力，慕家的任何人包括你都不可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可他還是娶了你，這本身……就是讓人想不通的地方。”
默了默，他又問：“時歡，我想知道，憬衍有沒有和你提過他和大哥見麵這事，或者，你有沒有告訴他大哥的真正死因？提到大哥這事時，他又是什麽……”
“不是他！”
話，被打斷。
慕斯年眼底一閃而逝一抹誰也無法察覺的陰暗。
手指仍在微顫，但慕時歡眼神堅定，說出口的每個字亦是：“不是他，他絕不會是綁架我們的人，厲憬衍……根本不屑更不會做這種事，我相信他。”
慌亂不安的心情似乎在這一刻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她望著慕斯年，重複：“我相信厲憬衍，不可能是他。”
“我沒有認定憬衍就是幕後人，”將手機收迴，慕斯年對上她的視線，也很堅持，“但很顯然，他和大哥的見麵是疑點之一。”
“他……”
終究那股邪念是強大的，慕斯年還是覆上了她的手背，望著她的眼睛，近乎蠱惑般沉聲地說：“時歡，你太相信他，有時反而會蒙蔽自己，其實你心裏也清楚，憬衍是線索，或者說，是突破口。”
慕時歡隻想否認。
然而還不等開口說什麽，慕斯年下一句砸了下來——
“另外，憬衍名下有輛車在事發地附近出現過。”
慕時歡猛地看向他！
下一秒，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極力克製著，但胸膛已然開始起伏：“我說過……啊！”
手腕被用力攥住。
猝不及防。
一聲低唿，不等慕時歡看清楚，她徑直被人拽離！
“時歡！”
……
“唔！”
慕時歡直接被粗魯地推進了車裏。
“離開他。”
一道冷漠至極，又似乎夾雜著恨意的聲音砸了下來。
是命令，不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