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背影纖細,柔順的裙擺漂亮地劃過小腿。彎腰的動作讓一縷頭發自然地滑落,浮在氤氳的熱氣中朦朧出一片溫婉動人的美好。


    瑞德有些緊張的坐直身子,視線隨著女孩的動作而左右移動,不自覺地抿著嘴露出害羞開心的笑容,溫潤的棕色眼眸含著軟軟的情意。


    “瑞德,咖啡。”


    “我,我來吧。”


    安雅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剛走到沙發邊,瑞德便急忙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熱乎乎的杯子,然後小心又親昵地牽著她的手拉著她坐到身邊。做這些動作時,他一直都不好意思直視安雅的眼眸,耳根充血得發紅,一雙眼更是凝聚著霧蒙蒙的水汽。


    安雅看著那微微顫抖的睫毛,忍不住笑了起來:“瑞德,你越來越害羞了,也越來越讓人喜歡了。”


    “是,是嗎。”瑞德驚喜地抬著頭,握緊安雅的手,結結巴巴地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當然,瑞德,我非常喜歡你。”高智商小博士,bau的吉祥物,刑偵劇裏的一股清流,有誰能不喜歡呢。越是相熟,越是能感受到這位小男神可愛貼心的甜。安雅忍不住碰了碰那頭蓬鬆的卷發,觸手溫暖柔軟,讓她歪頭自然地笑彎了眼。


    瑞德有些喪氣地耷拉些腦袋,在心裏嘟嘟囔囔。他問的才不是這種親朋好友間的情感,而是情侶間的戀愛情意。不過,瑞德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安雅,剛剛那雙映著頹廢低落的眼中現在盛滿輕鬆歡快的笑意,真是好看。他果然還是不要問下去了,就讓安雅一直這麽開心地笑著吧。


    “瑞德,你這麽急匆匆地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安雅咬了一快餅幹,含含糊糊地問道。嘴裏散開的香甜奶味讓心情格外躍動,再看到瑞德一副放不開手腳的緊張模樣,她就眯了眯眼,笑嘻嘻地撚起一塊餅幹,快速地塞進瑞德嘴裏,得到了小博士瞪著水潤潤的眼懵逼著臉像個小倉鼠一樣可愛的表情。“別緊張啦,瑞德,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將這兒當做你自己的家。”


    瑞德努力地將餅幹咽下去,鄭重地點了點頭。他會的,將安雅的家當做他的家,他們是一家人!


    “瑞德?!”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瑞德晃了晃身子,慢悠悠地迴過神來,對上安雅疑惑的眼神後,頓時漲紅了臉,低著頭,聲音軟軟小小,滿是不好意思:“我,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施特勞斯,就是bau的直屬長官,希望你能夠成為我們bau的心理諮詢師。”


    “啊?”


    bau的心理諮詢師……讓她上?!


    她一個心理分析的新手小白,去幫助一群高智商側寫師?!這也太玄幻了吧?!


    安雅愣怔地端著咖啡杯,半天說不出話來。在她記憶裏,施特勞斯明明是一個絕對不願意將bau的短處暴露出來板著臉兇巴巴的長官啊,什麽時候這麽大方寬容了?!不過就算善解人意地想要開導bau,也不會找她啊!


    “是,是霍奇說的。安雅在考心理諮詢師證書的時候表現很優秀,又有萊克特先生的推薦,本來fbi就想要讓你進去的。”


    原來漢尼拔推薦了她嗎……


    “是嗎。”安雅的眼神微微沉澱,手捏緊杯沿,偏頭看向窗外,繁花美景沒在眼中留下任何痕跡,語氣也低沉虛無:“很抱歉,瑞德,我想我暫時不能進入fbi。”


    “哎?!”瑞德滿心的疑惑在看到安雅嘴角笑容的苦澀和難受後,都化為擔憂:“安雅,要不要吃點餅幹?”安雅在英國到底經曆了什麽,該不會真的有ptsd吧!


    “瑞德,漢尼拔他,失蹤了。而且,他被調查出了一些不好的東西,說是在倫敦參與了多起嚴重性質的犯罪活動,如果找到他的話,就會強製拘禁,接受庭審。”


    雷斯垂德將這些告訴她,並希望她能配合調查時,安雅都驚呆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隱藏至深手段高明的食人魔居然會被雷斯垂德察覺出不對勁兒,這位蘇格蘭探長可並沒有夏洛克那樣高的分析能力,也沒有像摩根一樣和漢尼拔是朋友相處許久,居然能挖掘出漢尼拔不為人知的一麵!


    後來,她才知道,是漢尼拔用的槍出了問題,那是在被禁止的地下交易所裏匆忙買下的槍支,從而暴露了全部血腥的底色。但是那把槍,是用來保護她的武器!之所以急匆沒來得及處理幹淨後續,也是因為不敢耽擱救她的時間!


    一切都是為了她,她現在卻在還矯情地掙紮著!


    道德和情感從來都是無法化解的矛盾……


    “什,什麽?!萊克特先生,他……”瑞德愣怔著難以置信,在看到安雅蒼白脆弱的臉色後,突然伸手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話語堅定擲地有聲:“安雅,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事情都調查清楚的,不會讓讓你傷心的!”


    啊?!安雅愣愣地看著一向軟綿綿的小博士爆發出強烈的震懾氣勢,像個戰士一樣站起來,眼神堅毅有力,大步地走了出去。這突然澎湃的氣息,讓安雅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仿佛看到自己嗬護著的弟弟脫胎換骨的成熟一樣,既是驕傲又是欣慰。


    直到瑞德消失在門口,她才從這種傻姐姐的心理中走出來。


    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麽後,她立刻跑著跟了出去:“啊!瑞德,等等,我不需要你那麽做!瑞德!”


    怎麽能調查清楚呢!雷斯垂德隻調查出漢尼拔參與了倫敦重大犯罪事件。但是如果bau插手的話,又有夏洛克的幫助,漢尼拔食人魔的身份一定會公之於眾。這樣殘酷的罪行,他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但是,本來就應該公開一切的罪行,讓犯罪者得到應有的懲罰。就算是漢尼拔,也該如此,不是嗎!——安雅急促的腳步突然停頓住,嘴唇無意識地被咬破,滲出點點血跡。


    她一步一步地退迴去,僵硬著身子站在門口,手緊緊捏著門邊,指甲深深地嵌入到門沿中,淡淡的香味散開,清甜的味道融化心中複雜煎熬的情緒。她下意識地看過去,鐵質的門框上細心地貼了一圈柔軟的棉布,素雅的花紋與庭院相映襯,裏麵還糅雜了風幹的花瓣,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


    她一直有捏門沿的習慣,因為這個習慣還曾經將指甲弄裂過……是漢尼拔幫她包紮的,像是做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一樣認真地將創口貼貼好,溫熱的唿吸噴灑在手背上,吹拂得心裏一陣酥麻。然後抬頭溫柔的注視著她,曲起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額頭,讓她不要這麽馬虎大意。


    知道她的這個習慣的,隻有漢尼拔。


    所以,是漢尼拔做的這些。安雅輕輕地撫摸著棉布,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個優雅紳士的男人蹲著身子拿著一條棉布,一層一層地包裹著,臉上的笑容溫暖如春。


    安雅眼睛酸澀脹痛得厲害,嘴唇發幹,但她還是迅速地拿出手機,撥通了瑞德的電話。


    漢尼拔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蛋!但是,真的沒有辦法啊,她已經淪陷著這份溫柔裏了!哪怕明知道這有可能隻是一份虛假的偽裝麵!


    “瑞德,我是安雅。”


    “啊!”


    女人尖利的驚叫聲傳來,撕破了小區的平靜。


    “安雅,怎麽了,我聽到你那兒有叫聲,出什麽事了嗎?”


    安雅感覺腦子被那一聲尖叫攪動得跟漿糊一樣,她難受地晃了晃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溫聲掩飾住心裏的波濤洶湧:“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位女士看到了什麽東西。瑞德,我先去看看情況。”漢尼拔的事,不能在電話裏說,那樣的話反而會讓瑞德產生懷疑。要找準時機才能開口!


    電話被掛斷,世界仿佛在一瞬間安寧得美好。


    安雅緩緩地鬆了口氣,挪動著步子,小步地跑到了尖叫聲發出的地方。“夫人,您沒事……”


    打開的垃圾桶裏,蜷縮著的女人,瞪著眼睛,眼中滿是恐懼和不甘。她張著嘴,猩紅的舌頭吐出來,暗黑的血濺得到處都是。她穿著的漂亮裙子,已經被撕裂得破碎不堪,塗著指甲油的手被折斷,扭曲成奇形怪狀的模樣。


    慘不忍睹的兇案現場!


    安雅的胃裏一陣翻騰,她移開視線,手顫抖著拿出電話報警。然後扶著蒼白著臉搖搖欲墜的女人,慢慢地走進了旁邊的房子裏:“夫人,我扶您進去坐著。”


    這位普通的家庭主婦嚇得臉色發青,捂著胸口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嚇得安雅立刻倒了杯水,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已經沒事了,夫人。您現在在自己的家中,非常的安全。我也已經報警了,警察很快就來,他們會將兇手抓住。您不會再有這樣的經曆了,請喝口水,冷靜一下。”


    來自同性溫聲細語的安慰,很快就讓這位可憐的女人恢複了神色。她看著門口的眼神依舊有些瑟縮,但是唿吸好歹是正常了起來。她很感激地看著安雅:“謝謝你,小姐,你的心靈和外表一樣美麗。”


    “夫人,您這麽說實在令我非常的不好意思,我……”


    安雅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道粗獷的男聲打斷。


    長得兇神惡煞的男人,頭頂著白色的肥皂沫,腰間隻圍了一圈浴巾,連鞋都沒穿,跌跌撞撞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撲到這位受驚嚇的女人身邊,將她翻轉地摸索了一邊,嘴裏還焦急地詢問著:“老婆,你沒事吧?!是不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欺負你,我去揍死那個兔崽子!”


    “是不是你欺負我老婆啊!”在發現了安雅的存在後,這個男人立刻瞪著一雙眼,惡聲惡氣地吼道。拳頭捏得卡巴直響,感覺下一刻就會直接朝著安雅的臉上揍過去!


    “啊?我沒有。”安雅幹笑著拚命搖頭。她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上來就要打她毫不顧忌性別差的男人,而且,這種實打實的殺氣,恐怕這個人是真的沾過血。


    “你弄錯了,多虧這位小姐扶我進來,還細心安慰我,不然我可真要犯病了。”女人溫溫柔柔地握住那條暴起恐怖青筋的粗壯胳膊,細細地說了一句,神色中的委屈抱怨盡顯夫妻間的親昵。


    “是這樣啊,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剛才還氣勢洶洶像個殺神一樣的男人,突然就畢恭畢敬地九十度彎腰,道謝的語氣無比真摯。


    安雅一下子跳了起來,她幹幹地擺了擺手,飛快地說道:“呃,不用了。剛才的情況不管是誰都會幫忙的,您不用這麽鄭重的道謝。”還用上敬稱什麽的,我瘮得慌啊!


    男人溫柔地握住妻子的手,氣勢平靜下來,但是卻顯得更加有魄力。他看向安雅的眼神隱約浮動著未消減的殺氣:“必須如此,您幫助了我的妻子。”


    “能幫到夫人是我的榮幸。警察已經來了,那麽我先去和他們說明情況了。先生,夫人,認識你們很高興。”


    安雅微笑著走了出去,在踏出去的那一瞬間,她低頭看著手臂上被那陣煞氣刺激出的雞皮疙瘩,皺起了眉頭。這種氣勢,那個男人一定殺過人,而且肯定不是殺手就是犯罪團夥的首領!就是不知道,那位柔柔弱弱會被屍體嚇得唿吸困難的夫人,究竟知不知道這件事!


    她歎了口氣,慢慢地朝著警車走過去。


    封條線內的垃圾桶,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搬弄出來的屍/體扭曲破爛得讓辦案多年的警探們都流露出不忍和憤怒的神色。


    安雅也是此刻才發現,這具屍/體上還有著許多慘絕人寰的傷口,被割下來的部分像是扔垃圾一樣也丟在了垃圾桶裏。她粗略地看了一眼,傷口處的痕跡顯示,那是這位受害者在生前所受到的折磨。


    “亞曆克斯小姐,希望您能去警局內配合我們調查。”


    “當然。”安雅弱弱地應了一聲,在意識到這是現實世界的殘酷事件後,她實在有些接受不良。而且,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能夠依賴的人(瑞德是需要她保護的小可愛)。


    “安雅?!你什麽時候迴國的,怎麽也不告訴我們?”


    艾米麗激動地張開雙臂,將捧著奶茶坐在審訊室裏呆了一夜的安雅大大地抱著,臉上的笑容高興愉快。她鬆開手後,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盯著安雅看了許久,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艾米麗不知道她迴來了?!所以瑞德是自己猜測出來後就立刻趕了過去,連個求證電話都沒有打!


    “艾米麗,我可真想你。”安雅被感染得也鬆快起來,見到朋友的笑容格外甜軟:“這麽久沒見,你越來越好看了。”


    “哦,謝謝,安雅,不管什麽時候,你總是能讓我高興起來。”


    艾米麗的眼神掃過桌上的文件,一瞬間變得陰鬱起來。她沉聲說道:“安雅,你今天看到的,是第三位受害者了。”


    “第三位?!是連環殺人?!”


    “沒錯,直到剛剛第三位受害者出現,他們才確定是連環案件,打電話請求了bau的幫助。這位殺手的手段非常殘忍。而且等級也越來越高。”


    一迴國,就碰上連環殺人案,她還真是柯南體質啊!


    安雅喪氣地咬了咬嘴唇,抬頭時已經露出了安撫的笑容:“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抓住這位殺手的。”


    “啊,聽到你這麽信任的話,我就感覺充滿了力量呢。”艾米麗笑著打開了文件,掃過那些照片時的眼神非常危險:“好,安雅,讓我們迴憶一下當時你見到屍體時,周圍的環境。”


    艾米麗的效率很高,安雅的奶茶還沒喝完,她就已經問完了。然後笑著將已經坐僵硬了的安雅拉起來,拖出了審訊室:“走吧,出去活動活動身體,然後再吃一個熱乎乎的早餐。”


    “可是,這樣就可以了嗎。”


    安雅腿發軟地扶著牆麵,哭笑不得地看著艾米麗。不過,能站起來的感覺真好,她都快以為自己要和椅子融為一體了!


    艾米麗剛想迴答,就看到他們的小吉祥物急匆匆地走過來。她有些促狹地眨了眨眼,笑容曖昧:“哦,看來我要讓出這個共進早餐的機會了,安雅,可要好好地對待我們的小博士呦。”


    說完,她抱著文件就匆匆地攆上了高登,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認真。


    是在照顧她的情緒嗎。安雅愣了一下,恍然地露出了感動的笑容,真是又聰明又體貼。她扭頭,笑容彎彎地看著瑞德先是快步後來越走越慢地靠近,低著頭不願意直視她的樣子,讓安雅的笑容一點點退下去。


    “怎麽了,瑞德,發生了什麽嗎?”


    “英國那邊傳來消息,說,說……”


    不詳的預感,像是瘟疫一樣散開。


    不要說,瑞德,拜托不要說下去!


    “說是,找到了萊克特先生的屍體,已經確認了。”


    不可能,漢尼拔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就死了,他可是活了好幾季的食人魔,又是係統認定的endingboss,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死了!


    一陣暈眩後,思緒居然無比的清晰。聽不到任何雜亂的聲音,安寧得不像話。


    安雅呆呆地站在,感受沒有任何情緒的心髒。她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諷刺的笑容。居然隻是有些無力,好歹是朋友啊,怎麽會一點悲傷都沒有呢,真是可笑,她還真是可笑!


    死的,可是漢尼拔啊……


    瑞德綽綽不安地說完後,便眼睜睜地看著女孩的眼眸突然地空無起來,看著她手顫抖地在空中抓著,步伐急促地想要跑出去,又突然地頓住,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後,閉上了空洞的眼,無力地癱軟下去,倒在他的懷中,連氣息都變得若有若無。一滴眼淚順著臉頰砸在他的手上,仿佛含著所有的悲傷和痛苦一樣,無比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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