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剛打開,中氣十足的一聲吼就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王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爹---盛世娛樂的老總正坐在皮質沙發上,怒目圓睜的瞪著他,身側的木椅上則坐著一穿著利落白西裝的女人,臉上畫著精致犀利的妝容,嘴角勾著,朝進門的王瑮微抬了抬下頜。

    王瑮收迴打量的視線,咬牙說:“爸,你有話---”

    “媽的,老子管不了你了是嗎!給我跪下,你這個逆子!”

    王世昌怒吼著站起身,同時一道黑影順著王瑮猛地砸過去。

    王瑮快速的躲開,心肝跟著顫了顫,咬緊牙根跪到了地上。

    他爹這是真生氣了。

    王瑮跪著想著他最近到底犯什麽事惹到他老子了。

    王瑮是家裏的獨子,從小母親奶奶疼愛,爹和爺爺縱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除了前幾年看上一女孩,小姑娘婉拒了,王瑮覺得丟麵,堵著她哥給人打到了醫院,結果女孩爹媽是包工頭,不要錢就要一口氣,帶著十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在盛世門口堵了七八天,媒體蜂擁而至、大肆報道。

    事兒鬧大的那兩天他爸追著要打死他,結果還不是被他媽攔下來,小打小鬧關了兩天好吃好喝的禁閉。

    王瑮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屈辱,他爸竟然讓他當著外人的麵讓他跪下!

    王瑮牙都要咬碎了。

    他爹看起來比他更怒氣衝衝,王瑮不敢真惹,陰沉著臉,滿臉不服氣。

    王世昌真是要被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活生生氣死!

    幾天,就幾天沒照到,這不孝順的東西就能給他捅這麽大的簍子!

    蔣家那種級別的豪門,是他能招惹的?!

    更不知道是怎麽和那位最不好惹的扯上了關係!

    他喘了口氣,平複心情,沉著臉問:“王瑮,你在外邊幹了什麽好事,現在趕緊給我一一說出來,不然別怪我當著苦主的麵打死你!”

    大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聲音激得一邊的老管家直抹汗,王瑮也控製不住的打了個抖。

    一側的女人卻十分淡定。

    她朱唇微勾著,抿了口茶,輕聲輕氣的勸:“王總,別嚇到了小公子,犯了什麽錯,說出來,改正就好,顧總您也是知道的---不是那種‘不講理’

    的人。”

    “噯,是是,顧總的為人沒誰不知道……”王世昌鬆下臉,笑著應和。

    女人笑不露齒,正是顧鈞手下的助理之一劉彤。

    年紀輕的能當他女兒,可她背後的人是未來蔣氏集團的最高執行人,王世昌也隻能陪著笑臉。

    蔣家幾代前是吃皇商的,祖產遍布各個產業,在圈裏一向低調,一般的人家也攀不上關係,結果因為聯姻出了這麽個離奇的狸貓換太子,鬧得腥風血雨,傳什麽的都有。

    更離譜的,還有人說那位“太子”早就被找迴來了,蔣家老太爺的下一任家主就是他。

    這沒邊沒影的消息,王家這種門第也隻能是聽個秘辛樂嗬。

    王世昌一開始也沒當真。

    結果誰能想到蔣家抱錯的真公子竟然陰差陽錯的被顧家抱走了,劉彤這人,在外是顧鈞手下的一枚幹練女將,而今天,卻是以蔣氏的名義來的。

    他說不定就是京圈裏第一個接觸到這個真消息的人,可王世昌完全沒覺得慶幸,反而又驚又懼,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劉彤可不隻是單來了一個人,還有幾句話。

    要搞盛世,星橙或許還差點氣候,可蔣氏,伸出來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們碾死。

    王瑮不知道在哪惹了顧鈞的人---

    王世昌真是想想就兩眼發黑。

    顧鈞---

    蔣崇---

    聯想近些日子蔣氏旗下明派實權變更和老人被上訴的事,誰會認為這位年輕的領導者是個和善人物?

    劉彤看著笑得一團和氣,

    他要是今兒保了王瑮,盛世都得跟著玩完。

    王瑮還在梗著脖子硬氣說,“我什麽都沒幹。”

    他陰沉沉盯著一側‘告狀的’劉彤,眼裏和他爹如出一轍的怒氣就差噴出來了。

    “我讓你不說!”王世昌怒而站起身,手拿起桌上的擺設——一柄一米多長的劍,作勢往王瑮身上打,老管家連忙去攔著。

    書房雞飛狗跳,王瑮被實打實打了一下,心頭火氣更甚,朝著劉彤大罵:“誰他媽讓你找來的!是不是季雨那個廢物!他個賣屁-股的還敢求人!”

    王世昌肝膽俱裂,恨不得一巴掌糊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的嘴。

    “你給我住口!”

    一巴掌打在王瑮臉上,

    這才是結結實實的一巴掌,老管家哎呦一聲,王瑮不敢置信的捂住臉,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子,死命跳起來,朝著劉彤方向衝過去,劉彤神色半點沒變,笑眯眯的看著這父子倆的一場大戲。

    兇神惡煞的王瑮還沒碰到她衣角就被王世昌一把薅了迴去。

    劉彤彈著袖子,笑著說:“顧總的意思是,都是孩子間的打鬧,也算不得什麽事,不過我家小少爺身體弱,被您家公子——”

    她指了指梗著脖子還不停咒罵的王瑮,“您也瞧見了,這模樣實在是兇了點,嚇到了我們小少爺。”

    說著,她笑眯眯的看著王世昌:“您知道的,少年人,氣火旺盛,要是憋著了,難免會傷身,顧總看著心疼啊。”

    王世昌沉著臉,扔了手中做樣子的劍柄。

    王瑮被兩傭人按在地上,猶自掙紮個不停。

    “老杜,你看著他,他今兒要不跪滿了十二個點,別讓他起來!”

    王世昌沉聲下定論,他抬眼看向劉彤,女人終於站起身來,微微笑著,

    “孩子之間哪有什麽隔夜仇,王總也不要氣大傷身,互相道個歉,這事也就了結了。”

    她加重了“道歉”兩字。

    王瑮眼睛都紅了,咒罵:“你他媽做夢,讓我給季雨那孫子……啊。”

    “閉嘴!”男人猛的打了他一巴掌,“你現在就給我打電話道歉!”

    “王世昌,你幹什麽!”

    尖銳的女聲在門外響起,混著王瑮的咳嗽和低罵,劉彤功成身退,微微欠身:“王總大氣,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那我也就不多打擾。您也不用多送了。”

    王世昌背後是老婆兒子的咒罵嚎叫,還有傭人的勸聲,他沉著臉,艱難扯了扯嘴角,擺了擺手:“讓您見笑,我就不多送了。”

    劉彤頷首,佯身離去。

    王家亂成一窩粥,王世昌今天反常的異常,沒有一點手軟,媳婦還抓著親兒子的傷口尖叫,他就抖著手,叫人把王瑮揪到了院子外邊,齊挺挺的跪著,腰彎一點就拿鞭子抽。

    王瑮在院裏鬼哭狼嚎,王家爺奶兩個長輩被媳婦哭哭啼啼拽下來,一家人,也沒能阻止王瑮被逼著給季雨打了電話道歉和跪一天的命運。

    劉彤到上車還聽見那小子不甘心的咒罵,禁不住嫌棄的嘖了聲。

    “見過不懂眼色的,沒見過這麽蠢的。”

    和她們顧總待的時間長了,再遇見這種沒腦子的少年,真真是覺得恍如隔世。

    她把王家這一趴暫時扔到腦後,和林奇通了個消息。

    劉:林哥,處理好了

    劉:悄悄多問一句,林哥,那小孩兒,是咱們boss什麽人啊,你可不能獨享這個保命金牌!五頓火鍋!

    林:……話多。

    林奇瞄了眼窩在男人懷裏睡午覺的少年,低頭劈裏啪啦和後輩傳送自己作為長輩的真心告誡:

    嘴巴嚴實點,這位顧總可看得像眼珠子似的,小心被哢嚓

    劉彤盯著屏幕上那幾個黑字,闔上手機,閉眼吞了口口水。

    緊張的,還有點激動。

    被林奇派來處理王瑮這事的時候劉彤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顧鈞雖然手段雷厲風行,可隻要不犯事,真的算是個脾氣很溫和的上司。完全不像會追究一個十八歲少年錯事的人,更別提還把這明麵上隻是兩個少年打了一架的事鬧得牽扯到整個王家。

    除非王瑮動的那個人,屬於不能動的範圍。

    “天哪……”

    劉彤拍著胸脯平複氣息,她竟然得知了一個關於他們顧總的驚天大秘密。

    ——

    下午一點,陽光透過落地窗溫溫柔柔刺在柔軟的沙發上。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掌放下手中的厚皮書,逆著陽光,擋住稍微有些刺眼的光線。

    埋在他腿心的少年嘴巴微張著,長睫在眼簾下順了一排濃密的陰影,因為光線驟然變化,少年擰著眉心哼唧了一聲,腳趾用力蹬著伸了個懶腰,然後就著動作在男人懷裏轉了個圈,額頭正對男人腹部,露在外邊的兩截白皙手臂鬆鬆垮垮環在男人結實的腰背上,過了一小會兒,又搖搖垂了下來,隻剩下幾根指頭還頑強抓著男人衣角。

    陳嫂下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畫麵。

    男人低著頭,看不到表情,手掌卻動作極輕的撥弄著少年額前的短發,把稍微有些水汽的發絲順到耳後。

    顧鈞不可否認是個極為溫和穩重的脾氣,可溫和是溫和,卻太有距離感,陳嫂從小看他到大,也沒見過幾次他對什麽東西有特殊的喜愛,隻除了這個叫季雨的少年。

    男人聽見動靜,抬眼看過來。

    偏長的東方古典式長眸眸光幽深,好像剛剛狩獵完心儀已久的獵物的猛獸。

    陳嫂猛的一顫,扶著把手的手莫名緊了緊,她緊張開口:“客廳溫度要調高點嗎。”

    “不用了,”男人視線逐漸變得溫和下來,“快醒了。”

    顧鈞收迴視線,懷裏的小東西似乎是聽見他們壓低聲音的對話,貓眼掀開了一條小縫,濕漉漉的仰頭看著他,也不說話。

    這是睡得熟了,還沒徹底清醒過來。

    顧鈞撫過少年的額頭,溫度不高不低,在健康範圍。

    他掌心寬大,這動作擋住了小孩兒半道視線,少年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從男人腰上把手伸迴來,扣住男人的指節,軟綿綿叫了聲:“哥。”

    “嗯。”

    男人低聲應道,尾指被少年勾住,抓了兩下抱到懷裏。

    少年惺忪著睡眼,迷迷糊糊的朝男人露出了個笑,然後貓崽一樣把自己蜷縮起來,懶洋洋側過了身子,纖長白皙的一雙長腿隨意在沙發上伸展著,嘴裏念叨著:

    “好困,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顧鈞失笑,

    他搖著頭,把少年蹬掉的小毛毯重新撿起來給懷裏的貓崽蓋好,指節輕撚著邊角,掖在少年身下。

    小孩兒配合的動了兩下,紅潤的唇瓣囁嚅著,領口因為動作敞開了一小片,露出少年人清瘦白皙的一小片胸膛。

    男人動作頓時微頓,視線不自然的移開。

    他側目看向窗外,掌心摸著少年蓬鬆的發頂,低聲說:“安安,到點了。”

    “嗯?”

    少年鼻腔裏嗯了聲,蹬了蹬腿,眼皮都沒撩開。

    顧鈞實在不忍心打斷這隻打盹的貓崽,不過今天已經約好了時間,再往後推,不一定少年又會找什麽借口推走。

    男人狠下心,支著少年的腋下把人提起來。

    他注視著勉強睜開眼的少年,“該到……”

    “嗚。”

    話還沒說完,小孩兒緩了兩秒,逐漸清醒,看見男人的臉,頓時嗚了聲,軟著身子朝男人倒去。

    顧鈞被他砸了滿懷,軟綿的身體又縮迴來他懷裏,這次是半坐著的,下巴抵在了他胸口。

    貓崽閉著眼,睫毛亂顫。

    顧鈞隻得把人抱好了,大掌護在少年腰後,無奈說:“坐直,這樣傷腰。”

    季雨隻想撒嬌。

    他人已經半清

    醒了,看見男人在身邊就忍不住撒會兒歡,這會兒聽見顧鈞好聲好氣的哄他,睡意麻花一樣慢條斯理的退下去。

    他窩在男人身前,男人身上總是帶著正合適的溫度,讓他忍不住靠近。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硬。

    季雨眯著眼,戳了戳和自己緊密貼合的結實腹部,男人動作極快的抓住了他作亂的手指,嗓音有些嚴謹的低啞,“安安。”

    小貓立刻仰頭表示無辜:“哥,我也想要。”

    “要是我也這樣,揍五個王瑮都不在話下。”

    季雨羨豔的抿了抿唇,窩在男人懷裏,視線直直勾勾的透過男人的衣衫在他腹部掃射。

    他倒是接到了王瑮的道歉電話,三個字,一個多餘的都沒有,咬牙切齒的說完就掛了,季雨還隱約聽見那邊傳來什麽碰撞聲。

    他懷疑王瑮是不是做了噩夢,為祈求良心心安才給他道歉。

    總之這事就算告一段落,季雨也不想和他糾纏。

    他現在隻發愁自己的形象管理,尤其是有男人比模特還要標準的身材作為對比。

    季雨捏著自己平坦的胸腹,有點發愁的說,

    “啟辰說,藝人要有職業操守,我是不是也該鍛煉了?”

    雖然不至於變成大力水手,可鍛煉結實一點也是好的。

    他又開始無意識的咬唇瓣,昨天破口的地方已經好得差不多,白齒咬在上邊,有種離奇的破碎美感。

    顧鈞移開視線,眼眸注視著牆角一處,唿吸不自覺重了兩度。

    他閉了閉眼,少年猶自在念叨著。

    “別提他。”

    季雨抬眼,迷惘:“什麽?”

    “我說,別提別的人。”

    男人加重語氣,轉過頭,深邃的眼眸隱藏著晦暗的深意,仿佛能將人溺斃其間。

    他略微有些粗的指尖撫過少年的唇角,原本深色的瞳仁變得更深,壓抑著一股風暴。

    季雨又本能的察覺到危險,小貓崽豎著尾巴,炸毛,唿吸變得有些緊,他視線躲著,結巴說:“不說……不說就不說。”

    兇人幹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他兇了他兇了感謝在2021-07-2621:22:01~2021-07-2722:33: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

    雷的小天使:夢中願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廢酒20瓶;小籠包衝鴨、糖果豆豆10瓶;斐斐飛飛9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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