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繪呈喘了喘,抹了把黑漆漆又滿是水的臉,憤恨地等著。


    柳情繼續講故事:“當時這事,是由衛家二叔和三叔提出來的,衛老爺子下的令,然後衛二叔和三叔執行,他們的計劃很精密,按理說你不能逃出去的,你知道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嗎?”


    葛繪呈隱忍痛苦的臉上出現片刻的迷茫:“好像,是一位叔叔,我不記得了。”


    小時候的事,她都記不得了,否則又怎麽會這麽多年過去才知道真相。


    “是衛大叔,也就是衛淨的父親,說起來,葛家雖然是被衛家毀了,可是衛大叔非但沒有參與,反而極力想要救你們,隻是他盡了力,也隻能把你救出去,否則在衛千宏他們的包圍下,你一個小小的娃怎麽可能逃得出來,你要報仇,找的應該是衛千宏他們,而衛淨,可是你救命恩人的兒子!”


    柳情說著,暗自瞥了下嘴,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有幫衛淨開脫的一天,真真有點不爽。


    不過看他此時的狼狽,胸膛上還有剛剛劃下的血痕,心愛的女人要殺他,他還得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送上去,真不知道該說他偉大,還是愚昧。


    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也是為了葛繪呈能好,她就當日行一善吧!


    不過葛繪呈一看就不是真的想殺他,不,是根本下不了手,否則兩人又怎麽會在這裏對持這麽久,隻怕衛淨也是看重了這點,再施展苦肉計呢!


    想到這,柳情對衛淨的鄙視,又多了幾分!


    葛繪呈愣怔了好一會,忽然發狂地拍著地板:“你騙我,這些都是騙我的?”


    “我騙你做什麽?”柳情沒有表情的臉上,在此時反而成了最好的說服力,“不是我想說,但人還是恩怨分明一點好,我以前也是覺得你這點挺好,誰是誰非有時候也要分清楚一點好,不能一把子打倒所有人,是衛家人害死你家人沒錯,可也是衛家人救的你,你要報仇就找衛二叔衛千宏他們,找恩人的兒子,這不是遷怒是什麽?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麽糊塗的時候!”


    “不——別說了,別說了!”葛繪呈雙手捂住耳朵,其中一隻手還拿著那把水果刀,整個人完全歇斯底裏,發出尖銳的叫聲。


    這段時間,一支都是靠著仇恨來讓她支撐,她得到的消息是衛家當初害死了她全家,甚至線索大部分指向了衛大叔,衛淨的父親,所以她才會找上衛淨。


    可竟然是錯的,她恨錯了人?


    那她這段時間做的一切都是為的什麽?


    “啊——”


    “噓,沒事,沒事的。”衛淨不再隻是坐在那裏,他蹭過去將發癲中的葛繪呈抱住,哪怕她拿在手中的刀子又劃破了他的手臂,他也完全視若無睹,一遍遍地安撫著她:“我皮糙肉厚的被你刺幾刀也沒事,你想怎麽樣都好,我都會陪著你!”


    他不停地在她耳邊說了很多話,有的是他們一起做的好玩的事,大部分是他硬帶著她去的,有的是很肉麻很肉麻的情話,有的是他一聲一聲抱歉,和別害怕、沒事的!


    雖然覺得耳朵快起繭了,但柳情都沒再言語地和閻戈站在一旁,將時間留給他們。


    細心安撫葛繪呈的衛淨,讓柳情覺得,今日幫他一把也沒什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葛繪呈用幾乎啞得沒聲的聲音喃喃問著:“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衛淨:“當初也是我爺爺最後做出的決定,我是他孫子,我為他抗下也是應該的。而且……”他頓了頓,還是決定吐露一些心聲,“以其讓你去對付二叔他們,最後被他們傷到,還不如隻恨我一個,至少這樣,我還能把你護在我身邊。”


    葛繪呈僵了一會,手一鬆,刀子總算從她手中脫落,掉在地上,而她本人,用雙手捂住臉趴了下去,陷入沉默,不知是不是在偷偷地哭,反正是沒聲音。


    大概,即便衛淨這麽說,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


    衛淨歎息一聲,將她緊緊抱著。


    “你的事,我都幫你處理好了。”閻戈舍得開口了,這裏的空氣很不好,他覺得柳情在這裏待得夠久了,想要加速進程,“當初害死你爸媽的,除了你二叔,其他人都在這次的動蕩中解決了,你說的你要親自對付你二叔,我就把他留給了你。”


    在葛繪呈情緒崩潰的當會,一副公事公辦地態度和衛淨說這些,也是夠夠的。


    柳情偷偷斜睨一眼過去,閻戈也沒看她,卻像是知道了一樣手臂用力,讓她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閻戈接著說道:“接下來你就會繼承衛家,想怎麽整頓衛家是你的事,順便提醒你一句,你爸媽的事,雖然你三叔沒有參與,可也是見死不救了,個人覺得不是很可靠,是留還是不留,你自己決定。”


    “嗯!”衛淨還有心思應道,“我知道,這次的事,謝了。”


    要不是讓衛家經過這一次動蕩,有些人就算今後衛守固把位子傳給他,他都不能對那些人做什麽。


    更何況,有二叔和三叔,他能不能繼承衛家都是未知數,要不然以前一個旁係的表哥,不過是被二叔看重,何以能爬到他頭上放肆?


    就算真的會傳到他手裏,也要過好幾年,可葛繪呈的身份太危險,等不了。


    種種,讓他不得不選擇這條路,置之死地而後生,要不讓衛家陷入低穀,這些事根本無法完成。


    至於重迴黑門……他看得很清楚,以當年衛家叛出黑門,要不是正好遇到黑門有危機,以門規,衛家應該受到很嚴厲的懲罰的。


    現在閻戈並不提對衛家的懲罰,而且給予衛家絕對的自由,這已經夠了。


    閻戈這人,背叛他不會有好下場,可你要沒異心,他就能根據你的能力,滿足你所有要求,他絕對有這個本事。


    “各取所需而已。”閻戈平靜地迴道。


    以衛家這些年累積的人力和資源,在今後會對他很有助益,更何況,衛家也是撿了便宜,他現在急需恢複黑門往日的輝煌,衛家會是一個大幫手,否則以他的性子,就不是和衛淨合作,而是一開始就真的將衛家滅了。


    他睨了下趴在衛淨腿上的葛繪呈,說道:“接下來的事你處理,我會留個人幫你,我們先走了。”


    然後攬著柳情轉身,將空間留給這一對,走到門口時,閻戈又恢複成保鏢的模樣,恭候在柳情身旁。


    這人扮上癮了吧?


    雖這麽想,柳情自己也挺享受的,出去後和衛千宏談了談,一些該簽的文件都趕緊簽了,該交接的也交接了,剩下的事,都交給衛淨和閻戈的人處理,柳情太後般降臨,又太後般退場。


    可是,當她走到開到她跟前的車門邊,車門已經有人幫她打開,她正要彎身進入時,忽然一頓,然後猛地轉頭。


    在她身後,除了衛家的守衛,和幾名自己帶來的保鏢外,並沒有其他人了。


    是衛家守衛為衛家人抱不平,所以才用那種眼光盯著她的後背嗎?


    她對這類事情是很敏感的,在閻戈給她的房間按上針孔攝像頭時,她就能感應得出來,剛才她分明感覺到,有一道很強烈的目光,鎖定著她。


    可轉過身,她就沒了目標。


    “怎麽了?”在她身旁的閻戈一邊跟著掃視一眼周圍,一邊低聲問道。


    柳情又看了一圈,確定真的找不到後,隻得搖搖頭:“沒什麽,可能我太敏感了。”


    閻戈眼一暗,麵上則什麽都不顯,還偽裝成保鏢的他盡責將柳情護送進車裏,他才隨後坐進去。


    終於迴到自己車上,她累得癱了,也不管剛才那道可疑的目光,就那麽靠坐著,連挪動一下調整坐姿都不想。


    身體上其實還好,主要是精神,人家可是黑道世家,裏麵每個人都帶有匪氣,特別是一整晚都在打交道的衛老爺子衛守固,那可真是頂著龐大的精神壓力,才能做到麵不改色。


    可實際上,她也不過是色厲內渣,很多時候,都是靠一旁的閻戈支撐的。


    “累了?”閻戈將毯子蓋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挪過來靠在自己肩上,“那就睡一會,到家我叫你。”


    柳情“嗯”了聲,在平穩的車子裏,似乎是真要睡著了,可她隻安靜了一會,就突然問道:“假如有一天,我也要殺了你的話,你會怎麽做?”


    “看情況吧。”閻戈並沒有把這問題當成女人的矯情來處理,反而很認真地迴答,“我會視情況來決定,以保證你安全為第一要素。”


    “可是……”她偷偷揪緊了他的衣服,“我更希望你是安全的。”


    “傻瓜!”閻戈揉揉她的頭發,“你應該相信,就算你要殺我,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柳情從他肩上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你說真的?”


    閻戈認真地迴視她:“我說真的!”


    “不會比我早死?”


    “不會!”


    柳情放心了,她一向是相信他的,所以安心地重新靠迴他肩上。


    這些對話,或許在別人耳裏會覺得荒唐,可隻有他們兩人彼此明白,這對話代表了什麽。


    不會發生自然最好,假如真的被迫走到那一步的話……


    車裏的氣氛,很溫馨,卻也異常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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