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征兆,晚上九點開始下雨夾雪。

    陸夕顏、阿沙和筱彤捧著書本,一路跑迴寢室,衝衝換下潮濕的衣服。

    昏黃的露天燈光下,雨夾雪拖著美麗的尾巴在光暈裏自由紛飛,如羽毛,似柳絮,類白鹽,如夢如幻,恍若站在前世與今生的交接處。

    停在宿舍樓下的自行車,早已被細雪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樣子,清晰可見。

    明日,該白雪滿地了吧!

    “瘋子,培大的學生都瘋癲了!”這是一天下來筱彤最大的觸感。想想真是不可思議,從今天早上六點到晚上二十一點,她和阿沙還有夕顏一直泡在圖書館裏背著該死的《文學概論》。哦,最神奇的是並不在於此,幾乎培大的人在一夜間對學習的熱情高漲,一大早就往圖書館占座。

    “圖書館的自修室、台階、走廊上,甚至食堂裏都出現了人書飽和的狀態,就連鬆竹園都有人在背英語,”阿沙拉開書包,把罪惡的《文學概論》書仍在桌子上,怨聲載道,“這種理論又枯燥又乏味,平時上課都聽不懂,還怎麽考啊!”

    陸夕顏看著展翼給她發的短信,淺笑道:“我倒是覺得越背越清醒,原先不太理解的都懂了!”

    阿沙躡手躡腳地走到夕顏的背後,企圖偷看她的短信。幸好夕顏反應快,早一步把展翼的短信刪掉了。

    “夕顏,怎麽都刪了,多可惜啊!”阿沙搶過手機一看,夕顏真狠心,竟然刪得一條都不剩!暈啊!

    “內存不夠了。”陸夕顏漫不經心地迴答。這隻是借口,她自己最清楚。因為她不能再被展翼打動,她再動情就是笨蛋!

    阿沙也沒再追問,她悠閑地泡了一杯白雪公主茶,算是對自己一天努力的獎賞。

    “哈哈,美容養顏。”阿沙聞了聞,濃鬱爽口的茶味和鮮靈芬芳的茶香交織在一起,誘惑著阿沙喝掉它。她恭敬不如從命,喝了一口接一口。

    “學姐們都說,一到期末,原本沒人的地方擠滿了人,原本都是人的地方反倒無人問津了!”阿沙喝得心情舒暢,翹著二郎腿悠哉遊哉。

    “那是肯定的,”陸夕顏拿起紫色的梳子打理自己的長發,“萬一不及格得補考,補考再不通過還得重修,多麻煩,還不如一次過關。”

    “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少一分罪惡。”筱彤有節奏地念叨著大學考試的本質。

    筱彤瞄了一眼緊閉的門,壓低聲音說:“聽說卷子都是學院自己出的,很多人都拿到了答案啊。”

    “不公平!”阿沙捶了一下桌子,驚得半包紙巾掉到了地上。

    陸夕顏撿起了紙巾,冷淡地說:“有答案又怎樣,我們還是靠真材實料去拿分,至少拿得安穩,而且未必會比他們拿得少。”

    “這樣我們多吃虧啊!”筱彤可不甘心,憑什麽好處都讓別人撈走!

    “這種事,”陸夕顏拋下一個驕傲的眼神,“我不屑去做。”

    阿沙點頭附和說:“這種事代價太大,物質交易、身體交易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成了一種風氣,惡心死了!”阿沙十指交叉,露出正義的臉,憤恨地十指一折,發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

    “遲早有一天,我要解決這批人渣!”這是阿沙的心聲,也是阿沙的誓言。

    隻不過,誓言隻有放遠了聽,方能辨其真假。

    筱彤獨自一人走到陽台上,黑暗壓在她身上,重得透不過氣。

    漫天的雪在無形中掩埋了她的心。

    這個世界的黑與白,誰又能真正說得清!

    期末考試的壓力迫使很多人無奈地拿起書本,隻有那麽幾個還在繁華的鬧市裏逍遙,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那特別的幾個,不是背後有雄厚的資產支撐的豪門大少,就是背叛了自己良心的人。

    不管怎樣,舉世混濁我也要獨清。陸夕顏這樣勉勵自己,繼續昏天暗地地背書。她發現,《文學概論》這本書還是挺有意思的,她從中學到了不少知識。

    “夕顏,吃飯嘍。”阿沙過來催她。

    這麽快就到中午了,沒注意到啊!陸夕顏鄭重其事地看了一眼《文學概論》,喃喃自語道:“為了你,我可是把手機都鎖在了寢室,你要好好報答我哦。”

    “別磨蹭了。”阿沙走過來,拉起她的手就走。

    “筱彤呢?”

    “她說,她已經背滿六十分了,就迴寢室睡覺了。”

    “背滿六十分?那豈不是很危險,萬一······”

    陸夕顏和阿沙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我也是這麽說的,但她固執得不肯聽。”

    陸夕顏歎了口氣,握緊阿沙的手。似乎,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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