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阿沙和筱彤早早地把陸夕顏拉出被窩,然後強製性地給她穿上一件白色針織毛衣和一條黑色裙子。

    很鬱悶!陸夕顏打算抱著棉被過一上午,豈料一大早就被搞得團團轉。她也懶得去抗議,任由這兩個瘋丫頭擺弄吧!

    這兩天,她的心情很好,皺眉。歎氣。沉默的頻率明顯下降,這裏的種種幸福,都要歸功於夏季竟宇。

    惺忪的睡眼清醒過來時,才發現筱彤和阿沙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她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詭異地笑。她們要幹什麽?把她吃了嗎?她可一點也不好吃!陸夕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為了轉移視線,陸夕顏怯怯地從衣櫃裏挑出一條鑲著白色花紋的粉紅色碎花圍巾,她滿腹疑惑地圍上圍巾,嘴裏嘀嘀咕咕,迴過身來時又驚訝地發現她們倆饒有意味地點頭。

    這兩個死黨怎麽迴事?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不成?現在地球應該還是自西向東轉吧,沒有反過來吧,她淺薄的地理知識是這樣告訴她的。

    筱彤拿起桌上紫色的木梳,細細地梳理夕顏的長發。偶爾遇到頭發打結,她會小心翼翼地解開這些發結。陸夕顏閉上眼睛,感受著梳子的齒輪輕柔地從頭皮滑落至發端,她乖乖地站著,一動也不動。她怕這一動,這種短暫而滿足的幸福會從指尖溜走。

    “抬頭。”筱彤一手梳著她的劉海,一手用中指托起她的下巴。梳理完畢後,筱彤很有興致地讚賞道:“不錯啊,落落大方。優雅端莊,我的巧手啊!”說完與阿沙賊賊地相視一笑。

    西北風一波又一波地吹起,吹停了一夜的雪。

    天空是灰藍色的,及其陰霾,仿佛一場大雪即將來臨。

    踩著幹燥的水泥路,三個人擠在一條水平線上。

    白衣黑裙的女生無奈地擠壓在中間,身邊的兩個夥伴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臂,生怕她半路逃走似的。

    “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了吧!”搞得這麽神神秘秘幹嘛,陸夕顏瞥了一眼阿沙,又瞥了一眼筱彤,不急不緩地說。

    “什麽?”筱彤抓耳撓腮,假裝聽不懂她在問什麽。

    陸夕顏見她們倆裝傻充楞,二話不說就停下腳步,果斷地說:“我不是能隨意擺弄的人!”

    夕顏好像很嚴肅的樣子,阿沙怕一早上會白忙活,就鬆口道:“我們要為你慶祝惜墨節的勝利。”筱彤忙一本正經地看著夕顏的眼睛,使勁點頭,她幾乎要做出向天發誓的動作。

    陸夕顏真配服她們,芝麻點大的事情至於那麽張揚嗎!何況,惜墨節的事情還沒有了解,最終的結果她也說不準,也許會出現意外。

    西北風卷地而起,帶來一陣清香,仿佛似曾相識。

    “等等。”陸夕顏在一次停住腳步。

    “大小姐,又怎麽了?”筱彤和阿沙異口同聲。

    陸夕顏掙脫右手,指向前方,若有所思地猜測道:“這是去圖書館的方向,該不會去圖書館慶祝吧,那迴頭率一定高得嚇人,媽呀!”

    阿沙拍下了她的手,粗魯生氣地說:“你白癡啊,誰會去圖書館慶祝,我可丟不起這個臉。瞧瞧,圖書館邊上不是有個鬆竹園嗎,你當它隱身了?”

    阿沙決定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強行拉著她的手就走。不過夕顏什麽時候有那麽大力氣,好像僵住了一樣,怎麽也拉不動。

    阿沙脾氣火爆,十指交叉,用力一折,發出索人魂魄的聲音。她惡狠狠地盯著夕顏的眼睛,然而她的瞳孔裏竟然是一個哭泣的人。

    抬眼望去,胡姍姍孑然一身地站在西北風中,眼中是道不完的仇怨。也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多麽嬌貴,這一次的打擊對她而言,就是從天堂到地域的折磨。人生無常,無常人生,誰能躲過枝折花落,粉蝶斷翅的命運大劫!

    她一定哭過鬧過,恨過咒罵過,甚至想報複,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這一切對於陸夕顏是多麽熟悉,昨天的自己怎麽在眼前了呢!

    西北風打來,胡姍姍曼妙的身影搖搖欲墜。上帝的寵兒就這樣被打入冷宮!

    也許胡姍姍瞥見了陸夕顏同情的眼神,所以她堅忍著內心的痛苦,要強地上前搭訕道:“學妹真是深藏不露啊,讓學姐我長見識了。”

    胡姍姍這副陰陽怪氣。口是心非的嘴臉令她感到厭惡,陸夕顏心中燒起一把無名火。她們之間已經是敵人了,這一天終究到來,胡姍姍對她的仇恨絕不亞於她對展博辰。形勢發展得真快,連阻止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學姐,我能贏不是因為僥幸。”哪有那麽多的自卑,陸夕顏笑了笑,“《櫻花醉》是我的心血,希望學姐能賞臉,細讀一遍再做評論。”

    阿沙和筱彤在心裏為夕顏鼓掌。她的話不僅給胡姍姍一個台階下,避免傷到和氣,而且清清楚楚地表明自己的才華勝於胡姍姍,這次她贏的光明正大。

    胡姍姍尷尬而笑,故意環視四周:“你怎麽不和你男朋友夏季竟宇在一起呢?”她嘟出的嘴唇鮮紅醜陋。

    培大的人都知道,胡姍姍的小道消息最靈通。果然,她知道了她和夏季竟宇在交往,而且她更知道筱彤對夏季竟宇的愛慕。這個壞女人,竟敢挑撥離間,這一招未免也太狠了吧。陸夕顏擔心了,這下她要怎麽麵對筱彤?

    筱彤……遊於嘴邊的那口氣害怕地凝固。自流言一事件後,夏季竟宇這四個字很少出現在她們寢室裏。因為這四個字太敏感,殺傷力太大!陸夕顏的眼神閃爍迷離,反正她和夏季竟宇才交往一個月,何必把這件事告訴筱彤,增加她的心理負擔,擴散她的傷口。那,很殘忍;現在捅破,更殘忍!

    這兩天的好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學姐,這個季節的酸葡萄就這麽好吃嗎?”筱彤誇張地嗅了嗅空中的氣味。阿沙也白了胡姍姍一眼,很不耐煩的樣子。

    陸夕顏怎麽也想不到,筱彤和阿沙竟會挺身而出,替她解圍。

    胡姍姍詫異地看著筱彤,但很快又神態自若地說:“這個季節的葡萄苦得很,某些人一口吞下,淚都不流。”她的臉上掛著一抹鄙視的笑容。

    阿沙實在看不下去,她的耐性已經到達極限,她大口地吐氣,十指相纏,更加用力,陣陣可怕的骨折聲嚇壞了嬌弱的公主大人。胡姍姍往後退了一步,美麗的洋娃娃臉瞬間破碎,隻剩下一對可怕的眼神,匯聚了許多說不清楚的感情。

    西北風一唿,前額的發絲遮住了公主的大半張臉,隔著發縫,她能隱約地感覺到魔鬼的悸動。她的臉陰沉下來。

    筱彤上前一步,淡然地說:“你不知道嗎,我就愛吃葡萄,酸的甜的我都愛吃!”盯著胡姍姍的臉半秒鍾後,筱彤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陸夕顏和阿沙也不再理睬她,急忙上去追趕筱彤。

    孤獨的身影在背後越來越小,越來越黑。西北風咆哮而來,把胡姍姍的劉海吹至半空,露出一雙奸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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