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解,現在全解開了;所有的疑惑,全都明了。


    “唐先生真殘忍!到最後都沒跟我們說實話!”


    想到這裏,眾人不禁咬牙切齒。


    大家猜了那麽久,想了那麽久,等來的卻是這樣殘酷的現實。


    趙劍靈深深歎了口氣:“唐先生的心真狠,他為什麽就是不跟樂意說實話?難道他害怕樂意知道真相後就會遠離他?”


    “因為他太了解樂意了。”一直不開口的向小園突然說道:“他知道樂意不會這麽做的。樂意一定會不離不棄,他不想讓樂意的後半生都背負著這個包袱……”


    說到這裏,她再也說不下去了。


    刹那間,大家突然覺得樂意不在這裏是對的。樂意不用親自參加那場葬禮,也不失為一件莫大的幸事。


    她什麽時候迴來,她迴不迴來,變成了一件任何人都不敢觸碰的話題。


    眾人又陷入那長久的沉默中,屋裏靜的隻剩每個人的心跳和喘*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被泡在了冷水裏,一向身體健康的鍾原此刻正發著高燒,蒙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鍾原燒的迷迷糊糊,腦子裏都是都是那天雨夜的場景。


    唐淵被大雨淋得濕透,就那樣背著光站在車燈前,她無論怎樣努力都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聲音卻非常清楚。


    他對她說幫他跟樂意解釋,鍾原一直都不明白解釋什麽,可是她現在明白了,卻根本無法完成這個請求。


    向小園她們的話,她聽的清清楚楚,卻一句話都不想說,她隻想就這樣躺著,逃避著,因為她也沒有主意,也開不了口。


    可能有一天樂意會責怪她,會恨她,可是她現在真的是沒有力氣去處理這一切了。


    ……


    程浩用最短的時間從唐淵的事件中迴過神。


    唐淵的死訊婁傑竟然隱瞞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足夠他們織成一張大網做好一個局,就等著自己跟薛澄徹底決裂時來破局。


    可笑自己竟完全瞞在鼓裏。


    事態已經無法挽迴,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已經無法再解釋,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他希望有一天薛澄能明白自己的苦心,那是薛老總想留給薛澄的財富,他想幫他守住,無論所有的人怎麽想他,他都不在乎,因為至少還有小園相信他。


    是啊,這世上隻要她相信他就足夠了,有時候他都不明白小園為什麽會這麽相信自己,他害怕自己有一天會辜負了她的信任。


    所以他沒有時間解釋,隻能爭分奪秒的去搶時間,在公司倒下前,撐住它。


    至於薛澄會怎麽想他暫時就隻能放到一邊。


    終於和薛澄麵對麵攤牌了,對於這個少爺,程浩其實並沒想好該怎麽安置他。


    把公司搶過來隻是權宜之計,他並沒想一直霸占著,隻是不能讓他再這麽禍害下去。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中間隔著寬大的會議桌,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幕牆打進來,本該明亮的會議室卻透著說不上來壓抑。


    現在程浩的股份占了多數,在這場商鬥中大多數人還是把寶壓在了程浩的身上。


    其實這是顯而易見的,任誰也不會想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壓在一個不成熟的大男孩身上。


    程浩勝券在握,卻並不開心。


    薛澄好像早就知道最終的結果是這樣,從始至終一言不發,而是由身邊的助理和律師代為傳達自己的意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大局以定的時候,警*察卻敲開了會議室的門,一開口,眾人紛紛大驚失色。


    “程先生您好,需要您配合調查一件走私案!請跟我們走一趟!”


    程浩茫然,但瞬間明白是怎麽迴事,他憤怒地瞪著薛澄,薛澄卻側過臉去,迴避他的目光。


    那個賬戶,隻有薛澄和付憲龍知道,當初那一大筆款,轉出去又轉迴來他以為萬無一失。


    可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薛澄會這麽幹。


    為什麽沒想到呢?已經是你死我活的局麵了,自己竟然還會出了這樣的紕漏,隻能怪自己太自負。


    但是他還是感覺到那種鑽心的疼痛,對於薛澄他還是不願相信他會背後捅自己一刀。


    是不是自己教授的太成功?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長不大的男孩終於狠狠的長大了。


    程浩在眾人驚詫的目光裏慢慢站起身,自己就這麽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無論自己能不能澄清都不重要了,這件事很快就會令雲彤的股價大跌,薛澄簡直就是在用七傷拳,整倒自己的同時,他也一無所有了。


    商場如戰場,時間根本不會等任何人。


    “是我!”突然,王秘書站起來先程浩一步走到警*察麵前。


    “這件事程總不知道,是我利用工作的便利幫了朋友一個忙。”


    他一臉嚴肅的將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在場的人一片嘩聲。


    程浩還想說什麽,王秘書示意他不要說話。


    程浩隻能眼睜睜看著替自己頂包的王秘書被帶走,卻無法阻止。


    顯然,薛澄也沒有想到,作為這場商鬥的第一個犧牲者已經出現了,後麵還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陸陸續續倒下很多人,如果說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幻想的話,現在已經再無可能……


    向小園在經過了幾天調整後,還是決定先去看看薛澄。


    就算薛澄和程浩之間再無澄清的可能,可唐淵畢竟是他的表哥,那種親人逝去的悲傷他是不可能輕易釋懷的。


    果不其然,當向小園見到薛澄的時候,他正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像隻做繭的蠶那般誰都不理。


    向小園走過去,敲敲他用被子偽裝的殼,薛澄將頭露出來,看到眼前的是小園不由一愣,然後紮在她的懷抱裏像個受傷的孩子般大哭起來。


    太多的委屈都無法傾訴,自己一直信誓旦旦要保護的人,現在卻在尋求她的保護。


    向小園任憑他哭泣,隻是將他抱的緊緊的,她知道此刻他需要的並不是什麽道理與勸慰,而是母親般的懷抱。


    這個時刻,誰也不要笑話誰的軟弱,畢竟誰都不會永遠堅強。


    **


    望月台的別墅裏,程浩在客廳裏不停踱步,焦急地打著電話。


    他現在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焦灼著。王秘書正在被羈押調查,程浩知道這是他壓了身家性命在幫自己爭取時間。如果自己贏不了,那麽他的未來也將全部毀滅。


    可是現在不隻是時間問題,更重要的是那個重要的國際賬戶被凍結,現在正是要用錢的時候,那筆資金決定了最終的成敗。現在事態這麽緊急,根本不會有什麽人能拿出這麽一大筆資金供他周轉的。


    他這裏忙亂著,猛然抬眼發現站在客廳門口的向小園。


    她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他竟然一無所知。


    程浩慢慢合上電話,他的心太亂了,太多的事情壓在到一起,太多的不可預料全部出現,太多的誤解與猜疑讓他心力憔悴,可當看到她的臉他的心竟然會驟然一亮。


    那根繃得幾乎快斷掉的神經竟然也有了鬆動的空間。


    “您沒有吃完飯吧?”小園小心翼翼問道。


    程浩苦笑一下,別說晚飯,今天一天他連一杯水都沒有喝過。


    小園晃晃手裏的保鮮袋:“我去做!”


    程浩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廚房,兩個人都滿懷心事,卻都不知如何開口,隻能低著頭用忙碌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紛亂。


    向小園抬頭看看正低頭擇著青菜的程浩,他用了很大的力氣,就像跟青菜較勁一般,整棵菜都碎裂了。


    “我去看薛澄了……”小園想了幾想還是先開口了。


    程浩聽到這句,將手裏的青菜往菜池裏狠狠一摜,水濺了一身。


    “別替他求情!那小子簡直是瘋了!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他……”說到這裏,程浩突然止住話語和心裏的憤怒。


    他忽然想到,就是那時向小園為了整治黃老板,打傷了關善純,鬧到了警察局,自己的這筆賬目才出現了紕漏。可是他現在該怎麽告訴小園這些是因她而起?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根本是個局外人。


    一環扣一環的巧合,就像命運的戰車一般把人推到這個位置,麵對這個他最想保護,最不想把她卷進來的女孩,他該怎麽告訴她,就是她推到了這局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


    依舊小園一臉茫然的望著他,還呆呆地等著他的後半句話。


    可是她隻看到程浩低下頭繼續涮洗那些青菜。


    “放著我來吧,都碎的不能吃了。”


    小園撥開他的手,知道他是在拿這些菜泄*火。


    程浩看看她微蹙的眉頭,鬆開手一言不發地走出廚房。


    二人就這樣悶悶地吃著晚飯,那麽多的話,那麽多的事,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樣說出口,心裏的石頭壓得越來越重。


    向小園慢慢抬起頭,她望見程浩額頭上的幾縷碎發,不由心裏一酸。


    在她的印象中,無論多忙亂,他的頭發都不會這樣不合時宜的雜長,他的眉心因為緊鎖都有了一絲皺褶的痕跡,眼眶也因為疲勞而塌陷下去。


    那個在她心裏一直冰冷卻溫暖,堅強也脆弱的男人,根本不該是眼前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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