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開著車仿佛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去藍季雨家玩什麽了?怎麽衣服都換了?”


    聽到他這樣問,小園心裏咯噔一聲,眼神有些遊移的說道:“哦,我吃飯把衣服弄髒了,小雨的衣服很好看,我就拿來穿了。”


    程浩隻是“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什麽,向小園這顆心才落在肚子裏。


    向小園雖然蒙混過關,但是心裏總惦記著一些事,她小心翼翼的問起薛澄的情況。


    有好久都沒有見到薛澄,最近他也不怎麽來望月台了。


    程浩隻是敷衍了一下說最近公司很忙,薛澄可能沒有時間,可是小園還是覺得他並沒有說實話。


    正如向小園感覺到的,程浩和薛澄之間真的出現了問題。


    雖然他們也曾出現過矛盾,也曾有意見不合的時候,但是從未像現在這樣在二人之間築起一道看不見的城牆。那種壓抑感整個雲彤公司從上到下都被深深籠罩著。


    程浩也想不通為什麽自己從美國迴來後好像一切都變了,薛澄對自己有了很大的戒備。幾次重大決議都像賭氣一樣跟自己背道而馳,並擺起了老板的架勢,一副要收權的樣子。


    程浩一氣之下遞交了辭呈,沒想到薛澄竟然批準了。


    拿到辭職批複的那一刹那,程浩從憤怒中瞬間冷靜下來,突然明白了了什麽。


    自己辭職不是一件小事,一直以來他也會偶爾用辭職來挾製一下薛澄,可是這次薛澄好像等不急一般將自己踢出去,而董事會竟然悄無聲息,仿佛一直有人在背後暗箱操作什麽,這讓程浩冒起了冷汗。


    好像自己陷入了一張無形的網裏,有人一直在處心積慮的將自己除掉。


    他感覺到這一切背後有雙無形的手,因為單憑董事會那幾條雜魚怕是沒有這個本事的。


    察覺到不對後,程浩決定冷靜一下,靜觀其變,就當給自己放了一個大假。


    而這一切他暫時都不想跟小園說。


    **


    最後一縷陽光越過層層疊疊的樹木又劃過別墅的曬台,然後慢慢被天邊漸漸暈染的暮色吞噬掉,陷入一片沉寂中。


    唐淵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卻又有幾分慶幸。


    還好,她還不曾見過自己現在的樣子。


    現在的唐淵消瘦病弱,瘦到猶如一件褶皺的皮衣緊緊包裹著一具枯骨,枯槁的就像秋天的落葉般殘破。


    病魔的發展比想象的要快許多,現在的他任誰看一眼都會驚訝於發生了什麽,想隱藏什麽都隱藏不了。


    他身旁的婁傑正在憤怒的咆哮著,他極力想勸阻唐淵手術的決定。


    “唐淵,我反對!你現在的狀況根本不適合手術,我跟醫生溝通過,你現在的情況隻能接受保守治療。我們有錢,我們可以找最好的醫生,最好的醫院,一定會有轉機的!我不同意你這麽任性的決定!你的身體不隻是你自己的,也是整個婁氏的,不是你說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唐淵淡淡一笑:“任性?這好像一直是我說你的話吧?”


    聽到他這樣說,婁傑不由紅了眼眶,他把臉轉過去不想讓唐淵看見自己的眼淚。


    唐淵知道他在想什麽,依舊微笑道:


    “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手術風險有多大。做手術是找死,可是不做手術隻能等死,所以我還是想試試。就讓我任性這一迴吧!我想賭一把,我不相信老天爺對我這麽殘忍。我從來不做賭注,可是這次我真的想試試,因為我太想活下去了!”


    他話音剛落,婁傑就再也控製不住奪門而出,眼淚失控了一般的流著。


    上次落淚還是因為他妻子離世的時候,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老天卻偏偏要讓他再體會一迴……


    **


    手術安排的非常隱秘,對外封鎖了一切的消息,甚至連唐淵的家人都沒有通知。這一切都是唐淵自己安排的,到這個時候,他考慮的還是婁氏的利益。


    婁傑不由有些恨他,但是更恨自己,其實他也不知該恨誰,隻能一遍一遍的祈禱著奇跡的發生。


    身著手術服的唐淵雖然被病痛折磨的非常憔悴,但是精神尚好,他依然微笑著跟婁傑交代著公司裏的一些事。


    婁傑氣道:“我不聽!這些都是你這個副總的事,等你病好了自己去處理!”


    唐淵拉住他的胳膊,像哄小孩一樣輕聲說:“不要耍孩子脾氣,所有的材料都在我的保險櫃裏。不管怎麽樣,你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不要浪費我的心血。”


    說罷鬆開手,婁傑隻能眼睜睜看著護士將他推走,消失在手術室裏。


    婁傑在手術室外,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一般,從未有過的害怕,這麽孤獨這麽寂靜。這一刻他才深深感覺到唐淵對他意味著什麽。


    他不隻是自己的副總,自己的助手,自己的生意夥伴。他是自己的戰友,是家人,是靈魂的一部分,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懂自己的知己。


    他不敢想沒有了唐淵自己怎麽辦,婁氏怎麽辦。這個地球沒了誰都會轉動,但是他的世界可能就此崩塌。


    可是他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把額頭放在雙手裏,將自己埋在黑色的風衣中,就像暴風雨風中瑟瑟發抖的鳥兒般,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希望能有奇跡發生。


    他一直在祈禱著,不停地祈禱著,希望有神佛聽見他的聲音。


    恍惚中,他看到醫生走來,告訴他唐淵沒事了,很快就能康複,唐淵就在那裏微笑著望著他,就像他們初見時那般健康朝氣蓬勃,他欣喜若狂。


    就在這樣的煎熬中,手術室的燈滅了,婁傑從幻覺中清醒過來,幾步奔到醫生麵前。


    手術時間比預計短了很多,他渴望會是好消息。


    然而,等來的卻是醫生默默地搖頭。


    婁傑瘋了一般抓住大夫的領口,他眼睛通紅,頭發蓬亂像個瘋子,他想說什麽,可是隻能發出沙啞的嘶吼。


    一旁的工作人員趕緊將他拉開,這才把大夫解救出來。


    婁傑的貼身助理和保鏢將已經不會動彈的他扶到座椅上,詢問醫生具體的情況。


    此刻婁傑的大腦裏隻有一片空白,眼前全是漆黑。


    助理詢問了醫生得知唐淵在手術過程中突然心髒衰竭離世,沒有活下手術台。雖然這是在手術前就已經考慮過的情況,但是真實的發生了任誰都難以接受。


    唐淵什麽話都沒有留下,隻是在麻醉前還清醒的時候給了醫生一個錦囊,他告訴醫生一旦自己醒不來,就請把這個給婁傑。


    休息了許久的婁傑眼前終於能看清東西,他顫抖著將錦囊打開,裏麵掉出一張紙條,看到這個字條他一下失態的當場哭起來。


    一邊的助理嚇壞了,從來都不曾見過婁傑這個樣子,就算當年婁傑的夫人離世都不見他這樣在眾人麵前毫不掩飾的大哭過。


    隻因那張字條上寫著:“對不起,我賭輸了。”


    ……


    婁傑哭了很久,頭腦漸漸清醒,一邊的人們還在惴惴不安的等著他拿主意。


    婁傑強行冷靜了一下,吩咐道:“封鎖消息,遺體先冷凍起來,暫不處理。誰敢把消息走漏出去絕不輕饒!”


    說罷,這才起身往手術室走去,去見唐淵最後一麵。


    **


    向小園坐在床邊跟鍾原一邊擇菜一邊聊天。


    樂意,田盼盼,趙劍靈都走了,一向熱鬧的宿舍裏顯得冷冷清清。往常要做還幾個人的飯菜,現在也就剩下她和鍾原了。


    “樂意來電話了嗎?”鍾原小聲問。


    小園搖搖頭:“還是幾天前打了一個。我跟她說找人這事是急不得的,如果實在找不到就迴來吧,再想別的辦法。”


    鍾原歎了口氣,她知道樂意的脾氣,找不到樂愛,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向小園看鍾原沉默著,隻好岔開話題道:“聽說鐵通要分家呢,現在吵得沸沸揚揚,人心惶惶。你有什麽打算嗎?”


    鍾原歎道:“能有什麽打算啊?還不是一樣幹活?隻是不知道單位會不會搬走,現在想也沒有用,白費腦筋。”


    小園點點頭:“反正不管怎麽變,總要有人幹活啊。我們那裏更亂套,可能普通客車要停運了,高鐵又不在這裏停,這個小站不需要這麽多人了。也是好事,國家發展進步了嘛,總會改變一些人的生活的!”


    鍾原苦笑一下:“誰知道呢,再怎麽樣我也必須先把工程師考下來。還是第一次有種前途未卜的感覺。”


    然後她又說道:“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現在樂意她們都不在了,我也不想住宿舍了。我那套房子空著,你跟我去住吧!”


    小園蹙眉道:“那是你的婚房啊!這多不合適啊?要不你租出去還能多一筆收入。”


    鍾原搖頭:“租也租不了幾個錢,什麽婚房啊,我也不想結婚了,覺得一個人也挺好的。翟玉被她爸叫迴家住了,肖晴和蘇平忙買了房子,估計沒多久也會搬出去。現在宿舍越發冷清了。你跟我走吧,一起有個伴。”


    小園頓時覺得有股難言的失落湧上心頭,於是點點頭。


    然後兩個人又說起好久沒有見過唐先生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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