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把向小園放在床上,好在這個丫頭輕得跟紙片一樣。


    看她暈過去,還以為付憲龍那小子在酒裏做了什麽手腳,原來不過是這個臭丫頭醉了而已。


    見過酒量差的,還沒有見過酒量這麽差的,隻一口,一點不誇張,真的隻一口,這個丫頭就醉過去了。


    還把付憲龍也嚇夠嗆,他準備的大餐,一點也沒用上。


    “喂!要睡,你脫了毛衣睡!”程浩推推小園,她連眼睛也睜不開,可是卻知道緊緊裹住衣服,將程浩推到一邊。


    程浩坐在床角,垂眸端詳著床上的女孩,白玉為骨雪為膚,說的可就是這樣的顏。


    微醺的紅暈,滲透在她的兩頰與眼角眉梢,隨著輕柔的唿吸,閃動著的長睫毛將眼尾勾勒成微微上翹的飛翼。


    為什麽隻有在她熟睡的時候,才不會像個未成年的小女孩。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滲進來,斑斑駁駁的光影灑在床上,形成了一朵朵的碎花。


    而她就是花瓣上那滴晶瑩的露珠。


    程浩也躺下來和她麵對麵,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看她,這個丫頭時刻對自己充滿戒備,就像一隻全副武裝的刺蝟。


    隻有在這時她才會卸下防備,脆弱得就像一碰就碎的工藝品。


    他輕輕撩開遮擋在她臉頰旁的碎發,發絲也是那樣柔軟,沒有化學香料所帶來的味道,隻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像一隻無形的手在撩撥著心尖。


    他又輕輕地撫弄她的臉,想起那時在地鐵列車的換氣扇下,她的臉也是這樣透露出微微的緋色。


    這種觸感比想象中更加細膩,就像汝窯的白瓷那般光滑,卻比白瓷更溫潤。


    這張臉隻有在睡著時才會露出這樣平和的表情,想到她舉著照片眼睛彎成月牙狀的笑靨;想到她檢討自己不檢點時眼底的那抹淚光;想到她與自己吵得天翻地覆時鼓起的兩腮,程浩的心竟然悸動起來不知不覺間唇已經那樣貼近……


    花瓣一樣的嘴唇,許多人都是這樣稱讚美女的唇,可卻不知道世間多少的絕色那唇上妖豔的顏色,不過是塗滿了色素和防腐劑的假花。


    可是這朵花卻如此鮮嫩不設防,就像雨後的海棠讓人怕觸碰後就凋落了。


    向小園翻了個身,鼻尖劃過程浩的唇,他這時才像從夢中驚醒一般,自己究竟在幹什麽呢?


    眼前這個小女孩竟讓自己想入非非,他喜歡的類型不是這樣的,從來都不是!


    他程浩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喜歡的類型自然也不可能是什麽清純天使,他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也不想增加負罪感。


    程浩慌忙坐起身,冷汗已經打濕了內衣,可本能卻灼燒著他,趕快離開,不能等到本能爆發,**崩潰的那一刻。


    他扶著門大口喘息,迴頭望了一眼這個睡得正香甜的小人兒,抬眼瞥見寫字台上她用來劃題的馬克筆,不由壞壞一笑……


    向小園迷迷糊糊坐起來,還記得是在付先生家吃飯,但四下卻是自己房間的布局。


    她甩甩頭,隻覺得腦子裏是一團漿糊,看看自己身上的毛衣,又望望掛鍾,她心裏一沉尖叫著跑出去。


    “晚了!晚了!”她幾乎可以說是滾下樓梯的。


    程浩看她慌慌張的樣子不由好笑:“喂,該做晚飯了,我快餓死了!”


    向小園哪兒還有心情做晚飯,時針已經指向十點,去郊區的末班車早就收班,她隻能欲哭無淚。


    “我迴不去了!”小園急得直跺腳,然後穩定下來:“沒事沒事,午夜還有趟迴郊區的火車……”


    說完又轉身往樓上跑。


    程浩揪住她:“你迴去都幾點了?明天早上再迴吧!”


    向小園也冷靜下來,算了算,如果乘明早的頭班車,應該不會誤了上班。


    “我明早開車送你!”程浩強忍住笑,望著小園繼續擺出冰山臉。


    “做飯去吧!我都要餓死了!”


    小園“哦”了一聲往廚房走去,心裏奇怪自己不是應該正在付先生家吃午飯嗎?


    “我……”還沒等她開口問,程浩翻著報紙道:“你喝醉了,就迴來睡覺了!”


    “我喝醉了?那我怎麽迴來的?”小園什麽都不記得了。


    程浩冷笑:“自己走迴來的唄!”


    “走迴來?”小園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但偷眼看見程浩的賊笑,小園很奇怪:


    “我的臉很奇怪嗎?幹嘛那麽笑?”


    然後走到鏡子前,突然尖利地叫起來。


    她的小臉蛋上用記號筆對稱地畫了六道黑線,好像貓咪的胡子,更可氣的是在右眼圈上還有一個圓圓的黑印好像花貓的斑紋一樣。


    向小園尖叫著揪著臉,衝到程浩麵前:“說!是不是薛澄迴來了?”


    程浩一愣,正想著往哪裏躲呢,沒想到她第一時間懷疑的竟是薛澄。


    程浩搖搖頭。


    “那是誰給我在臉上畫的?”小園氣急敗壞。


    “不知道!”程浩裝傻。


    向小園咬著牙跑迴樓上,賣力地洗著臉。


    這種記號筆的墨水太難洗了,臉皮都要洗掉了,難道是程先生畫的?


    不可能!


    小園第一時間就把他排除了,他那種冰山,怎麽可能幹出這麽幼稚的事情?


    可房間裏就兩個人,不是他,難道是自己夢遊畫的?


    小園拍拍腦門,不過自己既然能喝醉走迴來,夢遊時把自己畫成花臉貓,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程浩望著小園臉上淺淺的墨跡,想笑又不敢笑,一直在忐忑不安地望著她。


    “吃飯!”小園嘟著嘴巴,中午幾乎沒吃,現在覺得特別餓。


    “想笑就笑吧!”她看著程浩的神情,鬱悶地說。


    “沒洗幹淨啊!”程浩逗她。


    “這種東西很難洗的!”小園氣得想哭:“肯定是我夢遊的時候畫的!我以為我隻是睡覺流口水,可是怎麽會夢遊啊?”


    程浩做了虧心事沒敢搭腔。


    心說這個丫頭,聰明起來簡直是冰心雪竅,可笨起來又實在是無可救藥。


    不過她沒把這賬算在自己頭上,那麽偷著樂就足矣了……


    向小園坐在床上生悶氣,看看寫字台上的筆,又爬起來把它們統統鎖進抽屜,再將鑰匙放到櫃子最高的隔斷裏。


    “看你還夢遊!”做完這些她才賭氣鑽進被窩裏,嘟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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