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小白為人雖說叛逆狂傲,卻也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


    她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以往在公司再怎麽強勢,出門在外時,和鄰家女孩沒多大區別。


    今天要不是這家專賣店的導購太氣人,敢小看她的人,展總也不會如此囂張的炫富。


    不過她還是小孩心性,被嘴巴好像抹了蜜的女店主一番恭維後,也就不生氣了。


    反而還感覺剛才做的有些過了,為彌補過錯,展小白挑選了一套最新款的碎花小傘裙,由女店主親自陪同,走向了試衣間那邊。


    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家品牌專賣店的幾個試衣間,都是用帆布隔起來的。


    “小妹,你去試下。如果不合適,姐姐再幫您挑。其實就您這個臉蛋和身材,無論穿什麽款式、顏色的衣服,都能彰顯出您獨特的氣質。不像姐姐我,在買衣服時,率先考慮的,就是怎麽遮著小肚腩。”


    女店主瘋狂的阿諛之詞,讓展小白特別受用,點頭剛要掀起試衣間的門簾時,卻又放下,走向了另外一個。


    剛才她可看到沈嶽去左邊試衣間內了。


    雖說中間隔著帆布,誰也看不到誰,但想到旁邊那個破人在脫褲子展小白心裏就會覺得特別扭。


    她去哪個試衣間,女店主當然不會介意,剛諂媚的笑著目送她進去,背後就傳來一個男人的叫聲:“啊,我的錢包呢?誰拿走了我的錢包?”


    女店主連忙迴頭看去,就看到個金發國際友人,正抓住一個人的胳膊,厲聲質問:“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錢包?”


    “沒見識的土老外,這都什麽年代了,出門還帶錢包。誠心給老娘找麻煩呢。”


    看著瞬間就亂起來的人群,女店主低低罵了句,篩著豐臀快步走了過去。


    女店主和一個拿著衣服的黑白混血女人擦肩而過時,還沒忘記衝人家甜甜笑了個。


    拉蒂沒理睬,隻是抬頭看了眼展小白走進去的試衣間,快步走進了她剛才要進去的那一間。


    放下簾子後,拉蒂把衣服隨手放在凳子上,無聲地冷笑了下,伸手從後腰處拿出一把軍刀。


    專賣店裏那麽多人,開槍是不明智的。


    還是用刀來的爽快。


    拉蒂沒著急刺殺展小白,而是左臉貼在了有沈嶽換衣服的試衣間帆布隔牆上。


    她和傑克合作過多次了,雖說很不屑他這次的畏手畏腳,堅決不信吃軟飯的是個高手,卻不會因此大意。


    聽到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換衣聲後,拉蒂算是放心,轉身緩緩地舉刀。


    鋒利的刀尖,輕鬆刺穿了帆布。


    拉蒂正要用力向下一劃,割開帆布,搶在展小白失聲驚叫之前,一刀割斷她的咽喉,再飛快的捂住她嘴巴,任由她雙眸逐漸黯淡時,忽然有隻手在她左肩上拍了下。


    好像觸電那樣,拉蒂渾身劇顫,猛迴頭!


    然後,她就看到了吃軟飯的家夥。


    也看到剛傾聽過的帆布隔牆上,多了一條半人高的大口子。


    拉蒂確定吃軟飯的正在換衣服,轉身舉刀悄悄刺穿帆布隔牆的時間,最多也就是幾秒鍾。


    可就在這短短幾秒鍾內,沈嶽就劃開了她背後的帆布隔牆,鑽進了試衣間內。


    拉蒂雙眼瞳孔驟縮,卻沒瞬間的猶豫,刺穿帆布的軍刀,劃出一道寒光,橫掃沈嶽的咽喉。


    隻是不等軍刀靠近沈嶽的脖子,拉蒂就聽到了哢嚓一聲脆響。


    她能保證,這聲骨斷的脆響,來自她身上。


    可是聽起來,無比的遙遠。


    她很想看看怎麽迴事,於是拚命睜大眼,就看到了她的後背。


    “我的脖子被他擰斷了。傑克說的沒錯,他果然是個不能惹的高手。”


    這是拉蒂徹底墜進黑暗深淵時,最後一個念頭。


    電光火石間擰斷拉蒂的脖子後,沈嶽沒有絲毫的得意,隻是幫她把腦袋掰到正常位置,又很體貼的攙扶著她坐在凳子上,才歎了口氣:“唉,沒想到她昨天剛被掛上,今天你們就出現了。我已經警告過你們,這筆錢不好掙了,怎麽還來送死?”


    他有些頭疼。


    拉蒂死在任務中的消息傳迴of國際殺手平台後,展小白的花紅就會翻倍。


    除非雇主主動下架。


    但那種希望很小。


    這就好比賭徒賭博,輸了三十萬後,絕不會就這樣灰溜溜的罷手,隻會拿出更多的錢,來達到目的。


    三十萬的懸賞花紅,還遠遠不夠引起那些高級職殺的興趣。


    但如果展小白的花紅翻倍,變成六十萬了呢?


    實在不能離開展小白的沈嶽,除了繼續幫她擺平危險後,就再也沒有第二條出路了。


    隨著職殺們接二連三的失敗,展小白的懸賞花紅就會直線上升,前來發財的職殺等級,也會越來越高。


    到時候,沈嶽隻能疲於應付。


    這也要求他以後更加低調,不被職殺發現他很牛比,唯有也躲在暗中,才能發揮更大的保鏢作用。


    隔壁試衣間內的展小白,可不知道她已經從鬼門關前走過一趟了,換好衣服後很臭美的轉了個花。


    看著鏡子裏的清純無敵美少女,展小白忽升“如此明媚小黃花,會被誰摘走”的感慨。


    這個念頭剛落下,她眼前就浮上了某個破人的樣子。


    “切,我怎麽可能會選擇他。那東西可醜陋啦。呀,我的思想好齷齪。展小白,以後再也不能這樣想了。你未來的如意郎君,隻能是個高大帥。那家夥,和這三個字一點都不沾邊呢。”


    對鏡花癡了片刻,展小白緩步走出了試衣間。


    她剛進來時,也聽到外麵有人嚷著丟了錢包,亂哄哄的很。


    不過這種事和她沒什麽關係,遠遠阻擋不了展總做好被女店主猛誇的心理準備。


    果不其然,正在好言相勸傑克倆人的女店主,看到展小白花枝招展的走出來後,立即丟下他們,快步迎了過來:“哎喲,小妹。如果不是咱倆認識,我還真會懷疑,這是九天仙女下凡來到小店了呢。唉,我忽然恨我是個女人了。我要是個男人,就算天打雷劈,也得死纏爛打的追求你。”


    下意識的,正在圍觀傑克和某人爭執的人們,也都看向了這邊。


    展小白從小到大,被人誇過的次數多了,卻沒誰能像女店主這樣,誇出如此的高水平,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卻甜滋滋的。


    也不能怪展總驕傲,這身國際名牌的碎花小傘裙,真像專門給她特製的那樣,讓她清純脫俗的一塌糊塗,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除了傑克。


    看到展小白安然無恙的走出來後,傑克的心髒,怦然劇跳了下,臉色忽地蒼白無比。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沒誰比他更了解拉蒂殺人時的手法,有多麽幹脆利索了。


    如果一切正常,從拉蒂走進試衣間開始算,最多不會超過兩分鍾,任務就能結束。


    但現在,拉蒂已經進去了足足五分鍾,展小白已經出來了,她還沒有任何動靜。


    死人,是絕不會弄出什麽動靜的。


    傑克那雙滿是畏懼的藍眼睛,看了眼沈嶽進去的試衣間,隨即轉身衝向了專賣店門外。


    一秒鍾,他都不敢在這兒呆了。


    他發誓,隻要能活著衝出專賣店,就會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華夏,這輩子都不會踏足半步。


    傑克活著衝出了專賣店。


    “能活著,真好。”


    抬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傑克低聲說道:“也是時候,金盆洗手了。”


    除了被他誣陷偷走了錢包的男人,沒誰注意到傑克怎麽忽然跑了。


    展小白當然更不關注,隻在女店主的殷勤陪伴下,再次坐在了收銀台前。


    擺擺手,禮貌拒絕了女店主遞過來的水杯後,展小白秀眉微皺,四下裏看了一圈,問:“他還沒出來?”


    眾所周知,無論是洗澡刷牙還是換衣服,男人都比女人快。


    現在展總都出來了,卻沒看到沈嶽,當然有點不高興。


    絞盡腦汁琢磨該怎麽蠱惑展小白多買衣服的女店主,聞言一愣,脫口問道:“他是誰?”


    “我的人啊。”


    展小白也是隨口說出這句話,就看到沈嶽從試衣間內走了出來。


    “臭美的家夥,換個衣服比女孩子還要墨跡。”


    展小白不屑的撇撇嘴時,卻由不得不承認“人靠衣裳”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長了一張小白臉的沈嶽,算是個衣裳架子,再高上十厘米左右,應該可以去當男模了。


    此時人模狗樣兒,和他平時讓人討厭的樣子,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哎喲,這位小兄弟是董永下凡嗎?”


    女店主適時地再次鼓動如簧巧舌,不吝讚美,猛誇展小白挑選男朋友的目光,簡直是高的驚心動魄,她要是再年輕十五歲,哪怕遭雷劈,也要和展總為了爭搶沈嶽,一決高低。


    展小白這才琢磨過味兒來,小臉羞紅,很想抬手把女店主滿嘴牙都抽碎,以懲罰她胡說八道的愚蠢行為,但為了維護自身淑女形象,唯有翻了個白眼拉倒。


    沈嶽也強烈懷疑女店主眼睛出毛病,才“亂點鴛鴦譜”,擅自把展小白許配給卓爾不群的他。


    不過看在展總慷慨解囊的份上,沈嶽沒生氣,還給予了她足夠的尊重,麵帶感激的說道:“展總,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穿過最帥的一身衣服了。”


    “嗯。喜歡就好。買單。”


    展小白淡淡地吩咐了句,等沈嶽用黑卡結賬後,在女店主等人的羨慕目光中,緩步走出了專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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