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操控、速度和體術挑戰,全都太太平平無事發生地過去了,然後,就是血脈鑒判。

    夏彌旬在上一屆血獄考驗中,其實並沒有把七大挑戰全都完成。就在他即將參加血脈鑒判前,他把嘲笑他的貴族吸血鬼和元老院派來肅清的監考官全都錘爆了,然後正當十二位真祖準備收拾他時,他耐(暴)心(力)傳授給他們豐富人生經驗,這才使他們同意授予他真祖的序列。

    “那家夥終究是個來路不明的怪物,森林裏的野東西。”第九真祖磨著後槽牙,“他怎麽可能擁有像我們這樣的血脈呢?”

    第五真祖道:“但是,血脈和魔力強度息息相關,若非鏖虐公擁有本質上十分優秀的血脈……”

    “那也構不成必然關係啊。”第十一真祖陰惻惻地打斷了他,“若隻以血脈定實力,第七真祖那副模擬黑神而塑的血脈,豈不能令他成為異界最強?”

    “更何況血脈鑒判還有純淨度、完整度等其他參考因素,甚至還要追溯其來源。要知道,一副血脈裏可深藏著千百年傳承下來的各種信息。”

    “你倒提醒我了。”第一真祖雙掌交叉撐著下巴,若有所思道,“這一迴,我們就把瘋子家族雇傭的那個研究員請出山吧。”

    瘋子家族是第七真祖背後家族的戲稱,用來諷刺他們為追求黑神血脈窮盡精力卻竹籃打水一場空。而那位研究員則是整個項目的負責人,整座千年城就屬他對血脈的研究最專業,當然也最瘋狂。

    鑒判血脈時,他不會留任何情麵,甚至在這樣一位狂人的眼中,元老院裏都有相當一部分吸血鬼的血脈是不合格的。

    “但是,宿英就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考驗已經進行到這兒了,喬堂的兒子就算有鏖虐公幫助也絕不可能通過這關。淘汰他之後,剩下的幾乎隻有宿英和鏖虐公。而最後一項抗光性的挑戰……”

    第一真祖與第九真祖相視一眼,得意地笑了。

    很快,一臉懨懨表情的研究員出現了,帶著最後剩下的幾個考生去了他的實驗室。

    夏彌旬早年間也是聽說過這位研究員的名號的,聽聞他對血脈的鑒判,自有一套獨特的方式。若他能透過自己的血脈讀出些什麽來倒也不錯,夏彌旬想。

    他還真挺想知道,自己這個來路不明的怪物,是否真不如其他貴族吸血鬼那樣高貴純淨。

    推門而

    入,就像進入了某種恐怖機械生物的腹腔裏,到處堆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儀器,簡直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研究員看到喬栗,隻是搖搖頭,揮手示意他退到一邊。這樣的小東西,連自己給他做鑒判的資格都沒有。

    輪到宿英的時候,研究員才稍微抬了抬眼皮。宿英驕傲地走上前去,作為被精心養育的繼承人,他知道自己的血脈有多優秀。

    走到一座形似蛆蟲盤結纏繞的巨大裝置前,宿英按照指示,將手放到裝置的一端。那是一塊暗紅色的寶石,看似質感光滑,可皮膚接觸上去時,宿英隻感覺有無數條極其細小的熱乎乎的血蛭,鑽進了他的血管。沒有傷口,也無痛感,血液卻迅速流了出來,經過那無數條的彎彎曲曲猶如腸子一般的管道,在裝置另一端匯聚。

    另一端連著一個頭盔狀的感應裝置,研究員把它戴上去,將以最細嫩敏感的腦髓,讀取被解析後血脈中所蘊藏的所有信息。

    一般來說,優質的血脈中所蘊藏的信息會更多,讀取的時間也越長。因為對吸血鬼而言,血脈相當於長久流傳下來的集成物,甚至能說是獨一無二的寶貴遺產。

    “還不錯。”

    良久,研究員才緩緩吐出三個字來。

    宿英一聽,頓時麵露喜色。他知道,對研究員而言,這樣的評價一定是極高的評價了。自己雖然也在母體內接受過血脈調整,但他父母可比瘋子家族的吸血鬼懂節製得多,使他恰到好處地成為一個完美品,而不是第七真祖那樣不中用的廢品

    然後,是夏彌旬。

    研究員掃視著眼前這團黑霧,想起真祖們事先有叮囑過他,一定要著重甄別判斷這玩意兒的血脈,並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傳送給他們,因為黑霧裏極有可能就是鏖虐公。

    但是對他而言,不管是鏖虐公還是別的什麽公,都無所謂。他才不在乎本體,甚至,所有的本體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不管是外表、性格抑或別的方麵,都沒有任何區別。

    他的眼睛可以被理解成透視的,看到的都是深藏皮肉裏的東西。再沒有比鑒判血脈更有意思的事了。那就像是一本讀不完的書,不,簡直像在探索一個未曾被開發過的宇宙。

    “開始吧。”研究員示意夏彌旬。

    夏彌旬饒有興趣地注視著裝置,慢慢把手放到了那塊暗紅寶石上。

    空氣詭異地扭曲了一瞬。

    然後,他們看見的,研究

    員的頭像被吹大的氣球,突然開始膨脹,就連形狀都變得扭曲。頭顱上的皮膚也越繃越緊,呈現出半透明的極薄質感,

    就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拚命往他的腦袋裏灌注東西。明明塞不下那麽多,卻還是像填鴨一樣,不斷往裏塞,停都停不下來。

    接下來,研究員的頭發也急劇產生變化,變得幹枯灰敗,像迎風便長的蓬草,亂糟糟地披散下來,簇擁著那張失去光澤和彈性、像顆皺縮核桃的枯槁麵容,顯得分外陰沉死氣。

    最恐怖的還不是外貌上的改變,研究員本來就會給人一種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感覺,但就在他鑒判夏彌旬的血脈那刻起,他似乎陷入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遠要癲狂得多的狀態。

    沒有狂暴的動作,沒有倒錯的言語,但周身就是散發著扭曲詭異的瘋狂感,多看幾眼,可能自己也會受感染一起發瘋。

    在場諸位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包括一直在觀察實驗室動向的眾真祖。他們全都認為是夏彌旬動用了什麽詭譎伎倆,殘忍地對研究員下了手。

    “噗通!”

    研究員從椅子上跌落,雙手撐著地麵,渾身不住顫抖,眼淚一顆一顆砸下,順著他枯萎植物表皮似的衰老麵龐不斷往下掉。

    先是嗚咽,再是啜泣,最後,撕心裂肺的嚎哭從他嘴裏噴薄而出。

    這種哭法聞所未聞,是不要命的哭法,哭得旁觀者膽戰心驚,隻怕他連一肚子花花綠綠的髒器都要跟著嘔吐出來。

    然而,又不含一絲情緒,毫無波動,宛然便是受到某種巨大刺激後的應激反應。

    所有吸血鬼,包括夏彌旬,沒有一個知道他究竟探查到了些什麽。甚至,他們連跟他說話都做不到,因為此時此刻,他仿佛身在另一個時空,五感再也感覺不到這裏的世界。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不知道您原來就在這裏!”研究員瀕死般竭力掙紮起來,雙手以極其扭曲古怪地姿勢插.進滿頭亂發用力撕扯,翕動的唇間滔滔不絕地吐出狂人的夢囈。

    “昔日的光輝燃燒殆盡,隻留下隨時熄滅的殘渣餘燼。但是!我!已經所願已足!”

    “透過一星半點的碎片,我以如此平凡的一己之身,觸碰到那遙遠的、幾乎可以永恆來度量的漫長時間中所發生的事,我!再沒有任何遺憾!”

    “生命也好,思維也好,靈魂也好,肉.體也好,與窺見您真實姿容的一角相

    比,全都不值一提!此身全部,此心全意,皆為此刻存在!”

    研究員朝上高高舉起雙手,他是一座了無生氣的雕塑,所有的生命力都匯聚在深深凹陷的雙眸,狂熱的光焰燒啊燒,卻燒不盡蠶食他腦髓與心神的不可窺測之虛空。終於,光焰搖曳著狠狠熄滅了下去,研究員就像被風化的頑石,空洞洞地轟然倒下。

    死寂無聲。

    目睹適才一切的旁觀者都不約而同地顫栗不止。血肉橫飛的廝殺,以命相搏的爭鬥,都遠不及這番場景來得詭異恐怖。

    “你……你對他做了什麽?”宿英驚恐地瞪著夏彌旬。

    “瘋子的世界,本尊怎麽知道?”夏明勳上前,伸出手指點上研究員的額頭。

    怎麽會這樣?他長眉微挑。研究員的靈魂像被肆虐過一樣,整個被碾碎成了渣渣,隻殘留了點零星碎片。死是死不了,但這也意味著,剛才他探知到的那些東西徹底成了未知的謎,再沒有第二個能知道的了。

    雖然兩件事毫無關聯,但夏彌旬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商籟與大惡魔咎溪做交易時的場景。但咎溪終究是試圖把商籟的靈魂攥取出來,而研究員卻並沒有惡意,自己也不曾起過抗拒的念頭。

    所以,理論上,探知是不會造成類似靈魂侵蝕的狀況發生的。

    思來想去,還是自己靈魂強度與信息儲量的問題。把大海的水硬倒進玻璃杯,玻璃杯必然會因無法承受而毀壞。

    但是,研究員那番瘋瘋癲癲的話又是什麽意思呢?難道他也是自己的隱藏狂熱粉絲?

    “瘋歸瘋,卻也不全是胡言亂語。”第一真祖垮著批臉,目光幽深。“聽他話的意思,鏖虐公應該已經恢複至全盛期。也隻有全盛期的鏖虐公的靈魂,才能把他變成現在這樣。”

    “那我們該怎麽辦?”第八真祖臉色愈發慘淡。

    第九真祖推推第一真祖,“行了,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是時候告訴大家我們準備的殺手鐧了。”

    第一真祖呷了口紅茶平複心緒,這才鄭重開了口,“想殺他,當然得用光明神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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