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就像花了屏的電視機一樣。

    夏彌旬下意識就把商籟護在身後,“臥槽又怎麽了?”

    隻隱隱約約聽電子女聲罵了一句“恁娘嘞劉桂香你敢陰老娘!”

    “安啦,一點點小卡頓而已。”電子女聲又變得嬌嗲甜美,“先預祝兩位親親順利完成任務啦~”

    好像又恢複正常了。

    隻是電子女聲下線的瞬間,夏彌旬貌似聽到她在罵罵咧咧,說什麽嫉妒老娘業績好,偷偷調包,還有什麽虐戀情深、陰差陽錯、相愛相殺,時速秒殺布加迪,吧啦吧啦。

    大概vip服務真的比較人性化,跑故事線不必完完整整走一遭,而是可以像玩galgame那樣,把不重要的劇情快進過去,直接切進重要節點。而重要節點的劇情設計,就是增長心跳值的關鍵。通過沉浸式體驗劇情,真實感受又甜又暖的好美好美的感情。

    好美好美的……感情……?

    夏彌旬睜開眼睛,迴溯完係統帶領他快速過完的故事前情,深深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坑了。

    他們選的這條故事線叫《囚仙:知悔不願悔》,講述了修仙界一對師徒無比虐心,或許還很虐腰花的愛情悲劇。

    混有上古妖族血統的男主幼年時目睹全家被滅門,從此落下深深心理陰影。幸而在命懸一線的時刻,被仙門第一大派的掌門所救,收為獨徒。在相處過程中,男主對光風霽月、不染凡塵的師尊逐漸感情變質,可偏偏師尊心中不縈情愛,視天下眾生一視同仁,而他,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男主拚命壓抑自己的感情,可越壓抑越熾熱。師尊是他悲慘黑暗的人生中唯一一抹亮色,潔淨,溫暖,卻無論如何都可觸不可得,就像水中月,鏡中花。

    後來,男主鼓足一生勇氣,打算向師尊表明心意,卻無意中得知當年剿滅自己全族的幕後主使之一,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師尊。而師尊之所以收留自己,也不過是因為沉睡在自己血脈中的妖王元神一旦蘇醒,就會引發毀天滅地的慘禍。這些年,師尊時刻警戒,一旦發現端倪,就會毫不留情殺死自己。

    愛情信仰都碎成渣,男主徹底在黑化之路上一去不複返。他解放了妖王的元神,成為碾平全修仙界的第一大魔頭,而唯一能和他對峙的,就是由最後一個神族托生到人間的師尊。火拚後,師尊本可以殺他,不知為何卻並未下手,男主趁機重創了師尊,

    把人虜迴妖界。

    然後,做出了欺(喜)師(聞)滅(樂)祖(見)的大逆不道之事——

    把全修仙界的人都邀來參加自己和師尊的婚禮,讓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仙門道友們好好瞧上一瞧,昔日凜然不可侵的高嶺之花,是怎麽淪為自己掌中孱弱可憐的小白雀的!

    “稟告妖尊,我們把掌門帶過來了。”

    小嘍囉的慌裏慌張的聲音拉迴了夏彌旬的意識,按劇情,現在是兩人大婚前夜,難堪其辱的倒黴師尊,也就是自己,終於找到機會自盡,卻還是被及時發現,被押送去見男主。

    “你先下去吧。”商籟的聲音從大殿高台飄來。

    小嘍囉心下明了,迅速消失。

    燭火熹微,晃動一室幽影。

    環境暗沉,氣氛壓抑,夏彌旬突然有點緊髒。

    拾級而上,掀開重重委地的如水帷帳,眼前那人也逐漸變得清晰鮮明。扯落最後一幕輕紗,直直闖進視界中的,是商籟沉靜端然的身姿。

    他正坐在漆黑禦座之上,一襲黑袍毫無雜色,隻在衣襟處滾著鮮紅的暗紋。剛過領的黑短發被係統改成符合人設的潑墨長發,厚密如鴉羽,黛青光華隱隱流轉,掩映著白皙額間的殷赤妖紋,愈發襯得眉目典貴,卻又全然沒了平時的清正之感,反而多了幾分凜冽的邪性。

    活生生把夏彌旬看呆了。

    商籟這樣也太好看了吧!

    明明自己早見夠了各種各樣的非人美貌,千年城中的血族真祖,地獄裏的七主君,還有聖歌鄉的精靈,哪一位的皮相不是登峰造極,無可挑剔。

    但是,此刻在他心裏,就算那些家夥加在一起乘以一百一千一萬,都遠遠及不上商籟。

    商籟不僅好看,還是能給他留下印象的好看,甚至看著他這樣衣袂逶迤,半倚扶手的閑散模樣,月匈腔中還莫名被拉扯出一種熟悉感,微熱,酸澀,好像很久以前就見過這樣的情景——

    遮蔽整片天空的華蓋般的樹冠,滿地隱綽閃爍的深淺光影,還有獨自坐在樹下的……

    “師尊。”

    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夏彌旬滿腦子亂轉的模糊念頭。

    商籟銳利的目光刺過來,深狹的雙眼皮折痕收成上挑的弧度,“想逃?我倒要看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夏彌旬:“……”

    啊又開始了是嗎。

    正不知怎麽接戲的時候,電子女聲突然又冒了出來。

    “不好意思,插播一項規則上的小調整。現在,挑戰者正式變更為鏖虐公,通關獎勵則一切照舊哦。”

    “馬後炮!”夏彌旬擰緊眉頭,“是不是你早發現出了什麽問題,但仍打算先坑我們這一單再說?”

    電子女聲:“沒有的事~其實現在這樣,通關難度反而低了很哦!甚至是滿級王者屠……”

    商籟:“閉嘴。”

    電子女聲:“好的親。那我先下線啦,啾咪~”

    “nnd劉桂香你沒想到老娘還有這手吧?這就叫見招拆招。”

    貌似又聽見它跟誰咕噥了句不明所以的話。

    夏彌旬問商籟,“……所以變成本尊要讓扭曲男主的心裏填滿甜甜的幸福滋味?”

    商籟:“是的。”

    夏彌旬:“你頭頂的圖標呢?”

    商籟:“被我隱藏了。”

    夏彌旬:“為什麽?顯示出來我們也好及時看進度啊。”

    商籟:“不行。”

    夏彌旬:“那你先告訴我現在是多少?”

    商籟:“負一百……一千。”

    夏彌旬:“……不是吧怎麽還能是負的啊,那要多少算集滿啊?”

    商籟:“正一萬。”

    夏彌旬:“……臥槽本尊想退出了。”

    商籟:“現在變負一千零一了。”

    夏彌旬:“……”

    暴躁地踱了兩圈,他思忖道:“我覺得這個故事線很不對勁,根本不是剛說的什麽蘇爽甜,反而特揪心特難過,所以我們不能被著劇情牽著走。”

    “按現有發展,男主明天就要逼他老師結婚,那我們必須反其道而行之,絕不容許這種流氓行為發生!你說本尊講得對嗎?”

    商籟:“負一千零五十。”

    “看來果真如本尊所料,拖得越久,數值越低。”夏彌旬把商籟拉起來,“走,現在就去昭告天下,是你錯了,你不該不敬師長,不管罰抄書還是罰做題,你都毫無怨言。”

    商籟:“負一千五百。”

    夏彌旬:“!!!”

    商籟:“看來這個親不得不成。”

    夏彌旬:“……”

    商籟:“為了通關,能屈能伸。”

    夏彌旬忍不住吐出一口道具血,“臥槽本尊也太弱了吧?”他驚悚地看著自己雪白衣襟上的點點殷紅。

    商籟替他拭去嘴角血跡,“人物設定而已,哪有不吐血的師尊。”

    夏彌旬:“……真沒想到師尊還是高危職業。”

    係統來了提示:對師尊妄圖逃離自己身邊的行為,男主無比恐懼震怒,決定彳切夜教訓這個無心無情的可憎男人。

    害,夏彌旬一點都不忤,反正商籟也不可能兇巴巴地欺負自己……

    臥槽?!

    視界陡然一蕩一升,白毛師尊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逆徒近乎兇狠地撈進懷裏,隔著重重衣料,都能感受到月幾肉有力,血肉火燙,把自己拘困成一枚單薄冰晶,隨時都有可能化作嫋嫋水汽飄走。

    “師尊在想什麽?”

    夏彌旬嘴禿嚕得可快:“對比之前的抱法,這迴你好像更強硬了,簡直懷疑是不是受了高人指點。”

    商籟眉尖微不可察地一跳,“錯覺。”

    夏彌旬繼續叭叭兒地叨叨:“郞贏之前有看過個小說,裏麵的男主得了種怪病,叫什麽皮膚饣幾冫曷症,特別喜歡抱來抱去,據本尊觀察,你好像也有點這種苗頭。”

    不然怎麽會連大海參都不放過呢。

    商籟輕咳一聲,“師尊明鑒,我已病入膏肓。”

    夏彌旬剛想安慰他幾句,沒成想商籟話鋒陡然一轉,“可師尊還欺騙我,背棄我,甚至想要離開我,我會變成今天這樣,全都是師尊的錯。”

    夏彌旬心口略亶頁,竟真的生出一絲愧疚感,“對不起……”

    “師尊還不明白嗎,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道歉。”商籟大步流星地走到寢殿,直接把懵懵的夏彌旬扔到錦繡燦爛的絲帛軟衾之上。動作看似強橫米且暴,實則抱瓷般萬般小心,卻還是碰鬆了夏彌旬的束發帛帶。夏彌旬跟他一樣被改了造型,滿頭亂糟糟的銀白碎發變成及腰長度,頓時如清輝流波,傾散於木冘席之間。

    縱使燭火微茫,亦灼然耀目。

    夏彌旬仰麵望向他,融冰般的藍瞳隱在帷帳陰影裏,依然清澈透明,“那你想要什麽?”

    商籟彎下腰,一手撐在他臉側,一手去撚那霜綢般的銀發。發絲細密柔順,滑過指腹,簌簌垂落,隻如一握清明的月色,留不住,對無所不能的神明亦是一視同仁。

    可越這樣,越教

    人心生占有之欲。

    想要你忘了那個人類。

    想要徹底抹消他在你生命中的存在痕跡,連同那段唯餘失望的漫長等待。

    過去,現在,未來,及至不見終點的無涯盡頭,完完全全占據你心神的,隻有我,也隻能是我。

    商籟動了動嘴唇,驀地俯身而下,把夏彌旬圈進懷裏,頭埋進他的巠頁窩裏,卻隻輕聲道:“我想抱抱你。”

    夏彌旬想:發病了。

    兩人體型差不小,商籟又長手長腳的天生適合抱人,夏彌旬完全阝臽進他的氣息與溫度,不一會兒就燒紅了臉頰和耳尖,且大有往下暈染的趨勢。

    “你抱夠了沒?”

    商籟反而攬得更緊,“當然不夠。”

    夏彌旬嘟囔:“本尊又不會跑。”

    商籟道:“但是你會想別人。”

    夏彌旬分辯:“本尊沒有在想大忽悠的事。”

    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明顯沉默了一下,他有點慌亂,急忙補充,“其實,本尊也是自遇見你開始,才逐漸迴憶起來的。”

    額頭一直抵著商籟的胸膛,夏彌旬並看不見那雙黑眸中蘊藏的濃烈情緒,還兀自道:“現在想想,能被白繭森林影響那麽一迴,本尊一點都不後悔。因為,在見到你的那刻,本尊真的以為是他迴來了,等待有了結果,戲法有了觀眾,本尊心裏很高興,本尊已經滿足了。”

    商籟沒有迴應,殿內隻有燭花嘩剝輕響。仿佛過了很久,頭頂才又傳來那一如既往沉悅動聽的嗓音:“真好。”他似乎還語帶笑意,“能聽見你這麽說,真好。”

    夏彌旬被商籟感染,不由輕舒一口暢快的氣,又道:“他是第一個令本尊與這世界產生聯係的人,雖然存在時日短暫,卻對本尊產生很大影響。”

    “他總對本尊說,自由是最重要的東西,而他卻沒有,所以希望本尊能隨心所欲地活。本尊不懂,明明他一直都過得那麽自在。問他,他也隻管說玩笑話,說在世界的彼端,或許還有另一個他始終被困禁在牢籠裏。說不定哪天,本尊真能遇見那個他,然後把他從永恆的拷問中解放出來,讓他重獲自由。”

    商籟垂眸凝視懷中那一蓬柔軟的銀色發頂,“所以後來你才選擇為血族爭取自由。”

    “大概吧。本尊想做什麽就去做了。”夏彌旬揉了揉眼睛,抬頭注視商籟。焰苗在他眼中搖曳成兩粒澄藍的星,他在商籟眸中則

    投映成絕無僅有的唯一。“過去的事情都已過去,本尊再沒什麽可遺憾的,像這樣提起他、想起他,這是最後一次。”

    “而且,本尊長眠後醒來,第一個令本尊與這世界產生聯係的人,是你。”這句話幽幽一蕩,像顛撲不定的燭火,夏彌旬也自覺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潔白的小尖牙,“總之,就想謝謝你。”

    沒有準備,沒有預兆,臉頰傳來溫熱的角蟲感。

    銀發吸血鬼不知道,他的笑容落在神明的眼中,究竟是何等風景,才會訁秀使數千年來始終無情無緒的神明,率先落下珍而慎之的口勿。那口勿極輕,似春末夏初的暖風拂過,甚至驚不亂一絲漣漪。

    夏彌旬怔怔地盯著商籟,仿佛要從對方的表情尋求到這一舉動背後的正解。

    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夠。

    好像所有的思緒統統被抹去,隻火各下這枚稍觸即逝的口勿。

    他沒有溫度,是暗夜、冷月以及銀與瓷的混合物,而商籟體溫卻意外的高,幾乎帶著明亮的火勺熱感。明明天生八字不合,他卻並不抗拒對方的觸碰。甚至,那熱源成了盞燃燒的明燈,引人飛蛾撲火。

    “這就是係統說的教訓嗎?”夏彌旬揉著發燙的臉頰,直把臉揉成燦爛的小紅花。

    商籟定定地瞧他,半晌,忽而有點無奈地莞爾,“嗯。”

    “那這樣就算完了嗎?”夏彌旬鍥而不舍地海獺摸臉,小爪子都被燙得發紅。

    商籟跟他咬文嚼字,“係統說的是‘彳切夜’。”

    夏彌旬呆住了,頭頂一綹呆毛都翹了起來。

    商籟低沉的聲音溫言安慰他,“你睡吧,交給我。”

    於是夏彌旬很乖地躺好,閉上眼睛,隔絕了商籟目光裏無聲瘋長的野物。

    青筋微起的修長大手緩緩伸過來,握住他平放在錦被上的手。夏彌旬的手並不像傳聞中吸血鬼的恐怖利爪,反而有著精巧細膩的骨節與柔軟涼潤的皮膚,指甲粉紅透明,被笨笨地剪進肉裏,短得讓人心疼。

    牽過這隻蒼白的小手,商籟口豕.口勿指尖,輕如滴水的壓力下,手指仍悠悠怯縮,像氵林了半融雪露的連串花瓣,做出微不足道的扌氐扌亢。

    淦!這算什麽個情況!

    夏彌旬是老年人的身體,老年人的作息,每天必須按時睡覺,還要睡足,不然第二天很可能渾渾噩噩,神誌不清,甚至做出威嚴掃地的混亂之舉。

    他本打算香噴噴睡大覺,讓商籟自個兒忙活,可眼下才發現這樣一來自己根本睡不著啊!

    不對,是睡不了。

    剛才是臉頰,現在是爪爪尖,被商籟親口勿過的地方像有火流星亂竄,自外部而來,卻又在內裏燎原,夏彌旬開始惴惴不安,一顆心也在腔子裏亂顛。

    “可不可以別這樣……”他把被子拉高,隻露出一雙被困倦漸濃的眼睛,“真的太燙了,本尊會化為灰燼的。”

    “不會的。”

    商籟口勿了一下他微亶頁的銀睫,像輕呷一枚雪花,冰晶單薄不堪熱,就快要融化,是一痕淡淡的淚。

    “相信我。”

    那麽好聽的聲音,說什麽都很有信服力,於是夏彌旬也深信不疑,一邊逼迫自己努力入睡,一邊任由燙熱而溫柔的輕角蟲落下。

    和商籟在一起,是不會做那個噩夢的,可現在卻成了另種意味上難熬的酷刑。就算緊閉雙眼,黑暗也隻能銳化感官,催使心口也跟著發月長,像有什麽氵曰氵曰沸騰的東西怦然綻開,酸刺的感覺,突突跳動不休。

    這是他千年生命中的衤刀.次體驗,或許能稱之為痛苦,卻莫名被熬煮出絲縷微淡的甜。

    就這樣,縱使商籟很快就在他額間印下一枚蜻蜓點水般的晚安口勿作為終結,甚至還被迫答應他的無理要求,唱阿裏裏阿裏裏阿裏阿裏裏的雲南山歌哄他入眠,可他依然顛沛在這場對吸血鬼施以的漫長火刑裏,輾轉反側,迷迷糊糊熬了一整夜。

    熬夜是要付出代價的。

    特別是對上了年紀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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