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蟬道長在兩蘇地區的影響力,有多大?


    看看隨著蘇黃山話音未落,滿大廳的人,都齊刷刷的站起來,就能知道。


    在梁叔快步穿過小門,去後宅稟報蘇老時,蘇黃山已經率先出門,迎接仙長的大駕光臨。


    蘇中天夫妻,卻還是坐在椅子上。


    荊蟬道長再怎麽是仙長,能改變蘇母二十五年受辱曝光的慘酷事實?


    何況,他們已經決定了要怎麽做,那麽就沒必要再在意這些噱頭。


    蘇中天看了眼妻子,牽起了她的右手。


    她的手,還是那樣軟滑,卻也那樣的涼。


    蘇妻嘴角稍稍抿了下,笑了。


    她已經五旬出頭,可她看著丈夫的笑容,看上去還是那樣的嫵媚,甜蜜,也無邪。


    蘇中天也笑了,輕聲說:“小橋,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和你在一起。你在我心裏,也始終是三十年前,讓我著迷的那個女孩子。”


    “哥哥,我不會對你有任何的愧疚。”


    如果讓別人聽到,年過五旬的蘇妻,還像三十年前剛認識丈夫那樣,喊他哥哥,肯定會酸下後槽牙。


    蘇中天卻很受用,輕輕點頭:“你本來就沒做錯什麽。人活五十年,再怎麽小心,又有誰沒被狗咬過呢?我,隻是有些放不下觀音。其實,別看我為她被沈嶽迷惑那樣生氣。但靜下心來一想,觀音從小做事,就從讓我們失望過。她既然選擇這樣做,那肯定有她這樣做的理由。”


    “哥哥你說的不錯。唉。”


    蘇妻抬頭看著天花板,聲音空靈:“可惜,我們必須得讓沈嶽去死。因為,隻有他死了,觀音才能嫁給秦尊,才能幸福。我們,才能瞑目。”


    “她會幸福的。”


    蘇中天剛說到這兒,門外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還有蘇黃山爽朗的笑聲:“哈,哈哈,道長駕臨,是蘇家的莫大榮幸。黃山沒能及時遠迎,還請贖罪。”


    他的笑聲未落,穿著黑色道袍,臉色淡然,渾身散著世外高人風範的……懶丫頭,踩著馬耳布鞋,緩步走進了會議室。


    雖說已經不在意某些噱頭,可在荊蟬道長出現後,蘇中天夫妻還是從椅子上站起來。


    蘇妻站起來時,要把手從丈夫手裏掙開。


    蘇中天卻用力攥住。


    他承認,妻子二十五年前的醜聞曝光後,讓他再也無顏麵對世界。


    但他卻絕不會因此,就對妻子有半分嫌棄。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人活一生,有誰沒被狗咬過呢?


    尤其他們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麽當然不會在意其它。


    看到會議室內,竟然還有兩個人,沒有出迎仙長的到來……荊蟬秀眉微微皺了下,眸光從他們牽著的手上掃過,嘴角更是浮上不屑的弧度。


    不過,荊蟬眸光又從蘇中天夫妻臉上掃過時,卻輕咦了聲。


    百十號人魚貫入場,腳步嘈雜,更有蘇黃山在旁嗶嗶個沒完沒了,也沒誰注意到荊蟬的這聲輕咦。


    蘇黃山就當沒看到二弟夫妻倆,熱情寒暄著,請荊蟬坐在了客座首位。


    原本,這兒是華英明做的。


    他是蘇家原先的女婿,也是客人中年齡最大的,坐在客座首位,無可厚非。


    不過荊蟬道長大駕光臨後,華英明肯定會“退位讓賢”,還不能有半點的不滿。


    事實上,他還相當有些嫉妒。


    江湖人說起南邊四大豪門時,都會說華蘇秦上官。


    可千萬別小看這種排名,那是好事之徒在經過極其嚴謹的各方對比後,才總結出來的。


    江北四大家,沈葉柳慕容,以沈家為尊。


    這邊,就是以華家為尊。


    但比蘇南音大了足足六歲的華英明,活了三十四五,卻從沒見過飛來觀的觀主,親臨過華家。


    每年,都是華家當代家主,前往飛來峰求見。


    今晚,飛來觀主卻親臨蘇家的事傳出去後,那些好事之徒,可能馬上就會改變排名……蘇華秦上官。


    “也許,荊蟬道長今晚親臨,是來壓蘇家風頭的呢?”


    華英明滿臉含蓄的笑著,剛要落座,會議室的小門開了。


    梁叔快步走出來後,馬上退到旁邊,彎腰抬手做出請的手勢。


    一個相貌清廉,白須,臉上長滿老人斑的九旬老人,緩步走了進來。


    這正是蘇家的定海神針,蘇老爺子。


    “阿彌陀佛,蘇居士。兩年未見,你氣色要好了許多。荊蟬冒然登門,還請海涵。”


    荊蟬道長雖說從來都不屑討好誰,可還是彎腰緝手,主動給蘇老問好。


    “多謝道長吉言。道長能大駕光臨,是我蘇家的榮幸。”


    蘇老也微微彎腰還禮,滿臉的慈祥笑容,請荊蟬道長落座。


    今晚蘇老遲遲沒有露麵,除了一個“關鍵人物”還沒到場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


    他盤膝坐在蘇家祠堂內,麵對列祖列宗和老妻的牌位,不住嘴的輕聲呢喃著什麽。


    最疼愛的孫女蘇南音“敗壞門風”這件事,對蘇老來說,壓根不算什麽。


    甚至,蘇南音明知道沈嶽厄運難逃,勢必會陪他一起走向滅亡,蘇老除了惋惜,感慨外,也沒放心裏。


    但他真心沒料到,在他眼裏最中規中矩的二兒媳,會在這個時侯爆出醜聞。


    這件事,可不是蘇南音任性離婚那麽簡單。


    甚至,二兒媳的名節,能不能保住,也不重要。


    讓蘇老心驚,這兩天寢食難安的是,那個陷害兒媳的組織,究竟要對蘇家做什麽!


    二十五年啊。


    整整二十五年,早就拿到蘇家小辮子的某組織,竟然始終沒有動用這個“核武”,這足夠證明,他們是多麽的能忍。


    又有多麽的可怕!


    人家不著急拿出這個東西,就是所謀甚大。


    香樓。


    蘇老活了九十多歲,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蘇中天夫妻前晚來如實匯報過後,蘇家馬上就連夜動用所有人脈,徹查和香樓有關的一切信息。


    香樓,不再是秘密。


    因為早在數月前,葉太李玟充當“送親使”送葉修羅去東洋前夕,荊紅命就用雷霆手段,一舉拔掉了李香雲為首的某處香樓分部。


    隻是礙於這件事牽扯太大,始終沒有公開罷了。


    但蘇家要想知道這些,卻是毫不費力的。


    香樓是東洋的地下組織。


    它是哪一年存在的?


    世界上,有多少家分部?


    究竟是哪些人,在暗中控製香樓?


    香樓存在的目的,是什麽等等,也許都不怎麽重要。


    關鍵是,蘇老能通過葉太李玟,和二兒媳都深陷香樓的慘酷事實中,迅速推斷出,還不知道有多少豪門貴太,都被拉下水!


    至少二十五來,香樓卻從沒露出任何的馬腳,貌似也沒做出有損任何豪門利益的動作。


    這給了人一種錯覺,好像香樓的存在,就是專門為豪門貴太解悶的……留下那些影視資料,也隻是以欣賞為目的。


    可休說是蘇老了,估計就算小學生,也能推斷出,香樓其實早就利用這些東西,在暗中控製葉太李玟們,為他們做某些事了。


    二十五年來,蘇妻沒接到任何的“命令”,這是因為,香樓還不想動用這枚棋子。


    這枚棋子,也終於發揮出了潛伏二十五年的作用……沈嶽被炸死,就是她的使命。


    蘇中天夫妻炸死沈嶽後,香樓就會放棄這枚棋子?


    不可能!


    好多明星,說話還和放屁那樣的詐捐呢,何況是可怕的香樓?


    他們,肯定隻會穩住蘇妻,說隻要搞掉沈嶽,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但當他們需要蘇家做什麽時,百分百還會郵寄這段視頻過來,繼續壓榨。


    該怎麽辦,才能解決這個大大的隱患?


    蘇老為此身為頭痛時,二兒子夫妻倆,今天雙雙跪在了他麵前,請他答應一件事……撮合愛女蘇南音,和秦尊的婚姻。


    這是他們夫妻,唯一的心願。


    他們,會以主動曝光這段不雅視頻,向蘇家列祖列宗、所有人賠罪後,雙雙自盡的慘烈方式,來一舉解決威脅蘇家的後患。


    是,我們承認,被香樓玷汙了。


    但我們絕不會因此,就向邪惡勢力低頭,甘心被它所利用。


    我們之所以炸死沈嶽,就是不想他連累愛女蘇南音。


    一切一切的罪過,都由我們夫妻來承擔,和蘇家,愛女無關。


    隻要蘇中天夫妻雙雙當眾自盡,就再也沒有哪個人,哪個勢力,能因這段視頻來威脅,影響蘇家。


    蘇中天夫妻的決定,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蘇老很清楚。


    可是,蘇中天是他親兒子,蘇妻嫁到蘇家後,也是備受人稱讚的賢妻良母,卻因被惡勢力陷害,就要以這種慘烈的決絕方式,走在蘇老前麵。


    換誰是蘇老,誰能受的了!


    受不了,也得受。


    為了整個蘇家。


    也為了蘇南音。


    蘇老在蘇中天夫妻說完後,沉默很久,布滿老人斑的雙手,在他們頭上輕撫著,仰天看向祖宗牌位的瞬間,老淚橫流:“癡兒,癡兒,何故如此?”


    從年輕時,就堪稱一代人傑的蘇老,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他原來是無用的。


    一個父親,如果連兒子都保護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夫妻自殺,還怎麽好吹噓多厲害?


    蘇老,老了……


    他甚至後悔,為什麽會被治好糖尿病。


    早死的話,就不用遭受這種煎熬。


    他久久的跪在列祖列宗牌位麵前,不住呢喃他是無用時,荊蟬道長駕臨。


    蘇老混濁的老眼,立即有亮澤泛起。


    他希望,荊蟬道長能救救他的孩子。


    也許,她今晚冒昧的大駕光臨,就是為了救蘇中天夫妻的呢?


    蘇老懷揣這個夢想,恭請荊蟬落座後,坐在了太師椅上,微笑著緩緩掃過現場諸人。


    他看向誰,誰就會低頭,做出恭敬狀。


    華英明也是這樣。


    除了表示恭敬之外,還有明顯的不甘。


    為蘇老竟然支持蘇南音和他離婚。


    如果能罵人,他再就開罵了:“老東西,我們豪門子弟在外玩娘們,那和渴了喝水,有啥區別?偏偏你們就抓住這點不放,卻無視蘇南音那個賤人,以有夫之婦的身份,和沈土鱉狼狽為奸。簡直是欺人太甚啊。”


    華英明的反應,當然逃不過蘇老的眼睛。


    他不以為意,笑了下剛要說什麽,會議室的門開了,有個淡淡的女聲傳來:“抱歉,路滑,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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