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重重,昏暗而迷醉。江致透過重疊交錯的人影,看到遲野帶著那女生在最裏麵的卡座坐下,兩人沒有馬上點酒,似乎在等人。


    他把視線收迴來挪到初衍身上,後者沒骨頭似的靠著吧台,臉上表情都淡去,隻有那雙眼睛還透著寒光。


    江致:“我過去招唿一聲?”


    後者甩他個白眼:“沒你的事。”


    恰逢一首歌結束,空氣短暫地靜了一瞬。初衍眸光落在地上那堆碎玻璃上,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落一道淡淡的陰影,沒人猜得透她在想什麽。


    江致立刻乖巧安分地住了嘴,拿來個新杯子,加上冰塊倒酒放到她手邊,煞有介事地道:“那小歌手電話我有,還要不?”


    初衍沒搭理他。


    江致:“真不要啊?別這樣啊姐,我能不知道你?那小男孩真挺好看的,我一會發給你,恩?”


    沒等初衍迴答,店裏一個服務生拎著一大袋東西過來問江致:“江哥,上迴辦過活動還剩一堆這玩意兒,怎麽處理啊?”


    江致探頭一看,隻見黑色布袋裏裝著許多各式各樣的麵具,是上個月做假麵酒會的主題趴留下的。他揮揮手:“丟了。”


    服務生“哦”了聲,正要走,冷不丁被邊上橫伸出的雪臂攔住。服務員懵懵地看去,隻見初衍吊高眉梢,不鹹不淡地來了句:“把黑色那個給我。”


    江致:“?”


    服務生打開袋子,拿出一個黑色帶細閃的半臉麵具。初衍拿在手裏把玩一陣,然後戴在臉上,問江致怎麽樣。


    江致以為她是帶著好玩,聳肩懶懶道:“你能不好看麽。”


    初衍聞言笑起來,從椅子上起來,拍拍江致的肩膀,說了句“配合一下”就朝酒吧最中間的舞台走去。


    江致:“……??!!!”


    初衍幾步走上台,歌手還抱著吉他在唱民謠,她也很有耐心,站在角落等人家唱完才過去拍拍他的肩讓他下去。


    後者一臉驚訝,看看初衍,又看看台下,不太明白是怎麽迴事。


    吧台旁,服務生目瞪口呆:“老板,這個……”


    江致擺擺手,隻別有意味地看了眼台上的初衍,然後讓人去通知歌手下場。又吩咐把全場的燈都關掉,隻在台上留一束追光。


    不多時,酒吧陷入一片黑暗。


    客人們紛紛躁動起來,以為是停電了。


    “別慌,特別節目。”


    舞台上,戴麵具的女人手握話筒,略帶沙啞的聲音擴散到空氣中,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她吸引過去。


    初衍話音落下的瞬間,音樂響起。


    重金屬搖滾燃燒了空氣。


    初衍一派自得,唇角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左手輕輕打著響指,纖細美麗的身體在追光裏隨著節奏小幅度地晃。


    氣氛越發熱鬧,人們都在期待她會帶來什麽。


    音樂漸入**,她的律動也越來越大。這時,又一束追光亮起,待看清舞台上那根鋼管,人群頓時爆發出尖叫。


    隻見那妖精一樣的女人抬手輕輕撫住鋼管,然後長腿勾起,這個姿勢令她的身體彎曲成漂亮而妖嬈的弧度,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


    初衍輕輕笑了起來,下一秒,伸出舌頭在鋼管上輕輕舔了一下,眼底生起妖嬈的霧氣。


    這動作簡直要了人命。


    全場瞬間沸騰。


    她就這麽攀著鋼管跳起來,雪膚黑發,長腿軟腰,性感到了極致,給人強烈的視覺刺激。


    沒人能把眼睛從她身上移開,尖叫和歡唿不絕於耳。


    江致坐在原處,無奈地低笑:這妖精真是……嘖。


    酒吧另一側卡座。


    傅紫“哇喔”了聲,她沒想到wubar到了晚上這麽刺激,挑眉睨了眼遲野,“我說你怎麽老來這兒呢……你這什麽表情?”


    後來臉色冷得像能掉下冰渣子,一雙黑沉沉的眼睛鎖著台上的女人,身上透著股深重而壓抑的戾氣。


    傅紫害怕地摸摸鼻子,話嘮如她,一時半會也不敢再說話。


    再兩天就是比賽了,她、遲野和賀藍約在wubar碰麵商量點事,誰知賀藍人還沒到,遲野看表演看生氣了。


    就在傅紫被遲野的低氣壓折磨時,賀藍發了消息過來,說自己快到城東了。


    傅紫默默給他發:趕緊的!我靠!野哥不知道怎麽迴事生氣了。


    賀藍:???


    傅紫:就看了個表演,突然臉就拉下來了,唱戲變臉都沒他這麽快的。你快過來!我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砸了這酒吧!真沒開玩笑!


    賀藍:……


    台上一場熱舞結束。


    初衍額角都是細密的汗,耳根和脖頸處的皮膚泛著紅,她輕喘了口氣,拿起話筒:“謝謝大家捧場。”


    下麵有人高聲喊“把麵具摘了唄”,眾人紛紛響應,這話很快如浪潮般響徹整個酒吧。


    “麵具就不摘了。不過今晚氣氛這麽好,我想邀請一位客人上來……”初衍頓了頓,道:“滿足他一個願望。當然,摘麵具除外。”


    喧鬧中有人問:“什麽願望都行?”


    初衍頷首。


    那人吊兒郎當地又問:“如果想和你接吻呢?”


    初衍的眸光在某處不著痕跡地滑過,她啞聲笑:“做什麽都行。”


    “我靠——玩這麽大!”


    場子又炸了,比之前她跳舞還沸騰。


    酒吧經理直冒冷汗,瞄了瞄仍舊一臉淡定安心看戲的自家老板,到底還是沒敢開口說話。


    又一男子舉手:“這人你準備怎麽挑?”


    初衍想了想,說:“既然要玩,不如就玩得大一點兒。從現在開始,第一位進這間酒吧的客人,就是我要挑中的人。”


    比起在既有人群中選擇,帶有強烈未知因素的盲狙更能讓人們興奮。這是眾人前所未有的冒險,亦是一場刺激的賭局。


    所有人摒息看向門口,不知會是怎樣的人能得到台上這位的青睞……


    傅紫也不由自主看過去。


    同時又忍不住打量台上的初衍,在心底暗歎:真是又美又野,誰都無法抵抗這樣的女人。


    除了……


    傅紫飛快瞥一眼遲野,發現他臉色更差了。如果剛才是能掉冰渣的程度,那麽現在就是千丈冰山,一眼望去能把人凍僵。


    難道是賀藍那傻蛋遲到太久,野哥等煩了?傅紫胡亂地猜著。


    正巧這時,門口的簾子被人拉開了。


    ——第一位來了!


    全場靜得可怕。


    傅紫沒看到,遲野在這時,輕輕地抬眼,冷冽淩厲的目光如同鋼刀一般刮過初衍。


    門口。


    賀藍一腳走進酒吧,撓撓頭,邊嘀咕這酒吧咋這麽安靜邊往裏走。


    走了兩步,他不敢動了。


    因為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著他,一道道興奮的目光跟射線似的能把他洞穿。


    賀藍頭皮一陣發麻,“……什麽情況?”


    他這句話仿佛啟動了某個開關,酒吧瞬間爆炸,同時幾個人二話不說把賀藍推著往舞台走。


    “我靠!你們幹什麽——”賀藍被好幾個人拽著,扯都扯不掉,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在台上了,身邊站著一個戴麵具的陌生女人。


    傅紫也瞪大眼:“賀藍這運氣絕了……”


    初衍也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會是賀藍,麵具後表情有一瞬間的僵滯。但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就沒有當場認慫的道理。


    下麵的圍觀群眾早就給不明就裏的當事人科普了好幾遍情況,初衍便站在一邊,等他的願望。


    賀藍納悶地摸摸鼻子,讓他對著陌生女人許願?有病吧?


    然後他看向那個女人,喲,身材不錯啊,長得貌似也不錯……那就勉強許個吧。


    恩,賀小公子就是這麽沒立場。


    底下有人喊:“你倆親一個吧!熱吻六十秒!”


    賀藍也是個玩慣了的主兒,這會兒已經放鬆下來,隱隱還有掌控全局的意思。他踱步走到初衍身側,似笑非笑地朝說話那人看去:“傻不傻,美人在懷,親六十秒就夠了?”


    “哇——”


    眾人紛紛起哄。


    “嘶,但我怎麽看你有點兒眼熟呢?”賀藍歪頭看著女人,總覺得她的側臉輪廓很是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初衍這時開口,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語氣親昵,帶著調笑意味:“說吧,想要什麽?”


    “……”


    賀藍瞬間大腦當機。


    我艸艸艸艸艸!!!!!!!!!!!


    他第一個反應是去找台下的遲野,可光線過暗,場子裏又太吵鬧,根本就找不到。初衍還在耳邊催他,賀藍進退不得,恨不能遁地。


    怎麽會是初衍?!她和小野分手了沒?!不不不——不管分沒分他也不可能在這裏跟初衍發生點什麽啊!


    賀藍右眼皮狂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藍怎麽了?突然慫了?”傅紫望著台上疑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為啥跟個木頭似的,到底什麽情況啊,野哥——”傅紫邊說邊迴頭看,頓時傻了,“我靠,人呢?”


    沙發上空空如也,冷臉了一晚上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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