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聖人啊裴聖人,你想想看你已經有幾天沒有去理事了?”

    顏知憶側著身子撐著腦袋垂眸瞧身旁的人,正好對上女人不複冰冷的明亮的眸子,忍不住勾唇調笑,伸出指尖去捏了捏女人的下顎。

    她身上僅披著一件白紗裙,領口鬆散,所露出的肌膚上盡是曖昧紅暈的印記,就連此時撐著頭的手腕上都是如此。

    裴卿言抿了抿唇,抬眸看了看她,目光觸及到那些曖昧的宣示主權的印記時又趕緊垂了下去,一聲不吭地伸手摟住了姑娘的腰肢。

    玄鐵鎖住了姑娘的手腕,每每夜深之時都叫她無力抵抗什麽。裴卿言初開情竇,亦是始嚐情.事,當真是食髓知味、欲罷不能。心上人就在身旁,被鎖鏈束縛著任君采擷,便是她也無法停下褻瀆把玩的衝動。

    她愛極了姑娘為她綻放時的嫵媚妖嬈。

    顏知憶瞥了瞥她這會兒的表情,埋頭悶笑不止。

    “怎麽了?”

    裴卿言有些無奈地為她撥了撥額前散落的白發,看著她眉眼彎彎的模樣也終是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要是被外麵的人知道我勾引聖人,他們又得給我發帖子罵人了。”

    “怎麽辦怎麽辦?”

    “球球不想被罵~”

    顏知憶摟著女人的脖子貼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輕唿了口氣。

    “誰罵你?”

    裴卿言抱緊了她,微微蹙眉,臉色冷下來了。

    “不會有人罵你的,若是他們敢罵你,我幫你打迴去。”

    她瞧著姑娘眉宇間似真似假的憂慮和害怕,心中一瞬忽視了姑娘眸中含著的笑意,隻心疼地垂頭去親了親她的眉心,低聲安撫道。

    若非可以,她都想把之前在殿中訓斥過妖皇的自己好生打一頓,又怎能忍受旁人辱罵自己的愛人?

    “好阿言,你怎麽這麽可愛?”

    顏知憶大笑,抬手捏了捏女人的臉頰。

    完了完了,這可不就和她幼時看的話本子上被妖妃禍亂朝綱以至於亡國的昏君一般嗎?

    裴卿言眨了眨眸,默默將差點笑得滾出去的姑娘又給拉迴了自己懷裏,隨後抱著姑娘不吭聲了,隻靜靜瞧著她的笑顏。

    她們可謂是在這間屋子中嚐遍了世間情.事的美妙,白日荒唐的事情沒少做過,硬生生荒廢去了數日,文書

    事務是一個沒理。

    就這般心照不宣地玩至各自收到了一封來自於鬼域魂族的請帖。

    發帖人是……

    付穎。

    顏知憶隨意倚在椅背上,蹙眉捏著這張素淨淡雅的請帖翻來覆去地看了許多遍,指尖不覺輕輕點了點椅子的扶手,垂眸思量了片刻。

    上一次鬼域大開、魂族舉辦盛典時也曾給她發過請帖,那時的魂族領袖分明是叫做……南榮蠱,這才百年竟已換了一位嗎?

    況且……

    顏知憶眯眸,指尖輕輕滑過那姓氏。

    鬼域以姓氏分等級,就她所知的貴族姓氏中……可沒有付姓。

    “你去嗎?”

    身後有人彎腰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耳垂,低聲問道。

    “去,為何不去?”

    顏知憶隨手將那請帖扔下了,輕笑著迴頭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有點兒意思。”

    就像是混沌中的一聲清鈴,讓她從這段時日沉溺的狀態中瞬間脫離,叫她已隱隱做好了些準備。

    鬼域大開,魂族擺宴,請帖發遍了上界的大能。

    原本這種盛典宴會,妖皇基本上是不假辭色直接拒絕的,但這迴竟是給了迴帖,倒是叫一眾人詫異。

    今日顏知憶挑了一件她曾經初為族長時穿的金紋長裙,半挽著白發以眉心墜作飾,帶著一眾人徑直走去了自己的位置拂袖入座了。

    雖是瞧著神色溫和了不少,但這入座前是一個眼神也沒給旁人,傲慢得一如既往。

    魂族辦宴,人族與妖族皆是客,自然不會坐主座。

    巧的是裴卿言與顏知憶的座位剛好便隔著大殿相對著,一抬眸便能瞧見彼此。

    這大概是她們最為滿意的一處了。

    裴卿言看著姑娘垂眸抿茶的模樣,眸中閃過幾許微不可覺的笑意來。

    為避人耳目,她也沒有盯著瞧多久,很快便淡然自如地收迴了目光,抬手端起茶碗輕輕抿了口,自覺今日茶水香而不澀、入口迴甘更勝尋常。

    顏知憶眉梢微動,以杯掩去了唇邊的笑意,淡淡抬眸瞥了眼對麵的女人。

    坐得倒是一本正經。

    洛露立於她身後,餘光中將這兩人的眉眼官司都瞧在了眼裏,心中無奈直歎。

    【陛下快別看了,眼珠子都要

    盯上去了。】

    她抱胸傳音調笑,臉上還得配合得做出一副冰冷兇戾的模樣,著實辛苦。

    顏知憶指尖一頓,眨了眨眸子,偏頭去瞧了她一眼,正對上了女魔含笑戲謔的眸子,當即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撫了撫鬢,慢慢轉了迴去。

    【慎言。】

    妖皇陛下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道。

    洛露握拳掩唇低笑了下,沒有再去逗臉皮薄的妖皇陛下。

    “尊上難得出麵,倒是稀奇。”

    盛典開始,殿內外皆是歡鬧歌舞。宴中除了那位高坐於階上不曾發聲的魂族族長,其餘的人都開始熱絡起來,互相舉杯敬酒應酬,瞧著卻是和諧。

    顏知憶半倚著椅背抬著茶杯慢慢地飲,不時以餘光瞧一瞧對麵的女人,難得在這種叫她倍感虛偽的場合中心生寧靜愉悅。她不找事兒,可總有些不怕死地想往她跟前來湊。此時便是魔族的一位首領端起了酒杯朝她遙遙敬了一杯,含笑溫聲道。

    話是溫和,字字帶刺。

    裴卿言微微蹙眉,漠然平靜的眉宇間覆上了一層凝霜,放下茶碗,朝著那發聲的魔族看了過去。

    場麵因這一句稍有凝滯,笑聲暫停了一瞬。

    萬般寂靜中,眾人或是凝神靜待或是幸災樂禍又或是……垂著頭不忍再看……

    看這魔族的人倒也麵生,想必是方提拔上來第一次參加宴會的。

    可憐啊,縱然是去惹裴聖,也莫要去惹妖皇。

    這個道理,他的前輩都沒教過嗎?

    眾人的目光暗暗落在白裙女人的身上,隻瞧著她握著茶杯垂眸輕抿了口,才漫不經心地抬眸瞥了眼那魔族,輕啟紅唇:

    “幹你屁事。”

    好生輕蔑狂妄,半分情麵也懶得給。

    魔族聞言一怔,隨即大怒,直直看向了她,對上了那雙黝黑冰冷的瞳孔。裏麵甚至還含著些許戲謔與看跳梁小醜般的玩味。

    分明此時他站著,這人卻好似在看一個卑賤跪於麵前的奴仆一般。

    何等羞辱?!

    “尊上這是何意?!這是瞧不上我等魔人的敬酒嗎?”

    顏知憶隨手放了茶杯,抬起指尖撫了撫發中金飾,淡淡勾了勾唇:“不是瞧不上,是驚詫萬分。”

    “從來知曉魔族情趣高雅,喜歡養些異種牲畜,情深義重,將之視為手足。今日

    才算是見識了一番。”

    妖皇放下了指尖,輕掩唇角:“魂族盛典中都不舍棄之,將此帶上大殿,令人欽佩。”

    靜謐的大殿中,有數人抬袖掩麵,遮去了自己忍不住的笑意。

    這是指著那首領的鼻子罵他是異種牲畜啊!

    何為異種?

    這是比牲畜還要低階的雜蟲玩意兒。

    裴卿言眨了眨眸子,看著嘲諷人的姑娘有些移不開眼睛,隻默默將自己的擔心收迴了肚子裏去了。

    ……好可愛。

    聖人默默垂下了頭,微不可覺地彎了彎唇。

    顏知憶正收迴目光呢,卻瞥見了自家聖人垂著腦袋偷笑的模樣,不禁頓了頓。

    過於可愛了,叫她隻看一眼都覺得心情瞬間好了。

    懶得再跟這些蠢貨糾纏,她最後瞥了眼魔族的坐席,輕輕點了點案麵,送去了警告。

    “牲畜亂吠,聽得孤心煩。若有下一次,孤不建議幫魔域收拾一些不服管教的東西。”

    這次出麵迴她的,是另一位魔域首領。此時起身垂頭作揖,恭敬頷首應是。

    “驚擾到尊上,實在抱歉。”

    顏知憶挑了挑眉梢,沒再說話了。

    這場盛典也還算平靜,就是處處透著點兒詭異。

    那位邀請他們前來的魂族族長一麵都未曾露,甚至於傳話的都是另一位魂族貴族的長老。

    散宴時,顏知憶斂眉朝著高階之上瞥去了一眼,隨後看向了對麵的女人,袖中指尖微微捏了捏。

    她隱隱預感變故的到來。

    可惜出乎妖皇預料的是,先於付穎出事兒的是她家的聖人。

    人族內亂,裴聖被禁鎖於高閣中,星衍閣閣主換位。

    聽到這個消息時,妖皇正心情頗好地在與女魔飲茶商議事務。突然便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傳訊,剛剛撕開時就聽到了這個消息,讓妖皇神色驟然變冷,捏碎了手中茶杯。

    顏知憶豁然起身,甩袖朝外行去。

    “球球去哪兒?”

    洛露捏著那張傳訊符,見她走去下意識便揚聲問道。

    “媳婦兒受了委屈,去把人搶迴來。”

    顏知憶冷著臉,頭也不迴地道了句。

    裴卿言端坐於高閣之中,周身皆是陣法囚牢,層層無形的鎖鏈將她禁錮

    在了這裏。

    閣內無光,她垂眸靜坐了片刻,還是輕輕為自己點了一盞燭火,生了些光亮。然而,女人方垂頭點亮了燭火,便瞧見了一旁地上倒映出的暗影,正沉默靜立著。

    裴卿言稍稍一怔,隨即抬眸看去,正對上姑娘含著霜雪的眸子,叫她心中都不禁頓了頓。

    “球……”

    她方張嘴想說些什麽,就被人欺身壓至案邊,手腕被捏得極緊,好似恨不得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似的。

    “求什麽?”

    顏知憶低低吐出了口氣,重重咬住了她的脖子。

    “這就是你說的很快便不用當閣主了?”

    姑娘的眸子猩紅一片,眉梢邊都是壓抑不住的戾氣。好歹是垂了頭,微微掩去了些此時臉上的神色,不曾叫女人看見。

    隻有她自己知道,方才瞧見被困在囚籠中的女人時心中是何感想。

    她的愛人,高高在上的聖人,被陣法折辱囚在高閣中。

    那一刹那,顏知憶的心裏都是暴戾的恨不得這會兒便去殺盡那些害她至此的人族。

    不惜一切代價。

    “……疼。”

    銀白長裙鋪落地上,女人披散著白發,縱容地由著姑娘如咬獵物一般狠狠咬住她的脖頸。白皙的指尖輕輕撫著姑娘的白發,無聲地安撫。

    許久之後,等顏知憶慢慢鬆開了牙齒,她才垂了垂眼簾,輕輕地道了句。

    顏知憶指尖一頓,抬眸看了看她。

    “……活該你疼。”

    姑娘低罵著,又抿了抿唇,有些心疼地湊上去舔了舔方才的咬痕。

    “……我想吃點心,我餓了。”

    聖人哪裏會餓?

    這般拙劣的撒嬌的手段,叫人一眼就能識破,卻讓顏知憶心底那點兒火氣慢慢的無力地熄滅了。

    又笨拙又可愛。

    顏知憶默然了一瞬,彎腰抱起了她,將人緊緊抱進了懷裏。

    “……沒點心給你吃,餓著長長記性。”

    顏知憶揮袖將此處的陣法盡數毀了,撕開傳送陣抱著女人踏入了妖域。

    裴卿言垂下了頭,抿唇不做聲了。

    那樣子,竟還有些委屈。

    顏知憶垂眸瞥了眼,唇角動了動,隨即蹙眉。

    “哪裏疼?”

    女人窩在她的懷中抬手摟著她的脖子,聞言也不抬頭,隻埋在她懷中悶悶地說著:“哪裏都疼。”

    妖皇默然:“……迴去給你擦藥。”

    顏知憶當真拿她這副模樣無法,低歎著垂頭吻了吻女人的白發:“既然不做人族的閣主了,便給我當王後去,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取來,何苦吃那個罪。”

    裴卿言抬眸看她,眸中含著些許柔軟的笑意,她抿著唇瓣乖順地點了點頭。

    顏知憶心下直歎,愈加摟緊了些。

    當夜晚上,新任的妖族王後還是吃到了點心。

    是素來傲慢的妖皇照著人族的食譜給她親手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有誰還記得付穎嘛?我之前提過一次哦~~隻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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