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晚舟隨著楚南知進了殿中,也不再跟著女人,隻找了個地方百般無賴地垂頭把玩著腰間的銀鈴。這周圍都是親傳弟子,她找了個眾人之後的位置好生躲清靜,隻盼著快快結束了這場收新大典好讓她歸去修煉休憩。

    然而……

    “尹舟?”

    “尹舟尹舟尹舟?”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自以為放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袖子被人不斷地扯著。

    殷晚舟抬頭望了望大殿中的頂部雕塑,旁若無人般專注,似要在上麵看出個花兒來。

    她身子往旁邊柱子那兒靠了靠,指尖一扯,將自己的袖子給挽救了出來,隨後雙手動了動、揣進了自己的袖子裏,肩膀一縮、懶懶散散地跟沒骨頭似的倚在柱子上,頭都不迴一下。

    “尹舟~~”

    有人輕輕戳她。

    殷晚舟實在無語,慢吞吞地轉了個身,邊轉身邊趁其不備地翻了個白眼,一頭抵在柱子上,用冷漠的背影拒絕跟小屁孩交流。

    周圍已經有不少親傳弟子聽見了動靜,暗中瞧了她們幾眼。

    “尹舟舟~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上次打架的時候踏壞靈仙穀藥草的事情告訴藥峰長老。”

    小姑娘用著自己認為很低的聲音跟殷晚舟說悄悄話。

    周圍有人不小心噗了聲,隨即輕咳了兩下,麵麵觀心,盡是一派認真嚴肅。

    殷晚舟抬手掩麵、無語凝噎,以頭抵著柱子,拚命地翻白眼。

    快跑!

    救命!

    天玄門收徒的標準是越來越低了嗎?

    這家夥是怎麽被收進來的?!

    一旁的小姑娘還想開口說些什麽,突然的就被轉過身來的人捂住了嘴巴,以劫持的姿勢拖著往暗處靠了靠。

    小姑娘眨了眨眸子,一動不動,很是配合地乖巧地當被劫持的人質。

    “謝鈴鈴,你能不能閉嘴?”

    尹舟舟忍無可忍,一把揪著她的衣領將個子不高的小姑娘拎起來了些。

    “不能。”

    小姑娘安靜地眨著眼眸,無辜地瞧著她,歪了歪腦袋,很實誠地迴答了她。

    好家夥。

    這是魔君大人遭受到的有史以來行為最為惡劣的挑釁。

    殷大魔頭兇神惡煞地悶聲問她:“你就不怕我把你打死?”

    她按了按腰間掛著的長劍,眉間微壓,眸色狠厲,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謝鈴鈴一臉驚懼害怕,連連搖頭,眼淚汪汪地揪著她的衣角。

    “人家好怕!”

    “不要殺我嚶嚶嚶!”

    小姑娘嗚嗚嗚掩麵抽泣,渾身發抖。

    殷晚舟:……

    殷晚舟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一時間沒能找得到自己的話頭。

    周圍撲哧撲哧的聲音接二連三,但等她一眼望去時又是個個正經嚴肅、端正從容。

    幼稚。

    一群小屁孩。

    殷晚舟不屑搭理他們,一臉冷漠地伸手到自己腰上掛著的一個小荷包裏摸了摸,掏出可晶瑩剔透的糖來。

    她一手放著糖伸到了小姑娘的麵前晃了晃。

    抽泣害怕著的謝鈴鈴動作一頓、眨了眨滿是水霧的眸子,陡然間止住了淚珠子,眼睛瞬間亮了亮。

    殷晚舟冷眼瞥著小姑娘歡歡喜喜地彎唇準備來接她的糖果,兀的勾唇惡劣地笑了下,就在小姑娘的指尖要觸碰到糖果時猛然縮了迴來,隨後於小姑娘笑容僵硬的神色下慢悠悠地將糖扔進了自己嘴裏。

    哢嚓哢嚓哢嚓。

    她抱胸瞧著小姑娘,嘴裏哢嚓哢嚓咬了兩下,一顆糖就這樣沒了。

    謝鈴鈴:……!

    謝鈴鈴:qaq嚶

    小姑娘要哭不哭的噘著嘴,眼眶裏又慢慢閃出些淚花來。

    殷晚舟莫名被愉悅到了,哼笑了兩聲。

    “沒吃飯嗎?”

    “要哭就哭大聲點兒。”

    “尹舟舟欺負人!”

    小姑娘小聲控訴她,目光中帶著赤.裸裸的譴責。

    “那又如何?”

    殷晚舟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哭。

    可惜這裏是大殿裏,縱然她們站在角落中也不好放肆,謝鈴鈴那些淚珠子最終還是被她吸著鼻子咽迴去了。

    “楚師妹可不能再放縱這小兔崽子了!”

    頂頭大殿上端坐著的一眾長老又怎會看不見下麵弟子間的玩鬧?

    隻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藥峰長老清清楚楚地將這兩個小家夥的對話聽進了耳朵裏,實在忍不住,額角上青筋跳了跳,轉頭對著楚南知低聲勸了句。

    “這已經是今年第五次打架打壞我的草藥了!”

    藥峰長老痛心疾首。

    “你下次讓這小兔崽子去旁的地方打去,別來靈仙穀了!”

    他都沒忍住,就在人家師父麵前氣得叫了小兔崽子這幾個字。

    “實在抱歉,是某管教不嚴。”

    楚南知一直含著淺淡的笑意垂眸瞧著她家軟團子焉壞焉壞的欺負人時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也頗為欣慰自家的小祖宗好歹是交到了一個處得還不錯的好友。這兩個小家夥的對話她也聽見了,此時瞧著藥峰長老有些無奈又惱怒的模樣,心下亦是歉意,對著他微微頷首,示意自己迴去定會管教好這小兔崽子的。

    “穀中損失由我來出,迴去後定叫她來給您道歉。”

    “不必了不必了。”

    藥峰長老如今一見到這小兔崽子就頭疼,他家的弟子不爭氣,之前被這丫頭生生打哭的模樣還曆曆在目,著實不想直麵對上這兔崽子。

    “下次注意就行。”

    “好。”

    素來冷淡沉默的楚道君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徒弟身上實在是像變了個人。

    她那寵徒弟都快要寵上天的方式也叫一眾長老咂舌不已。這幾年下來,她家的小徒弟楚尹舟頑劣搗蛋,要麽不下山峰,一下山峰便找人打架搞破壞。隻可憐了威名赫赫的楚道君背地裏不知為這個不省心的弟子賠禮道歉了多少次。

    “畢竟還是個孩子,調皮些也是難免。”

    一直安靜不語的許長歡淡淡看著下麵湊在一起的兩個小家夥,陡然開口道了句。

    她這猛然間開了口,便讓一旁的幾位長老有些摸不著頭腦。

    更別說沉默已久的刀峰長老竟是意外的緩和了神色附和了她一聲,愈加令眾人詫異。

    藥峰長老頓了頓,抬眸瞥了眼他們二人,目光又在下麵那小兔崽子身上轉了轉,心下暗自苦笑了下,指尖拂了拂自己的白須。

    孽緣啊孽緣。

    楚南知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淡淡抬眸看了看兩人,抬起茶杯輕抿了口,眉目間稍有冷意。

    她將視線重新放迴自己的軟團子身上,恰好瞧見了那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的場景。

    名為謝鈴鈴的女孩可憐巴巴的扯了扯她的軟團子的袖擺,隨後的,她家那別扭傲氣的小姑娘也就皺著眉頭不甘不願地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幾

    顆糖來分給那女孩了。

    楚南知靜靜瞧著,心下微軟,有些無奈地點了點杯口。

    這別扭的性子當真是……

    可愛至極。

    殿外場地上突然響起了鍾聲,殿內一眾弟子們皆收起了笑意、肅然垂頭。

    這是新弟子們已經通過了第一輪的長生梯試驗。

    這些通過試煉的新弟子們將會進入大殿中測試靈根血脈,由此決定他們是分於外門還是內門,若是資質上等者更有機會得到長老青睞、收為門下弟子。

    眾長老們也正襟危坐,肅然看向這群踏入殿中的新弟子。

    啪。

    可就在第一個弟子踏入大殿之時,不知是誰,竟是失手打翻了杯盞,失聲喃喃。

    “……顧……子衿?!”

    顧子衿?

    楚南知聞聲看去,卻是樂峰的一位金丹真人,此時神色詫然驚愕,似是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她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這周圍長老大多皆有此意,都盯著底下那容貌柔弱的女子看。便是端坐高處的許掌門,竟也如此?

    這是何意?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寂靜,上邊長老皆不開口,下邊眾位弟子們亦不明所以、不敢發聲。

    殷晚舟抿了抿唇瓣,站直了背脊,眯眸瞧著殿中怯怯站著的女人,心下驀地嗤笑了下。有一股子冷意一直傳到了她的腦中,又在她胸腔中徘徊不散。

    終於來了。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感覺一般,她的直覺終於得到了實現。

    顧子衿。

    殷晚舟在心底細細呢喃咀嚼著這個名字,唇瓣卻是驟然彎起,連帶著她精致好看的鳳眸,都彎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應是她來到這天玄門最大的收獲了。

    殿中神色嬌弱怯懦的女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麽,不經意地迴頭朝她這兒看了一眼,卻在下一秒時驟縮了瞳孔。

    她的所有表情和動作都在殷晚舟的眼中,當年愚笨時不曾察覺到的異常之處此刻皆明顯至此。

    殷晚舟歪了歪腦袋,笑得愈加無辜而明媚單純,淺棕色的明亮的眸子中澄淨一片、沒有半分陰霾。隻一看便叫人知曉這是被嬌寵著長大的孩子,沒有半分陰暗與心機。

    她這般笑著,心中也愉悅起來。

    就像是蟄伏許久的兇獸

    終於瞧見了獵物。

    她等了這麽多年了,終於等到了這個女人了。

    當年顧子衿從她身上拿走的東西,是時候該連本帶息的還迴來了。

    哦,不不不。

    殷晚舟在心底又連連搖了搖頭。

    那樣還是太便宜這狗東西了。

    讓她來猜一猜,顧子衿這次迴來的目的是什麽呢?

    應該是當初拿到手的東西還未能滿足她的需求,迫使她不得不再迴天玄門來,故技重施?

    今日依舊是楚南知為她紮的馬尾辮,帶著紅綢的蝴蝶結和兩個小金鈴鐺。穿著一身白紋紅襖裙的小姑娘彎著眸子抿唇淺笑,指尖撥弄了兩下腰間的銀鈴。

    這一次,該由她來玩兒玩兒了。

    殷晚舟彎眸看著女人,瞳孔深出陰冷暴戾,掩藏著暗不見底的嗜血殺氣。她看著殿中的人,卻又像是透過那具軀體捉住了裏麵躲藏著一個或者兩個小偷。

    該還債了。

    狗雜種。

    氣氛僵硬了片刻,不久後靈根測試開始,負責測試的是一位金丹期真人,神色嚴肅,並不受殿中詭異氛圍的幹擾,隻專注為這些新弟子測了靈根。

    其中有三個單靈根。

    值得一說的是,那頭一位進殿的女弟子便是單係水靈根,資質傑出。

    “你叫何名?”

    許長歡垂眸看著殿中女子,眸中神色幽深不明,冷聲問道。

    “弟、弟子名為顧清寧。”

    女子性子似乎很是怯懦,不敢抬頭,隻垂著腦袋柔弱迴答了她。

    許長歡眉眼無波,不置可否。

    “可有哪位長老想要收徒?”

    她平靜地問了句。

    殿中無人迴答,一片沉寂。

    顧清寧間此情狀,臉色愈白了些。隻無助慌亂地抬眸看向了眾位長老的座位,仿若不經意間瞧見了坐於一旁的那藍白長裙的女人,眸中一亮,趕緊跪地而拜。

    “清寧欲拜長老為師,望長老成全。”

    女子神色倔強。

    而她跪拜的那人呢此時看都未看她一眼,隻垂眸看向了自己的手心處,唇瓣微動了下,眸子閃過幾分幾不可見的笑意來。

    潔白的掌心中此時是被人用靈力寫著傳來的小字,還配了副圖。

    【不要不要不

    要不要!!!】

    圖上是一個圓滾滾的小人,正叉著腰好不氣惱的樣子,那頭頂上還冒著幾撮小火苗。

    楚南知抬袖掩唇,掩去了唇邊忍不住勾起的弧度,目光在殿下垂著頭一副老實乖巧模樣的小姑娘身上頓了頓。

    “不必。”

    女人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神色冷淡平靜,沒有半點動容。

    “門下已有弟子,不再收徒。”

    她說得很是直白。

    楚南知雖是想瞧一瞧她的小姑娘吃醋的可愛模樣,可是又舍不得叫殷晚舟委屈傷心半分。這位姓顧的弟子來曆不明,又引得眾人這般異常的反應,楚南知對她已有八分警惕和疑慮,何談收徒?

    “長老……”

    那女子似未想到會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絕,眸中霧氣蔓延,楚楚可憐地瞧著她。

    可未等她說什麽,楚南知微蹙了眉,淡淡打斷了她。

    “自去罷。”

    她沉了聲,毫不掩飾的冷意與不耐。

    楚南知瞧著她這副嬌柔作態,心中並無半點憐惜,隻覺作嘔厭惡。

    迴去後定要與舟舟說一說,不可讓她與此人接觸過多。

    她心中警惕十分。

    此女心機深沉,她的舟舟又心思單純懵懂、行事衝動,若是叫此女給騙了怎好?

    【怎麽會這樣?!】

    顧子衿麵上傷心不已,心下惱怒。

    【你太過自大,將這些人都當了傻子不成?】

    男人冷笑。

    【可這也就算了,那個弟子是怎麽迴事?】

    【殷長樂怎麽會在這兒?!】

    顧子衿垂眸怯懦含淚地退到了眾人的後麵去了,目光在不遠處紅裳小姑娘身上一掃而過。

    【你是這些年睡糊塗了不成?】

    她質問,男人反倒愈加不耐起來。

    【殷長樂此時在魔域做她的魔君呢,這弟子的生命氣息不過才十多歲,怎麽可能是殷長樂?】

    男人斥道。

    【別疑神疑鬼的了,那弟子身上氣運濃厚,正是你此次的對象之一。長老暫且近不了身,就趕緊想想辦法靠近這個弟子。】

    【……好。】

    顧子衿心下莫名跳得厲害,她又看了看那站在一旁的弟子,細細辨認出了她身

    上的生命氣息。

    果真才十數歲。

    顧子衿微微鬆了口氣,那些心悸的感覺散去了不少。

    也是,殷長樂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兒?

    更何況,這個弟子也隻不過是五分相像罷了。

    殷晚舟垂了垂眼簾,隨手往嘴裏扔了顆糖,眸子彎彎,瞳孔冰冷。

    蠢東西。

    “獎勵師父一顆糖~”

    小姑娘黏糊糊地摟著楚南知的腰肢不放手,吧唧一聲親了親她的臉頰,甜甜蜜蜜地蹭了蹭她的脖頸。

    這一手借花獻佛實在用的好。

    楚南知哭笑不得。

    這借的還是她親手做的花。

    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微微低頭含住了小姑娘指尖的糖果,將這亂動的小祖宗往自己懷裏拉了拉,生怕她掉下去。

    “甜嘛甜嘛~~”

    小家夥又湊過來在她另一邊的臉頰上親了親,小聲問她。

    “甜。”

    楚南知含笑瞥了她一眼,低低歎息。

    “那是,畢竟是舟舟喂給師父的呢~”

    小家夥得意洋洋地翹著尾巴。

    女人捏了捏她的耳垂,也隨她鬧。隻陡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微微斂了斂唇邊的笑意。

    “日後與那新弟子避開些。”

    殷晚舟一怔,眨了眨眸子。

    “哪個新弟子?”

    “便是要拜我為師的那個。”

    楚南知有些擔憂地撫了撫懷中小姑娘的臉頰,瞧著她明亮的眸子,隻怕她會被算計欺負。

    “此女心性不可、心機深重,你平日中不能與她交往過深,隻避著便好。若是避不過,也得抱以警惕之心。”

    楚南知細細告知於她。

    殷晚舟挑眉,頗為新奇地打量了她幾眼,有些興味地問她:“師父為何會這般想?”

    楚道君竟然一眼就看破了那雜種?

    “直覺而已。”

    “寧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楚南知擔心她不聽話,便再三強調了幾遍。

    “舟舟且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行吧行吧,都聽師父的。”

    殷晚舟難得真切笑出來了。

    但是這不接觸倒也不太可能。

    不接觸,怎麽讓那些狗雜種下圈兒呢?

    晚間燭火搖曳,銀裙女人端坐於窗前桌邊,手握長卷,垂眸細細看著。

    捏著紙頁的指尖微微用力。

    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了,發出些許響聲。

    女人眸中冷色終於稍稍褪去了些。

    那外邊探進個小腦袋來,臉上掛著討好的笑意,一見著女人便往她身上撲去。

    “師父~~”

    小姑娘如往常一般撲進了女人的懷裏,可素來會含笑溫柔看著她的人今日卻難得冷了臉色,眉眼無波,並不瞧她。

    “師父~舟舟想你啦~~”

    小姑娘討好地親了親她的下顎,湊過去蹭了蹭女人的臉頰。

    “一時不見,如隔三秋啊!”

    甜言蜜語不要錢地撒。

    女人眸色終於有了動靜,她一把捉住了小姑娘的手腕,眉間隱忍著什麽,又似是夾著些什麽,冷聲反問她:“既想了,為何不歸?”

    盡會花言巧語的小騙子!

    “這是誰給你弄的?”

    楚南知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小姑娘今日身上的不同。

    是那原本白嫩柔軟的耳垂上多出的一對垂著玉珠子的耳環。

    “是……是……顧……清寧……”

    小姑娘看見了她的神色,這樣從未有的冰冷叫她心下也是一顫,隻垂頭悶悶答了。

    “我不是讓你離她遠一些嗎?”

    果不其然,女人神色愈冷了兩分。

    “我偶然遇見她的……然後、然後就……”

    “就一同玩到了這麽晚,幾乎便不想迴來了?”

    楚南知怒極反笑。

    殷晚舟一呆,囁嚅地看著她,眼眶下意識便一點點紅了。

    “我沒有。”

    她緊抿著唇瓣,紅著眼眶從女人身上爬起來了,甩開了她的指尖,用力瞪了瞪她。

    楚南知僵硬著指尖瞧著她轉身跑遠的背影,過了片刻的,頹然鬆開了指尖,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從不曾這般與殷晚舟說過話。

    可是今日卻不知為何地忍不住地惱火……還有擔心與慌張。

    她的小姑娘從未在外待這麽久過,什麽消息都不給她留,玩兒到這麽晚才迴來。

    同伴還是她曾告誡過要警惕的顧清寧。

    楚南知一見到那女子,心中便反感厭惡得緊。

    她獨坐屋中等了大半夜,心中擔憂得厲害。

    之所以未曾去找,是因為她給殷晚舟的防身靈器並未被觸動。

    她的小姑娘沒有遇到危險。

    殷晚舟心下很是煩躁,她與那狗雜種周旋了一天,本想迴來瞧瞧楚南知洗洗眼睛的,沒想到一迴來便遭女人冷聲質問。

    她以為她是誰?

    殷晚舟心下嗤笑,恨恨地踢開了一顆石子。

    當夜,她沒迴去,就在樹林裏找了個枝頭躺下了。

    可寒夜露深,叫她休憩得極不安穩。

    待到許久之後,她睡意模糊朦朧中,有人在耳邊低歎,輕柔地將她給抱進懷裏去了。

    楚南知垂眸,為她拂去發中垂落的露珠,看著懷中小姑娘安穩的睡顏,終究是低聲歎息,轉身慢慢歸去了。

    懷裏的人如幼時一般下意識便要往裏蹭。

    可是她的小姑娘還是長大了。

    楚南知教導著殷晚舟,希望她能交到一兩個好友,就如普通的弟子一般。

    然而當她的舟舟真的脫開她的手,去與他人結伴同行、玩樂不歸時,楚南知心底便又密密麻麻地難受起來。

    是否太自私了?

    她於深夜中反省,目光卻無法從懷中的人身上移開。

    再大一些吧。

    再長大一些吧。

    楚南知無聲歎息,溫柔親吻著她的眉心。

    師徒的關係已經無法滿足貪心的女人了。

    她想要更為親密的聯係。

    伴侶。

    殷晚舟一早醒來時,發現自己正睡在床上,床頭又多了一副銀色的耳釘,上麵鑲著小小的藍玉珠子。

    她一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麵的耳環果然被人拿下來了。

    是誰做的簡直不言而喻。

    “那個不好,帶這個罷。”

    女人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你怎知不好?”

    殷晚舟不看她,微微蹙眉偏頭。

    “戴上罷。”

    女人未與她糾結這個,隻緩緩走了過來,撫了撫她的臉頰,柔聲哄著。

    殷晚舟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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