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樹海。

    這裏是樹海邊緣的一個小鎮,站在這小鎮唯一的客棧門口,已可望見無邊的樹海。

    小鎮上隻有十幾戶人家,在彌漫的瘴氣中,度著艱辛的歲月,他們唯一珍貴之物,就是口水井。

    曾幾何時這裏有著百戶人家,現在都搬個幹幹淨淨,自從‘樹海’的食人族開始到外麵來活動,附近的人,搬之不迭;取道的人,不惜繞遠道過。

    當然有些自視甚高,膽色過人的武林豪傑,不願改道而行,或是一些趕路的人,以及不知情的人,仍會打從此路經過,不過還是馬不停蹄,不敢向樹海裏望上一望,仿佛望上一眼也會有大禍臨頭似的。

    盡管這樣,仍然有膽大的在這裏開了一個酒家,打著破爛的酒旗,在北風中、雪花中,像一個巍巍顫顫、滿頭白花花的老翁在招招搖搖。

    過客都會在這小客店中打酒壯膽、小息提神及充饑解渴,以打足精神,也有想進入樹海尋寶的會先在這裏買好水,因為樹海裏麵的水是不能喝的。

    這使得客棧裏的酒和水比金子還貴。

    這家小野店,叫做“茂林客棧”。

    這日風大、雪大,賣酒的老頭兒看著唿嘯的北風、陰黯的天色,一麵撥著算盤,發出空洞的“得得”之聲,忽聽夥計在門口大嚷道:“老板,有客人來了,又有客人來了。”

    老板一怔,心道今年的來客倒特別早,出門一看,隻見風雪之中,走來了兩個青年,沒有座騎,衣著單薄,但在風雪之中,兩人飄飄若仙,毫不費力,已到了店前。老板不禁張大了口,因為此地荒僻,向無人煙,常有食人族出沒,一般很少人單獨出入,有些商隊有著上百人尚不敢出外,而今這兩個年輕人,不過二十幾歲,竟穿著這樣單薄的衣服就敢來這裏出門,老板倒是向未見過。

    其中一位帶刀的青年笑道:“老板,有沒有吃的,先來一盤醬牛肉?”

    老板如夢初醒,招唿上座後,關切地道:“二位客官,是路過還是尋寶?”

    帶刀青年的笑道:“我們找人。”

    另一位青年:“進樹海裏找。”

    老板嗬著氣道:“兩位客官不嫌老板吩叨,老板要相告二位,樹海裏死了好多人哇——”

    帶刀青年:“我倆知道,不過沒關係。”

    老板看看這兩位青年,顯然是貴家子弟,顯然有些武藝,可是又不放心,於是道:“不瞞兩位,樹海裏麵有食人族。進去的人很少有出來過?”

    另一位青年笑道:“這我們也知道?”

    老板喃喃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老板知道這兩人鐵了心要進去,也不再嚼舌,酒菜都送了上去。

    帶刀青年輕聲問:“龍天,你真的決定不帶雪兒、瑩姐她們一起來嗎?”

    原來這兩位青年正是龍天與納蘭飄雪。

    龍天:“就如我老爸說的,他們已經被高官糜爛生活腐化了,帶他們來,連一天都活不下去,還得連累我們。”

    納蘭飄雪:“我們又何嚐不是呢?”

    龍天:“我們不一樣,在經曆過黑死帝國那次暗殺行動後,什麽樣的惡劣環境我都可以忍受。實在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那些食人族和食人樹就是我們的食物。”

    倆人正在說著。

    忽然不知何時,店門已經站住了兩人。

    一男一女的兩位中年人,看似一對夫妻。

    老板及兩個夥計,都嚇了一跳,老板幾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竟沒看見這兩人是如何走進來的,當下趨前笑迎道:“二位客官,請坐,請坐。老朽老眼昏花沒看見二位大駕?”

    那老板一問,夫婦倆都沒有說話,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點了茶,那右邊的中年男子微笑道:“來兩壺好酒。”

    老板大叫道:“阿笨,阿福,上酒!”

    忽然門簾又無風自蕩,四名灰衣老僧,雙掌合十,魚貫而入,在他們身後跟著十餘名青年和尚在一張大桌子旁坐下,不說一句話。

    那老板、阿笨,阿福正錯愕問,隻聽又是一陣急蹄聲,馬急止,幾乎在馬止長鳴之際,兩名老道羽衣高冠,背懸長劍,身後同樣跟著十餘名小道士,飄然而入,一入店門,見到四僧,長長一揖,四僧也連忙合什,表迴禮。

    這時候,店內又走入了一人,這人一身錦衣,態度雍容,叫一壺酒,逕自斟飲;這時店外老遠就響起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既不快,也不慢,聲音沒有減弱,也絕不增強,慢慢走到店門,“颶”一聲掀起了布簾,走了進來,在龍天他們的對麵坐下,也是一言不發,自斟自飲。

    那老板、阿福及阿笨,幾時看過在這樣一個活見鬼的冬夜裏,竟來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客人,心中正大唿詫異的時候,又有四名頭陀,忽然閃入,來勢之疾,無可形容,眼看四人就要撞上一麵大桌,老板正叫得一聲,那四人卻不知怎的,突然變得好端端的各占一席,那老板才籲了一口氣,隻覺今晚真是邪門。

    在這之後,客店內又來了四個金衣壯漢,六個武林豪客,又相繼走入客店之中,一時之間,老板和阿福、阿笨三人,忙得不可開交,而這後來的十人,談笑之間十分無拘無束,雖仍似各懷心事。

    這時店內的位置,已完全坐滿了,忽又一陣喧嘩,店外人聲嘈雜,阿笨幾時見過這種陣仗,不禁苦笑道:“我的媽呀。”阿福走前去跟老板說:“老板,今日生意過後,您老可就發大發了,記得多賞給阿福幾個錢啦。”

    老板用手輕拍著阿福的頭,催促而憂心地道:“去,去,去,快去幹活兒,我看這些人員怕都不是常客,得罪了隻怕店都砸了,到時候在你工錢裏扣。”

    說著時,門外的人已走近店門,兩名帶刀侍衛首先掀起布簾,一個打扮得一身華貴綢服的少年公子邁了進來。這公子樣子十分俊朗,濃眉裏日,臉若冠王,衣著卻十分隨便,神態間自具一種貴氣,身分無疑十分尊貴。

    這位公子走進來時,吩咐手下道:“你們在外麵呆著,不要打擾店家做生意。”

    “是,公子。”

    公子徑直朝著店內走去,突然停步在龍天旁邊的桌子,對著龍天點頭笑了笑。

    龍天也笑笑迴禮。

    但在此之後,那位公子沒有再看任何人,仿佛除了龍天之外,其他人都是空氣一般。

    納蘭飄雪好奇得問:“你們認識啊。”

    龍天微笑道:“是親戚。”

    納蘭飄雪怔了怔,笑道:“你又來了一個親戚。”

    “天哥。”一聲清脆女聲在他背後響起,

    龍天轉頭一看,隻見一女子正在凝視著他,麵上露出春花般的笑容

    “琳琳,你怎麽怎麽趕來了?”龍天奇道

    凱瑟琳臉蛋微紅:“我是來幫你的。”

    龍天正想告訴她這裏很危險,快點迴去的時候,突然間看見兩名巨大的執戈肅立的武士站在凱瑟琳的身後,目光卻如鷹一般瞪著龍天。

    龍天愣了愣問道:“這兩位是。”

    未等凱瑟琳開口,一個卷須虯髯,頭戴金冠的紅袍老人從凱瑟琳身後走出冷冷笑道:“這是倆個是我們家的家丁。”

    “你們好啊,家丁。”龍天微笑著拍了拍兩個兇神般武士的肩膀,

    紅袍老人盯著龍天看了半晌,問凱瑟琳:“他就是你所說的天哥?”

    凱瑟琳抿嘴而笑,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話。

    她一麵說,紅袍人一麵點頭,目光卻不住在龍天身上打轉,他麵上雖然開始露出笑容,但目中卻有種懾人的威嚴。

    龍天也含笑迴望著他,心裏也開心起來,他覺得這老人看來絕不會是個壞人。

    就在這時,四柄金戈閃電般向他刺了過來。

    四柄金戈,兩上兩下,戈長幾達兩丈,執戈的武士力道足以開碑裂石,長戈刺出,如毒蛇出穴。

    一個人在毫無防備之下想躲開這一偷襲,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流血的慘劇,顯然必將發生,但坐在周圍喝酒的那些個人,卻連看也沒往這邊看一眼。

    似乎無論什麽事,都不能令這幾人動心。

    隻有凱瑟琳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她看見那四柄金戈,幾乎已到了龍天身上,龍天卻連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目中不禁露出了驚惶之色,苗條的身子也像是站不穩了:“克涅夫先生,你要幹什麽?快點住手”

    隻聽“錚”的兩聲,金鐵交鳴。

    龍天還是沒有動,也沒有迴頭,但不知是怎麽迴事,那四柄金戈,竟被他挾在肋下。

    四個金甲武士都撞到一起,手已麻得抬不起來了。

    兩旁喝酒的這才開始來打量龍天,目中才露出驚訝之色,那克涅夫已拊掌大笑道:“好功夫,果然是好功夫!小姐果然沒有看錯。”

    龍天淡淡道:“但在下卻看錯了,在下實未看出閣下也會暗算別人。”

    克涅夫:“我隻想試下你是不是有資格保護小姐。”

    龍天道:“萬一我如躲不過你這一試呢?”

    克涅夫笑道:“那你隻好自認倒黴。”

    龍天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問凱瑟琳:“這位殺人當飯吃的紅袍鬼是?”

    凱瑟琳:“他是我們家的小管家之一克涅夫。”

    龍天:“這麽說的意思是你們家還有幾個大管家?”

    凱瑟琳不好意思道:“我說了我父親是個小貴族,有幾個管家也是挺正常的。”

    龍天苦笑:“有機會我倒真想去你家看看小貴族是怎麽個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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