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恭恭敬敬地將小馬送出門口,隨即倒迴迪廳將賬目快速清點完畢,趁其他人還沒有到場,離開迪斯高趕往了醫院。

    他妹妹正在一位人稱金嫂的愛心社工的攙扶下在院子裏曬太陽。見到秦皓快步走來,她在陽光下綻出欣喜的笑容,“阿哥!”

    秦皓替掉了金嫂,攙扶她到一邊石凳上坐下,“感覺怎麽樣?”

    “已經可以自己走走啦。醫生說我要是照這樣下去,很快就能出院啦。”

    秦皓替她撚掉了頭發上的一片細小落葉,麵上雖沒什麽表情,眼神卻很溫柔,“我最近忙,不能常來看你。”

    “我懂的,阿哥你放心去吧,我沒事,金嫂天天來看我,對我可好啦。”

    她笑容太燦爛,秦皓伸手想摸她的臉,手抬起來,還是又放下了。他向四周掃了一眼,沒有見到可疑的人,金嫂也已走得較遠,於是低聲又道,“小橋,是我對不起你。”

    “阿哥!你怎麽又這麽說?我說過,要是沒有你,我現在就活不下來了,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的錯,”秦皓眼底浮上內疚和後悔,“你還小,需要人照顧,可我卻……要是這次我從泰國迴來以後,多陪著你,早點發現你生病,我就不會再答應他們做事了。”

    “阿哥,”小橋攥住了他的衣角,堅定地看著他,“我已經讀中學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在做很重要的事,別人說你什麽我都不信,我相信你。可是我也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你也要相信我。”

    秦皓沉默地再次抬起手來,想碰她的臉,最後還是撫上了她的發頂,輕輕撫了兩下,將她的頭按在了自己肩上。

    這兩兄妹畢竟隻是同父異母,且初見時都已經是大孩子了,一直沒有什麽親昵接觸。陡然間被秦皓這樣一拉,差點直接衝進了他懷裏,小橋一時紅了臉,不明白她這性格冷淡的大哥為什麽突然轉性。然而秦皓此時卻飛快地將一張紙條塞進了她手裏,隨即輕輕推開她,結束了這個短暫的擁抱。

    “這個號碼記在腦子裏,撕掉衝進廁所。”秦皓低聲道,“平時對金嫂留幾分心,不要全信她。要是很久沒有我的消息,或者察覺到不對勁,打給這個人。”

    ……

    幾日之後,小馬帶著秦皓,上總部向大佬例行匯報工作。大佬對他們新兄弟間和平共處、相處融洽的現狀很是欣慰。談話進行到一半,小馬出去接了個電話,接完急匆匆跑了迴來,皺巴著臉

    十分蛋疼,湊過來跟夏六一耳語,“大佬,泰國那邊又派了新的殺手過來,被玉觀音殺了,屍體現在就躺在我屋裏。我得迴去處理一下。”

    夏六一也皺起眉頭,囑咐他道,“告訴她,驍騎堂護得了她一時,護不了她一世。她幹爹要是打電話找我要人,我沒有不交給他的道理。她要想繼續在這裏混下去,也得拿出像樣的理由給我。”

    小馬匆匆而去,臨行時猶豫了一下,想把秦皓拐走迴去處理兇殺現場——髒活、累活、苦活,既然是好兄弟,就要齊分享嘛!但是轉念又一想,迴憶起那天晚上秦皓闖入他家,玉觀音看清秦皓的臉之後就跟饞貓見了小鮮魚似的騷浪反應,心裏一陣惡寒!當即把秦皓扔下給大佬,自己走到外麵去叫了兩個心腹手下,急急忙忙地走了。

    大佬繼續聽秦皓匯報工作,同時發現幫裏其他兩個資曆深厚的小頭目進來通報事務的時候,除了畢恭畢敬地叫大佬之外,都還額外對秦皓點頭示意了一下。

    夏大佬心中疑惑,等那兩人上前來跟他耳語完了、又得了指示、撤走之後,才對秦皓半開玩笑地道,“你這小子成天臭著個臉,不吭不聲的,什麽時候人緣這麽好了?”

    秦皓迴道,“我跟他們沒有接觸過。不過弟兄們都在傳,說我跟青龍大佬長得像。”

    他說話一向是這個模式,直白得令人猝不及防。夏六一半天都沒有再說話,許久之後,才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你跟他一點都不像。”

    “青龍大佬是什麽樣的人?”秦皓目光坦然地看向夏六一問。

    夏六一又是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到此時,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思索起秦皓與青龍的不同來,才突然發現這個冒牌貨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質——除了臉長得像青龍,竟然沒有其他一處能令他聯想到青龍。

    這個小子年輕而無畏,聰明但稍顯稚嫩,孤獨而冷僻;接受過誰的恩惠,便傾力相報,但一報還一報,並不願意與他人建立起更多聯係;據小馬調查他其實與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相處時間不長,感情並不親厚,他卻甘願為她上生死擂台;小馬說這小子沒有朋友,對手下馬仔公平仗義但並不親密,獨居,不常出入煙花之地,沒有固定來往的女人。

    這種孤獨離群、將自己隔絕在他人之外的氣質,不像青龍,像是二十歲時的他自己。

    像是當年親手促成了青龍與小滿的婚姻的他自己;像是不顧青龍和小滿的挽留,以“我長大了,想要個人空

    間”為由,主動搬離了居住十年、留下無數迴憶的別墅,一個人住在遙遠偏僻的村屋的他自己;像是甘願付出生命去守護那兩人的幸福、但不敢再與他們多作靠近的他自己;像是從不希冀他人的親近與溫暖,在深夜裏一次又一次以自殘的方式終結欲望、直至冷心薄情的他自己……

    夏六一垂著眼想了許久,最終語氣平淡地另起了話題,“你妹妹怎麽樣了?”

    秦皓便知道他不想再談之前的話題,迴道,“手術很成功,恢複得很好。”

    夏六一四下摸索,從褲兜裏摸出了一支棒棒糖,撕了殼塞進嘴裏,又繼續問,“她隻是你半道上撿來的妹妹,為什麽願意為了她上擂台?”

    秦皓依舊目光坦然地看著他,“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夏六一嚐到了舌尖苦澀的甜意,唇齒間一陣酸楚。是啊,小滿也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了小滿,他什麽都願意去做,哪怕是將青龍推向她,自己從此轉身離開。可小滿和青龍最後卻那樣慘死……一切都是因為他做錯了嗎?

    沒等夏大佬將這複雜的苦澀細細品嚐,走廊外頭突然響起一連串興奮又八卦的女聲,“在哪兒?在哪兒呀?那個新來的小子在哪兒?”

    將一堆攤子統統甩給大佬、以“你蹲牢子的時候老娘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忙到吐血,應該出去瀟灑快活一趟,修補老娘疲憊受傷的身心”為由、攜女伴小蘿去夏威夷逍遙快活了大半個月的崔大掌櫃,隆重迴歸!

    她曬黑了一整圈,剪了個更加利落的短發,拖著一隻裝滿了夏威夷特產的箱子,叉著腰大著嗓門在走廊上吆喝。正在辦公的眾人以及總裁室門口的保鏢們,齊齊抬起手指向了總裁室裏麵。崔東東興奮得合不攏嘴,拖著箱子哐當哐當地衝過走廊,徑直撞門闖入了總裁室!

    “大佬!那個長得像青龍的小子在哪兒?!我迴來看他啦!啊哈哈!”

    夏六一正在嚼著糖專心感懷,被她這麽一嚇,一口嚼碎的糖嗆在喉嚨裏,差點噎過氣去,忙不迭抓過一旁的茶杯,灌了一口熱茶下去。崔東東此時已經關門落鎖,把一臉茫然的秦皓給堵住了,直接上手去捏他的臉,“我靠!這也太他媽像了吧?你是不是整過容啊,小子?”

    秦皓一言不發向旁邊側了一步,頭微一偏便避開了她的魔爪。崔東東眼珠一轉,手腕一翻,接連幾招太極擒拿手。秦皓身形突閃,眨眼間連連避了過去,竟沒讓她近半點身。

    崔東東不怒反樂,相當開心,

    “啊哈哈!有意思!大佬,你上哪兒找了這麽個小寶貝兒?長成這樣,身手又好,你是要把小三子活活氣死啊!哈哈哈!”

    夏六一含在嘴裏沒來得及咽的第二口茶“噗!”地噴了出來。

    ……

    正在開車的小三子,突然打了一個震天動地的噴嚏,差點闖了紅燈。趕緊踩下刹車,在等紅燈的間隙裏,他一邊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盒子看了一看——真是打個噴嚏都怕把這個東西磕了碰了。

    他今天中午去金店取了這個盒子,下午從車行裏把這輛新車開出來,先去接送了阿爸、吳媽和欣欣,讓窮苦了半輩子的一家人也坐坐自家的車、湊湊新鮮。阿爸一上車就批評他浪費錢,聽他解釋說是公司給他配的、自己沒花一分錢,便轉嘴批評公司,“公司有錢應當用來發展,未雨綢繆,不要拿給各別人士享樂!”

    “行了吧,阿爸,您剛才上車的時候笑得嘴都合不攏呢!”欣欣在副駕駛上迴頭說。

    “嘿你這丫頭!收了你哥什麽好處?提前坐過車了?”

    “哪有啊!阿爸您老人家不先坐上來‘開光’,我哪敢坐呀!”

    一家人笑鬧一番,然後又嘰嘰喳喳地商量起一場婚宴來——阿爸和吳媽修成正果,準備下個月辦一場酒席,將幾十年的老街坊老朋友們都請來快樂快樂,不收份子錢,隻收恭喜恭喜。

    何初三將阿爸和吳媽先送去醫院給阿爸複查身體,然後又單獨載著小妹欣欣去上繪畫課。欣欣前幾年十分叛逆,讀到中五就輟了學。經曆了大高那件事、又在小蘿那裏戒毒之後,她性情收斂了相當多,也開始學著關心父母、認真生活了。何初三有意送她再迴去讀書,她覺得自己實在不是那塊料,好言好語地說服了何初三,何初三便轉而送她去學了她感興趣的藝術學校——日後做漫畫家也好,設計師也好,化妝師也好,都是一門正經手藝。

    車上隻有兄妹倆,欣欣的話題便放寬了許多,嘰嘰喳喳地跟她阿哥講那時候在小蘿那裏戒毒的經曆,小蘿怎麽把她綁在床上幾天幾夜呀,犯毒癮的時候怎麽把她扔在冰桶裏,在她發狂的時候狠扇她耳光……

    “她說幸好大高給我的不是‘白麵’,沾上那個就沒救了。我跟你說,阿哥,你別看蘿姐長得秀氣,手可狠啦。她以前也被人害,染上癮,是靠自己生生戒下來的。她真是很了不起,我特崇拜她。還有東東姐有時候也來看看我,她好帥呀哈哈哈……”

    欣欣發了一陣有關東東姐的花癡,又咬牙切齒地詛咒毒販子們不得好死、橫屍街頭。何初三一邊聽她咒罵,一邊想到她崇拜的東東姐幹的那些勾當,想到她的大佬,想到大佬那似乎隱隱間留有餘地的“洗白”,心緒一時沉重複雜了許多。

    到了藝術學校樓下,欣欣不肯下車,還要一臉八卦地跟他聊她那位“阿嫂”,說小蘿姐守口如瓶、東東姐一臉氵?笑,什麽都不肯告訴她,搞得她撓心撓肺地好奇。何初三彎起嘴角微微一笑,話都不說,一招太極推手就把她送出去了。

    “嗨!阿哥你肯定心虛了!你怕什麽呀,我又不會告訴阿爸阿媽!”欣欣在後頭追喊,“你現在去哪兒?是不是接阿嫂去玩?你肯定是去找他秀新車!”

    何初三麵帶微笑,又開出幾條街,這才在路邊停下,從懷裏摸出一隻精致小盒子,來迴地翻看把玩。想像著六一哥看到盒中物品時的表情,他的心便漸漸被柔然情意所占據,那一時的猶豫,以及對家人、對自己良心的歉疚,便漸漸被柔情壓至最心底了。

    將小盒子塞迴西服內袋,他重新開車啟程,前往夏六一的總公司。在距離總公司就半條街的十字路口前,突然莫名其妙打了一個碩大的噴嚏。趁著紅燈,他將小盒又摸出來看了一看,一邊看一邊便又牽唇微笑起來。

    ——傻妹,你阿哥今天豈止是找你阿嫂秀新車,還想請他當新人呐。

    ……

    “你胡說八道什麽?!”夏六一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狼狽抹了一把嘴,怒瞪崔東東。

    崔東東轉頭看看麵無表情、眼神茫然的秦皓,故作驚訝地問夏六一,“他還不知道小三子?”

    “他知道個屁!你胡說八道什麽!這他媽的跟他有屁關係!”夏六一破口臭罵,唯恐崔東東口無遮攔再當著秦皓的麵說出什麽來,“秦皓,你先出去。”

    秦皓依言而去,剛走到門口被崔東東叫住,“哎,小秦皓,你等等!先在外麵等我,先別走啊,我今晚請你吃個飯。你拜堂的時候還沒見過我呢,我是你副堂主!”

    秦皓點點頭,無言地出了辦公室。守在門口的保鏢阿南看他坐在就近的沙發上、神情似若有所思,於是走過去陪他坐下,拍拍他的肩,企圖挽留一點幫會的形象,“咳,阿皓兄弟,你不要誤會。我們大姐頭一般不這樣,她平時為人很嚴肅,真的。”

    屋內,驍騎堂那位平時為人很嚴肅的大姐頭,正樂顛顛地從行李箱裏搬出兩個椰

    子殼做的大頭男娃娃玩偶——造型非常奇特,頭大身小,且胯/下皆有一根奇長的小棒棒。

    崔東東一臉氵?笑,“買給你和小三子的,拿迴去以後一定要放在床邊上。你看哈,這兩個娃娃是這麽用的,隻要床一震,它們的小棒棒就會抖個不停!哈哈哈哈!”

    笑完了,她見大佬不僅沒發話,而且依舊黑著臉瞪她,於是抱著娃娃嘻嘻哈哈地湊上來,“怎麽啦?生氣呐?怪我沒問,我以為他知道咱‘大嫂’的事,開個玩笑嘛。”

    “你少胡說八道,”夏六一餘怒未消,看著這兩個又醜又不正經的娃娃更是心堵,“你還找秦皓吃飯做什麽?”

    “飯當然得吃!你背著小三子,不是,背著我這個副堂主,新收了一位親傳門生,我當然得跟他溝通溝通,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替小三子,不是,替咱驍騎堂把把關啦。”

    崔東東說到這裏,坐在大佬的老板椅扶手上,一把摟住他肩膀,故作神秘地壓下聲來,“喂,大佬,老實講你這事做得不妥當,你收他之前就沒考慮過後院起火?你還親自收了他作門生,人家小三子當時入幫,都僅僅拜在我名下而已。這小子的事你肯定還瞞著小三子對吧?不然小三子早在你家後院搭柴火堆、澆汽油了!”

    “關他屁事!”夏六一道。他從來沒考慮過這一茬,因為他從來就沒對秦皓起過別的心思!僅有的幾個對“大嫂”之事的知情者——小馬和幾個保鏢——因為並不知道他過往對青龍的異樣情意,也從未在他麵前點破、提醒過。現在突然被崔東東這麽一說,他琢磨過味兒來,確實是有點心虛。

    何初三知道他與青龍的往事,但從來都沒有表現出呷醋的樣子,也沒問過在他心裏青龍和他誰輕誰重。死者為大,何初三又聰明,哪怕心裏紮了根針,也不會輕易問出口,不會傻乎乎地挑事。但是現在來個活的冒牌貨,他可就摸不準了——那撲街仔最近這段日子當大嫂當得理直氣壯,連他抽根煙都要管!這醋勁一上來,怕是真要搞事!

    何初三在夏六一眼裏其實一直有幾分神秘——何影帝嘛,又精明,又能演。撲街仔的心意他懂,但心思他從來都不懂,總覺得這小子腦子裏有數千萬個齒輪,動不動就轟隆隆地亂轉出一些他不知道的花花心思來。

    夏六一想到這裏就心虛成怒了,又補了一句,“他敢!”

    崔東東哈哈一笑,唯恐天下不亂,“那我今晚叫上小三子一起去吃飯,看小三子敢不敢?”轉身就拉開門往屋外喊,

    “小秦皓,走走走,大姐頭請你吃飯去!”

    夏六一罵了聲娘,一拍桌子跟著衝出去。崔東東攬著秦皓胳膊往走廊上走,夏六一大步流星而至,一把拽住了秦皓另一隻胳膊,低罵道,“崔東東!你敢!”

    崔東東難得見大佬這副模樣——心虛得連玩笑話都分不清——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怎麽著,你怕你的小寶貝兒被人撕了吃了?哈哈哈,放心啦,你這小寶貝兒身手這麽厲害,‘那個誰’又打不過……”

    她邊說邊扭頭看到了站在她麵前的“那個誰”,傻在當場,嘴裏還繼續,“……他。”

    何初三西裝革履,身姿挺拔,一副溫文爾雅的紳士氣場,對著她微微一笑,“東東姐,你迴來了。”

    崔東東樂極生悲——自己倒是樂極,生了大佬的悲——嘴張成“口”字,傻了三秒,才結結巴巴地說,“嗨,小三,不不,小何顧問呀,好久不見。”說完還欲蓋彌彰地扭頭看了大佬一眼——大佬的手還搭在秦皓胳膊上。

    何初三又朝大佬微微一笑,“大佬好。”

    “……”大佬把秦皓的胳膊放下了。

    “這位是?”何初三朝著秦皓也微微一笑。

    “這是新來的同事!”崔東東忙道。

    何初三笑容和善,“你好,我是公司的投資顧問,姓何。”大方地向秦皓伸出手去。

    秦皓不失禮節地與他握了握手,“秦皓。”

    何初三握著他的手,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臉,露出更加讚賞的笑容,“這位新同事長得真是一表人才,一定很得大佬欣賞。是吧,大佬?”

    “……”大佬臉黑了。

    嗅出了火藥燒焦般的微妙氣氛,崔東東眼睛四周一瞟,走廊上還跟著兩個保鏢,以及三兩個路過的工作人員,料想何初三再怎麽也不會在這裏大開酸炮,於是把秦皓的胳膊一挽,帶著他溜為上計,“那個,大佬,小何,我要帶這位新來的同事去吃飯,先走了哈。”

    “……”大佬轉眼瞪她。

    崔東東假裝沒看到,拉起秦皓就走。何初三還在後麵道,“東東姐,這幾天你有空嗎?有些項目的事需要跟你商議。”

    “行啊行啊!電話再約!”崔東東邊走邊道,腳步愈發飛快,“對了!大佬辦公室放著我給你帶的禮物,記得帶迴去哈!”

    “好啊,謝謝東東姐。”

    崔東東拽著秦皓一路狂奔進

    了電梯。秦皓被她拽得步履蹣跚,有些疑惑,“大姐頭?”

    “不要問不要問,知道得太多有生命危險,”崔東東低聲勸道,隨後又拍著胸口自言自語,“今天真是撞太歲啊,我要不還是再出去玩兩周算了,明天別迴公司了。”

    ……

    崔大掌櫃帶著導火索臨陣脫逃,剩下夏大佬獨自一人悲壯地站在陣前,麵對微微而笑、神態如常的敵方大將何初三。他沒辦法,隻能使了一招以進為退,板著臉端出大佬架子來問,“你來這兒幹什麽?”

    何初三掃了一眼路過的一名工作人員,向她點頭微笑示意。工作人員剛要對他迴以微笑,發現他身邊站的是大佬,立馬戰戰兢兢地喚了聲大佬、何顧問,小碎步跑了。

    這下,走廊上除了兩名保鏢,一時無人。何初三上前一步偷偷牽住了大佬的手——剛才抓秦皓胳膊的那隻手——笑容愈發溫柔燦爛,“接你迴家吃飯呀,六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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