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此刻臉色也難看,她最喜桂花,尤其是這幾棵粉桂,每年這時節,什麽桂花茶桂花糕,都沒少用,且隻用這粉桂上的。


    今日早時她才用過一碗桂花羹呢。


    太子妃感覺喉間一陣翻騰,她強壓著怒意與惡心,厲聲道:“查!!給本宮查!到底是誰幹的!”


    她聲音剛落,一個嘀咕聲響起,“這粉桂不是太子妃娘娘最愛的嗎?怎會不知道這花是怎麽養的?”


    太子妃厲目朝說話那人看去。


    史翠微是在眾人都朝自己望過來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她的臉唰啦一白,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全然不敢看太子妃的視線,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太子妃娘娘恕罪,臣女不是那個意思,這話不是臣女想說的,臣女……”


    史翠微口不擇言,又驚又怕嚇得抖如鵪鶉,眼淚止不住的淌。


    那話明明是她在心裏想的,怎麽就說出口了呢!怎麽會這樣?


    太子妃臉色青紫交加,眼裏迸出殺意,直接下令:“帶下去,給本宮掌嘴!”


    史翠微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兩眼一黑就暈死過去,但暈了也沒用,旁邊過來兩太監就把她拖下去,該打的嘴巴子,一個也逃不掉。


    鬧出這樣的事,賞花宴自然辦不下去了,女眷們紛紛離開,青嫵卻沒走,而是捂著頭,一副難受模樣。


    “不行,我頭暈,得緩緩。”


    太子妃現在心煩意亂,看到她就更討嫌了,讓人帶青嫵去了休息的偏殿,自己也走了。


    以人肉養花這事不但惡心,還關乎她的臉麵,若不查清楚,她豈非要擔上一個殘暴的名頭!


    太子妃如何能不怒,這分明是有人要害她!!


    但這件事她卻是沒懷疑到青嫵頭上,主要是,的的確確不可能。


    青嫵被紅蕊綠翹攙去偏殿,霍紅纓見她似乎真有些難受,還想過來幫忙,青嫵卻衝她眨了眨眼。


    霍紅纓就止步了,她撓了撓頭,忍不住笑嗬嗬的走了。


    這厭王妃真的是個神人啊。


    雖然沒有證據,但霍紅纓總覺得今兒的樁樁件件都和青嫵脫不了幹係。


    定國公夫人今天本是想趁機找上青嫵的,但出了這麽多事,她剛剛也被嚇壞了。


    等迴到府上,喝了好幾盞安神茶都沒緩過勁來。


    倒是謝韞聽到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了。


    “聽說今日賞花宴上出了事,夫人沒事吧。”謝韞本就儒雅,與定國公夫人本就鶼鰈情深,自是關心的。


    定國公夫人出自大儒楚家,楚氏捂著心口,搖搖頭,又點點頭,沒忍住竟落下淚來。


    謝韞見狀趕緊握住她的手:“夫人這是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楚氏深吸一口氣,將賞花宴上的事細細講來,謝韞越聽眉頭越是皺緊。


    “簡直無稽之談!疏兒和甥媳豈會有瓜葛,太子妃玩這麽一手,簡直是……”


    謝韞胸口一陣起伏,本身涵養在那裏,罵不出多難聽的話。


    “那粉桂的事的確喪盡天良,不管是不是太子妃命人做的,此番她都討不了好。”


    謝韞搖頭道,心裏卻有個感覺,這件事早不被戳破晚不被戳破,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會不會又是甥媳婦的手筆?


    “不過那丫頭也是真厲害,太子妃想壞了她和疏兒的名聲,借此讓咱們兩家生出間隙,她這招亂拳打死老師傅,倒叫太子妃自食惡果了。”


    他誇讚著,卻沒注意到楚氏的神情。


    楚氏這會兒也停下了哭泣,抿唇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厭王妃的確本事不小,可她上次來府上時,我就發現她行事太過出格。”


    “疏兒的名聲這次也是被她牽連……”


    “夫人!”謝韞聲音驟變,“你可知自己在胡說些什麽?”


    楚氏被他嚇了一跳,夫妻這麽多年,她從未聽謝疏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過,心裏慌張之餘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謝韞是真沒想到楚氏會有這樣的想法,震驚之餘不免有些失望。


    “甥媳行事是不同於尋常女子,她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莫要忘了,她不止是阿硯的妻子,還是翎兒的救命恩人。”


    楚氏剛剛心裏也有歉意,知道自己不該胡亂埋怨青嫵,她就是覺得青嫵既然那麽厲害,行事就該萬無一失,不該讓自己兒子被牽連進去。


    這會兒聽謝韞說起謝翎的事,那點歉意又被不滿取代,不禁脫口而出:


    “你一口一句甥媳,人家未必認你這舅舅。”


    謝韞皺了下眉,審視了她許久:“你對她有怨氣,為何?”


    “我沒有。”


    夫妻這麽多年,誰又騙得過誰。


    謝韞看出了楚氏在撒謊,直覺中間有些事,但他卻沒再追問,隻是讓楚氏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等出了院子後,他才叫來管家詢問:“夫人這些天可見過什麽人?”


    管家沉吟:“前些天厭王殿下那邊派人過來給夫人送了歉禮。”


    謝韞皺了下眉:“好端端的送歉禮做什麽?”


    “翎少爺生辰宴本是想邀請厭王和厭王妃的,不過他們似乎拒了,翎少爺有些鬱鬱寡歡,夫人也有些不開心。”


    謝韞點頭表示知道了。


    蕭沉硯不來參加這事他知道的,不說別的,蕭沉硯剛接手戶部,現在哪有那功夫來?


    至於青嫵不來,他也覺得不是啥大問題,楚氏應該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對青嫵有意見才對。


    謝韞直覺這裏麵還有點別的事。


    雖說如今都說大丈夫不管後院內宅,但謝韞卻不這麽認為,內不平,外必亂。


    定國公府和厭王府同氣連枝,這亂子,絕不能出!


    這事兒得查清楚!


    此刻的東宮,青嫵進了偏殿歇著後,紅蕊和綠翹就在殿外守著,隔絕了東宮的人進去伺候的意思。


    等殿外安靜後,青嫵直接起身,扯下一根頭發往床上一丟,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傀儡就出現了。


    她左手一抬,幽冥燈出現,下一刻,她就旁若無人的穿牆而出,大大方方的走去找百歲了。


    百歲原本是在蟾宮外的後花園等著的,結果青嫵過去後居然沒找見人。


    判官筆咦了聲:“那小子怎麽還亂跑?”


    正說著呢,就見花園那邊幾個宮人慌慌張張抬著一個老太監往外跑。


    那老太監滿臉是血,嘴裏不斷呻吟。


    後麵還有小太監在嘟囔:“王公公也太倒黴了,走路上都能被飛出來的石頭砸破頭,今天真的太邪門了……”


    青嫵看了兩眼,然後就笑了,徑直朝這幾人過來的方向走去,繞到假山後,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蹲在假山後麵,正在擦手。


    一邊擦手一邊罵:“讓你罵我家王妃,老閹狗,這次打破你的頭,下次等你出宮采辦套麻袋打斷你狗腿。”


    青嫵拎著燈,笑看著少年那張兇巴巴的娃娃臉。


    判官筆:“嘖,這小子……平時對著你沒一個好臉色,私下居然為了你在東宮打人,嘿,不愧是能十年如一日在你忌日那幾天號喪,號到下麵的鬼都想揍他的牛人啊。”


    百歲正嘟嘟囔囔的呢,莫名感覺後背一涼。


    他警惕的剛要轉身,一隻手就搭在他肩膀上,隻有一隻手,像是被什麽截斷了似的。


    “爹啊!”百歲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知道你崇拜我,但叫爹大可不必。”青嫵完整的身形顯露,似笑非笑的看著少年人:


    “沒看出來啊,原來百歲副統領這麽挺我,哎呀,我可太感動了。”


    百歲的娃娃臉瞬間青了紫了紅了……熟透了!


    這隻鬼!到底什麽時候來的!!


    該死,被她聽到了!丟大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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