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裏發生的事傅語昭有所耳聞,她的眼線告訴她,這天早朝結束,皇帝獨留下了鄭宏深,至於談話內容,她就不知道了。她的眼線要是跟得太緊,會有被發現的可能。

    不過據說鄭宏深離開皇宮時,臉色蒼白,走路都有些顫顫巍巍。不僅如此,鄭宏深好像對鄭家軍下了死命令,要她們看住鄭誌習,不準他再碰見傅語昭,若是方圓幾裏內有傅語昭存在,趕緊帶著小少爺撤。

    雖然鄭誌習的威脅暫時沒了,傅語昭還是得抓緊時間把她的東苑建起來。房子是置辦好了,就差人入住了。

    最好請的幾個幾乎是錢一到位,就開開心心搬進了東苑。李清源那幾個小倌,一搬入東苑,早早地選好了房間。最難請的,不是一向自視清高的沐音,而是傾絮。

    傅語昭當聽到這兒的時候,不由得皺眉,怎麽會傾絮最難請?

    沐音正命人收拾東西,她總共有兩個丫鬟,其中一個丫鬟跑來打小報告:“小姐,奴婢打聽過了,那傾絮去不了,柳娘不放人。”

    沐音略微一思索:“怎麽會?她不過一個紅倌罷了,贖身的錢自有三公主出,柳娘為何不放人?”

    “奴婢不知,反正奴婢在房外聽了一耳朵,傾絮正和柳娘吵架呢。”

    大部分樓裏的姐兒都不敢和柳娘吵,因為柳娘一是嗓門兒大,二是手段狠。不聽她話的姐兒,懲罰都很嚴。沐音剛來金鳳樓那會兒,幸好有人保她,不然她這清倌也做不長久,早就被柳娘安排人開了苞。

    以前傾絮那機靈勁兒,哪敢和柳娘吵,現在果真是攀上枝頭變鳳凰了,背靠三公主,竟然這般放肆。柳娘的房間外,聚了不少人看熱鬧,個個耳朵貼著窗戶,生怕漏了一句。

    沐音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她私心裏是希望柳娘不放人的。畢竟這樣一來,她去了三公主的東苑,她就是管事的,傾絮就該永遠爛在金鳳樓。

    這次傅語昭的東苑請人,絕大多數人都恨自己沒有入得傅語昭的眼。因為這次傅語昭的邀請,不是簡單地請人去做客,請人做客這事,不止她傅語昭一人幹過,不少自詡風流的公子哥兒都幹過這事兒,把有才有貌的清倌紅倌請去府上,再邀請來自己想要結識的其他人,拉一個局,這事太多了。傅語昭請人的特別之處在於,她請人,沒有太多的拘束,她不止為你付清贖身的錢,最後還將賣身契還給本人。

    也就是說,若是能入得東苑,那人不

    久便是自由之身。許多風塵中人,消磨了青春,低聲下氣討好恩客,存一輩子錢也不一定能攢夠贖身錢。多數都是容顏已逝,老了醜了,對青樓沒用了,老鴇就要趕人了。那時候,有的人存了點小錢,便會迴到鄉下過個安生日子,有的人則會尋個普通人家嫁了,不過多數都是為奴為婢,妾都不配。

    但她們若是能入了傅語昭的東苑,在風華正茂的年紀,恢複自由之身,不說嫁個權貴之家,小富的家庭還是有希望的。且自由之身,她們想做什麽做什麽,又不必受那老鴇的訓斥和鞭打,還能跟著三公主有肉吃,這誰不願意?

    傾絮聽影二說起時,整個人眼睛都是亮的。她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要耗在金鳳樓了,誰能想到,她也能有機會贖身,自然是開心的。其實之前幫傅語昭打聽各家青樓的賬本和房契地契賣身契所在時,她就隱約有種感覺,當真的有人為她贖身時,她才覺得真實。而這一切,都被柳娘打破了。

    柳娘旁邊站著幾個身強力壯的打手,一臉兇惡地看著傾絮。傾絮自小被打慣了,看見這樣的壯漢,總不自覺想起棍子打在身上的痛感。

    “柳娘,這是三公主的意思。”傾絮說。

    柳娘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啊,貴為三公主,怎麽會有空和我們這等小人物計較呢?莫不是你在三公主麵前說了什麽壞話,讓三公主以為我們這兒是什麽龍潭虎穴,想把你們救出去?”

    柳娘剛要讓手下人好好教訓教訓傾絮,但傅語昭這人,就跟住在金鳳樓一樣,剛好能趕在她動手之前趕到。門口那些個看熱鬧的,眼睜睜看著三公主領著大小侍衛闖進柳娘的房間。

    “喲,這是什麽風把三公主您給吹來了?”柳娘以往麵對傅語昭,那是恭敬有加,如今,傅語昭要搶人了,她可不會給什麽好臉色。

    “本宮來接東苑的客人。”傅語昭也不惱,看了眼傾絮,笑著點頭。

    柳娘冷笑:“三公主,奴家敬你貴為公主,可這人也要吃飯的,奴家就指望著這些姑娘吃飯,三公主把人搶走了,莫不是要餓死我們這些尋常老百姓,天子腳下,三公主也敢這般放肆?”

    傅語昭驚訝道:“柳娘言重了,何來搶人一說,本宮是來接好友的,傾絮用自己的錢給自己贖身,這在大寧律裏,是應當的吧?就算你是老鴇,這也要按律法來,莫不是想要枉顧大寧律?”

    柳娘很不甘心,咬牙道:“三公主說的極是,可三公主要想清楚了,但凡您帶著傾絮走出這扇門,

    日後金鳳樓上頭那位和公主可就是水火不容了。”

    傅語昭挑眉:“哦?上頭那位?不止是哪位啊?”

    柳娘冷笑:“公主盡管帶人走便是。”

    像金鳳樓這樣大的青樓,又開在京城裏,上頭沒人是不可能的。關鍵這人是誰,傅語昭也讓傾絮查過,不過這可比查沐音身後的人難多了,金鳳樓開了幾十年,誰也不知道背後老板是誰。

    傅語昭倒也不客氣,讓人帶走了傾絮,至於柳娘的警告,她並非沒當迴事,而是當迴事,她也要把人帶走。走出柳娘的房間,傅語昭讓傾絮帶人去收拾行李,她則走向了沐音。

    沐音方才一直在看戲,她也很好,柳娘背後的人是誰,竟然連三公主都敢威脅,真是膽大妄為。能夠和皇室中人叫板,說明柳娘背後的人身份尊貴,而且有實權,很可能是哪個大官。

    眼見傅語昭朝自己而來,沐音想起了那人對她的警告。以前對傅語昭耍欲擒故縱的手段好用,現在她必須得改變方法了,這人不知為何,不再吃硬不吃軟了,相反,變得更喜歡別人上趕著討好她。

    沐音心有不甘,以往她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能哄得傅語昭為她一擲千金。如今,她竟然要學那些下賤的人低聲下氣去賣乖討好,可再多的不甘,在利益麵前也不值一提。

    沐音臉上掛起笑容,眼裏驚喜之色盡顯:“沐音見過三公主。”

    “借一步說話?”傅語昭在她麵前站定,笑著打量她,眼神熾熱而專注。身後本該領著影兒去收拾行李的傾絮,停住了腳步,望著傅語昭和沐音說話的背影。

    “絮兒姐你怎麽了?”影兒連喊好幾聲,傾絮才反應過來。

    傾絮搖搖頭,沐音比她更像季斂秋,傅語昭喜歡她也正常。況且,以前本就是沐音最得三公主恩寵,這些東西,她早就看明白了。

    傅語昭和沐音進到沐音房間裏,傅語昭拍拍手,手下人抬來一個大木箱,傅語昭笑著說:“本宮連日來忙昏頭了,倒是冷落你許多,眼下你又要搬來本宮的東苑,想來原先的衣裳也不大合適。正好,本宮那日路過一家布莊,見其中衣裳麵料都很不錯,便命人定了一批,給你送來,正好一同和你搬去東苑。”

    沐音笑起來的時候不像季斂秋,她隻要不露出多餘的表情,和季斂秋就很像,再換上一身白衣,坐那兒把古琴一彈,像極了季斂秋。果然,傅語昭還是喜歡她的,隻是前段時間忙罷了,忙著寵別人,沐音心裏冷

    笑,不過還好,現在她重新得到傅語昭的寵愛,那個所謂的別人,立刻便會被她踩在腳下。

    沐音同傅語昭說了幾句話,語氣婉轉多情,不似原先那般冷靜,反而處處透露著親昵。傅語昭心想,好家夥,沐音身後的人,應當是察覺到她對沐音的冷淡了,有些害怕,肯定敲打過沐音,所以沐音態度變好了許多。

    如此看來,沐音一開始應該就被人收買了,轉變策略還挺快。若是原主在,隻怕真以為沐音心悅自己,很可惜的是,如今殼子裏換了個人。傅語昭三言兩語便慰問完了沐音,帶著手下走了。

    沐音鬆了口氣,她沒想到這樣討好一個人這麽讓她惡心,尤其是這個人還是曾經她隻需要冷著臉就能勾到的人。結果她剛鬆一口氣,就看見婢女正在替她收拾傅語昭送來的一箱綾羅綢緞。

    沐音走上前,摸著這料子,眼裏布滿驚恐。這布料這做工,都是顧氏布莊的,傅語昭怎麽會送她顧氏的東西?京城那麽多家布莊,顧氏布莊裏也那麽多款式,偏偏傅語昭送來了顧氏的家族款式,隻有顧家人才會穿的布料。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巧合!”沐音呢喃著,強裝鎮定,她沒有露餡的時候,應該隻是巧合。她現在和顧家早就沒了來往,衣著布料皆避開了顧氏布莊,傅語昭不可能發現什麽端倪的。

    樓裏的人在喃喃自語,自欺欺人,樓外的傾絮早就收拾好了東西,等在樓下。傾絮的行李不多,她一沒有什麽值錢的家具,二也沒有太多金銀首飾,兩個小布包就足夠裝下她所有財產了。

    金鳳樓外是傅語昭的豪華馬車,車夫站在一旁,等傅語昭出來時,馬上抽出凳子墊在下麵。傅語昭剛坐進去,發現傾絮沒動,疑惑道:“在等什麽?”

    傾絮一愣:“在等公主。”

    傅語昭朝她招了招手:“本宮已經上來了,你還在下麵站著作甚,還不上來?”

    傾絮驚訝地看著她,她以為自己要和別的手下一起走過去,沒想到,傅語昭竟然招她坐馬車。小布包被手下人接過去,傾絮在車夫攙扶下登上馬車,老老實實跪坐著,自覺地給傅語昭看茶。

    傅語昭放下簾子,問:“你可有過管理大宅子的經驗?”

    傾絮搖頭:“迴公主,不曾。”

    傅語昭點頭:“那好,等去了東苑,本宮讓李管家教你。”

    傾絮反應過來了,傅語昭這是要她管理東苑。這一路去往東苑的馬車上,兩人沒談別

    的,就講了一路東苑要怎麽管,講到最後,傅語昭光是喝茶潤口,水都不夠了,還好,她們終於到了東苑。

    作者有話要說:傅語昭:樹敵小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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