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誌習拿起一條繩子,向傾絮走去,傾絮咬牙,她可以反抗,但反抗的下場隻怕是更慘。鄭誌習享受著傾絮表現出的掙紮和絕望,卻沒注意到在他的背後,出現了一個黑影。

    傾絮一抬頭,看見了那個黑影,頓時臉色慘白。她還沒死呢,就看見黑無常了?

    但仔細一看,卻發現那黑影雖蒙麵,但露出一雙眼睛十分好看。修長身形,冷冽雙眸,在昏暗火光裏,那雙眸子格外晶亮。

    這是一個人,傾絮十分肯定,而且是個武功高強的人,以至於那人站在鄭誌習身後好一段時間,她們兩個都沒發現。這絕不是鄭誌習的手下,因為這樣打扮,著實像個江洋大盜。

    但不知道為什麽,那雙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傾絮卻不害怕。比起變態的鄭誌習,傾絮甚至覺得這個黑衣人是善意的。

    傾絮不敢出聲,鄭誌習還沒發覺身後的黑衣人,當他再走一步,靠近傾絮時,黑衣人一抬手,速度極快,朝著鄭誌習劈去。鄭誌習上一秒臉上掛著笑,下一秒兩眼一翻,雙腿一軟,就這麽倒下了。

    黑衣人朝著傾絮走來,傾絮愣住了,直直地看著那人。

    傅語昭無語,傾絮是嚇傻了嗎,怎麽一臉呆愣。還別說,傾絮往常都帶笑,要麽嫵媚要麽柔弱,出現這樣傻乎乎的表情也挺有意思的。

    傅語昭轉身,指了指窗戶,示意傾絮跟上她。傾絮迴過神來,立馬跟在傅語昭背後。她歪著腦袋,看著傅語昭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麽,小聲問:“難道你是三公主……”

    傅語昭耳朵動了動,就聽傾絮接著說:“派來的暗衛?”

    傅語昭長舒一口氣,點頭。她並不希望被認出來,這樣一來,她就有把柄落在傾絮手上,這樣對她來說,太不利了。但今天,之所以她要親自來救傾絮,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為了把“三公主”摘幹淨。

    “三公主”已經在公主府歇息了,玄冥騎沒有動身,她的暗衛也都在公主府待著。那麽救走傾絮、打暈鄭誌習的人,和“三公主”無關。

    鄭誌習和傅語昭在外怎麽鬧,那都還能有商有量,鄭宏深還能忍。但若是人都被鄭誌習帶迴府上了,三公主還闖進鄭府搶人,這鄭宏深是絕對忍不了的。所以要想潛入鄭府,就不能被發現是傅語昭自己,也不能是暗衛。

    窗戶還沒打開,傅語昭側耳傾聽。方才她一個人潛入不難,畢竟原主武功高強,但要帶上另一個既不會屏息,也

    不會輕功的人,被發現是早晚的事。與其這樣,傅語昭想不如直接殺出去。

    傾絮猶猶豫豫地不敢靠近,傅語昭走過,把人拎小雞一樣拎起來,打開窗,提著往外跑。主要是傾絮跑不快,翻窗□□又浪費時間,所以傅語昭懶得解釋,把人抓起就跑。

    傾絮本著不敢招惹暗衛的心理,即使被甩來甩去想吐,也一言不發。她被傅語昭往上一拋,放在了圍牆上,傅語昭背對著她,拔劍收拾趕來的鄭府家丁。鄭府家丁都是練家子,一個個身強體壯,傅語昭卻遊刃有餘,不難看出有幾分本事。

    鄭家軍人多勢眾,在沒有玄冥騎的情況下,傅語昭不想和她們久戰。一劍橫掃過去,逼開幾個人,轉身飛上牆壁,抓起傾絮就跑。

    傾絮是個機靈的,她剛才沒有防備,被傅語昭拎小雞一樣抓著後頸的衣服提了起來,別提有多難受了,這次她有先見之明,見傅語昭伸手,她即刻張開雙臂,抱住了傅語昭的脖子。傅語昭一愣,來不及甩開她,就著這個姿勢,摟住人的腰,飛到另一處屋簷上。

    要是在戰場上,也許鄭家軍不好甩掉,但這是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傅語昭三兩下就甩掉了追兵,帶著傾絮躲到了一條巷子裏。

    放下傾絮,傅語昭指了指巷口,示意傾絮從那兒出去。傾絮垂眸,一雙漂亮到極致的桃花眼緊盯著傅語昭的臉看,雖然有麵巾遮了半張臉,但傾絮就覺得這人非常熟悉。

    方才傾絮抱住傅語昭時,感覺到月匈前的柔軟,便知此人是名女子。雖說三公主的暗衛中有不少女子,但這女子並非傾絮見過的,隱乙首先被排除,隱乙長得太普通了,而眼前這個人,半張臉便這般好看,若是露出全臉,怕是連她傾絮都比不過。論容貌,傾絮美而自知,各人有各人的美,隻有一個人的美貌,讓傾絮覺得模仿不來,自帶威嚴,那就是三公主。

    隻是三公主貴為公主,要救人也是讓手下來救,怎麽可能穿夜行衣來救人?

    傅語昭讓傾絮走,傾絮卻沒有著急離開,反而整理了一下著裝,一臉笑容地望著傅語昭,問:“你是三公主手下的哪個暗衛?”

    傅語昭皺眉,想了想,比了個九。她要是一說話,很可能露餡,不如幹脆當個啞巴。

    “影九?”傾絮問。

    傅語昭點頭,然後又催促傾絮趕緊離開,傾絮卻笑嘻嘻地說:“影九,三公主讓你來救我,我要是一個人出去了,又被抓迴去怎麽辦?你得送我迴金鳳樓啊。”

    傅語昭無奈,先傾絮一步走出巷口,在臨近巷口時,摘掉了臉上的麵巾。一身黑蒙麵出街,那才叫奇怪。

    傾絮笑彎了眉眼,得意一笑,跟在傅語昭身後。此時華燈初上,本就是舉國歡慶的日子,大街上更加繁華。

    不知為何,傅語昭覺得這樣的熱鬧似曾相識,隻是街上的人,不該露出臉麵,而應該戴著麵具,身側的傾絮也應該帶上一個白鬼麵具。甩甩腦袋,傅語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生出這種奇怪的念頭,她摸了摸自己的麵巾,有些疑惑。

    傾絮夜晚很少出來遊玩,夜裏正是樓裏生意開張的時候,金鳳樓又是幾大青樓之一,自然恩客不斷,她沒有青春,如果有,那也被消磨在了金鳳樓的床上。就算見了這樣的繁華街市,隻覺得無趣。

    傅語昭停住腳步,傾絮還在往前走,表情有些懨懨的。當發現身側沒人的時候,傾絮恍惚迴頭,看見傅語昭正望著她,一臉難以言說的表情。

    傅語昭轉身,走到一個攤販前,上麵有賣各種各樣的玩具,有那種竹子製作的小人,拉線就能打架。還有細草編製的花繩,在一排排玩具之後,是根長木棍,上麵掛著許多麵具,有曆史人物的臉譜麵具,還有妖魔鬼怪的鬼麵具,一個白色惡鬼的麵具,不起眼地掛在其中。

    傅語昭掏出一錠銀子,指了指那個白鬼麵具,小販高興地接過銀子,笑著說:“公子,你可是選對了,這麵具,聽說是照著黑白無常畫得,出自戲班……”

    小販一通天花亂墜地誇,就是不找錢,傅語昭根本不在意。反倒是傾絮,皺著眉頭,一把按住傅語昭拿麵具的手,笑著對那小販說:“小哥兒,這麵具,可不值一兩銀子哦。”

    小販笑容尷尬,看傾絮那模樣,不似好說話的,隻好乖乖掏出碎銀子,找給傾絮。傾絮得意地接過銀子,準備塞給傅語昭,卻見傅語昭拿起麵具,支到了傾絮麵前,離她的臉僅一拳之隔。

    傾絮一愣,這麵具,是買給她的?

    “給我的?”

    傅語昭點頭,麵無表情的臉上,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什麽。傾絮同樣也看不懂,她接過麵具,摸不著頭腦,陌生的麵具,冰冷的觸感,兇惡的白鬼,屬於夜晚會嚇壞小孩的那種。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怕是要覺得傅語昭有毛病,送人禮物,送一個這麽恐怖的麵具。但奇怪的是,傾絮並不覺得害怕,明明是第一次拿在手上的陌生麵具,她竟然覺得有一絲熟悉。

    “嗬。”傾絮不自覺地笑了,和以往那種魅惑眾生故作嬌柔的笑不同,她的笑容很淡很輕,仿佛隻是從嘴裏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戴上麵具,傾絮湊到傅語昭麵前,她比傅語昭矮半個腦袋,仰著頭,問:“好看嗎?”

    傅語昭點頭,這種熟悉的感覺,很奇怪,她甚至覺得,心髒跳得過快了。

    “係統,這個麵具有什麽特別的嗎?”傅語昭在腦子裏問係統,係統很快迴複。

    【我立刻為宿主檢測一下。】

    【檢測完畢,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這個麵具和上一個世界的一個麵具很像。】

    “上一個世界?”傅語昭疑惑道。

    【宿主你暫時抽離的記憶中應該有,但我沒有宿主記憶的權限,不能讀取,除非宿主你拿迴記憶。】

    傅語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麵具是不是和那個讓我抽離記憶的人有關?”

    【應該是的。】

    “那算了,不取迴,我大概知道為什麽了。”傅語昭歎氣,傾絮不會恰好就是那個人吧,如果是,也不重要了,以前的她既然選擇了抽離記憶,說明也是想忘記這個人的,她沒必要取迴。

    傾絮隻是試戴了一下,很快就取下來了,她低頭,是她的錯覺嗎,她感覺傅語昭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當傅語昭注視她的時候,傾絮覺得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這個麵具。

    傅語昭送傾絮迴到了金鳳樓,金鳳樓外的燈籠豔麗而俗氣,傅語昭站在這條巷子外,目送傾絮迴去。傾絮不知道她的身份,迴身望著她,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傅語昭,歪頭,笑著問:“影九,多謝你今晚出手相救。”

    傅語昭搖頭,傾絮又說:“迴去稟報三公主吧,也替我謝謝她,告訴她,我一定會記得她的恩情。傾絮命賤,若是能為公主所用,才算是有所價值。”

    傾絮轉身離開,走迴金鳳樓。女子般柔軟的胸膛,那種混合著琥珀甜香和木香的味道,不正是三公主的香味嗎?傅語昭改變了容貌,換了身裝扮,縱使五官變化,但身上的味道,卻出賣了她。

    原來,三公主會武功,不僅會,還很厲害。不僅厲害,還為了救她,親自展現了武功。傅語昭看她戴麵具時的眼神,難道,曾經季斂秋也戴過這樣的麵具嗎?

    原來,傅語昭那種人,也有那般深情的眼神,凝視著一個人,滿眼都是那人。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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