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美盼不應該知道麽?她要陪著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的女人,可不是什麽自己男朋友的阿姨,而是她的親生母親啊。/25/25110/”


    ………——


    “……美盼,蘇晉庭就是你爺爺的私生子,是你媽,哦,不對,是你的養母,秦媛的親弟弟,如果按照輩分來的話,其實你應該喊他一舅舅……”——


    “……沒錯,黎展明死了,蘇晉庭一直都知道,但他騙你,故意說他沒有死。當然,黎展明可算是蘇晉庭間接害死的。”


    ………


    美盼現在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還是唿吸,她隻覺得腦袋裏轟一聲,炸開,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了,因為占據著她的聽力的,反反複複都是那麽幾句話……


    她覺得好可怕,所有的一切來的太過迅猛,哪怕之前就算是有所防備,到了現在卻已經是被這些聲音擊得潰不成軍,整個人如同是被強行地壓著後頸,浸在海水之中,撲麵而來的都是那些海水,何止是嗆人,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竟就這樣硬生生的推開了邊上一直都禁錮著他的榮慎宇,也許他是把想要說的一切都說出口了,現在就等著看她的反應吧?身體終於是得到了自由,她當下的第一個念頭,卻是看到了餐桌上的刀叉,因為有西餐的關係,所以剛剛傭人邊上就準備了西餐工具,這會兒卻是成了她的武器。


    她伸手就拿起了刀叉,側身對著榮慎宇狠狠插過去。


    隻不過榮慎宇的動作反應很快,挺拔的身軀往邊上一閃,刀叉卻是看看的蹭過他的外套。


    美盼赤紅著一雙眼睛,榮驚見狀飛快的衝上來,伸手就把美盼護在懷裏,他雖是上了年紀,不過還不算是多老的人,常年也是有鍛煉的,身手不錯,這會兒想要控製美盼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可那是需要在一個正常的情況之下。


    美盼現在就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給俯身了一樣,拿著刀叉不斷的揮舞著,不死不休。


    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有多難受,如果這是真相,她寧可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要告訴她?為什麽一下子要告訴她這麽多殘忍的事實?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人淩遲著,手中拿著的刀叉,一定是揮舞在了自己的身上,否則這種感覺何來?


    榮驚感覺到她力道有些不尋常,死死將她扣在自己的懷裏,生平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抱著自己的女兒,忽然悲從心來,竟是說不出來的複雜難辨滋味兒。


    這是他的女兒,可這樣的真相,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揭露出來,而她又成了這樣,所有的一切,難道都是對他的懲罰?


    是他養著一頭狼,現在迴頭過來咬著自己不夠,還要咬著他的女兒。


    “盼盼,你冷靜一點,盼盼……冷靜。”


    ………


    美盼卻是置若罔聞,她嗓子眼裏像是有無數的聲音在衝撞著,叫囂著,可不管她多用力,就是暗啞著嗓子,一個字也喊不出來,眼前自己所能夠感覺到的一切,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都像是一場最最狗血的鬧劇,可又是注定了的悲劇,她怕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都是徒勞的不能夠再逆轉迴去。


    原來這個才是真相,原來她的人生竟是這樣的可笑。


    她一直都聽到有一個算不上是多熟悉的男人聲音在她的耳邊叫著她“盼盼”,卻是讓她有了一種極度反感的感覺,可她不管是如何掙紮,卻是一點用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就是被困住了,困住在洶湧而來的悲傷和震驚之中,這些感覺還是將她徹徹底底的擊垮。


    美盼再也站不住,身體軟綿綿的倒下去,在被黑色的漩渦徹底帶走知覺之前,她的腦海裏,終於是有什麽畫麵一閃而過。


    一種極致悲傷的感覺中,忽然有人在唱歌——


    “……今天竟將奢想成為可能,三生有幸,我似是初生,謝謝你永不放低這個人……一起相擁,共同浮沉……千般風光比不上你一吻,用我的一生,當小小一盞燈,令到你安枕……”


    好熟悉的聲音啊。


    可她為什麽隻想哭?


    ………


    蘇晉庭……你終究還是騙了我。


    可我最恨你的,並不是這些謊言,而是因為你一直都瞞著我,到了最後,這可怕的一切,卻不是你親口告訴我,而是別的男人。


    我這種無助恐慌,恨不得想要自己馬上就死掉的心情……你永遠都體會不到。


    美盼做了很多的夢,光怪陸離,什麽樣的畫麵都有,仿佛是前世今生都走了一遭,可痛苦的滋味兒在夢中都是如影隨形,想要擺脫這樣的一切,不管自己如何用力,卻依舊是徒勞。


    她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之中走了多久,走著走著,就走進了一片樹林,地上麵放著一本書,《兔子什麽都知道》,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是看過這本書。


    翻開來,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看過,可以前覺得溫暖的故事,為什麽現在看到,卻是隻想掉眼淚?


    “小灰,我最近發現人類真的很笨哎!”


    “怎麽?”


    “我常常聽到人類說’月亮代表我的心’,可那些對著月亮起誓的人們難道不知道月亮是善變的嗎?他們難道都看不見嗎?”


    “小白,有一種看不見是叫作視而不見的。”


    “還有,我常聽到男孩說要為女孩摘星星,可如果一個男孩連星星都答應為你去摘,那他的話還有什麽值得相信的呢?人類的女孩難道都聽不懂這是謊話嗎?”


    “有一種聽不懂是故意聽不懂的。人類的戀愛說到底就是一種修辭術罷了,哪有我們兔子的愛情真摯呢?!”


    “嗯,所以說人類的愛情果然是盲目的。幸虧我們兔子的不是。”


    “對,我們當然不是。”


    “那,小灰,你喜歡我嗎?”


    “我當然喜歡你啊!”


    “有多喜歡?”


    “喜歡到全世界所有的向日葵都不再朝向太陽為止。”


    “還有呢?”


    “喜歡到全世界所有的卷心菜都開了心。”


    ………


    美盼忽然就笑了,以前看過的這本書,當時隻是能夠想到,愛情真是一場可怕的笑話,可現在她才知道,不管是兔子還是人類,在愛情麵前,都是盲目的可怕。


    喜歡到,全世界所有的向日葵都不再朝向太陽為止——這是永遠都不可能發生的事吧?


    喜歡到,全世界所有的卷心菜都開了心——這有可能嗎?


    所以他抱著你說,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騙你,其實也不過就是一種修辭術。


    可笑的人類,可笑的兔子,到頭來,不過就是愛情手下的棋子,想盡辦法,卻也逃不過愛情帶來的酸甜苦辣鹹,說著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一轉身,卻極有可能,已是物是人非。


    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不斷地在似醒又非醒的切換之中,反反複複咀嚼著蘇晉庭這個名字,一時,恍惚的隻剩下了怎麽都控製不了的悲傷。


    ………


    蘇晉庭下了飛機,直接走了vip通道,這裏是c市,鄭元林一早就已經等在機場門口,一見到蘇晉庭單手掛著外套,一臉風塵仆仆從通道口出來的時候,鄭元林馬上就迎了上去。


    蘇晉庭飛的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寧,現在一下飛機,他見到了自己的助手,第一個就是問:“盼盼呢?”


    鄭元林知道蘇總第一個肯定是要問秦小姐,可現在他是真找不到秦小姐,隻能是小心翼翼地說:“蘇總,目前沒有消息。”


    蘇晉庭人已經彎腰做進了車廂,鄭元林也正好拉開了駕駛位,剛一坐上來,蘇晉庭就陰測測反問:“你說什麽?沒有消息?”


    鄭元林小心翼翼的扣好安全帶,但是沒有吩咐,他現在也不敢開車,隻盡量避重就輕,“……之前,一個司機帶她出去了一趟,迴來的途中,似乎是出了點事,那司機被人弄暈了,也不知道是誰弄暈的,我已經馬上在找了,目前能夠確定的是,秦小姐還在c市。”


    蘇晉庭太陽穴漲漲的疼著,還在c市?


    能夠讓元林都找不到人的,那麽這個下手的人,不是榮驚就是榮慎宇。


    蘇晉庭多少精明的人,鄭元林沒有能夠馬上想到的,他卻已經是想到,伸出手指敲了敲邊上的方向盤,他蹙眉道:“開車。”


    鄭元林發動引擎,又聽到蘇晉庭問:“榮慎宇的那個女兒,現在情況怎麽樣?”


    鄭元林控製著方向盤,“情況不是很好,那個小丫頭才7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榮慎宇有教育過,她性子很是倔強,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


    蘇晉庭冷笑,“你見過幾個孩子?你知道那孩子的來曆麽?別看她7歲,她估計見到過的事,有可能還是你不能想到的。”


    鄭元林對於這點倒真不意外,因為這幾天他見到的那個孩子,確實是太過偏執,他從來都不知道,7歲的年紀,本就是無憂無慮的童年,她竟然還知道絕食,更知道如何逃生,如果不是因為他派了不少的人看著她。


    “不要讓她餓死了,要知道我們的目的隻是拖延一下榮慎宇的時間,不是準備傷害一個7歲的孩子。”


    鄭元林點頭。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榮慎宇動的手,那麽就是榮驚。我認為榮驚的可能性是最大的,簡姨一直都在他那邊——”


    蘇晉庭一手托著堅毅的下頜,思量片刻,說:“不用迴去了,直接去榮驚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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