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你能不能幫我個忙,你把手機拿出來,快點……給厲承易打電話行不行?”


    美盼雖是詢問的口吻,可說話的時候,手卻已經是迫不及待往崔之夢的口袋裏伸,很快就拿到了她的手機,因為動作太過急促的關係,手機在掌心之中打滑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幸虧崔之夢眼捷手快,一把抓住,“國寶,你幹什麽?給厲承易打什麽電話?”


    崔之夢直覺認為,估計是和蘇晉庭有關,她很少會這樣方寸大亂。/7/7245/


    “國寶,你鎮定點。”崔之夢將手機交給了美盼,雙手捏著她的肩膀,這個時候,電影院門口幾乎是沒有什麽人,因為電影開場,大家都已經進去差不多了,不過電梯口卻是有不少的人,雙休日的關係,商場特別的熱鬧,她不打算帶著美盼去人多的地方,索性就往裏麵走了走,“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你想找厲承易是因為什麽?蘇晉庭?”


    美盼大腦漲漲的難受,說實話,其實不過就是因為蘇晉庭對於“不誠實,不坦白”的這一點,在她的心中有了一個極大的陰影,現在稍稍有點問題,她就感覺自己像是一隻驚弓之鳥。


    可如果光是因為欺瞞著他的行蹤,美盼深知自己不至於緊張成這樣,她知道更多的問題,是因為她現在想到蘇晉庭有可能是在緬甸,就會想到自己的爸爸。


    為什麽心裏就是這樣的不安?


    好多的事,如同是蔓藤纏繞在她的心尖上,一開始是爸爸生死未卜的事,隨後又是簡姨的事,而現在……還有緬甸的事,美盼覺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那些蔓藤也會隨之更是纏緊著自己的心髒,這種感覺是真的很不好。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當那個明知道一切被人蒙在鼓裏,卻還是絲毫不能反抗的傻瓜。


    她總是那樣努力想要撥開眼前的迷霧層層,可更多的卻是阻礙重重。


    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愛的那個男人,為什麽她總是看不清楚他心裏到底是在想什麽?為什麽她現在會覺得,極度不安,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強硬的逼在了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稍稍一動,必定就是渾身碎骨的下場。


    蘇晉庭……


    “國寶?”


    崔之夢見美盼一直都不出聲,可臉色沉沉,也不知是在想什麽,眼底時而有悲傷情緒,時而又有無奈,其實她以前並不是這樣多愁善感的人,愛情真是可怕,可以讓鐵漢繞指柔,可誰說不能改變一個女人?


    “國寶……”


    “對,因為蘇晉庭。”美盼忽然出聲,崔之夢那些已經到了嗓子眼裏的話,連忙頓住,等著她繼續說。


    美盼嗓音有些暗啞,激動的情緒散退不少,可更多的還是那種心思被完全懸掛起來的不安,她啞然,“夢夢,蘇晉庭和我說,他人在美國,因為工作上的事,所以要留在那邊處理,可你知道嗎?我上午接到他的電話,就覺得背景音很不正常,後來掛斷之前,我聽到了一種很陌生的語言,一開始我始終都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國的語言,但是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英文,英文我還是聽得懂的。”


    崔之夢臉上卻是有惑色,“這個,我覺得也正常,我們中國也會有國外的友人,不講中文不代表什麽。”


    “不,我知道我的感覺不會有錯,夢夢,你難道不相信你的第六感麽?直覺,有時候真的準的很可怕。”


    “那你現在知道了什麽?”


    “我剛剛看電影的時候,聽到了其中兩個跑龍套的演員,卻正好是緬甸人,他們講了緬甸語,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我上午在電話裏聽到的那個聲音,就是緬甸語。”


    崔之夢臉上的惑色,終於是慢慢變成了恍然大悟,“……你爸,是在緬甸不見的麽?”


    美盼到了現在,把所有的懷疑說出了口,似乎是有些鎮定下來,可鎮定下來的結果,卻是讓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倦,沒有想過要將這些事,和自己的好友分享,畢竟不是那麽好啟齒,可真的開了個頭,她發現,其實傾述也不是特別的男——


    她已太茫然。


    現在似乎隻知道找林梅,可林梅卻始終都是迴避著自己直麵的提問。美盼心中的那些無助,如同潮湧一般,每天每夜都在翻滾著,現在想想,自己的愛情,自己所堅信的人,到底是怎麽樣的?


    大概就像是一個水晶球一樣,裏麵有著童話一般的美好,是她每天對著無比向往的一個世界,從外麵的角度望過去,那些她所憧憬著的一切,都被一層堅韌的玻璃給罩著,當你買下這個水晶球的時候,你滿心歡喜,卻是在不小心的時候,輕輕一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以為可以粘合起來那些碎片,卻是不知道,原來破鏡重圓這樣的說法,亦是可以用在水晶球上。


    她已是惴惴難安,到底是要自欺欺人到什麽地步?


    為什麽拿了照片,心中有所疑惑卻是不敢和蘇晉庭直說?是不是真的怕那些真相?也許是的,但她心裏更清楚的知道,其實她最怕的,還是他的欺瞞。


    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


    似乎是還想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來,崔之夢見美盼這樣疲乏,眼角眉梢都是失落,她心裏也是替好友擔憂,想了想,拿過了她手中那個自己的手機,低聲說:“我幫你打。”


    號碼是撥出去了,響了兩聲,美盼卻忽然說:“不用問了,我自己打電話問蘇晉庭。”


    崔之夢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又摁掉了通話中的手機。


    結果厲承易在那邊喂了好幾聲,才有一種當頭被冷水潑的感覺,要知道崔之夢是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剛剛他正在做一個新菜,一次性的手套都來不及摘到,就直接接了電話,卻不想那頭掛了?


    厲承易盯著手機看了半響,想要迴撥一個過去,還是作罷。


    在邊上幫忙的餐廳另一個廚師和厲承易關係還不錯,剛剛就見他一聽到電話,那眼睛發亮的樣子,現在倒是傻愣愣站著,剛要問怎麽迴事,厲承易脫了手套丟進垃圾桶裏,快速穿上外套,“我有事,這個東西你先收拾一下,明天再來弄。”


    “……不是,厲,……厲承易?我靠,明天有什麽客人來你忘記了麽?厲承易?媽的,你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晚上我會過來弄,你先迴去吧。”


    ………


    ***


    美盼沒讓崔之夢送她迴公寓,因為商場門口本來就有司機等著,不過崔之夢不放心她一個人,美盼隻是說,自己是真的需要靜一靜。


    “……我有很多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你放心吧,這個司機是蘇晉庭的人,你認為他會讓我出什麽事?”


    她都這麽說了,崔之夢一想也是有道理,不好再勉強。


    結果美盼也沒有讓司機開車送她迴家,而是讓他開到了海邊。


    c市市一個沿海城市,碼頭也是比較多的,小時候爸爸經常會帶她來的這裏,她恍然間想到,自己前段時間才來過,隻不過當時……來找她的那個人,好像一開始是學長,後來是蘇晉庭……


    蘇晉庭,蘇晉庭……


    美盼在唇齒間慢慢迴味著這3個字,竟也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兒。


    不過現在,她並不容許自己想太多,對著蔚藍的海麵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蘇晉庭的號碼,馬上撥了過去。


    電話是通的,響了幾聲之後,才被人接起,美盼“喂”了一聲,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現在是下午2點,那麽她沒有估算錯誤的話,紐約那邊就是淩晨1點,可緬甸的時差,和中國大概隻有1個半小時左右,所以必定也是白天下午。


    “盼盼?”


    男人的嗓音低沉,說話的時候,美盼屏息,非常用心的聽著他的手機背景音,不過特別的安靜,什麽都聽不到。


    美盼沉吟片刻,馬上開口,“你在哪兒?”


    “……不是說了在美國麽?”蘇晉庭口吻很是平靜,說到這裏倒是頓了頓,語氣婉轉又深邃,是她熟悉的那種柔情,“怎麽了?想我了?”


    美盼忍著心尖上那種讓她仿佛已經是習以為常,卻又會在每一次的習慣之中產生悸動的感覺,忽然直擊要害,“晉庭,你是在美國嗎?可現在美國不應該是淩晨嗎?你還沒有休息?”


    “……我有事要做,想要盡快做完就迴c市。”


    那邊不過就是片刻的怔忪,極快的,就已經接上了話,還是那樣沉穩的語氣,美盼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裏,卻始終都感覺不到他的心。


    她忽然覺得很沒有意思,氣餒,伸出另一隻手來,輕輕掩麵,語氣疲倦,“我知道你不是在美國,別騙我了,我已經知道了。”


    這一次,手機那邊再度沉默,時間明顯是比剛剛要長,美盼不等到蘇晉庭找到任何的借口,亦或者等到他的解釋,她又問:“你告訴我吧,我爸是不是在緬甸出事了?”


    “寶寶,你等我迴去……”


    美盼隻聽到蘇晉庭說了前半句,耳邊的手機忽然被人給抽走,後麵的聲音瞬間消弭,她下意識轉過臉去,就見一抹身影擋在了自己的麵前,抬起頭來的時候,手機已經被人掛斷。


    “你……”美盼動了動唇,隻發出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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