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這個動作卻被遠處的尖叫聲打斷了。

    兩人迴頭看去,料想是書迷,他們幾個尖叫歡唿:“玉樹琳琅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林琅和唐玉樹不約而同地脫口了這句話,也不約而同地把這句話捂在了頭盔裏。

    迅速跨上大虎去,環住唐玉樹的腰,兩人絕塵而去。

    到達龍泉驛的時候是8點多,通常爺爺已經入睡了。

    “但是今天林琅來,所以我等著你們一起吃!”

    林琅倍感抱歉:“不用耽擱您休息的……”

    爺爺一點兒都沒客氣:“下一本小說要寫到什麽莊園啊民宿啊!就寫‘唐莊’!”——“唐莊”,這座山莊酒店的名字——“隻要不死人,想怎麽寫就怎麽寫!”

    林琅連連應下。

    唐玉樹則邊啃著骨頭邊在那邊笑。

    “說起來:唐莊經營這麽多年,從來沒出過什麽意外!這是我的驕傲!”老爺子喜笑顏開:“哎,唯一有過一次危險的事情,就是我的親孫孫——大羽那家夥!”

    “唐玉樹?”林琅感到意外:“他怎麽了?”

    “對。唐玉樹——他沒改名兒之前叫唐羽,他小時候又長得大隻,所以大家都叫他大羽——改名兒是因為他小的時候出過事兒,六七歲的時候吧……那時候‘唐莊’正在建,他在工地上玩兒,趁大人們不注意的時候,爬上了樓去,然後就摔了下來。當時摔得很嚴重——要說三樓也算不上太高,但工地上橫七豎八的建材把他給磕得一聲是傷,重點是把腦殼裏磕出了大血塊兒,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都醒不過來。”

    “他小時候這麽皮啊……”

    “是啊!是那一次摔壞了腦殼後才變老實的!他當時一直醒不過來,他奶奶就找了個有名的神婆,來給他看。神婆一看不得了,說:這小孩兒三魂七魄都安好,隻是自己不肯迴軀殼裏來!說是跑到了別的地方去。當時神婆沉著嗓子,模仿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喊‘大羽……大羽啊!’,喊了有一個鍾頭,才給把魂兒喊迴來。然後就說等孩子一醒過來,就給改個新名字,不能叫‘唐羽’了,得換!不然他遲早還會跑!”

    林琅聽著老爺子口中的玄學故事,津津有味。

    “後來他還真就醒了過來——問他為啥子掉下來的?他說他看見一顆紅球球,他隻顧著追,沒看路,就跟著那紅球球一起掉了下來。”老爺子想起往事還是後怕,用手順了順

    自己的胸口,繼續道:“不過那神婆說,當時也隻喊迴來兩魂七魄,還是有一縷魂兒留在了遠處——那縷魂兒神婆說是叫作……叫作‘幽精’,主管人的情欲,神婆說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孩子這輩子都開不了竅耍不了朋友。”

    “如今還不是耍著了?”唐玉樹不肯為自己的“傻”畫押。

    可林琅卻再沒說話。

    直到夜裏兩人裎赤著抱在一起時,唐玉樹才意識到林琅似乎心不在焉。

    “是不是簽售太累了?那我放過你——我們躺好睡覺!”

    林琅搖了搖頭,啄上了唐玉樹的嘴。與他深吻了很久後,林琅向他說了一個時間。

    “欸?你怎麽知道我出事的時間?”

    “我不知道……”林琅頓了好久,才說出:“這是我媽媽走的那天……”

    像是有一篇模模糊糊的舊夢,隔著悠遠的時空穿梭而來。似真似幻,捉摸不清。

    可卻有一份清晰可變的情緒,從那篇舊夢裏彌散而起,終究襲入他的心丘,引燃了他對眼前這個人難填的欲壑。

    他想從黑暗裏看清他一些,可眼淚奪眶,迷亂著他的視線。

    於是他索性閉上眼,與他淪入恣肆的縱情之中去。無窮盡無休止地供給於他、也索取於他;成就於他、也成就於自己。

    ——“我等了好久啊,你怎麽這麽晚才來……”

    ——“我氣我自己沒有早點兒找到你。”

    他早就找到他了。

    還成為了他想要的光。

    引導著他,堅定地走了過來。

    ,完。

    作者有話說:

    好多話想說,但我先緩一會兒去。

    56他說

    番外他說

    林琅跟我說過:“以後一定要我先死。”

    他向來好強,但我搞不懂他為啥子連這個也要爭先?所以當時我問他:“為啥子?”

    他那副表情你們應該可以想象得出來——他看著我,像是跟我賭著氣,說:“因為唐玉樹,我為你掉的眼淚太多了,不想再哭。”

    他做到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最後的關頭上,是跟我這般坦白心情的——他說:“我聽過一個故事:

    人說死後過三途川去到下個輪迴之前,你會看到一個榜。那榜上麵掛著黑

    牌子和白牌子,對應你下輩子會遭的罪和會享的福;黑牌子多,你下輩子就要多吃苦頭!我先於你走一步,我要給守著牌子的小鬼塞錢,要把你的黑牌子摘下來,我拿我的白牌子跟你換。”

    我不知道可以說啥,我隻用他罵了我一輩子的話,罵迴他頭上去。我說:“你傻啊!”

    他沒打我——他已經打不動我了,他不得不忍下我罵他的話,笑著摸我的臉。邊摸邊說:“我舍不得下輩子遇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像這輩子一樣吃下那麽多苦頭,長成一個沉悶的傻子。到老,再變成一個沉悶的糟老頭子……”

    你們看?還是不肯吃虧——他罵我是糟老頭子。

    他罵完我,他又對自己說的話反了悔。他搖頭:“別遇到我了。你下輩子啊,生在一個好人家,好好長,健壯點,話多點,開心點——去遇到個別像我一般刁鑽的……去遇到個好人吧。”

    我知道他是撒嬌,我就跟他打包票:“我還要你。要是遇不到你,我寧願一輩子無情。”

    他笑了:“可以,那你還來找我——我也怕你遭在別人手裏,因著太傻,被人給欺負。”

    他說完咯咯笑。

    笑了一陣子,他開始給下輩子的我立規矩了:“那你記得早點找到我,別來太晚——超過十六才來,我就不要你了。”

    “要的。”

    “幾歲來?”

    “三歲就去!”

    “三歲你還不知道會不會走路呢……”說的都是胡話,可他很開心,他說:“三歲的你啊說不定剛會走,倆小腿兒還沒力氣,跑兩步,就被你爹娘逮住了。”

    他說完又咯咯笑。

    可我隻想哭。

    他笑著笑著就閉上了眼,他的手指頭還撚著我的手指頭。

    他說了那麽多的話,已經廢了太多力氣。

    我哭了,埋下頭去。

    他是紙老虎,看著要強,但他總依著我。所以哪怕早成了糟老頭子,我都不想在他麵前脆弱。

    我埋頭掉了一陣眼淚,他的手已經沒再撚著我了。

    我嚇壞了,抬頭看他——好在他睜著眼看著我,他的眼角也有淚珠。

    我怕他累,我說:“你要睡會兒嗎?”

    他說了什麽,但一點兒都沒發出聲音。

    好像就那麽兩三個字,他反複念叨。

    念叨著念

    叨著,慢慢閉了眼去。

    我知道他說了啥子。

    他一直在喊我名字,唐玉樹,唐玉樹……

    我想起他那日推開財神府的門時的樣子——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他還年少,我也年少。

    他那時把我當個壞人,整天緊緊盯著我。

    然後就盯了我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我真是最好的作者了,對不?

    迅速就給你寫了個番外。

    ……

    行了快看吧,我去掉點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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