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去出麵談各個門戶、媒體資源;我們公司則會圍繞小說內容去在新媒體平台上宣傳他們的客棧品牌;後期品牌方還有心思要做出版,把書當做公關物料去做一些線下的活動——總得來說,就是要你寫一篇小說,用推廣這部小說的形式,塑造出一個‘同名的’、‘作者官方認可為靈感來源的’客棧來。”

    “……他們怎麽不找有名的作者?”

    “請不動啊。請了也來不及。”

    “哦……”林琅思索:如果這個案子做得成功的話,那麽和傳統文學比賽、雜誌刊載等出道方式不同,這種形式算是自己乘著商業公關行為的便車,把自己的作品推了出去。

    隻是把文裏虛構的那個酒樓名字改成這個客棧品牌的名字而已……就能獲得這些機會。

    “但是,人家……要我的稿子嗎?”

    “私下已經給客戶講過大綱了。”陳逆說:“客戶很喜歡,他們想要的正好就是這種調性——寫大江湖裏的小人情,總體基調走文藝氣質的,正是他們非常垂直的受眾群體偏好。除了小說裏的酒樓名字,別的你一個字都不用改。如果這一次宣傳效果收益很好的話,他們還考慮和你合作下一本。”

    林琅思索了半晌,還是忍不住了:“可是這一切也太巧了吧……我怎麽覺得倒像是你倆專門為了我而做的方案……”

    唐玉樹笨,被林琅這一眼看得慌張,立刻轉頭看向陳逆求助。

    陳逆摁滅了煙,解釋給林琅:“我不否認——提案是我做的沒錯,可決定權是在客戶手裏。我不是專門為了幫你——而是沒有你,我們也沒辦法自救。我把你當做是我們一夥兒的人,公司有困境、你也有困境,我隻是盤了一下這個局,找了一條能拉我們一起上岸的繩子——重點是我們需要彼此。你覺得巧,隻能說我們運氣好:這個case需要你,唐玉樹遇到了這個case,你倆又偏偏有一腿。現在條件都說明白了,你願不願意幫我們從困境裏脫身,就看你的決定。”

    林琅點了點頭:“願意。”

    哪怕沒有利於自己的夢想這一層麵,隻是用自己的作品能換唐玉樹的無恙,林琅就已經很願意了。

    把瀘沽湖春生民宿的案子溝通完之後已經淩晨3點多了。

    順兒睡得很香。在冷氣充足的房間裏兀自扒掉了自己的t恤,毫不客氣地攬著陳逆的被子,四仰八叉地霸占了陳逆的整張雙人床。

    從門縫兒裏偷偷看

    了一眼,三人商量:“別叫醒他了。”

    陳逆打算在沙發上湊合一宿;唐玉樹則來了勁兒,滿臉明明毫無困意地吵著林琅:“我困了!趕緊出去住酒店!住進去就躺起睡覺!沒力氣了絕對不做別的!”

    撒謊撒得不咋高明,但陳逆和林琅都沒拆穿他。

    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時候外麵天在飄著小雨。唐玉樹樂嗬依舊,邊走邊蹦著,憑空運著一顆不存在的籃球。林琅看著傻大個做著幼稚的動作,覺得他好笑,又覺得劫後餘生。

    ——沒弄丟他。

    他應該也是因為“失而複得的林琅”而開心吧?

    走了幾步之後唐玉樹突然想起了什麽,轉迴身來跟林琅說:“我那天做了個夢!你要聽不?”

    “說。”林琅跟上前去幾步。

    “那天我睡覺前在想:要是我變成個窮小子,你是不是就願意跟我好好耍朋友了?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然後就夢到咱倆反著來:你成了大少爺;但我一無所有,一身老疤,又窮又慫,然後就遇到了你。”

    “打住——你是說我慫嗎?”林琅故意“刁鑽”了一下。

    唐玉樹果然被為難住了,“欸”了半天辯駁不了,認錯:“別生氣。”

    林琅被他無措的樣子給逗笑了。沒生氣,慫……自己也認。隻挑了挑眉毛:“你繼續說——”

    “哦。我就夢到你拉著我,給我講你夢想的事業,要拉我一起入夥——但我好像不敢做,不願意做,覺得自己不配跟你一起做。你就衝我發脾氣!”

    “你瞪我幹啥——那是你自己夢的,又不是我真衝你發脾氣了!”

    “哦對啊……你看——夢裏就是你現在的表情!”

    “……”

    “但後來我們還是一起做了——夢得迷迷糊糊的,也不清楚一起做了什麽事業;隻記得跟你在一起做了好多年,好像做到咱倆都老成一團了,做到你……死的時候。”

    “我死的時候?”

    “對。感覺像是在夢裏和你過了一輩子。”唐玉樹扣住林琅的手:“睡醒的時候心裏空蕩蕩的。”

    “……”一輩子啊。

    “醒過來的時候是半夜,也是這天氣——天黑著,下著雨。我就在窗台邊,往北三環看——也看不著你。我就自己惦記:惦記你在學校做了什麽事?有沒有交到新朋友?有沒有人追你?有的話,那人會不會比我好?

    比我會愛你?”

    “你傻啊。”

    “是啊,真傻……我那時候也是這麽想:非得做了夢、夢裏我變成你的立場了,才真的明白你怕啥?為啥子不敢放開自己?為啥子膽怯?”唐玉樹握著林琅的手用力夾了夾,以示決心:“我以後變聰明點。”

    “……也不用。不是真嫌棄你的意思。”

    “我覺得那夢太真了……就像是咱倆的上輩子——上輩子你拉過我,這輩子換我拉你;咱倆之間沒啥欠不欠的——或者就這麽欠著,欠到下輩子去……到時候你再來找我,拉我。”

    “好。”

    “其實我不比你膽大,我也怕——我越發現我和你合適得緊,我就越覺得:我這輩子恐怕就你這一個選項。我就是老天爺專門為你造的一個人,你信不信——我從小就覺得,我好像在等一個人。真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那就是你。”

    “……”

    “你不信是不是?是真的!我總覺得奇怪:我見到你,就跟無師自通了一樣,以前沒動過的花花腸子,一瞬間就在腦子裏過了起來。突然就懂了談戀愛的人們為什麽笑、失戀的人們為什麽哭……或者說點兒不要臉的:懂了一個人為什麽想要和另一個人那啥……甚至好像懂了要怎麽和另一個人那啥……那啥的時候,又覺得我和你好像有天生的默契——就像我跟陳逆打球的時候有默契,但我倆是好幾年練出來的——和你,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唐玉樹喋喋不休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於是林琅嗬斥他:“小聲點……”

    可他眼裏從來放不下別人,還更親昵地從背後攬住了林琅。兩人一組成了“四腳怪物”,走起路來越別扭了一些。

    被親密的動作引動了一些燥熱,林琅於是故意撩撥他:“那你在夢裏,和我那啥了嗎?”

    “那啥?……哦,當然那啥了!”唐玉樹又開心起來:“可惜夢裏我一身難看的疤,一手老繭,一開始還不敢碰你啊。”

    “我呢?我什麽樣子?”

    “你就和現在一樣——白白的,嫩嫩的,有一對好看的腰窩——看著就上火。然後我就夢見我流鼻血了。”

    “這麽沒出息?”

    “是啊。”

    到小區門口不過300米的距離,走走停停愣是花了半個鍾頭。

    翌日臨近中午才起的床。

    應該是

    被唐玉樹不知疲倦的“討賞”打亂了作息,於是也沒有尿床。

    順兒已經睡醒,直接從陳逆家跑迴學校去了,隻不鹹不淡地給林琅發了一條信息:我今天下午有課,先迴去了。

    但林琅沒課,所以跟著唐玉樹一起去了公司。

    到公司的時候陳逆已經在忙著和瀘沽湖酒店的客戶溝通案子的相關了。見到姍姍來遲的唐玉樹和林琅,陳逆開了句玩笑:“人說洞房花燭朝慵起,你倆這是辦二婚儀式了嗎?”

    “啥二婚,我倆本來就沒事兒!”

    唐玉樹連“鬧了別扭”都不肯承認,努力地辯駁了迴去,引得眾人笑了一陣。

    雖然運營出了狀況,但從公司的人們身上看不出什麽異變來——無論是憨厚老實的唐玉樹還是聰明機靈的陳逆,這兩個上司的確各有一種“能讓人安心跟隨”的魄力在身。

    林琅喜歡這種氛圍。

    公司的二樓是生活區,擺著一座大沙發。

    林琅寫作需要比較安靜的環境,於是自己坐在了二樓的區域,用唐玉樹的電腦登錄了自己的郵箱,從文件中轉站裏下載好了那篇被自己“精修”過無數次的《風月客棧》。

    剛用word打開文檔,陳逆就在樓下大聲驚唿:“感謝嫂子!預付款打過來了!你開始動手改小說吧!”

    他喊完,樓下一片驚唿——唐玉樹還專程跑上樓來拱了林琅一臉口水才下去繼續做事。

    整個“瀕危”的點將傳媒因為林琅的“無私奉獻”而獲得了拯救。

    可林琅笑著與他們一起歡唿完,又安靜地坐迴了沙發裏,點開手機的消息列表,給[花容月下]迴複了兩個字。

    “成交。”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答應給點將的稿子,又要跟[花]成交呢?

    難道林琅“黑化”了嗎?

    40膚淺

    40膚淺

    長篇小說《風月客棧》……不,如今叫《春生客棧》——在民宿品牌方的允許下,得以晚於品牌方的發布之後,在《新影》公眾號上發布。

    品牌方保留“首發權”是因為需要保證由小說帶來的第一手流量全部引導向品牌方去。但開放了“轉載權”是因為可以增加了曝光的可能性。

    所以林琅把《春生客棧》的連載定在了第三期《新影》的推送。

    第二期

    明日發布:主推的第一篇文章是校慶展覽和酒會的簡介。第二篇文章循例刊載了一個短篇小說。第三篇文章則順應藝術學院的唿聲,將“電子藝術展”繼續辦了vol.2。

    林琅對這三篇文章能帶來的新增用戶做了個測算:電子藝術展可能還是最直觀能吸引到學生眼球的內容。短篇小說則是林琅付了稿費從一個人氣低迷的青春文學雜誌收的二手稿子,物美,價廉——且因為那個雜誌人氣低迷,所以這一篇短篇呈現在校內學生麵前,幾乎算是九成新。林琅最看重的是主推文章:校慶相關的內容其實對於學生們來說並沒什麽亮點,無非就是校園資訊而已——但林琅對那個內置的電子邀請函充滿了期待。

    再三確認過內容沒什麽誤差之後,林琅起身跟編輯部的另外兩個人告別,秦擎卻也喊著“等我一起”,合了筆記本就跟上林琅來。

    沈曳於是哀嚎:“你一走,秦擎也要走,徒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傷悲。”

    林琅笑著丟下一句“你談個戀愛吧!”,然後給他帶上了門。

    下電梯的時候秦擎跟林琅八卦:“沈曳那家夥心有所屬的——情感啟蒙可比咱倆早多了!”

    林琅驚訝:“什麽時候的事兒?”

    “他喝多了跟我講過:好像是高中呢……從高中開始單相思,聽說喜歡的是一個千金!畢業那天他壯著膽子跟人家表了白,結果那女生立刻就答應了他交往,當場就在眾目睽睽下取走了他的初吻!”

    “這麽……颯的嗎?”

    “更颯的在後麵呢——親完他,那女孩兒就拉著他的手出校門,拐到個沒人的地方,說了句:我也喜歡你,兩年了,但鑒於你目前配不上我,所以,現在你被我甩了——但我會給你保留優先權。然後就頭也不迴地走了。”

    “這……麽颯的嗎?!”

    “聽葉子說那女孩兒今年迴國,在國設院當了老師——所以葉子才要讀博。”

    “他的目標也是去國社院當老師?”

    “橄欖枝早已經拿到手了——但國設院計劃發展自己的影視係,跟葉子說好的:等他在影大把博士念完,再過去入職。”

    聽完關於沈曳的這段離奇情事,林琅試著把自己代入了一下情景——如果當初唐玉樹跟自己說:林琅你目前配不上我——那麽自己會怎麽樣呢?

    會表示認同,然後默默地離開?

    還是會無視自尊,哭著跟他說:“留一點你

    給我就可以”……

    想著林琅不免一哂。

    也沒覺得那個女孩兒行事過分。

    但由衷地想替現在的沈曳鼓個掌。

    陳逆說是因為“資金鏈斷裂,不敢承擔太多成本”的關係,近期公司接的案子很少——除了瀘沽湖民宿這個客戶之外,也隻有零星幾個小case需要處理。

    工作量不大,被放了假的唐玉樹這陣子陪林琅在學校裏待著。

    成都10月下旬才漸漸有點秋天的樣子——氣溫因為陰雨漸多而稍有轉冷。

    t恤外套著一件襯衫的林琅還是覺得有點微涼,可唐玉樹還是隻穿個短袖,好像對溫度的感知能力很低似的。

    明明是唐玉樹的課,但這家夥卻又在睡覺。作為“陪讀”身份的林琅對影視廣告專業的課程實在提不起興趣,直勾勾地看了好一陣子睡得香甜的唐玉樹,林琅把硌著唐玉樹腦袋的電腦挪過自己這邊,好讓睡著的他伸展時舒服一些。

    長得濃眉大眼的,就是有點不太聰明……有點想象不到他工作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能寫得出什麽方案嗎?能聽得懂客戶說的話嗎?會有客戶罵他嗎?萬一他挨了客戶的罵,也是一貫笑嘻嘻的嗎?

    林琅小聲念了一句:“大羽”。

    他在睡夢裏,聽不到。

    唐玉樹帶來電腦本意是要做課堂筆記的。

    林琅心裏暗歎:果然貴公子——在陳逆家裏丟著一台打遊戲專用pc,公司工位上有一台台式,學校裏還閑置著一台mac。

    但既然他不用,林琅索性掀開電腦打算碼字。

    唐玉樹的電腦對林琅是完全開放的——不隻電腦,甚至手機都是——唐玉樹手機裏有一個很無聊的掃雷小遊戲,因為林琅玩兒過幾次,唐玉樹就把手機密碼告訴了林琅。

    當時林琅還意外:“不怕我看到什麽秘密?”

    “沒得啥子秘密。”他一貫坦然。

    電腦也一樣。第一次林琅用唐玉樹的電腦寫稿子的時候,還好奇:這個看起來陽光爽朗的男生,他的電腦裏會不會有什麽“藏汙納垢的小角落”?結果任林琅翻來覆去翻遍了,也沒找到什麽“別開生麵”的景觀。就連網頁收藏夾裏除了幾個體育資訊門戶網站,就隻有一個俄羅斯方塊小遊戲。

    ——是個乏善可陳的家夥。

    剛掀開電腦,打開word文檔敲下幾個字,突然彈窗跳

    出[陳逆]的聊天窗口:“跟他們約了下午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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