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滿山素雪的梨花,紛紛揚揚,纖塵不染。

    而在漫山遍野的潔白中,兩道正紅的身影如膠似漆。

    “與君向日月,朝暮鴻蒙。渺渺茫茫兮,共證大荒。”

    華麗繁複的合籍契紋自兩人額心浮現,懸於空中,而後交融纏繞,共同構築出一道神息更為強大符文。

    耀眼的金芒似要遮蔽天光,將兩人完全籠罩住。

    與此同時,季蕪感受到身體裏似乎有什麽屏障被打破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舒適感覺包裹著她。

    季蕪沒發現,她的修為正一路飛漲,直到契紋完全消失。

    這是一場隻有彼此的婚禮,但各種布置無不透露著極致的心意。

    血液裏無時無刻不在湧動著名為歡喜的情緒。

    這一切都是昆吾布置的,事前沒有透露季蕪半點,季蕪以為昆吾不會在意這些的。

    “阿吾,我很喜歡,”難以抑製,眼尾漸漸暈出薄紅。

    而昆吾盈著淺笑,長身玉立,大紅的婚服將清冷的容顏生生襯出幾分惑人的豔色。

    高居九天的神,終是動了凡心,踏足凡塵。

    屈膝日月,交杯對飲。

    此後,她們就是為天地所證生死不離的妻妻。

    昆吾買的是烈酒,幾杯下肚,燙人的溫度從腹中升騰而起,隨後如席卷而來的火海,將兩人的克製自持焚燒殆盡。

    自在神界時,季蕪便知道阿蕪的身子很軟,像一汪水似的,此刻摟住她的腰身時,更是恨不得將人揉入骨血中。

    綺麗的畫麵不受控製的在腦子裏閃過,季蕪深深吸了口氣,指尖微微顫著,佯裝鎮定的拂了拂昆吾鬢邊的碎發,

    低聲道,“今晚我來侍奉你,可好?”

    “嗯,”

    酒不醉人,人自醉。

    昆吾眸色迷離,溫軟的唇情不自禁相貼,水乳交融,愛意難止。

    他們終是完完整整,徹徹底底的擁有了彼此。

    他們在凡界停留了很多年,一起走了很遠很長的路,走遍了山川湖泊,四海潮生,如同千千萬萬的凡人,飲下愛恨嗔癡,去體味每一寸出於本能的心動。

    又是一個溫暖的春日,季蕪睜開眼醒來時,昆吾還在沉沉睡著。

    屋外傳來極有節奏的浪濤聲,還有漁民們

    早起準備出海的窸窣聲。

    這是兩年前,兩人途經的一個小漁村。

    那時的漁村還沒這麽祥和熱鬧,村中隻餘幾個瘦骨嶙峋的老人,整日彌漫著腐臭的死氣。

    聽老人說,這原本是個熱鬧的村落,而在某一日,天降黑雲,之後每一日都有人死去。

    不管是健壯的青年,還是哺乳的孩童,驚恐的人們認為這是天罰,紛紛逃離了這個村落。

    隻餘下一些孤寡無力的老人留在這裏。

    也就是那時,季蕪首次在昆吾臉上見到了蝕骨的恨意與煞氣。

    然而那出格的情緒很短暫,隻一瞬,昆吾的神情便恢複如常,之後不管季蕪怎麽問,昆吾都不肯多言半句。

    隨後兩人在漁村住了下來,逐日將黑氣肅清,恢複漁村的生機。

    兩人似乎又迴到了無所憂慮的狀態,可是即使昆吾不說,季蕪也能感受到,昆吾的心思一日重過一日。

    季蕪嚐試過很多方法,可沒一處能查明白到那些黑氣到底是什麽?

    今日,季蕪不想在等了,帶著絲絲涼意的手,順著昆吾的白淨的脖頸,滑入衣領,緊貼在昆吾心口。

    被虛虛壓在身下的人很快就醒了,睡眼惺忪,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刻停頓,徑直將人按入懷裏。

    “今日怎一大早就投懷送抱了?”昆吾微微闔眸,唇貼在後頸,帶著侵略意味的潮熱氣息瞬間就讓季蕪的氣勢弱了幾截。

    即便兩人現在已經是妻妻的身份,不管是在床上亦或是床下,都是昆吾容忍照顧季蕪居多。

    但季蕪總還是會畏懼昆吾,畢竟之前她是喚昆吾母親的。

    唇有些幹澀,季蕪壓低了聲線,強撐起聲音道,“你還未曾向我解釋過那幅畫像是怎麽迴事?”

    季蕪之所以相信離華的話,絕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離華拿出了那幅由昆吾本源神息繪製出的卷軸。

    那是萬萬不可能作假的東西。

    昆吾聞言,倒是清醒了幾分,喉間逸出笑意,

    “那本就是我畫的,難不成還不許我在孕育你之前繪製出你的模樣,不過是下界的人不知道神界的規矩罷了,”

    似是為了懲罰季蕪的唿吸亂想,昆吾突然一口咬在了季蕪頸上。

    柔軟的觸感與尖銳的痛楚交織在一起,混合而成一種奇妙的感覺。

    季蕪快速眨

    著眼睛,定了定心神,避開昆吾的眸光,佯裝惱怒道,

    “那為何離華會信誓旦旦的將我認成素婉神君?當年天劫之戰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漁村的黑氣,到底是什麽?”

    季蕪攥緊昆吾的手腕,語氣不自覺加重,臉頰上的緋色不知羞的還是因為昆吾的隱瞞氣的。

    沉吟良久,看著今日季蕪的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昆吾無奈的歎了口氣,仰起頭親了親季蕪的臉頰,

    “神界與仙界一直無甚往來,他們根本無從得知神君的樣貌,直到天劫一戰,兩界才開始有所交集,而神族在那一戰中,因為天族背棄盟約,隻餘我一人,”

    再次談到天劫之戰,昆吾麵色如常,窺不出絲毫波瀾。

    季蕪鬆開了手,眸光溫潤,自覺往前移了移,與昆吾額心相貼。

    迴過神來,昆吾輕輕拍了拍季蕪的背,臉上綻出一抹淺笑,繼續道,“不知離華從何處尋到了我繪製的卷軸,因我那些年下苦尋素婉的神魂,他們才會將那畫上人誤認成素婉,”

    “阿吾,當年天族為何天族會背棄盟約?”

    季蕪問出了心中的盤旋不散的疑惑,她從古籍中得知,天劫是天地法則降下給世間所有生靈的劫難。

    當神界的穹光徹底潰散,墟淵的氣息再無辦法阻擋時,所有的一切皆會化為虛無。

    而當年神族便是為了填補穹光上的裂隙,紛紛化盡修為,以身殉道。

    至於天族當時扮演了什麽角色,季蕪無從得知。

    昆吾諷刺一笑,將眸光投向窗外,平靜的話語中蘊藏著冷冽的殺意,“當年主神與天帝立下誓約,神界與仙界眾人以特殊的功法合祭半界修為,而到那日神族踏入陣法之後,天族無一人站出來,”

    “而陰陽陣隻可進,不可出,最後神族盡隕,因為年歲小,眾神想盡辦法保下了我,並逼我立誓,不可不自量力,去找天族複仇,”

    “你未曾降生之前,我都是在苟且偷生,”

    聽到這,季蕪的眉心緊緊蹙起,四肢百骸湧出憤怒,那些悲切慘烈的過往,似乎隨著昆吾的敘述呈現在眼前。

    而最讓季蕪驚懼的是對黑氣的來曆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強忍下懼意,季蕪蜷起手指,眸光不加掩飾的凝視著昆吾問道,“漁村的黑氣就是墟淵之氣,穹光又開始潰散了?”

    雖是疑問的語氣,季蕪卻說得很肯

    定,現今天底下能讓昆吾大驚失色的事物,除卻墟淵之氣,再無其他。

    與季蕪的茫然無措不同,昆吾顯得很鎮定,她將季蕪扶住半坐起來,冷聲道,“當年天族欠下的債,這次就該償還了,”

    季蕪不解其意,昆吾一人又怎麽和仙界的力量抗衡。

    窗外是溫暖的朝陽,可季蕪四肢都是冷的,她往昆吾懷裏縮了縮,“你要如何?”

    纖指穿過季蕪柔順的黑發,昆吾撫上她的耳垂,笑著安慰道,“無需擔心,這次並非是天劫,而是陰陽陣本就需要神族與仙族共同完成,我隻需取天帝一脈的心頭血匯入陣中即可,”

    緊緊繃著的神經驟然鬆懈下來,季蕪長舒一口氣,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是自己過分緊張了。

    而為防長則生變,季蕪主動提出早日啟程,取了心頭血,完成陰陽陣的最後一步再迴到凡界來。

    昆吾本就知曉瞞不了多久,這迴順勢應了季蕪,當晚兩人便悄無聲息的離開漁村,出現在仙界離華太子的落蟬殿中。

    昆吾抬手布下結界,拉著季蕪直接推開了殿門,離華此時正盤坐在蒲團上修煉。

    境界差距過於懸殊,離華被昆吾的神息壓製的無法動彈,驚恐的張大著嘴,麵色扭曲,醜態畢現。

    季蕪頗為嫌棄的別開頭,真的不知道原主是怎麽眼瞎看上這路貨色的。

    而一側的昆吾已召出無歇劍,眼看著就要刺入離華心口,季蕪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

    被這番動作嚇的險些要暈厥的離華,感激的看著季蕪雖然無法言喻,還仍不忘露出難忘舊情的神情。

    順著季蕪的動作收迴劍,昆吾不解的看向她,難道阿蕪當真對離華還有舊情,想到這,昆吾的臉色愈發難看。

    而季蕪卻是一眼都沒看離華,將昆吾攔住後,利索的召出東流劍,沒有半分猶豫,一劍刺入離華心口。

    但讓兩人失望的是,離華重塑仙身後,心頭血不再是天帝一脈。

    餘下唯一的選擇,隻能去找天帝硬碰硬了。

    淩霄殿如季蕪第一次來時那般,巍峨雄偉,金碧輝煌,兩側守衛眾多,甲胄銀刃,寒意乍現。

    出乎季蕪意料的是,這次昆吾是帶著季蕪大搖大擺的走進淩霄殿的。

    天帝離堯與眾仙家早早就在殿中候著了。

    一進去,昆吾毫不客氣的將在漁村收集的墟淵之氣放出,一

    時間攪的眾人好不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以為能完結了,結果發現還有一些劇情必須得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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