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小木屋時,林中燃起了零星的篝火。

    淺淺的蘑菇香氣蔓延,是歸順的北域魔族地精正在烹飪晚餐。

    每到夜幕降臨,北域森林的雪地裏會長出一簇簇雪菇,而這自然為數不多的饋贈是生活在這的魔族的主要食物來源。

    從嚴格意義上說地精不能算作魔族,她們更像是一群精靈,生活在人跡罕至的北域中,與外界隔絕。

    見到穆玥迴來了,窸窣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去,一個又一個雪白的腦袋冒出,在暗處窺探著緩步而來的穆玥與季蕪,還有身後跟著的一眾傀儡。

    “快看快看,就是她殺了村長,”

    “噓,不要命了嗎?”

    “……”

    極小的談話聲傳入季蕪耳中,秀眉輕輕攏起,而一側的穆玥自顧自的往前走,恍若未聞。

    尋了一處無人的火堆,穆玥拉著季蕪坐下烤火,火堆上有現烤的雪蘑,穆玥順手拿了一串給季蕪,“師尊,你嚐嚐,這裏的雪蘑很鮮美,”

    伸手接過,季蕪隻是拿在手中,淡靜的眸子看著穆玥,靜靜等著穆玥自己交代。

    論耐力,穆玥永遠都及不上季蕪。

    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雪菇,穆玥摸不透季蕪的心思,頗有些懊惱道,“師尊,地精如果被惡人利用,通過某種手段徹底魔化,就會變成實力強大的半獸人,加之眾多的數量,屆時你我都不是對手,”

    “你殺的那些地精徹底魔化了?可查出是誰所為?”季蕪語氣依舊淺淡,讓人辨不清喜怒。

    伸手拈起落在季蕪肩上的落葉,穆玥搖搖頭,“目前還隻有一些線索,隻知與顧瀾有關,我察覺到那些地精的異常時,她們已經是半魔化的狀態,”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穆玥的眼睛映著月光,亮晶晶的看著季蕪。

    季蕪又好笑又無奈的刮了一下穆玥鼻尖,嗔怪道,“你如此看著我做什麽,難道以為我會怪罪於你?”

    搖搖頭,穆玥順勢拉上季蕪的手,合在掌心,將自己身上的暖熱的溫度傳遞過去,“隻是不想讓師尊知道我嗜殺失控時的模樣,”

    搖曳的火光將兩人的臉頰都鍍上了一層暖澤,綿延的溫情悄無聲息的洇透在兩人身旁。

    穆玥性情多變,且心思沉浮的厲害,季蕪對她總是要多一分心疼。

    “阿玥,你自己說的,師徒之外,我亦是你的道侶,不管

    你是否踏差行錯,我都應當接受,更何況,我不認為你此舉有錯,”

    層疊蕩漾開來的歡喜綿延鋪展開,穆玥眉眼間似是盛開了一朵紅色蔦蘿,清媚容色,讓這本枯澀的北域深深多出一抹豔色來。

    “師尊,這是你第一次說出如此柔情的話,”穆玥說的很慢,生怕季蕪聽不清楚似的,貼在季蕪耳畔咬耳朵說。

    將人虜到魔域,逼著師尊成親,再到強/迫歡/好,穆玥心知自己做的不光彩,是也從沒奢望過季蕪會主動說出這些悱惻柔情的話來。

    季蕪垂眸看著她,食指屈起,抬起穆玥的下顎,迫使穆玥抬頭看著她,“阿玥,你莫不是以為我若真不願,你能得逞,”

    師尊的笑淺淺淡淡的,映著夜色更是讓人看不清了,穆玥懵懂的握上季蕪的手,放至唇邊親了親。

    季蕪話裏的意思,穆玥迴味良久,仍是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緊緊貼著季蕪作者,望著眼前躍動的燭火,眸色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麽。

    沒想到平時在閨閣中無比放肆的人,竟這般禁不得逗弄,見狀,季蕪壓下了唇側的笑意,靜靜的陪在一側。

    穆玥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境,三界也好,魔域也罷,都與她們無關,若是餘下的亙古歲月能像此時一般,現在所有的一切她都願意舍棄。

    師徒倆默契的保持著沉默,心照不宣的享受著此時的溫情。

    直到一個圓滾滾的雪團子滾到兩人腳下,是一隻年幼的地精,通身雪白,眼睛圓溜溜的,炯炯有神。

    愣頭呆腦的看著季蕪和穆玥,顯的很是笨拙可愛。

    小地精看著季蕪她們也不說話,隻是將小短手上捧著的雪菇湯往前遞了遞。

    “給我們喝的,”季蕪心想著不過是個還未開智的地精罷了,沒有多加防備。

    看向季蕪的眼中,光亮越發熱切,小地精發出歡快的咕嘰咕嘰聲,大膽的走到季蕪身旁。

    飛快的隱下心中悄然生出的不愉,在季蕪未注意時,穆玥眼神陰鷙,頗為不善的警告了一下小地精。

    咕嘰咕嘰,歡快的咕嘰聲頓時變了味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身邊人吃味了,季蕪伸手接過雪菇湯,笑著客氣的道了聲謝。

    小地精看到季蕪笑了,一蹦一跳的縮成一團,滾進森林深處。

    穆玥看著季蕪依舊望著小地精消失的方向,突然摟上季蕪的

    腰,狠狠的擰了一把,滿是醋意,“怎麽,師尊覺得那個小地精比徒兒更吸引人麽?”

    腰間的軟肉突然被人掐了一把,季蕪的身體不自覺傾向穆玥,端著湯淡淡睨了穆玥一眼,“怎麽,就許你瞞著我來北域,就不許我看小地精了?”

    “嗯?”尾音拖的長長的,明晃晃的要秋後算賬的意味。

    沒料到會被人反將一軍,穆玥愣了一會才繼續道,“不許,我說不許那便是不許,”姿態強硬。

    “哦,這是惱羞成怒了,”季蕪似是漫不經心的迴應著,藏匿著眼中的笑意愈發濃鬱。

    剛才穆玥遞給自己的烤雪菇已經冷掉了,聞著雪菇湯的清香,季蕪端起來便想淺淺抿一口。

    哪知被穆玥給半路截了過去,霎時間暴風雪驟然降臨,繁密的雪花擾亂了眾人的視線。

    季蕪輕輕在季蕪唇上舔了舔,“師尊,徒兒以為徒兒的味道比起這碗雪菇湯更好,”說著穆玥掌心凝出幽藍色的火焰,將雪菇湯燒的幹幹淨淨。

    而隱在暗處的人被擾亂了視線,遠遠看著像是季蕪和穆玥都喝了那碗雪菇湯。

    驟然激憤的心情難以抑製,全然忽略了正悄無聲息接近著他們的傀儡。

    穆玥今日實在是太過奇怪了,黏糊異常,難道真的是心底吃味了?

    季蕪也不欲細究,反倒是順著穆玥低下頭,緩緩印上了季蕪的唇,一觸即離,“現在可還吃味,”

    慣常澄澈的眸星光熠熠,穆玥狡黠一笑。

    不料正欲說話時,突然疾步上前橫抱住季蕪,“師尊,小心,”

    幾息之間,兩人淩空立於連綿不絕的雪峰之上,隻見如被一劍斷開的山崖上,源源不斷的積雪滾滾奔湧,激蕩起茫茫雪霧,剛才停留的山穀已被白雪完全抹除了痕跡。

    毫無預兆的雪崩,季蕪心裏覺得奇怪,想要下去看個究竟時卻被穆玥拉住了。

    “師尊,該是出了變故,我們先離開此處,去看看禁製再說,”穆玥是少有的肅冷姿態,拉著季蕪的手握的緊緊的,不容掙脫。

    聯想到顧瀾出現在北域一事,季蕪發覺似是處處都有些怪異,但首當其衝的是禁製。

    沒有多言,兩人趕到禁製處細細查看後,未發覺什麽異常。

    眸中的光影漸漸黯了下去,燃起烈烈鋒芒,季蕪看向一側姿態故作輕鬆,眸光卻閃避著自己的穆玥,

    “阿玥,你有事情瞞著我,”季蕪不由分說握上穆玥的手腕,將人拽到身前,聲音不急不緩,帶著淡淡的壓迫感。

    穆玥想退,卻沒有退的餘地,下意識的垂下眼皮,“沒有,”

    聲音很小,一點底氣都沒有。

    探究的目光逡巡而下,季蕪握的愈發緊,聯想到種種異常,季蕪發覺似有驚濤駭浪隱藏在平靜之下,而眼前人恰恰就是給營造出平靜表象的人。

    季蕪心中的猜測愈發明晰,些微的怒火愈燃愈盛。

    而穆玥絲毫沒有要服軟的意思,緊緊抿著唇,與季蕪僵持在這裏。

    深深的無力感從肌理間滲出,複雜的情緒幾經跌宕,季蕪忽地鬆開了穆玥的手。

    洶湧的波瀾歸於平靜,季蕪神情疏冷淡漠,“既然你不願說,那就作罷,”

    身後是暗無邊際的森林,濤濤風聲裹挾著哭嚎,深深淺淺,寒冷的氣息透出沉悶的窒息感。

    腳下踩著的積雪就著熱氣漸漸融化,侵蝕著身上的熱度。

    季蕪似是倦極,轉過身緩緩走遠。

    清冷月光下,季蕪的影子被拉的越來越長,穆玥猛然迴過神,疾步追了過去。

    剛才季蕪鬆手那一瞬間,熟悉的孤寂的似是又重新淹沒了她。

    穆玥急急扯住袖擺,不甘心道,“師尊,”

    素日裏季蕪最吃穆玥扮可憐這一套,這次季蕪卻是一分眼神都沒給,指尖微微顫動,毫不留情扯出自己的袖子,繼續往前走。

    怒火是真真切切的,慶幸也是真真切切的,季蕪最討厭穆玥的一點,便是事事都瞞著她。

    不管說教過多少次,穆玥依舊是毫無變化。

    腦子裏想到卿姬那句擔憂穆玥的安危,現在細細想來,似乎是意有所指。

    眉目冷凝,季蕪的臉色愈發難看。

    穆玥感知到季蕪情緒起伏,頓時慌了手腳,這樣的怒氣穆玥隻在剛將季蕪虜到魔域時見過。

    頗有些不管不顧的意味,穆玥繼續追上去,攬上季蕪的腰,擋在她身前,不許她再走一步。

    磅礴的靈力毫無預兆傾瀉而出,季蕪一掌擊在穆玥玄穀處。

    毫無防備的跌落在地,隨之而來的是綿密尖銳的痛楚,穆玥瞳孔微怔,連帶著話中的驚疑與不可置信都帶上了哽咽的澀意,“師尊,”

    如靈界修士的靈穀一般,

    玄穀是魔族修行之人最脆弱卻最重要的一處,如若玄穀有損,修為壽命都會因此折損。

    季蕪居高臨下的看著穆玥,眉目間浸著森森寒意,

    “你既不信我,此時更無需裝出這副模樣,我就不該妄想施教於你,魔族的自私殘虐是刻在骨子裏的,與其讓你反噬於我,不如現在做個了斷,”

    怕你們有的人不看作話,提醒一句:師尊在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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