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的洞府在暗淵底部,四周一片漆黑,暗無天光,黑濃稠的似是凝固成了實質。

    一走出洞口,四麵八方湧來的強大威壓讓人隻得勉力吐息,季蕪往後看,穆玥正艱難的挪動著步子跟在自己身後。

    揮袖祭出靈罩將穆玥保護在內,等著穆玥走近,季蕪神色寡淡,平和的聲線裏卻多出了絲絲關切之意,“跟緊我,”

    動了動唇,穆玥在季蕪窺不見時,不緊不慢的直起身,依舊是恭順的姿態,隻是那漆黑的瞳仁上浮現出完全不相符的玩味笑意。

    季蕪素來都是超然物外,睥睨眾生的,即便常年身穿一身黑裙,烏衣雪發,依舊是常人不能比擬的清冷出塵,而仙人是一心大道的。

    可現在季蕪竟會注意到與自己有關的細枝末節。

    根據係統的提示,季蕪很快就來到了暗淵中央,那是一處黑黝黝的祭台,蛛網般的微小裂痕向著深不見底的暗處延展。

    祭台中央,穩穩的矗立著一棵樹,傳聞中魔界的聖物物婆娑樹,三千年結一婆娑果。

    傳說婆娑果承天地造化,可助修行之人重塑靈根,逆天改命,妥妥的仙俠文主角標配金手指。

    季蕪在心裏默默的和這個世界的主角說了聲對不起,喚出本命劍燭龍,叮囑好身後的穆玥遠遠躲開後,朝著婆娑樹飛身而上。

    係統說周圍有兇獸保護,季蕪全程小心警惕著四周的動靜,雖然原身的修為離神墟隻有一步之遙,可人與獸對峙時,天生就處在下風,季蕪不能保證帶上穆玥後還能全身而退。

    可直到拿到發出微弱白光的婆娑果後,四周依舊毫無動靜,季蕪忐忑的問係統,“係統,你說的兇獸窮奇呢?”

    知道一切卻不能明說的係統:“可能出門打醬油了。”

    季蕪將婆娑果收進納戒裏,聽著係統沒頭沒尾的話,稍顯心虛的摟住穆玥的腰,迅速禦劍將人帶離暗淵。

    而在季蕪未窺見處,穆玥深深的望著祭台某處,似圓日般大小的猩紅眼珠迴望著穆玥,頗顯猙獰可怖。

    飛到崖際時,天光漸透,穆玥看著季蕪溫柔專注的側臉,忽的出神,獨屬於師尊的冷香若有若無的縈繞在鼻端,隔著薄紗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從師尊身上透來的溫熱,她很喜歡。

    穆玥有些惡意的想,把師尊綁迴去囚起來,讓她眼裏隻能容下自己一人,隻能對著自己哭,對著自己笑,所有的愛恨糾纏都隻能與自己有關

    。

    愈這樣想,穆玥心底的衝動就愈強烈,陡然,心跳淆亂。

    穆玥試探著伸出手環上季蕪的腰,纖軟清瘦,盈盈一握,想到此前兩人在石床上那破碎,淫/靡且荒誕的一切,穆玥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強迫自己克製住心底的欲.念。

    季蕪對穆玥突然的親近舉動,絲毫沒有多想,隻當是穆玥害怕了。

    見季蕪沒有半點抗拒的意思,穆玥在心底笑出了聲,麵上卻不顯露分毫,微微蹙起眉,羽睫在眼窩繪出半月形光影,一派楚楚可憐的瑟縮模樣。

    季蕪禦劍帶著穆玥來到了一處雪山上的靈泉,鵝毛大雪灑落,周遭皆是曠古幽寂的雪色,婆娑果乃極寒之物,需輔以靈泉才可服用。

    師徒倆,一人雪發烏袍,一人紅衣墨發,深深淺淺穿行在雪山之上,遊刃有餘的仙人姿態。

    季蕪算了下日子,須彌宗新生赤岩灘試煉還有四五日結束,趁著這個機會幫穆玥恢複記憶與實力,然後就此分道揚鑣,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沒了在須彌宗那些被男女主欺辱奪命的經曆,穆玥這個大反派就沒有了徹底黑化的直接原因,黑化值保持在警戒線以下,就不會有重生後滅天滅地滅空氣的劇情了。

    至於接下來男女主與大反派的糾葛自有這個這個世界的天地規則推動,不需要季蕪去幹預。

    祭出無數靈石,擺好陣法,季蕪徑直將婆娑果取出遞給穆玥,“此乃婆娑果,可助你塑根骨,修習靈力,”

    穆玥當年被季蕪帶迴須彌宗測靈根時,測靈碑上顯示穆玥乃是百年難遇的空靈根,當時季蕪順勢而為,就收穆玥為親傳弟子了。

    可後來發現穆玥隻是徒有空靈根,根本不能吞納靈氣,季蕪在知道這件事後,待穆玥依舊是一如往常,既然不能修習靈力,那便教導靈符陣法。

    穆玥一愣,季蕪此舉驗證了自己的猜測,季蕪取婆娑果是為了自己,沉下心模樣微澀道,“師尊,此等秘寶,徒兒受之有愧,”

    “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且身負空靈根,若是不能追隨大道,太過可惜,百年來我遊曆世間,才尋得這渺茫轉機,你既入我太虛峰,無需有愧,”季蕪一臉正色,磊落大方,不動聲色的將為了徒弟著想的師尊氣質拿捏的死死的。

    季蕪打算好了,等穆玥吃了婆娑果恢複實力和記憶,不得不承自己的這份因果,雖然不一定能阻止大反派和男女主之間對線,但起碼不會像上一

    世一樣,把自己牽連進去。

    “師尊,我……,”穆玥雖然再說不出什麽借口,卻垂下頭,固執的不肯接受。

    季蕪借著原身著清冷強大霸道的人設,毫無起伏的聲線暈開縷縷冷意,“你是我太虛峰內唯一的親傳弟子,若是一直不能修煉,我太虛峰又將置何地?”

    聽到季蕪這麽說,穆玥眼尾暈開稀薄的紅色,零碎的水澤掛在眼尾,卻是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季蕪麵無表情看著穆玥,心裏卻是樂開了花,別扭的徒弟更可愛了。

    不再多言,季蕪指尖湧出磅礴的靈氣,將手中的婆娑果凝練成丹藥般大小,不由分說遞到了穆玥嘴前。

    “師尊,”

    “吃下去,”

    似是震懾於季蕪的威勢,穆玥張嘴吞了下去,舌尖在季蕪指甲劃過,留下一小片晶亮的水澤,目光灼灼看著季蕪,滿是孺慕。

    迎上穆玥的眼神,季蕪心底迅速閃過某種不知名的情緒,佯裝淡定的收迴了手,冷冰冰道,“坐下,我為你護法,”

    “徒兒謝過師尊,”穆玥在靈泉旁盤腿坐下,模樣乖順到了極致,心裏卻在想著現在兩顆婆娑果都被她吃了,有季蕪護法,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季蕪滿意的點點頭,大反派在沒恢複記憶時,在自己麵前十分溫馴乖巧,討人喜歡,季蕪暗戳戳的決定,隻要大反派不恢複記憶,她就一定要好好履行為人師表的職責。

    靈泉上純白的水汽嫋嫋升起,不一會兒就將兩人都籠罩其中,季蕪的靈氣與靈泉的靈澤融為一體,緊緊包裹著穆玥,難以言說的舒適感。

    感受到季蕪身上靈氣的親近之意,穆玥恍惚間想到了上一世。

    她是魔族,根本不能吐納靈氣,所以無法在靈界修行,同樣擁有空靈根的顧瀾出現後,師尊減少了許多教導自己的時間,以前她隻當是師尊性子清冷,不喜與人親近。

    可她三番兩次撞見師尊在竹林傳授顧瀾劍道,模樣姿態好不親昵,即便是上一世沒恢複記憶時,穆玥都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感覺,深重的背叛感。

    她嫉妒的都快要瘋了,偌大的須彌宗,她除了師尊,什麽都沒有,可當顧瀾出現後,她連這唯一給她溫暖的人都失去了。

    太虛峰季蕪真人親傳弟子的身份,是無數修仙子弟羨慕覬覦的。

    穆玥不能修行一事傳出去後,眾多人鄙夷太虛峰親傳大弟子竟然隻是一

    個徒有空靈根的廢物,每每找到機會還要極盡羞辱她。

    自己一一忍下,就是不想季蕪擔心,可為什麽顧瀾出現後,師尊就不要自己了呢?

    穆玥不會承認,堂堂魔域之主,生於暗淵,無父無母無親無友,在須彌宗生活的這百年,是她最快活最留戀的日子。

    直到師尊執劍刺入自己胸口,她同那些虛仁假意的修行者一般,在知道自己魔族的身份後,絲毫不念百年的師徒之情。

    她記得那天師尊的妝容格外好看,隻是看著自己的神情十分厭惡,反倒是將自己置於死地的顧瀾牢牢護在身後。

    “為什麽,為什麽……”

    隻見穆玥突然臉色煞白,嘴裏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麽,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倒向一側。

    季蕪忙走上前探脈,哪知穆玥渾身散發著冷氣,就像是從極寒之地挖出的玄鐵,“係統,她這是不是因為食用婆娑果後反噬了?”

    係統:是反噬的症狀,你把她扶入靈泉,按照之前的功法幫她疏通經脈就行。

    來不及多想,季蕪解開兩人的外衣扶著穆玥下了靈泉。

    源源不絕的靈力湧入穆玥的經脈中,小周天,大周天,將原本堵塞的經脈一一疏通,又因為怕傷到穆玥,隻得循序漸進,心神消耗巨大。

    等全部疏通,穆玥的狀態恢複正常時,季蕪抵不住倦意,就地闔眸調息。

    穆玥醒來時,渾身是說不出的舒暢痛快,內窺玄穀內,竟是無比磅礴的玄力,看樣子修為又多恢複了一兩成。

    後知後覺的發現她與季蕪現在的樣子有多曖昧,自己半倚在季蕪懷裏,共躺在一塊岩石上,岩石上是兩人解開的外衫,隨著水流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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