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柚從嵐莞走出來後,麵色蒼白,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實際上,她可以有很多種選擇,可以離開黑鐮門,可以迴將軍府。


    可是,在這樣無所適從的時候,她選擇了迴銘瑄院。


    此時隻有的她,隻能感受全身的無力與疲憊。這些年,她哭的次數很多,每一次哭都很短暫,這次也不例外,在西洛麵前擦幹的淚水再沒有溢出。


    擦眼淚的哥哥不在,她一想到這一點,她總會立馬把淚水擦幹,作出驕傲的樣子,她骨子裏本來就很驕傲。


    迴銘瑄院的路和來時一樣,不需要轉彎,沒有拐角,一直走,原路返迴就好了,正因為簡單人在無措的時候,才最容易被選擇。


    兩隻雪比犬蹲在銘瑄院門口,這時候看來卡修和尤伢才是最好的安慰,在這個最糟糕的時刻,沒有什麽能比兩隻忠犬的守護讓人踏實。


    可是白柚沒心情搭理它們,盡管卡修和尤伢在這裏等了很久,眼睛無比真誠的希望得到她此刻的青睞。


    避開這兩個小家夥,忘了怎麽從院門走進了,眼睛斜瞟了一眼房間,沒有迴到房間的意願,一種不曾有過的陌生感像她襲來,此時黑鐮門的一切對她來說都隻能用陌生來形容。


    她靜靜看著滿院海棠,籠罩著一層神秘,失去了平日見她們的嬌豔與動人。


    “難道你也是假的嗎?”


    她帶著懷疑,隨手摘了一支,拿近鼻尖聞了聞。


    “我忘了,你是沒有香的。”


    白柚兩眼無神,站在園中自言自語,拿著海棠的右手輕輕垂下,直到手指碰到大腿,她才有了些感覺。


    她站在夜光下很久都沒有挪動,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咒語,一動不動。


    站了好一會兒,全身都沒力氣了,一泄氣就坐在了地上,像是沒有感受到地麵的寒意,眉頭也沒皺一下。


    見到心情低落的小主人,卡修和尤伢也活躍不起來,放下身子,伸長前腿,乖乖的躺在白柚兩側。


    白柚用失意的眼睛望著它們倆,如果不是卡修受傷剪了毛發,還真分不清楚誰是誰。


    感覺眼眶又有些濕潤,白柚扔出一句話:“有什麽大不了的。”


    聽著像是賭氣,卻又讓人心疼。


    她用兩隻手適當的揉了揉眼睛,鼻子酸酸的,也順便捏了捏。


    白柚想盡快找到擺脫這種情緒的方法。


    她把注意力放到兩隻雪比犬的身上,嬌俏的小臉湊近尤伢,伸出一隻手指著卡修,生氣的說:“把我當傻瓜一樣的欺騙,怎麽樣,現在你是不是超爽?”


    接著看她又把身子歪到卡修一邊,迅速換上一個典型求饒的表情,雙手合十,低頭哈腰,“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求女俠原諒。”


    說完,她又扮演起趾高氣揚的角色數落起卡修。


    “哼,求我也沒有用,騙我的時候就該想到,不會有好下場,看我不把你一腳揣飛。”


    “啊,女俠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說什麽都沒有用,受死吧!”


    “啊!”


    “...”


    一場生動別開的表演在卡修和尤伢的友情出演下,完美落幕。


    然而,為什麽覺得胸口還是堵得慌,對啊,西洛到這時,連一個對不起也沒說。還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


    “卡修,尤伢,你說他們是不是太過分了,怎麽可以用這種事情來騙我呢?”


    尤伢把頭抬了一下,又往白柚身上蹭了蹭,仿佛是告訴白柚他聽得明白,一聲輕吠,讓白柚不要太難過。


    而卡修望著她,沒什麽反應。


    “你們倆是不是也是他們一夥的,我都忘了,你們可是西洛給救出來的。還有你,卡修,在危難關頭是他送你去的祈山。”


    白柚知道兩隻雪比犬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她隻是想說,隻是想要傾述,這十一年來,沒有人認真聽她說過話,沒有人認真在乎過她的感受,即便是將軍府的人,她們在意的也隻是上官清兒這個人,而並不是白柚,在將軍府沒有一個叫做白柚的女孩。


    白柚把兩隻手搭在卡修和尤伢的背上,她不介意聽她說話的隻是兩隻狗。


    “就算他們不騙我,我也一直把他當作是我的哥哥,因為他的神情,還有對我說話的語氣,都讓我覺得似曾熟悉。我想,這些是沒辦法裝出來的。”


    白柚點了點頭,繼續說。


    “我不想迴去,不想迴到將軍府,那裏沒有叫做白柚的人,那裏隻活著一個死了的上官清兒,可每一個人,都把我當作她。”


    白柚順了順尤伢的毛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我不喜歡將軍府,在那裏,我穿的衣服是上官清兒喜歡的顏色,我吃的東西是上官清兒喜歡的口味。可是,你們知道嗎?上官清兒早就在十一年前死了,她們拿我作她的替身,為了讓我不像她一樣意外的失去,她們過分的保護我,隻允許我待在將軍府,哪兒也不能去。我像是被囚禁,關在一個華貴奢侈的牢籠裏。對,就像你們之前被囚禁在鐵籠裏那樣,隻是為了取悅別人。”


    卡修和尤伢的尾巴放在地上,左右搖擺,海棠花瓣被掃至兩旁,露出光禿禿的地麵,獲得新生的它們過得很安逸。


    白柚說出的話,讓人吃驚,可是沒有人聽見,她也知道兩隻雪比犬也聽得見,卻聽不懂。她隻是想說,因為,迴了黒鐮門,這些話連說的機會都不會有了。


    “一開始,我是很生氣,讓我空歡喜。不過,我在這裏很開心,他們每個人都那麽自由,他們活的都那麽耀眼。就算他們都騙了我,可我也算是開心過,所以,對他們,我生不了怨恨。”


    “隻是,永遠都成不了朋友了。”


    “現在,我難過,因為我要失去這裏的每一個人,我可能要迴到將軍府了。”


    “也許,他說的很對,如果不是遇見他,我已經死了幾百迴。我果然不適合脫離將軍府的囚籠。”


    兩顆淚珠再次從白柚的眼裏溢出,滑過臉頰,滴落到尤伢的筆尖。


    尤伢嗅到這心酸的淚水味,立馬起了身,“汪、汪、汪!”使勁的對著白柚搖尾巴,卡修也配合著上躥下跳。


    看著它們,憨憨傻傻的模樣,她總算是笑了一下。


    “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兩隻雪比犬適時的停下來,注意聽她的重要決定。


    “我要把你們留在這裏,你們在黑鐮門好好生活吧,因為將軍府隻是另一個牢籠。就算他們騙了我,但是我相信,西洛救了你們,就不會傷害你們的。”


    “還有那個傻傻的秦櫟生,他也會照顧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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